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和你亲爷爷一样,胆子小。”
“这叫谨慎。”白杜鹃纠正道。
胡老七嘴上不服,眼中却带着满意的神色,“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今年阴历6月24来我这,我带你喝开流酒。”
“胡大爷,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开流酒呢。”
“我没说吗?”
“没有,昨儿这话就说了一半。”
“你跟着白冬狗子打猎,应该知道啥叫把头吧?”
“知道,我还知道淘金帮也有把头。”
“嗯,没错,我们淘金人也供奉山神爷和老把头,山神爷指的是老虎。
淘金人进山也不让坐树墩儿……
淘金人老把头的由来据说是一个名叫孙继高的人,他从小闯关东到了这里淘金,后来腿受伤烂掉了,死在了山里头,死后成了淘金人的保护神,也就是老把头。
开流酒是由金把头领着,一起到山神庙或是把头庙去杀猪上供,这叫喝开流酒。
喝了开流酒,金伙子们就要重新进山淘金了……”
白杜鹃愣了愣,“胡大爷,你要带我进山淘金?”
胡老七斜着瞥了她一眼,“你亲爷爷当年可是有名的金把头,我是他带出来的,我不能让这门手艺断了……虽说你是个姑娘家,本不应该让你学这个。”
“姑娘不能学淘金吗?”
胡老七叹气,“山里头有很多忌讳,大多对女子不利,就拿我们这行来说,喝开流酒的时候其实是不允许女子到跟前的。
据说是山神忌讳女人不净,所以淘金的所在往往是女人的禁地。
这是关东淘金人的风俗习惯……不过现在干这行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之所以想带你一起去,也是想让你见识下淘金的辛苦,不然你白得了那么多东西……我怕你飘。”
“你和我亲爷爷关系很好?”白杜鹃问。
“过命的交情。”
“好,我到时一定会来。”
胡老七也没问她打算怎么把洞里的黄金带走,两人坐着马拉爬犁回到瓢把子镇。
白杜鹃对胡老七道,“胡大爷,我能在你这多住几天吗?”
“随你,不过我不管饭。”
“这附近有能打电话的地方吗?”白杜鹃问。
“火车站那边有一个。”
白杜鹃跑去火车站,找到打电话的地方,给汤鸣浩去了个电话。
汤鸣浩以为白杜鹃是要他开车来接她,“我明天就过去。”
“你最好请个假,我们会在这多待几天时间。”白杜鹃道。
“你想干什么?”汤鸣浩不解,“瓢把子镇有什么好待的?”
“这边林场附近有湖,我想买些冻鱼带回去。”
“行,那我就请三天假。”
“别,请一周吧。”
“一周时间……你要弄多少鱼啊?”
“你先别管了,过来再说。”
第二天汤鸣浩开车来了瓢把子镇。
他按照白杜鹃给他的地址找到了胡老七家。
“这里太冷了,感觉比你们熊皮沟大队还要冷。”下车后汤鸣浩缩着身子。
白杜鹃把他让进门。
胡老七白天不在家,只有炭头自己守在门口。
汤鸣浩进来时白杜鹃还向它好一通解释,“他是好人,不要咬他。”
炭头闻了闻汤鸣浩,又趴在了门口的破麻袋片子上,连眼皮都不抬。
“这狗好老啊。”汤鸣浩道。
“十五岁了。”
“好家伙,真能活啊……话说你来这到底干什么?”汤鸣浩问。
“我亲爹给我留了点东西,我要拿回去。”
“那就拿啊。”
“不太好见光。”
汤鸣浩顿住,他是个社会人儿,对这句话,他几乎是秒懂,“那你说要买冻鱼……”
“咱们买几筐冻鱼,我把东西装在冻鱼筐里带回去。”
汤鸣浩挠了挠头,“既然不太好见光你就不要告诉我了,不过我请了一周的假你得补偿给我两筐冻鱼。”
“行,没问题。”
两人当即到镇上打听,哪里能买到鱼。
林区附近河流纵横,湖泊沼泽遍布,盛产冷水鱼类。
林场驻地多临河而建,在冬季也有人捕鱼。
这里生存条件差,捕上来的鱼也没有冷库保存,好在这里的冬季十分寒冷,捕上来的鱼一秒钟就自动变成了冻鱼。
林场也经常组织冬捕队,20到30个人一起协作拉大网。
收获按工分分配。
人们手持冰镩,打破冰面下网。
渔网的一端系绳沉入冰下,通过长杆将网横向推到冰槽另一端,形成包围圈。
最后由众人合力拉网,将鱼群兜出水面。
活鱼出水后30秒就会冻住,所以要快速捞鱼。
买鱼的活儿由汤鸣浩出面。
他擅长交际,很快就跟当地的几个捕鱼人混熟了。
他买回来了四大筐冻挺了的鲜鱼。
白杜鹃带着炭头又去了一次洞里,取回来了一部分金锭子。
她把金锭子塞进了鱼的肚子里。
两人抬着装鱼的竹筐往车上放时,汤鸣浩抬了一下居然没抬动。
“好重。”
“等回去了请你吃饭。”白杜鹃用力协助他把竹筐全都装上车。
“我要吃红烧熊掌。”汤鸣浩主动点菜,毫不见外。
“我干妈会做,等回去了我求她掌勺。”
“我还要喝茅台。”汤鸣浩继续点酒。
白杜鹃无语道,“我买不到茅台,不过我可以给你钱,你去买。”
“你请客的态度一点也不真诚。”汤鸣浩吐槽,“我要的是茅台吗,我要的是你请我喝茅台的态度!”
