白杜鹃安顿好狗子们,跟着王丽芳走了。
在食堂她见到了王丽芳的父亲,他预定了一头野猪,还有几只野兔和野鸡,说是过年要用。
价格按市价走,不过不是用钱付款,而是用少部分杂粮和牲口饲料来换。
白杜鹃家里还有头驴,对方用饲料和她换正合她意。
这年头物资匮乏,不少东西不是有钱你就能买到的。
她这边刚回来,那边杨建设已经和胡林把熊肉过秤,交易好了。
白杜鹃拿起一卷干海带,闻了闻。
质量很不错,泡开了煮汤喝很不错。
生了孩子的女人用它煮汤喝还可以下奶。
在大山里,这可是稀罕物。
“钱都在这里。”杨建设把钱给了白杜鹃。
白杜鹃也没拒,直接揣起来。
等回到家,这些钱也是他们两个分。
两人准备离开,雪橇往外走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
赶大车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他冻的两手抄在袖子里,马车上坐着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都是林场工人的打扮,女人头上扎着头巾,脸都被遮了起来。
尽管看不到对方的脸,白杜鹃还是凭着对方的身形,一眼就认出那是金凤。
杨建设并没有认出金凤。
白杜鹃叫停狗子们,绕到雪橇后面假装整理着什么东西。
马车停在林场入口,车上的三个男人跳下来,一人付了2毛钱给大爷爷当车费。
其中一个男人还招呼大爷进林场歇歇,大爷拒了,“我车上还有一个客呢,不进去坐啦。”
大爷说完,赶着大车离开了。
白杜鹃一直等到马车走远,追上刚才下马车的三个男人,向他们打听,“和你们一块坐车的那个女的,她是哪里的?我看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可惜刚才没想起来她是谁。”
三个男人并没有怀疑她,“那个女的是在靠山大队附近上的车,好像是要去熊皮沟大队。”
白杜鹃向他们道谢,转身回到雪橇上。
“姐,出了什么事吗?”杨建设发现白杜鹃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是有些事……”白杜鹃紧抿着嘴唇。
金凤跑到靠山大队做什么?
公安那边暂时会对徐大驼被抓的事保密,金凤应该还不知道……
迎着北风,白杜鹃呼吸着凌冽的空气。
快过年了,老莫家应该热闹热闹了……
金凤低着头,生怕被白杜鹃认出来。
她背过身,想让白杜鹃他们的雪橇先过去,谁知道白杜鹃故意慢悠悠地让雪橇在她身后走着。
几个孩子正在路边玩,他们蹲在地上扇啪叽。
(注:扇啪叽,一种拍烟牌的游戏)
雪橇在经过这些孩子们身边时白杜鹃故意大声喊了金凤的名字。
孩子们听见声音全都转头看过来。
金凤知道白杜鹃认出她来了,她没敢停下,反而加快脚步小跑着离开了。
白杜鹃故意长叹一声,“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要是真的嫁到靠山大队去,白梅可怎么办啊。”
杨建设眨巴着眼睛,他觉出白杜鹃这话不对味。
平时白杜鹃对金凤是什么态度,他再清楚不过。
白杜鹃不可能在路上喊金凤。
他猜不透白杜鹃的深意,只能老实巴交地点头附和。
虽然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但只要站在姐姐一边就准没错。
“哎呀,他们在玩扇啪叽,建设你小时候玩过吗?”白杜鹃停下雪橇,回头问杨建设。
“玩过,不过我爹不抽烟,我弄不到烟牌。”
“咱们看一会?”
“好……”
两人下了雪橇,凑到孩子堆跟前,看他们玩扇啪叽。
扇啪叽一般有几大主流玩法。
一是单挑扇,以牌完全翻面为胜。
二是擂台拍,攻方用己方牌猛击对方牌的缘。
三是叠罗汉,用牌角突挑对方的牌沿。
白杜鹃和杨建设一边看一边聊天,“你说莫老太太会让金凤改嫁吗?”
