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阵法之后,整个别院上空又恢复了晴朗。
谢乔乔让张雪霁抱着猫先翻墙离开,自己则留在原地,用张雪霁的手机联系了花铃月。
她现在已经不是猫了,所以可以接受研究局知道自己的行踪。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现场太乱了,需要研究局的后勤来打理。
第42章 撞邪
在等待研究局的时间里, 谢乔乔蹲在假山旁边,研究那些还没散尽的微光。她的眼睛眨也不眨,面无表情的脸透露出一种微妙的人机感。
良久, 一点还没散尽的微光往旁边挪动了小段距离, 立刻被谢乔乔的桃木剑又穿透一次;微光在强大灵力的碾压下, 颤抖几下,溃散消失。
很快研究局的车子包围了这所别院, 守在别院门口的保镖也被尽数制服。
别院原本是有监控的,但是今天周彭夏他们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不怎么光彩,加上别院内部要布置阵法, 所以他们提前关掉了别院里里外外的所有监控。
没有监控,而周彭夏则因为受到阵法干扰而变得精神错乱, 无法问话。保镖没有进入过别院内部, 所以他们的证词用处不大。
别院内发生的一切只能以谢乔乔的口述为准,其他人对现场残留气息的检测作为辅助性证据。
谢乔乔站在湖心亭的栈道边缘,桃木剑已经被她装回剑袋里, 她空余的双手抱着自己胳膊, 看着后勤人员进进出出处理现场。
以前谢乔乔从来没有注意过研究部的后勤人员, 直到听过张雪霁的分析——她才开始格外关注。只不过这次出来的后勤人员好像并没有问题,至少谢乔乔没有在那群人身上嗅到任何妖的气息。
老头的尸体被搬走了, 周彭夏也被带走,湖心亭只留下一些凌乱干涸的血迹。
花铃月买了两支绿豆冰糕,走过来递给谢乔乔一支。借着交换绿豆冰糕的空隙, 谢乔乔将那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证物手木仓还给了花铃月。
两人默契的没有对话, 完成了交换,并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把手木仓藏进贴身的公事包里后,花铃月松了口气:“虽然这个案子还有很多没有弄清楚的地方, 不过罪魁祸首华亭已经死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研究部在妖怪事件上话语权很大,虽然这次牵扯进来并出事的两位都是大人物——但毕竟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而且证据确凿现场有大妖魂体的残余,所以不会有人追究谢乔乔的某些行为是否合法。
花铃月急着把证物再悄无声息的还回去,所以拿到手木仓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而谢乔乔则因为要等着在文件上签名,所以留到了最后才走。
等后勤的人收集完整个现场残余的灵时,太阳已经落下西山,天色将暗未暗,暗紫的玫瑰云铺满天空,也倒影在微波浮动的湖面。
花铃月的直系上司拿着确认文件过来给谢乔乔签名——谢乔乔翻到自己的那一页证词,向上司伸手;上司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取下自己上衣领口别着的签字笔给谢乔乔。
上司:“这座别院被改造成了一个联合阵法,兼具有两种作用,其中一种是华亭最为擅长的千影万踪——他正是靠着这种阵法才多次逃过了我们的追捕。”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盯着谢乔乔:“这个阵法的阵眼被破坏了,是你做的吗?”
谢乔乔在看湖面倒影的云,头也不抬的回答:“嗯,我做的。”
上司:“……但我记得你很不擅长阵法。”
事实上,‘不擅长’已经是较为委婉的说法。谢乔乔对阵法根本是一窍不通。
或许是因为天赋都点在了剑术上,即使研究局内有其他擅长阵法的行动成员曾经尝试过教谢乔乔阵法,但她至今都还没摸到过阵法一道的门槛。
谢乔乔继续看云,声音平静:“阵法是我破的,如果你们觉得不对,可以暂停我的工作,或者开除也行。”
顿了顿,谢乔乔忽然抬起头:“现在开除的话会赔我N+1吗?”
上司:“……”
上司把签字笔别回自己领口:“编制是铁饭碗,你正常除妖,没有违法乱纪,我们是不会开除你的。”
谢乔乔‘噢’了一声。虽然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上司总觉得她看起来仿佛有点失望。
上司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会想到被开除?”