“那你喝我泡的鹿血酒吧,大补。”
汤鸣浩砸吧砸吧嘴,“也行。”
“这几天你辛苦点,咱们先把这些鱼送回大队,然后还要回来再拉两趟。”
“哎,我真是命苦啊,一顿红烧熊掌和鹿血酒就被收买成了苦力……”
汤鸣浩嘴里闲话不停,但是干活却十分积极。
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跑了几趟,直到六天后,白杜鹃把最后一批金锭子装进了鱼的肚子。
她和汤鸣浩要走了,临走前她给胡老七留了一筐鱼。
胡老七也没客气,直接收了鱼,但他却向白杜鹃提了一个要求:“你把炭头带走吧,它为了你的东西守了一辈子,你得给它养老。”
炭头慢吞吞抬起头,望向胡老七。
胡老七看也不看炭头,“我也老了,照顾不了它,而且我当初养它就是为了帮你守着东西,炭头也是白冬狗子驯出来的,你把它带回去别让它干活了,给它口吃的就行。”
难怪炭头闻了她的味道后一点也没拿她当外人。
炭头已经从她的身上闻到了白志勇的气味。
“行,那我把炭头带走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它的。”白杜鹃说着冲炭头招了招手,“炭头,你愿意跟我走吗,我有个大院子,还有好多狗狗生活在那里,你们可以一块玩。”
胡老七哼了声,“它都十五岁了,玩不动了。”
炭头用它那已经灰白的狗嘴蹭了蹭她。
“我就当你同意了?”白杜鹃找了根绳子,系在了炭头的项圈上。
汤鸣浩打开车门,帮着白杜鹃把炭头抬上车。
车里全是鱼腥味,等到他们回到熊皮沟大队,两个人一狗已经被腌入味了。
头发和衣服上全是鱼味。
以至于回到家狗子们围着白杜鹃和汤鸣浩闻啊闻啊。
白杜鹃没敢直接让炭头直接进院,她先把其他狗都拴了起来,这才带着炭头进院。
炭头年纪大了,不能像别的狗那样直接睡在露天的雪地里。
白杜鹃在仓房里为炭头做了个临时的窝。
之前刮大烟泡的时候驴子歪歪和狗子们都住在这里。
现在这里空出来了,她让炭头住进去。
炭头表现的很从容,趴到铺着乌拉草的窝里,马上蜷缩起身体打起了呼噜。
汤鸣浩跑到杨建设家里洗了个澡,又和刘向红说了想吃红烧熊掌的事。
刘向红做菜手艺很好,她一听说汤鸣浩要吃这个,马上叫杨建设去地窖里拿出个熊掌来。
不过熊掌要先经过处理,当天吃不到。
晚上大伙都在刘向红这里吃饭。
白杜鹃把买回来的冻鱼分成三份。
一份给了汤鸣浩,一份给了刘向红,她自己留了一份。
当天晚上,每只狗子都分到了一条冻的邦邦硬的冻鱼。
狗子们各自趴在雪地里,用前爪捧着冻鱼,侧着脑袋一口一口的啃。
炭头上了年纪,啃不动冻鱼,白杜鹃给它单独煮了地瓜玉米糊糊,里面还加了煮软的动物内脏。
狗子们对炭头很好奇。
特别是小玉和大嘴,对于它们来说,炭头的到来等于是入侵了它们的地盘。
不过它们在经过了初次的接触后,发现炭头是个老爷爷,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是睡觉,也不会和它们抢食,也不会找白杜鹃争宠。
小玉和大嘴很快就对炭头放下了戒备之心。
至于萨摩耶……它无所谓,只要到院子里来,大家都是朋友。
