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林场的工人,林场的狗看到他的话会一声不叫?
他回了木屋,甚至都懒得把门锁上,就反手一带,栽回床上。
敞开的窗户下慢慢升起一个狗一样的脑袋。
月光从后面洒下来,一对竖起的耳朵十分明显。
“狗”像个人似地站在窗外,前爪扒着窗台往木屋里头瞧。
狗脑袋的投下的影子遮住了刚才起夜那人的脸。
那人似乎觉察到了白线的变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往窗口看了一眼。
空气似乎静止了。
那人的呼吸也跟着暂停。
狗脑袋的脸上有一对绿莹莹的眼睛。
那人吓的坐起来,窗外的那只“狗”见他醒了,冲他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犬牙……
胡主任晚上一直没睡,他披着衣裳坐在木屋里,身边放着一把猎枪。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
终于,一声惨叫打破了夜的静寂。
胡主任一把抄起猎枪跳起来,嘴上叼着香烟冲出门去,“哪里的声音?”
夜间巡逻人员听见声音纷纷赶来:“主任,有狼!”
林场的狗子们也跟着叫起来。
胡主任沉着冷静,他狠狠吸了口嘴上的香烟,把烟蒂吐到地上,用脚碾了几下,让火星子熄灭,“大伙别慌,又不是第一次遇到狼,把盆都敲起来,火把点起来!”
林场每年都会遇到狼,有时还会出现伤人事件,所以大伙都有所准备。
有人敲打着盆底,有的高声吆喝。
林场的狗子们也跟着瞎汪汪。
它们不是猎狗,仅仅是看门用的。
遇到狼它们也只能起个报警和威慑的作用,打狼主要还得靠两脚兽。
一番折腾下来,狼群逃走了。
工人们还放了几枪,但是没有打到。
胡主任连夜让人清点损失情况。
没有人员伤亡,唯一的损失是食堂的肉丢了。
本来那些肉是胡主任嘱咐着要明天招待两位调查人员的,没想到被狼偷走了。
“没伤人就好。”胡主任夸了大伙几句,说了些振奋人心的话。
大伙也挺高兴,肉丢了是挺可惜,不过总好过有人受伤。
“行了,大伙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胡主任大手一挥,嘴角的弧度都快隐藏不住了。
大伙打着哈欠解散了。
就在这时,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人,“救……救命啊……”
大伙举着火把,等那人到了近前一照,发现他的身上有血。
胡主任大惊,“哎呀,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狼……有狼……”那人吓的说话都带颤音。
有人认出这人是下午刚到他们林场的,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听说是从城里来的。
“是有狼,别怕,狼被我们打跑了。”胡主任细心地安慰道,“同志,你身上这血是?”
那人脸白的跟张纸似的,他哆哆嗦嗦地拉住胡主任的手,“你快跟我来,快来!”
胡主任只得跟着他。
其他人见了也都好奇地跟在后面,举着火把照明。
到了小木屋,胡主任跟着那人先进了门,只见屋里的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
胡主任哎呀一声,扑上前扶起那人,关切地呼唤,“同志,你醒醒,你醒一醒!”
其他人都挤门外往屋里看。
“这是怎么了?”
“被狼咬了可能……”
“狼不是被我们赶跑了吗……他们怎么会被咬?”
“狼只去了食堂,偷了肉,它们怎么会来这边?”