谢乔乔:“工资太低了,我看民间组织给的工资更高——我只是问问,不会随便跳槽的。”
上司松了口气,抬起下巴颇为自得:“民间组织她们工资不稳定啊,而且五险一金要自己交,老了没有养老保险,出外勤也不能报销。”
虽然大部分民间组织里的成员都活不到可以领养老保险的时候。
毕竟这个工作不仅很容易得罪人,还很容易得罪妖怪和恶鬼,这两个物种的平均年纪都要比人类长很多。如果它们铁了心的要报仇,卧薪尝胆几十年等仇人老了再出来,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华亭原本的想法就是躲起来把谢乔乔熬死。
如果不是因为换身体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冒险出现。
搭乘末班公交回家,在半路上的时候谢乔乔本来想给张雪霁发个消息,结果却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张雪霁的手机。和手感陌生的手机屏幕对视良久,谢乔乔又把手机放回了自己裤子口袋里。
唉,忘记了,张雪霁走之前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她用了——而她的手机则忘在了张雪霁家里。
谢乔乔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自己家了,所以这次她也习惯性路过了自己家门口,直接走到张雪霁家门口,开始往密码锁上输密码。
正确密码通过验证之后很快就将大门打开,门内玄关处光线昏暗,客厅里则开着低瓦数的护目灯。
那只黑猫原本坐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左顾右盼,谢乔乔进来后它立刻窜走,躲进了茶几底下。猫对活物的气场更为敏感——它察觉到了谢乔乔身上的气场,感觉这个人类格外的危险。
还是离远点为妙。
而谢乔乔,则习惯性的先扫视了一下自己目所能及的所有空间,在没有看见张雪霁后就开始巡视阳台和其他房间;最后在卧室里找到了张雪霁。
他面朝下趴在地板上,看起来像是死了,不过气场还是活的。
谢乔乔站在门口,花了数秒钟去思考张雪霁是在恶作剧吓人,还是单纯的趴在地板上休息。光看人的后脑勺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所以谢乔乔在思考了一下后果断上前把张雪霁翻过来。
他被人挪动,惊醒,睡眼朦胧的表情。
谢乔乔刚起一点波动的情绪又平静下去:原来只是睡着了。
她在张雪霁身边盘腿坐下,低头看着他。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从打开的门那边落进来一长条的长方形光柱,那点光线照到谢乔乔和张雪霁的位置时,已经变得很微弱。
张雪霁躺在地上没有起来:“那边收尾结束了?”
谢乔乔点头:“做了事件存档,也拘留了周彭夏,华亭的事情到这里就不会再继续往下查了。”
张雪霁想了想,眉头皱起,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还有问题’之后,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嗳’了一声,对谢乔乔说:“我好像生病了,但是摸不出来。”
他说话时,拉起谢乔乔搭在膝盖上的手,按到自己额头上——张雪霁的额头像炭火一样烫,同样滚烫的呼吸拂过谢乔乔手腕。
谢乔乔眉头小幅度的皱,弯腰凑近张雪霁半坐起来的身体,仔细观察他的脸:“是好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雪霁晕晕乎乎的回忆了一会,想不起来,摇头:“没印象了——可能是因为躺在地板上睡觉,所以着凉了……”
修为深厚如谢乔乔,她的灵力也只能做到把湿透的衣服烘干,或者把活妖怪变成死妖怪,而并不能治愈发烧。
她用力按了下张雪霁的额头,将他摁得重新躺回地板上——移开手时,谢乔乔看见他眉心缠绕着丝丝缕缕代表霉运的黑气。
如果不是因为张雪霁现在还戴着红绳,他的气场早就变成一团豆腐渣了。
谢乔乔松开手:“不是地板——应该是因为华亭。你破了他的阵,被阵法里的阴气冲到,就是撞邪了。”
“撞邪?”张雪霁有点发晕的脑袋里,一下子想起许多鬼片的画面来,“那是不是要驱邪?”
谢乔乔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是要去医院,走吧。”
张雪霁浑身没什么力气,被拉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谢乔乔很快的扶住他,将他的一条胳膊绕到自己肩膀上。
她打开张雪霁的手机查地图,发现距离最近的医院也要两公里。
走着过去太累了。
谢乔乔偏过头,问张雪霁:“你车钥匙在哪?”