笨笨到白家的院子里来了两趟,它也发现了炭头。
炭头突然站起来走到外面找墙角撒尿,把笨笨吓的背毛都炸了。
三只小狗则是与炭头相处良好。
铁豹十分淘气,它经常到仓房里“打搅”炭头,试探对方。
它把炭头当成假想敌,试着发起挑战。
炭头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铁豹要是烦的太厉害了,它就伸出前爪把铁豹压在下面。
用它的体重来压制小狗。
金锭不喜欢找炭头玩,但它爱观察炭头。
注意炭头的一举一动,有时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虎斑犬赛虎从来不会打搅炭头的清静,它更多时候是跟在小玉后面。
它对小玉有着天然的崇拜,似乎觉得小玉很厉害,有意无意间在模仿小玉的一举一动。
第二天晚上汤鸣浩如愿吃上了红烧熊掌,喝上了鹿血酒。
因为太过大补,晚上又睡了热炕头,导致他早上起来鼻血直流。
为此他又在杨家待了一天,第三天才带着冻鱼回县城。
晚上,白杜鹃一个人把从鱼肚子里取出的金锭子洗干净,用兽皮包起来,藏在了地窖里。
她当初在地窖里也挖了个能藏东西的暗格,大小能藏三个人。
她把黄金藏好后,又在上面压上了大大小小的坛子。
又过了几天,县公安局的郑国峰来了。
白杜鹃带着他一块驯狗。
三只小狗已经能有模有样的听懂人的指令了。
大嘴则是经过了出围、拿威和抓飞禽,只有出咬还没有练习过。
“开春山上又有狼群在活动,要是能抓几只活的就好了。”白杜鹃在晚上吃饭时和杨建设商量这件事。
郑国峰问白杜鹃:“抓活狼有什么用?”
“让大嘴练出咬,它只有战胜别的狗或是狼,才能练出悍不畏死的性格。”
“和活狼撕咬?它会不会受伤……”郑国峰有些担心。
“当然会,在狗子出咬的那段日子,狗的眼珠子都是红的。”白杜鹃幽幽道,“那时的狗子杀红了眼,看到什么都想咬,等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听上去挺残忍。”郑国峰直皱眉。
“你放心,赛虎不用经历开咬,它只是工作犬。”
郑国峰点了点头,他和赛虎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喜欢这只小狗子。
他是真的不想见到赛虎一身血的样子。
白杜鹃和杨建设商量着去山上抓活狼,没想到第二天大队就出事了。
一群野狗也不知怎么跑到了熊皮沟大队这边,它们晚上进了大队找吃的,把养鸡的网子弄了个大洞,吃了几只鸡,还进了牲口棚,惊了里头的牲口。
一匹拉车的马因为受到惊吓尥蹶子踢翻了喂食槽,把自己的一只蹄子卡在了食槽的架子上。
等到早上被人发现后救下来,马已经瘸了。
于金生派出民兵去抓野狗,结果忙了一天,连个狗毛都没看见。
到了晚上,野狗群再次进了大队,咬死了一家社员的看门狗。
于金生找到白杜鹃,“最近野狗群实在是太猖狂了,公社那边说附近林场工人夜间去茅房被野狗咬伤了腿。
隔壁大队被野狗咬死了14只羊,他们打死了5条野狗,其余的都逃了,估计它们是跑到咱们大队来了。
我怕再这么下去会伤到人,你能帮帮忙吗?”