杨建设:“……我也不知道。”
白杜鹃:“莫征程都被抓了,她肯定不愿留在老莫家,当年我爹刚去世不久她就改嫁莫征程了,这次说不定也是一样。”
杨建设眼珠转了转,他好像有点明白姐姐的意图了。
孩子们一边玩一边听白杜鹃和杨建设八卦。
孩子们懂什么啊,他们晚上回家吃饭时,就会无意间把这些事说给大人听。
至于大人们听到这件事后会怎么样,那就不是白杜鹃要操心的事了。
白杜鹃第二天没有上山,她去找了副大队长沈富贵。
沈富贵的爹以前是个木匠,沈富贵的两个哥哥都会木匠活。
白杜鹃找沈富贵的大哥定做了碓板。
东西并不复杂,一天就做好了。
白杜鹃拿回碓板后隔天又和杨建设上山了。
这一次,他们去了上回发现貂脚印的地方。
四眼和笨笨都是闻骚的好手,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后,它们竟然找到了一个洞口。
“貂是不是在里头?”杨建设趴在雪地上,撅起屁股往洞里张望。
“不知道,先下碓板吧。”
白杜鹃从雪橇上把那些定制的木板拿下来,开始“盖房子”。
她先拿出两块木板,一块是长方形,一块是正方形。
一块半尺见方,一块一尺见方。
她拿着两块木板在洞口比量着,根据洞口的大小来定用哪一块。
最终她选择了长方形的木板。
木板上有一个横的缺口,取来另一块板,一头削薄,一头厚,中间是一道横线的缺口。
用木条子做成销栓,尖端刻有六分长,半分深的缺口。
碓板搭建好后,白杜鹃在碓板后面设了一个半尺长的“小房”,里面放了一块冻鱼肉做诱饵。
碓板上压着一个大滚木,底部横一块枕木。
如果貂从洞里出来,只要触到了销栓,上面的大滚木就会迅速落下来,压在貂的脖子上或是腰间。
白杜鹃设好陷阱,在附近的树上做了记号,就和杨建设离开了。
两人在山上抓了四只野鸡,两只兔子。
回到大队正好是傍晚下工的时候。
路边围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不知在干什么。
白志勇和昂帮带着三只小狗子也在。
白志勇站在人群外围,抽着旱烟,眯缝着眼睛。
昂帮身高比白志勇矮一些,他在人群外围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小老头在人群外围不断走位,似乎是想寻找一个能看热闹的突破口。
“他们在干什么?”杨建设问白杜鹃。
“不知道。”白杜鹃在白志勇身后停下雪橇,叫了声爷爷。
白志勇回头瞥了她一眼,“抓到什么了?”
白杜鹃提起一只野兔一只野鸡,晃了晃。
“挺肥,晚上一样炖一只,我喝点酒。”白志勇似乎心情很不错。
杨建设这时已经和昂帮钻到了人群里面瞧热闹去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白杜鹃问白志勇。
“没什么。”白志勇悠闲地吐出口烟,“莫老太太和金凤打起来了。”
白杜鹃眉梢动了动,“哦?为什么打?”
“听说金凤要改嫁,莫老太太不同意。”
白杜鹃嘴角的弧度快要控制不住地上翘。
她迅速用手抹了把嘴唇,强行抚平弧度。
“金凤改嫁想嫁给谁?”白杜鹃明知故问。
“听说是靠山大队的人。”白志勇深深地看了自己孙女一眼。
他孙女幸灾乐祸的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他估计要不是自己在这站着,她下一秒可能就要笑出来。
“是那个叫徐大驼的人吧,我早就看出来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了。”白杜鹃装模作样地摇头,“我上次去城里就看到他们两个在一块了。”
看热闹的社员有人听见她的话,八卦地回过头,发现是白杜鹃更加震惊。
“杜鹃啊,你娘真的跟靠山大队的徐大驼好上了?”
白杜鹃捂住嘴,好像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不是……”
“哎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这孩子还要替她隐瞒什么啊。”
“是啊,莫征程还没判呢,她就想改嫁,也太不像话了。”
“就是,白梅可怎么办啊,她才10岁,难道又要跟着一块到靠山大队生活?”