张雪霁思索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开口:“在玄关挂板上。”
谢乔乔拿了车钥匙,拖着张雪霁出门。
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和之前去别院时穿的衣服不一样,脸上也没有草莓酱的痕迹,应该是回来之后立刻冲了澡。因为高烧而发烫的身体,压在谢乔乔肩膀上时,温度毫不费力穿过那层单薄布料,让谢乔乔也感觉到了热。
她看向前方电梯间已经关上的门,金属质地的门被物业保洁擦拭得光滑明亮,倒影出挂在谢乔乔肩膀上的张雪霁。
平心而论,和谢乔乔的半边肩膀相比,张雪霁显得有些过于大只了。但他好像没有这样的自觉,呼吸声沉沉的绕在谢乔乔脖颈侧。
等到进了车库,张雪霁才开口说话:“你有驾照吗?”
谢乔乔沉默。
张雪霁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立刻把车钥匙从谢乔乔手上抢走:“没有驾照不能开车!”
谢乔乔解释:“虽然我没有驾照,但我开过很多车。”
显然张雪霁很在意驾照的问题,尽管谢乔乔再三向他保证自己车技高超,张雪霁还是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深夜的街道车水马龙,热闹喧哗。
深夜的医院也人满为患,热闹喧哗。
谢乔乔扶着张雪霁进去时,迎面遇上一个不愿意打针的小孩正从大厅这头滚到大厅那头。
她面无表情的从小孩身上跳了过去——小孩被惊得一下子停下来,旁边焦头烂额的父母和护士抓紧机会一拥而上,死死摁住小孩开始打屁股针。
片刻之后,小朋友尖利的哭声盖过了所有喧哗。唯独谢乔乔不为所动,拖着张雪霁去挂号。
张雪霁对谢乔乔竖起大拇指:“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谢乔乔:“什么经验?”
张雪霁眼神示意吵闹的大厅:“对付小孩的经验啊。”
谢乔乔:“我没有对付小孩,就是想走过去,他挡住我了,我才用跳的。”
张雪霁听完,顿时对谢乔乔更佩服了:“有这么好的心态,乔乔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谢乔乔瞥了他一眼,对张雪霁永远能找到角度夸人的技能感觉神奇。
不一会叫号到她们,医生先给张雪霁量了体温,看见数字时‘嚯’了一声。
烧得有点厉害,光吃药不行,医生让去吊瓶。现在有点晚了,吊瓶大概要吊到明天早上——但是医院病床不够,一堆手术病人排队再等,没有空位给发烧的,所以只能在注射室硬座上吊瓶。
护士缠好医用绷带,调了吊瓶滴水速度,叮嘱谢乔乔:“要吊三瓶,看着瓶子空了就按铃,我会来换水。”
张雪霁头晕得很,脑袋一仰倒在椅子靠背上,感觉自己打点滴的那只手冷冰冰的。他晕了一会,忽然又转过脸去,看向旁边座位——谢乔乔很端正的坐着,脑袋往上仰,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瞳,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吊水药瓶。
张雪霁伸手到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谢乔乔的目光从吊水药瓶转移到他脸上。
注射室的灯光要亮很多,在明亮的灯光底下,就能很明显看出张雪霁脸上的病容——皮肤比平时更苍白,又泛红,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不大精神。
但是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一下子向谢乔乔露出笑脸:“干嘛那么严肃?医生都说了,吊几瓶水就好了。”
“你先回去睡觉吧,这里没有床。”
谢乔乔摇头,“我留下来,照看你。”
张雪霁有点无奈:“我只是发烧而已,又不是手断了,我……”
