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故人,姜绾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照片是沈希夷跟在梁隽臣身边在外应酬的样子,姜绾猛地从他手里拿走照片,瞳孔狠狠一缩。
她忽然想起上次在慈善晚宴看到的那个侧脸,也是跟沈思绵很像。
穿着差不多的职业装,现在串联起来想一想,好像就是照片上就是这个女人。
“她叫什么名字?”
崔星:“沈希夷,是几个月前空降到华信资本秘书室的,秘书室那个地方,可不是谁塞人都能塞得进去的。”
“姓沈?”姜绾心里莫名有种不太
舒服的感觉。
这几年她都不愿意跟姓沈的演员合作,看到沈这个姓氏都会觉得烦。
这个名字也让她下意识的心生厌恶。
“是,不过好像跟那位沈小姐没有什么关系,可能知道了那位梁园的一些事,利用了自己的容貌优势让梁先生高看了一眼。”
这么多年梁晋生不是没有找过替身,只是那些替身没有那么相像,而这个沈希夷,不光年轻,还跟沈思绵有五分相似。
当然足以让梁晋生高看一眼。
“想办法接触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妖怪。”这类人,三年里姜绾处理了很多了,梁晋生也是默许的,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崔星点头应声:“好。”
梁隽臣回到家里时,沈希夷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被子盖的很厚,身体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医生刚刚离开。
“好好的,怎么会跌进湖里的?”男人坐在床沿,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沈希夷望着他,语气中带着点试探:“如果我说是三叔把我推下去的,你信吗?”
结果梁隽臣竟没有反驳,他只是眼色更冷了。
“你说我可以在梁园随便逛的,我只是在湖边走了走……”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也不要试图挑拨我跟三叔的关系。”梁隽臣声音冷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沈希夷手指攥着被褥,微微垂眸不再说话。
“这件事,我会去跟三叔要一个说法。”
梁晋生这几年的精神状态,值得担心,把沈希夷推下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不明白三叔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恨不得我去死。”沈希夷眼眶微红,眼含委屈的抬头望着他。
第69章 高塔之上,是囚笼
“虽然梁园你哪里都能去,但是不该去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你没这个自觉,或者,你是怀着目的去的。”梁隽臣那双眼睛犀利的几乎快要将人看穿。
沈希夷心口蓦地一窒。
“你说得对,我就是怀着目的去的,行了吧。”沈希夷懒得解释了,直接躺下不再理他。
梁隽臣在床沿坐了片刻起身离开了。
梁晋生也早早地在等他过来了,倒好的茶都凉了。
瞧见梁隽臣一张脸臭的难看,他轻笑了一声:“你这是想来跟我兴师问罪啊。”
“监控我看了,是您故意推她下水的。”梁隽臣怎么会不生气了,沈希夷毕竟是他的妻子,他怎么对他那是他的事,别人欺负就是不行。
梁晋生不跟正在气头上的梁隽臣争辩,示意他坐下喝茶。
“希夷只是去湖边看了看,不知道在三叔看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面对梁晋生,梁隽臣还是压下了怒火,冷声质问。
但他自己也还是坐到了茶桌前。
“你知道她跟沈思绵是什么关系吗?”梁晋生已经很久没有眉飞色舞的表现的这么兴奋了。
确切的说是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挑战他了。
“不是早就查过,她们没有关系。”
梁晋生从从一旁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梁隽臣面前:“这张照片认识吗?”
照片上的女孩十几岁,扎着马尾,穿着飘扬艳丽的红裙,明媚的不可方物。
这张脸跟沈希夷有几分相似,但不是沈希夷,照片边缘泛黄,是老照片。
“这是沈思绵十五岁时候的照片,在清溪镇沈希夷家里找到的。”梁晋生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梁隽臣表情凝固了一瞬。
“所以,她们是什么关系?”梁隽臣没有了来时的焦躁和怒意,抬眸的瞬间,眼神已然平静。
“沈希夷叫沈思绵姑姑。”
这么多年梁晋生从没有查到沈家的资料,沈希夷一出现,就让他找到了突破口,某种程度上来讲,沈希夷亲自把一家人带进了一个威胁的境地中。
“三叔打算怎么办?”