“三嫁……金凤有点手段啊。”
“呸,她肯定早就和那人有来往了。”
社员们说什么的都有,白杜鹃听了心中毫无波澜。
金凤是她的亲生母亲不假,但是在经过了两世后,她发现金凤并不是一个好人。
她甚至怀疑她亲爹的死,也不是意外。
她现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她要把金凤和莫老太太逼到绝路上,才能让她们露出破绽。
人群里,莫老太太薅着金凤的头发,巴掌一个劲的往金凤脸上招呼,一边打还一边骂。
“……我儿还没死呢,你就急着改嫁……当年要不是我儿非要娶你,就凭你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也配进我们老莫家的门?”
众人:???
金凤啥时候给莫征程生了两个丫头片子?
莫老太太正骂的起劲,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金凤脸色大变,她想阻止莫老太太,可惜她被对方薅着头发,几次想要说话都被对方的巴掌“糊”在脸上。
社员们议论纷纷。
“金凤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指的是白香和白梅吗?”
“金凤一共就生了三个丫头,老大是杜鹃……莫老太太气糊涂了吧,白香和白梅跟老莫家有啥关系?”
“可我怎么觉着莫老太太想说的是那两个丫头是莫征程的种。”
“这么说来……白香和白梅长的是挺像老莫家的人。”
“好家伙,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你们看杜鹃那孩子长的,一看就知道不是老莫家的人。”
“不是吧,白香和白梅要真是老莫家的种,那岂不是说金凤偷人了?”
社员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展开联想,以及各种推测。
“白香和白梅出生的时候,杜鹃她爹还活着呢。”
“啧啧,没想到那时候金凤就跟莫征程有一腿了。”
“嘘,你们小声点,白爷和白杜鹃就在后头站着呢。”
社员们不约而同,都向白杜鹃和白志勇的方向看过去。
白志勇吧嗒吧嗒抽着烟,耷拉着一张老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白杜鹃也学着她爷的模样,虽说模仿的不是很像,至少大伙看了都觉得她在生气。
社员们认为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莫老太太还在和金凤厮打。
人群里不知谁扯着嗓子问了句,“白香和白梅到底是谁的孩子,真是莫征程的种吗?”
金凤正想回答,莫老太太抽了她一巴掌,转头瞪着三角眼,“她们当然是我们老莫家的种!”
人群中一片哗然。
“真是老莫家的种!”
“难怪白爷不肯收留那两个小的。”
人群中孙祥子和白香也在,白香听了莫老太太这话吓的白了脸。
在这个年代,偷人不但要被人戳脊梁骨,搞不好还会被送去劳改。
孙祥子也吃惊不小。
他之所以娶了白香主要是图了白香跟白志勇之间的关系。
他想着自己娶了白爷的孙女,以后慢慢的和白爷套近乎,怎么也能弄到些猎物回来。
白志勇年纪又这么大了,说不好听的,哪天他死了他和白杜鹃的东西,早晚都是他的。
别看白杜鹃现在挺威风,她家里没有长男撑腰,他做为“妹夫”做白杜鹃的主理所应当。
可白香如果是老莫家的种,那他的计划就全都落空了。
白杜鹃以后不但不会认白香,搞不好还会恨她。
白香悄悄去拉孙祥子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她有点害怕,不想被这么多人盯着。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孙祥子,就被他甩开了。
孙祥子也不管她,转身先走了。
白香尴尬的站在原地,隔着人群她看到了站在另一头的白杜鹃。
她正把脑袋凑到白志勇跟前,不知说着什么。
白志勇眯缝着眼睛,偶尔点一下头。
白杜鹃耍赖皮地搂住白志勇的胳膊,白志勇嫌弃地甩开她,白杜鹃又缠上去,几次后白志勇就放弃了,任她搂着胳膊说着话。
白香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她对于白志勇这个爷爷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