谢乔乔伸出一根手指,摁住他的额头,摁得他脑袋后仰,躺回椅子靠背上。
她脸上没有表情,说话声音也平静,但并不是商量的语气:“躺着吧,没水了我会叫护士。”
谢乔乔并不是好商量的性格,大部分时候她心里做出了决定的事情是绝不会轻易更改的。张雪霁和她对视半天,意识到谢乔乔不会离开,遂放弃,躺回椅子上。
在药物和高烧的双重buff下,即使是靠着冷硬的椅子,张雪霁居然也还是睡着了。他的呼吸渐渐趋近于平缓,随着药液滴进血管,眉心的黑气也散去部分。
撞邪的黑气会让人变得虚弱,容易生病,以及倒霉。
谢乔乔用手心轻轻触碰张雪霁的额头——他的额头还是很烫,但是打点滴的那只手却很冰,连那条手臂都是冷冰冰的。
她垂下手臂,握住张雪霁那只打点滴的手。
不能治病的灵力,温暖的从谢乔乔掌心流淌进张雪霁手臂。
没一会儿,张雪霁脑袋歪到谢乔乔肩膀上。谢乔乔扶了扶他的脸,尽力使他保持一个躺得舒服的姿势。
注射室里除了她们之外,也还有别的病人。
低低的咳嗽声,手机播放视频,亦或者是音乐外放。那些声音没有特别吵,但也不算安静,它们填满这间注射室,却从那两个互相靠着的年轻人身边滑过。
无形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在张雪霁平缓的,温热的呼吸声里,谢乔乔低着头,闭目小憩,呼吸声也是平缓的,温热的。
第43章 回归学校
谢乔乔小眯片刻, 没一会儿便睁开眼睛,抬头去看吊水药瓶。她暂时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盯着吊水药瓶发呆, 脑子里空空的, 什么都不想。
瓶子里的药水滴完之后, 谢乔乔立刻按铃喊来护士换水。
就这样盯到了第三瓶,张雪霁醒了。
他揉了揉自己僵硬酸痛的脖颈——因为一直歪着脖子靠在谢乔乔肩膀上, 一觉睡醒居然没有落枕,也算是运气好。
他先看了一眼谢乔乔侧脸,又顺着谢乔乔的视线, 去看高处挂着的吊水药瓶。才换过水,瓶子里的药水还是满的, 最后一瓶容量也最大, 估计还要吊会儿。
张雪霁拍了拍自己肩膀:“你靠着我睡一会吧,我已经睡饱了,可以自己盯着。”
谢乔乔微微转动眼珠, 视线停驻在张雪霁脸上。他气色看起来好很多了, 眼睛又变得和平时一样亮亮的, 而且满脸期待。
或许这也算一种‘礼尚往来’。
谢乔乔微微倾斜身体,半靠在张雪霁肩膀上。她很少这样倚靠别人, 在过去的记忆里谢乔乔大部分时候都是孤身一人,即使后面和花铃月的关系变好,也并没有好到可以这样靠在对方肩膀上的程度。
过于陌生的亲密关系, 让谢乔乔第一次感觉到茫然, 难以处理。
很快张雪霁用他没有挂水的那只手按了按谢乔乔脑袋,给她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声音轻快的问:“怎么样?会不会太高?要不然我缩下来一点?”
谢乔乔:“是有点高。”
张雪霁往下缩了缩, 降低自己肩膀的高度。
平心而论,即使高度降低了,张雪霁的肩膀枕起来也并不算很舒服。他不是那种身上有足够脂肪做垫子的人,更何况肩膀到锁骨这一片区域本来就是骨头质感格外明显的地方。
谢乔乔躺了一会,中间换了好几个姿势,怎么睡都觉得自己脸被硌得有点疼。她干脆坐起来,并且很怀疑人生的摸了摸自己肩膀。
因为张雪霁好像挺喜欢靠着她肩膀的,之前在森林里过夜的时候,他也靠在了谢乔乔肩膀上。
掌心只摸到了单薄肌肉底下的骨头,谢乔乔暗暗对比了一下手感,觉得自己的肩膀甚至还要比张雪霁的肩膀更硌人一些。
张雪霁不解:“怎么了?侧着靠不舒服?”
谢乔乔很怀疑:“靠肩膀真的会舒服吗?”
张雪霁:“……”
他摸了摸自己还有点痛的脸——这是刚才靠在谢乔乔肩膀上的时候,被她的骨头硌的。
张雪霁强行辩解:“不管怎么说,还是会比仰着脑袋睡在椅子上舒服吧?椅子要比人的肩膀硬很多唉!”
谢乔乔松开他的手:“我去找护士拿两个枕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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