梁隽臣声音很冷,他不知道梁晋生会不会对沈希夷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隽臣,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我想干什么?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梁晋生甚至还有点开心。
这么多年沈思绵都没有低头,那么这一次呢,她还不肯低头吗?
梁隽臣本不想掺和梁晋生的事,但现在还是被迫牵扯了进来。
“三叔,我暂时还不想换掉她。”
梁晋生点头:“只要她不上塔,一切都好说,不过你就不好奇,在她心里,是梁园这万贯家产重要还是她姑姑重要?你在她心里又能排第几位?”
男人就是这样,他可以不喜欢这个女人,但被自己标记的女人心里必须要有他。
梁隽臣眉眼逐渐阴沉,他半晌没有说话。
后来他的目光转向窗外没有亮灯的湖心塔:“失踪三年的沈思绵,就在那上面吧。”
“嗯。”梁晋生没有否认。
沈思绵是不被人知道的存在,甚至他们的婚姻,也是外人不知道的。
所以这个人失踪也没有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高塔之上,是囚笼。
“三叔,你真是疯了。”梁隽臣深吸了口气,起身。
“隽臣,如果你将来也爱而不得的话,那座塔,三叔借给你用。”梁晋生眼神里夹杂着嘲弄,这个侄子又能比自己强多少呢?
“希夷永远用不到那个地方,也请三叔不要再伤害希夷,不然,我指不定哪天就把沈思绵放走了。”
“梁隽臣,没有我,你哪来的今天,你还威胁上我了,白眼狼。”梁晋生摘下眼镜,冷冷的盯着他。
梁隽臣没说话,直接离开。
梁晋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沈希夷一个人躺在被窝里没有睡着,结果梁隽臣就回来了。
他去了浴室,然后又回来,沈希夷身边的位置往下沉了沉,接着,男人将她搂进了怀里。
低沉的嗓音就贴在耳边:“怎么还不睡。”
“等你。”
“不是生气了?”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明天在家休息吧,别生病了。”男人的身子很热,沈希夷其实身体的温度也不低,只是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好像冷到心里了,被男人这样紧紧抱着,都还是觉得不够温暖。
她忍不住往他怀里攥了攥:“我有点冷。”
梁隽臣没说话,只是将她搂的更紧了,他虽然很想问沈希夷,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他也很想知道,沈希夷到最后会如何抉择?
次日上班,沈希夷告假,姜绾来的很不巧,过来送茶水的人是祝星晚。
在这里见到祝星晚,姜绾有点诧异:“这不是星晚吗?她原来在你这儿工作啊?”
祝星晚在南城是不张扬的二代,她的哥哥祝恒年轻有为。
祝星晚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笑起来眉眼弯弯:“大明星,我爸可不知道我在这儿,我骗他我在读研呢,替我保密吧。”
姜绾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好呀,要不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好久都不见你了。”
姜祝两家算是世交,虽然祝星晚小很多岁,但是姜绾看着长大的,久别重逢,还是很亲切的。
“他们家老爷子希望她走个更有前途的那条路,但她不喜欢那些规矩,她哥跟我提了一嘴,我就让她来工作了,姜小姐,这事儿,是真的要保密,他们家老爷子你是知道的。”
祝星晚这么叛逆,老爷子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好一顿打。
姜绾点头:“我知道的,就这么说定了,星晚,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好呀。”祝星晚没有拒绝,她知道姜绾这样的大明星,吃饭一般都是要清场的,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午间休息,祝星晚准时赴约。
餐厅除了保镖空无一人,姜绾将点菜平板递给她:“看看喜欢吃什么。”
姜绾点完了菜,姜绾还给她倒了一杯酒。
“姜绾姐
姐,工作期间不能喝酒的。”
“这个难不成隽臣也要跟你计较?”