“野狗一共多少只?”白杜鹃问。
“我也不清楚,它们鬼着呢,白天都不出来,每回都是晚上偷袭,有看到的民兵说大概十二、三只,里头还有一只怎么看都不像是狗的……他说那可能是狼,或是狼跟狗的串子。”
为了防止野狗袭击大队,于金生派民兵昼夜巡逻。
白杜鹃和杨建设也加入其中,两人还带着小玉和笨笨。
巡逻了几天时间,大伙连根狗毛都没看到。
有人觉得可能野狗群离开了,于是慢慢的也都松懈了下来。
一些社员开始对夜间巡逻有了抱怨。
本来就冷,晚上巡逻更是辛苦,熬一宿不睡觉,第二天就是补了觉也睡不踏实,还得起来干活。
抱怨的人多了,于金生只好把夜间巡逻的人数减半。
白杜鹃和杨建设又跟着巡逻了几天,也歇了。
郑国峰不能经常留在熊皮沟大队,他回去后白杜鹃和杨建设又开始了日常打猎活动。
晚上杨建设还要教白杜鹃学骑自行车。
别看白杜鹃活了三世,她前两世可是连自行车都没有摸过。
杨建设只用了几天就学会了,白杜鹃却变成了老大难,骑的跌跌撞撞。
杨建设在后面扶着车,白杜鹃绕着院子骑车。
杨建设松开手,只见白杜鹃径直冲着对面的院墙冲了过去。
“姐,刹车!”杨建设在后头喊。
白杜鹃也跟着大喊:“刹车!刹车!”
自行车怼在了墙上。
好在她骑的速度不快,车也没有撞坏。
只把在一旁看热闹的刘向红惊的目瞪口呆,“杜鹃啊,你咋是用嘴刹车的呢?”
白杜鹃无语凝噎。
她也想刹车来的,但手上就是不肯配合。
“姐你别急,慢慢就会了。”杨建设安慰她。
白杜鹃不服气,继续上车练习。
这次是一直绕圈子,无限循环。
站在圈子中间的杨建设指挥白杜鹃刹车,但白杜鹃骑着车子开始扭起了8字。
杨建设实在看不下去了,冲上去强行帮白杜鹃刹停了车。
刘向红笑的肚子疼,“杜鹃啊,你这孩子不拉磨真是可惜了。”
白杜鹃尴尬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骑车比打猎难多了。”
杨建设:“姐,打猎才更难好吧?”
白杜鹃跳下车,“干妈,你也来学一学,看看到底难不难。”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学啥?”刘向红不好意思地拒绝了。
“干妈你还年轻着呢,学会了以后去哪也方便。”
刘向红架不住白杜鹃热情地邀请,还是下场跟着学了起来。
结果……一晚上就学会了。
白杜鹃支着下巴蹲在地上,看着刘向红熟练地骑着车在院子里绕。
敢情只有她学的是最慢的。
“姐你别灰心,慢慢学总还是能学会的。”杨建设安慰道。
三人正在说话,忽然炭头从仓房里慢悠悠走了出来。
它一直走到院门口,鼻子嗅闻着什么。
白杜鹃和杨建设都愣住了。
炭头平时很低调,从来不会主动参与看家护院的活动,可是今晚它却一反常态,站在院前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白杜鹃喊了炭头一声。
炭头站着没动,尾巴定定地卷在背上。
白杜鹃走向炭头,“你在干什么?”
炭头伸出前爪去扒院子的大铁门。
“你想出去?”白杜鹃问。
炭头用鼻子喷了口气,发出一声短促的“呜”。
白杜鹃打开铁门,炭头走出院子。
它仰着头好像在嗅闻着什么,背后的毛炸了起来。
杨建设也意识了不对,跟了出来,“姐,炭头这是怎么了?”
“嘘……你听。”白杜鹃用食指抵在嘴唇上。
远处传来鸟鸣。
“吱~啾~”
“吱~啾~”
杨建设一愣。
夜里怎么可能会有鸟叫?
过了一会鸟鸣的声音变了调子。
“咔!咔!咔!”
“嘶——”
大队里的狗子们都跟着叫起来。
小玉它们也跟着叫,跑到院门口,脑袋挨在一起,竖着耳朵倾听这些奇怪的声音。
“这是什么在叫?”刘向红问。
“像是鸟,但又好像不是……姐你知……哎?姐你去哪?”杨建设话没说完,白杜鹃回身往屋里跑。
“姐?”
“快回去拿枪,它们来了!”
“它们?是野狗吗?”
白杜鹃这时已经跑进了屋,没有回答杨建设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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