“不清楚……”
胡主任呼唤了半天,重伤那人仍然昏迷不醒。
林场这边也没有专门的医生,有一个卫生员还是赤脚医生,只能开些去痛片和外伤的红药水。
胡主任把他找来,让他救治伤员。
卫生员看着伤员身上被狼咬的几处伤口,那真是一排排的牙印,一个个窟窿眼都在往外冒血。
按住了这几个眼,那几个眼往外冒。
他只能多找了几个帮手,大家一块用纱布棉花帮着按压伤口。
好不容易把血止住了,天都快亮了。
胡主任又不辞辛苦地安排食堂煮些稀粥给伤员喝。
两个调查员都受了伤,只不过一人伤重,一人伤的轻。
据他们所述,狼从窗户跳进了他们的木屋,咬伤了人后,把那张狼皮叼走了。
胡主任听后嘴角抽动了两下,然后嘴角耷拉向下,一副痛苦的模样,“是我的失误,本想给两位同志安排个干净点的地方睡觉,没想到进了狼,早知道你们跟着我们林场的工人睡大通铺就好了。”
大通铺全都是臭脚丫子味,真让他们睡,他们也不可能接受。
调查人员受了伤,胡主任重新给他们准备了住处,让他们在里面休息,并和轻伤的那人商量着送他们下山到县城医院。
“我们这只有送木材的卡车,中午前会下山一趟,你们可以跟着车顺路捎你们下山。
不过这车不能直接送你们到县城,你们要到下山去找大队,从大队坐牛车前往县城。”
轻伤的调查员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没有车能直接送我们到医院的吗?”
胡主任表情严肃,“所有的车都是公家的,我们不能以权谋私,占国家便宜,同志,我们不能犯错误!”
轻伤的调查员很想快点下山,但胡主任公事公办。
在这个年代,不管谁都不能占公家的便宜,不然被人举报就要进去坐大牢。
所以调查员也不敢说什么。
好不容易快到中午了,胡主任焦急地跑来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送木材的卡车坏了。”
“什么!”轻伤的调查员急的差点跳起来。
重伤的那一个虽然醒了,但是发起了高烧,明显是伤口发炎了。
“我也不想啊,正在抓紧时间让人检修。”胡主任无奈道,“我们这是个穷地方,什么都缺,能不能修好……难说。”
“你们这里如果车坏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把木材运下山吗?”轻伤的调查员问。
“有的有的,我们还有马车队。”
“那……我们坐马车下山。”轻伤的调查员咬了咬牙,“你帮我们联系山下的大队了吗?”
“联系了,是熊皮沟大队,他们有牛车。”
“他们就没有更快的交通工具了吗?”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有车啊。”胡主任直叹气,“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想到还没开展工作就受了伤,我真的很过意不去,等你们到县城医院看好了伤,我再让熊皮沟大队的牛车接你们回来。”
“那个……再另说。”
他们本来是接到匿名举报信来调查胡主任的,信上说胡主任贪污。
可是现在他们觉得,贪污?
穷成这样,能贪什么?
贪几块木材?
没有车,他能把木材拉下山卖了?
穷地方连个车都没有,交通不便,吃饭也没有什么好饭菜,食堂的肉还被偷走了,害的他们今天没肉吃。
胡主任安排了马车,把两个调查员安置在车上。
运木材的马车有好几辆,组成一个车队。
马车沿着山路往山下走。
走到半山腰,轻伤的调查员发现前面的一块大石头边蹲着个什么动物。
它蜷着身子在石头边,像是为了躲避过来的马车队。
随着马车队接近那块石头,轻伤的调查员这才看清,那是一头狼。
毛杂乱无光,胡子都白了,像是上了年纪。
他想起昨晚自己和同伴被狼咬伤的事,心里越发来气。
他拿起他们带来的那支枪,对准石头边躲着的老狼就是一枪。
“砰!”
老狼被打中了,跳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动作十分滑稽。
“哈哈哈!”轻伤的调查员被这狼的滑稽模样逗乐了。
赶车的马夫脸都白了,“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开枪打它啊。”
“那是狼!”
“我知道那是狼,可它也没咬你啊。”
“怎么没咬,你看我们身上的伤,都是狼咬的。”
赶车的看着他身上的伤,震惊地问,“你们是在哪被狼咬的?”
“在林场啊。”
赶车的并不是林场的人,他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他听对方把昨晚发生的事说完后“哎呀”一声,“完了完了,你闯祸了!”
“闯什么祸?”调查员不解。
“你们昨儿招惹了狼,你们把人家老婆打死了,人家晚上找你报仇,把人家老婆的皮带回去了,本来事情都过去了,你说说你……咳!好好的你开的什么枪。”
“怎么,你还怕那只狼不成?”调查员冷哼。
他觉得昨晚狼是趁着他们睡觉的时候偷袭才成功了。
现在是大白天,他们都有枪,狼还敢在光天化日下袭击他们不成?