祝星晚看了看手腕的表:“我只有一个半小时,这顿饭不一定吃的完,姜绾姐姐想问什么?”
姜绾嘴上挂着笑意:“我就是听说你们秘书室有位空降的新秘书,因为跟一个故人长得像,所以才想知道。”
祝星晚擦着手,脑子转的很快。
“我对她不是很了解,她性子冷僻,跟我们不是和合群。”
“是吗?”
祝星晚怎么会不知道梁家那点事呢,当初梁晋生跟姜绾订婚了很多年,后来忽然取消,之后梁晋生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那时候只有十几岁,见过几次。
好像的确和沈希夷有那么几分相似。
“是啊,我在秘书室也是为了少跟人接触,工作简单没人打扰,也不喜欢去维护办公室的关系,没什么意思。”祝星晚笑了笑,解释的很清楚。
姜绾慢悠悠的喝了口酒,这种世家出来的孩子嘴巴就是紧,一点消息都套不到。
“我懂你,我真羡慕你,有勇气跟家族抗争。”
祝星晚笑而不语,她也不敢,只是万般无奈下的勇气罢了。
姜绾来了一趟,一无所获,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她真想近距离看看那个沈思绵长得很像的女人。
祝星晚从餐厅回来,发现梁隽臣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她吓了一跳。
“梁总。”
“姜绾跟你打听沈希夷了吧。”
“我可什么都没说。”祝星晚当即表忠心。
梁隽臣冷眸凝着她:“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第70章 把她赶出梁园,我就跟你走
祝星晚一脸无辜,无奈的摊摊手:“我也没拆穿啊,你干嘛这么着急承认?你不说,整个公司也不会猜到你头上的?”
祝星晚当然有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很清楚。
“这是苏可的推荐信,你跟她说一下,直接走人事,不要来烦我。”梁隽臣知道姜绾今天能来打听沈希夷的消息。
祝星晚看着梁隽臣把信封放在自己的桌上,只是顿了顿:“这就辞退她?”
“苏可的脾气没有办法胜任这份工作,她不适合呆在华信。”梁隽臣其实已经仁至义尽。
放眼望去,谁家老板给一个小小的秘书写推荐信,辞退后还有诸多补偿,很不错了。
“但是苏可对希夷也算是了解的,你就不担心姜绾姐姐找她?”
梁隽臣对此却不甚在意:“姜绾早晚都会见到希夷的,我是在为你扫清障碍。”
也就是将来第一秘书的位置是祝星晚的。
祝星晚没有多问,她也没有兴趣知道那么多。
“好,我等苏可回来,我会通知她的。”
沈希夷第二天上班时,发现苏可的工位已经空了,祝星晚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她面前。
“赶快处理吧,少了一个人,工作量大的吓人。”
沈希夷微微蹙眉:“苏可呢?”