她和白梅不像白杜鹃,她们长大后白志勇就回到山里去了,她们很少和这个爷爷相处。
只有白杜鹃小时候不但跟爷爷同住在老屋里,还曾得过爷爷亲手带了一阵,让她帮着养小狗,还给她讲打猎的故事。
如果自己当初选择跟大姐一样跟着白志勇走,她现在也许会和杨建设一样,跟着大姐一块上山打猎。
不过……她并不喜欢狗。
她可能做不到像杨建设一样有用。
大姐一定会嫌弃她的。
白香这么想着,安慰自己。
不管她怎么选,可能她都不会过上好日子。
躲在人群里的白梅同样没有躲过人们的指指点点。
她年纪小一些,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懂事。
社员们的眼睛里露出不屑和讥讽。
她很害怕。
这件事过去了两天,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白香和白梅是金凤偷人生的,她在自己男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跟莫征程有首尾。
一时间老莫家的事把大队的风声搅的乌烟瘴气。
白杜鹃找到大队书记向他提出要和白香白梅断亲。
她之前只是跟金凤以及老莫家断了亲,白香白梅名义上还是她的妹妹。
大队书记相当重视这件事。
白杜鹃现在不但在公社有名,县公安局也是挂了名的人物,他也不想让白杜鹃的名声因为这件事受损,不然有伤他们大队的颜面。
“除了跟白香白梅断亲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大队书记和白杜鹃说话的时候和颜悦色,“白爷有要求的话你也可以代为转达。”
“我爷希望金凤能写一份认罪书。”白杜鹃扯她爷的虎皮。
想让金凤写认罪书的是她。
大队书记一愣,“你不准备举报她吗?”
白杜鹃抬起头,忧伤45度斜角,“不管怎么说金凤是我的亲妈,我怎么忍心看她坐牢呢。”
主要是送亲妈去坐牢好说不好听。
金凤可以是任何罪名坐牢,唯独不能是她亲自举报让亲妈坐牢。
再说这个年代孩子是谁的没有任何法律依据,这时还没有机构能检测出来。
白香和白梅到底是谁的孩子全凭莫老太太的一张嘴,老太太要是过后反水她也没有办法。
还不如退而求其次,直接要一张金凤的认罪书,写明她婚内与莫征程搞不正当关系,生下了白香和白梅。
这样以后也省得孙祥子打她的主意,或是她哪回要收拾孙祥子的时候对方还背着一个“妹夫”的名头膈应她。
大队书记晚上去了老莫家,把这件事说了。
金凤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拒不承认她和莫征程有不正当关系。
大队书记也没惯着她,吓唬她说是她要不写认罪书,白杜鹃就会去举报她,送她去劳改。
金凤真的被吓到了。
她恨白杜鹃。
对自己亲妈也这么狠,真是个白眼狼。
她也恨莫老太太。
误会她要改嫁,非得把这件事爆出来,坏她名声,就怕她真的改嫁离开。
她去靠山大队不是找什么相好改嫁,她是去找徐大驼。
徐大驼本该在两天前联系她,但是他没有出现。
她怀疑他出事了。
“怎么选,你自己决定吧。”大队书记严肃地看着金凤。
金凤咬了咬牙,“好,我写……”
她不想被劳改,如果进去了,她就拿不到徐大驼承诺给她的那些黄金了。
金凤只能答应写认罪书。
但她还想耍个心眼,和大队书记说她认字不多,随便写一句话就算认罪书。
大队书记哪能答应,“认罪书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按上手印就行。”
他拿出张纸来,放在桌上。
金凤看到纸上写的内容后当场破防。
这是谁写的……这么恶毒……
纸上除了写明她在婚内与莫征程乱搞男女关系外,还证实白香和白梅的身份,与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白家的东西都与她们小姐妹,以及她无关。
“白香和白梅就算了,我可是白家的儿媳妇,白家的家产怎么也有我一份吧。”金凤急了。
她原以为就算白杜鹃不认她,日后白志勇没了,她怎么也能分得一些老头子留下的钱。
如果能找到当年当赎金的黄金就更好了,她做为白家的儿媳妇,理所应当的继承一份。
要是她签了这份认罪书,那以后不管白家有什么好东西,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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