赶车的苦着脸,一个劲的摇头,“完了完了,要倒霉了。”
车队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林子里传来狼嚎的声音。
嗷呜嗷呜的,一声跟着一声。
赶车的马夫紧张地四下张望,“坏了坏了,我就说吧……你那枪打的……咱们今儿是又碰上麻烦了,快走,闯过去!”
后面的几辆马车也都加快了速度。
可惜,马车上运的是木材。
木材很重,马车本来拉的就很吃力。
山路崎岖,根本跑不快。
没一会功夫狼群的嚎叫声就逼近了。
前方的土岗子上冒出了好几头狼的脑袋。
它们居高临下地盯着马车队。
调查员抬头与它们对视,只觉得头皮发麻。
昨天他在山里打死那头母狼时,还没有这种压迫感。
当时他就觉得这狼跟狗也差不多。
马匹被狼的嚎叫声吓的乱了阵脚,不听赶车的口令,蹄子乱跺。
“停车!”
马车队全体停下。
轻伤调查员急了,“怎么不走了,快跑啊!”
赶车的冷哼:“怎么走,马都惊了,惊马是要出事的。”
马是敏感而胆小的动物,它们受到惊吓会狂奔,或是原地蹦跳。
一个搞不好还可能翻车。
车上全是木材,真翻了是会压死人的。
“没法卸车,先打围子吧。”有人嚷道。
很快几辆马车被赶到一起。
马匹都被解下来,牵到几辆木材车围起来的临时“圈”里。
山路狭窄,这个“圈”搭的很粗糙,只能凑合着。
两个调查员也被赶到了“圈”里。
有枪的都把枪端了起来。
狼群围着了车队,并不急着攻击。
它们也不傻,它们闻到了火药的气味,知道这些人手里有枪。
狼群不进攻,只是轮番叫唤。
它们一叫,“圈”里的马就焦躁不安,蹄子来回的挪动。
可苦了两个跟马匹躲在一块的调查员。
他们身上本来就有伤,马匹动个不停,有时这个踢那个一下,有时那个碰这个一下。
偶尔哪一下某匹马受到惊吓,尥起蹶子。
这两人被马踹了好几下,身上的伤口全都裂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狼群一直不退,也不进。
车队的人也不敢动。
他们只是运木材的车队,携带的枪支很少。
要是狼群真的进攻,他们这几支枪真的抗不住。
双方僵持了两个多小时。
重伤的调查员终于坚持不住,晕过去了。
轻伤的调查员急了,“总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杀出去!”
众人无语。
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没有进过深山的人永远不知道野兽有多可怕。
人类有枪,但野兽也有利爪和牙齿。
野兽可以失误无数次,但人类却经不起失误。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狼群突然开始接近。
先是几只狼试探地靠近。
“砰!”轻伤的调查员没有沉住气,他最先开了枪。
狼哀嚎了一声,但没有倒下。
其他的狼并没有被枪声吓走,它们反而更加的分散,有几头狼甚至包抄到了车队后方……
整个马车队都被狼群包围了。
“开枪吧,打吧!”
“咱们枪支太少,开枪的话装子弹的间隙其他狼会趁机扑上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方的山路上传来犬吠声。
“汪汪汪!!”
声音由远而近……
一侧林道上飞驰而来几道猎狗的身影。
跑在最前面的两条狗都是黑黄配色,一条肩宽窄腰,明显是条公犬。
另一条生的十分秀气,一看就是条母犬。
紧跟在两条狗后面的是另外两条狗。
一条通体黑色,但在脑袋上有块黄色的斑纹,远远看去就像第三只眼睛。
另一条是黑白配色,它一边路还一边不老实地往它同伴的身边靠。
惹的它同伴不胜其烦,冲它汪汪大叫表示不满。
在这四条狗身后,跟着一条白面黄狗,它十分谨慎地跑在后面,时不时转头往身后看,似乎很担心后面的人没跟上来。
“嘿!这不是白杜鹃的狗吗!前面黑黄配色的那条母犬,它叫小玉!”有人认出小玉来。
其他车队人员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对,是小玉!”