“她在工作中总是失误,做我们这个工作的,总是失误其实是不能容忍的。”
沈希夷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工位,苏可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其实能力不错,可能就是性格略微急躁。
“知道了。”随后她很快投入了工作当中。
沈思绵几乎很少会去外面的阳台观望,但自从昨天沈希夷落水之后,她总是往皓月楼那边看。
直到今天早上沈希夷安然无恙的跟着梁隽臣出门,她才稍稍放心了些。
她在梁园,没有任何自主权利,更不可能靠近沈希夷,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希夷陷落在梁晋生的陷阱中。
“听说你今天精神好多了,是不是昨天被刺激的?”梁晋生的声音再一次猝不及防的出现,沈思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有些惶恐的转过身去,梁晋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两人相距不过两米。
沈思绵很想让自己更加清醒和理智,但经过昨天,她已经做不到了。
许是跟他相处的太久了,沈思绵也能从一些细节上有所发现,梁晋生这段时间似乎很少像以前一样摆出卑微的姿态了。
这么不符合常理,想必他已经发现了她跟沈希夷的声音。
“你以为天衣无缝是吗?思绵,你这个侄女真是……专门送到我面前,我只好想尽办法的查她了。”梁晋生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种异常的兴奋,那是一种即将拿捏沈思绵的兴奋感。
沈思绵看着男人步步走近,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她想躲开,却发现身后是栏杆,退无可退。
“思绵,塔上的日子不好过,跟我下去吧。”男人轻轻捧着她的脸,放低的声音很温柔。
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
“我跟你下去,让梁隽臣跟她离婚,把她从梁园赶出去。”沈思绵第一次面对梁晋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要求……还真是,不好实现。
“换个别的。”
“就要这个,只要沈希夷离开梁园,我就跟你下去。”沈思绵从没有妥协过,这是第一次。
沈思绵怎么忍心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也毁在这吃人的梁园中,谁知道她将来会不会成为这高塔的新囚徒。
沈思绵眼睛泛红,眼神很是执着。
梁晋生脸上的温柔逐渐散去,这次沈思绵病了,医生说的很清楚,趁着年轻好好调养,将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也不敢给她用药了,这就意味着,他要是碰她,她不会情愿,甚至反抗。
“好,我答应你。”梁晋生目光沉沉的注视着她。
沈思绵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好像终于松了,连带着她的眼神也软了下来。
她有些恍惚的被男人带进了屋,被他抵在墙上,黑眸映着她还有些病态的脸,男人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了滚。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见她,心里的欲望跟野兽似的,难以控制。
“把我的眼镜摘掉。”他的呼吸很沉,带着浓烈的欲念。
沈思绵愣了一下,她都这样了,这男人还想着怎么跟她在这里翻云覆雨呢。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她这话说的没错,但在梁晋生看来她就是拒绝不愿意。
“既然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梁晋生随即松开了她,然后转身就走。
沈思绵看着他要离开,心里一紧。
“改天吧,我真的不舒服,不是不情愿。”沈思绵追上去,拉住了他。
“今晚就跟我下去吧,住你该住的地方,这个地方跟囚笼一样,怎么会不生病呢。”
沈思绵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点头。
梁晋生面上很平静,心里却很激动,他缓缓上前,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
早知道沈希夷这么好使,一开始就好好查查她的底细。
塔上住着当然没有下面舒服,亭台楼阁大院子,也安静的容易休养生息。
沈思绵回到了久别的南院,过去的很多记忆潮水般的涌进脑海。
但也有很多记忆模糊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呆呆的站在一处荷花池跟前,这个时节,南城怎么会有荷花呢?但这个南院的荷花池里荷叶嫩绿。
“这是刚移栽过来的新品种,平常不枯萎,夏季会开花,我想你会喜欢。”梁晋生走到正在发呆的沈思绵面前,轻声介绍这些荷花的来历。
“阿童,叫南院的人到前厅来一趟。”
阿童小跑着过来,看清了沈思绵的脸后很惊讶,沈思绵失踪的事整个梁园都知道。
怎么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了?
“夫人回来了。”
“嗯,告诉下面的人,关于夫人的任何消息,都不准散发出去。”
阿童点头:“是。”
送沈思绵回房休息后,梁晋生亲自给南院所有的佣人开了会。
南院的宅子在梁园本来就是相对独立的庭院,就是梁隽臣平常都不会过来这边,保密工作自然是不难做。
沈希夷平常跟着梁隽臣出席一些场合十分频繁,渐渐地也就在很多人心里留下了一些印象。
沈氏瓷业在苦苦坚持到初夏时分就彻底坚持不住了。
沈从宪主动找上门来,还是沈希夷亲自接待的。
经过之前的事,沈从宪对这个女儿有了戒备之心,见到她更是恨得牙痒痒,但不得不忍着。
沈清雪最近被许家折腾的快没了半条命,已经没有人能够帮他了,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得罪沈希夷。
“爸,您来了。”沈希夷从秘书室出来,很客气的跟沈从宪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