“是杜鹃姑娘来了!咱们有救了!”
轻伤的调查员打起精神,“杜鹃是谁,你们都认识?”
“当然认识啦,她是白爷的孙女,我们这的好猎手,每年林场遇熊袭击时都是她帮着解决的。”
调查员眼神闪烁,“她这么厉害肯定每天能打不少猎物吧,能卖很多钱?”
“卖啥钱啊,她是给他们大队打猎,拿工分的。”一个赶车的马夫道,“我家里一个亲戚就是他们大队的,我最清楚了,她帮县城公安局驯狗,说是啥……工作犬,能帮着公安抓坏人呢。”
“啊?驯狗?”调查员一愣,“她哪来的狗,买的吗,从哪买的?”
“买什么买,好的狗都不能买。”一个懂行的人道,”好狗都是要来的,不花钱。”
调查员眉头紧皱,他是城里来的,自认为和这些乡下人比起来,见多识广。
但是这些人的话却他们没想到的。
好狗居然不用花钱买?
要就能要来?
不,不可能,肯定是有买卖关系!
他正想着,狼群发生了变化。
猎狗的到来让狼群不得不把注意力调转。
小玉和大嘴最先到达战场。
大嘴浑身肌肉紧绷,背毛竖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锁定狼群。
它的喉咙发出低深的咆哮,充满了战意。
它渴望着战斗!
小玉战意没有大嘴那么旺盛,但它面对群狼也丝毫不惧,它跟着大嘴吠叫,挑衅着狼群。
后面二郎和馋狗跟上来。
二郎往马车队那边靠,带着馋狗。
小玉和大嘴也慢慢的靠过去。
狼群不得不退开。
“准备开火吧。”马车队这边有人提议。
“别急,等杜鹃姑娘来的。”
狗子们和狼群双方僵持着。
狼群的首领站在土岗子上,盯着下面。
小玉抬头看到狼群首领,龇了龇牙。
这是挑衅。
狼群首领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林间传来一声枪响。
土岗子上的狼群首领身体一抖,倒下了。
“姐,打中了!”杨建设大叫着钻出树丛。
他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土岗子上面,从后面干掉了狼群首领。
突然没了首领,狼群顿显慌乱。
年轻一些的狼犹豫着后退。
白杜鹃带着笨笨跑向马车队,一边吹响口哨。
小玉它们同时扑向离它们最近的几只狼。
狼群一扫之前的镇定,战意全无。
大嘴咬住了一头狼的颈部,小玉配合咬住狼腿。
另一边二郎与另一头狼扭打在一起,馋狗在旁边时不时帮老婆咬上一口。
笨笨很少参加这种团战,它不敢正面和狼打,它只能东边咬一口,西边啃一下。
看着十分的忙碌,但是又不知在忙些什么。
好在这种局面也不需要它出多少力。
白杜鹃开了两枪,放倒两头条狼后,其他的狼都开始逃跑。
杨建设在高处开枪也放倒了一头狼。
轻伤的调查员这时已经认出了白杜鹃和杨建设,心里暗暗吃惊。
没想到昨天在山里遇到的两个小年轻,居然这么厉害。
他看着他们打狼心里痒痒,也举起枪。
还没等他扣动扳机,一旁伸过来一只大手,把他的枪头按了下去,“别添乱,你要打偏了伤到狗怎么办?”
调查员想说伤到就伤到,又不是伤到人。
可是他看到车队其他人都不满地看着他,也只能放下枪。
很快,狼群退去了。
车队负责人和白杜鹃握手,“白杜鹃同志,你来的太及时了。”
白杜鹃微笑道:“胡主任打电话联系了我们大队,说是让我们准备好牛车到山下等两位受伤的同志,结果我们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见人,担心你们出事就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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