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玩的可好了。”白溪笑着点头。
白淼本来就算是晚生的，跟白溪的年龄差都有七岁，跟白雨的年龄差更是达到了十二岁，再加上她们的父亲本就是最小的，同辈里白淼的岁数同样最小。
甚至大伯家的孙子，都比白淼要大。
所以跟她一起玩的小孩大多都让着她，让她总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
不过三岁半的小孩，也不会有人跟她计较什么。
布兜缝起来很快，白溪缝的精细，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将布兜缝好，又仔仔细细缝了两层结实的带子。
将贝壳装进去之后，她拉紧头部的系绳，将布兜绑的结结实实。
随后她将带子挂在白淼脖子上，放到她的衣服内侧，手放在外面轻轻按着：“淼淼，有没有不舒服？”
白淼低头，仔细感觉了一下：“没有哎。”
“那就好，要是不舒服跟二姐说，二姐重新做，”白溪又轻轻拍了拍兜所在的位置，认真叮嘱，“淼淼，你要记得大姐跟二姐说的，贝壳的事千万千万不能往外说，不然我们以后不能吃馒头，不能吃菜，连鱼都没得吃了。”
要是透露贝壳的事，姐妹三个都会没命。
白淼将手贴在白溪的手背上，也按着贝壳，低声问道：“鱼都没得吃，我们只能吃贝壳肉了吗？”
白溪摇头：“贝壳肉也没得吃。”
白淼又问：“那……那臭鱼呢？臭鱼能吃吗？”
白溪再次摇头：“不能。”
吃臭鱼基本是在情况特殊，连新鲜的鱼都抓不到的情况，才会勉强用来填肚子，在白淼心里，臭鱼在食物里的地位是最低的。
白淼小小的脸皱成一团：“不说，绝对不能说贝壳的事！”
一直到白雨上来，白淼的脸都还皱着。
白雨还要继续下水捉鱼，就在船边拉着绳子说话：“你跟她说什么了？”
白溪说了两人的对话。
白雨笑的将脸上的水都抖落下来：“连臭鱼都吃不了，接下来她都不知道还能吃什么，这么说她估计不会往外说。”
白溪也笑：“我都没说，她自己问的。”
“可见吃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白雨松了松绳子，“今天收获不错，你索性休息一天，在岸上多陪陪小妹，我下去了。”
说完，白雨又钻进水底，好像鱼一样游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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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姐，这就回来了？”
“这些天收获还行，早些去岸上换物资，不然鱼虾都死了，换不到好价格，”白荷摇着船靠近，目光落在船尾，“你们的收获也还行，是要一起去岸上，还是把鱼虾交给我，我给你们去卖？”
“一起吧，总在船上待着，脚不着地也不舒服，”白溪拉了拉深入水底的绳索，让白雨知道岸上有人喊她，又继续跟白荷说话，“你们最近抓了多少？”
“还挺多的，主要是有一网拉的好，”白荷稳住小船，“不过那边人多，大家都想要好位置，拉了那一网之后，地方就被人占去了，去了岸上回来，又得找地方。”
“这下面的鱼也不多。”白溪道。
正因为不多，才能让她们的船单独留在这里，但凡底下的鱼多一些，都轮不到她们待在这里。
说话间，白雨在不远处冒头，拉着绳子过来，另一只手牢牢按着绑在身上的竹篮盖子。
“底下的水草丛里藏了个破渔网，躲了不少鱼虾，”白雨到水边，抬手拎起竹篮递给白溪，转头看向白荷，“我们正要去找你们呢，没想到荷姐就来了。”
“我娘估摸着你们船上的东西用的也差不多，我过来一趟，如果你们不去岸上，我直接带走你们的鱼虾，既然你们也要去，待会儿便一起走，”白荷站在自己的船上看，“那我就不过去了，你们收拾好往那边走，我爹娘想趁这会儿多抓点新鲜的鱼虾，待会儿你们到了，我们一起走。”
“我换好衣服就走。”白雨上了船。
白淼从船舱里出来，将干燥的衣服递给她。
白雨接过衣服，打开绑在船杆上的罩子，飞快地在里面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换上干衣。
另一边，白溪已经将篮子里的鱼虾倒了出来，跟之前养着的鱼虾放在一起。
回头看向船舱，白淼已经将船舱收拾出来。
她岁数还小，但该干的活都会干。
白溪走过船舱，到船头上去，跳到空间不大的岸上，将绑在上面的绳子解下来，再迅速跳回船上。
这会儿白雨已经换好了衣服，换下来湿漉漉的衣服就挂在杆上，不管天晴下雨，晒不晒干都无所谓，反正换上这一套衣服之后就得下水。
姐妹俩都拿起了船上的撑篙，撑着船往刚才白荷离开的方向过去。
没过多久，就见到了那边停着的几艘船。
那边自然也见到了她们，还有些距离就开始喊：“收网喽。”
七八艘船都开始动起来，往能够上岸的方向摆动过去。
她们的船在不前不后的位置，不论前后，都能与附近的船只交谈，都是亲眷，询问的都是些关切话语。
白淼蹲坐在靠近船尾的船舱，两只手抓着面前的木头，与后面船上撑船的人喊话：“三哥，最近好吗？”
白苇撑着船笑：“三哥很好，淼淼最近好吗？”
“淼淼也好，”白淼点头，“没有生病，吃好睡好，三哥也好好的吗？”
“是啊，三哥也好好的，没有生病，吃好睡好。”白苇依然笑着回。
一大一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管白淼问什么，白苇都会耐心回她，毕竟是家中小妹，多宠着些是理所应当的。
这边在说闲话，另一边说的倒是正事。
“待会儿上了岸，你们先将新鲜的鱼虾挑出来，单独卖给那些特意过来的买鱼虾的客人，能多卖几个钱，剩下的跟我们一起卖，行不？”
“行，都听大伯母的，”白雨点头，“等卖完鱼，再去岸上买些东西，今晚我们是住这边上，还是回水上找地方休息？”
“待会儿看看情况吧，要是船多，岸上有渔船的人家要驱赶的。”
捕鱼的人也分三六九等，有大船的人是高等，这些人不仅有船，岸上也有住处，是最厉害的，有小船且在岸上有住处的人算中等，因为岸上有住处，平常也不必睡在船上，能有个脚踏实地的环境。
而在岸上没有住处的人，则是最低等的。
就像白家这些人。
说着话，船只陆续到岸，大家都熟练地将船绑好，然后直接开始吆喝卖鱼。
刚靠岸的船上鱼虾总是最新鲜的，来来往往的散客们都知道，听着声就跑了过来，挑拣着寻找自己看中的鱼虾。
白雨和白溪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刚将船停好，也跟着开始喊价，品种不同的鱼价格不一样，新鲜度不同的鱼价格也不一样。
卖完最新鲜的那波，剩下的都被岸边倒卖鱼的人收了。
价格低一些，胜在来者不拒，不管是什么品种，人家都愿意要，收去转道卖给酒楼食肆，或是运往内陆，总有买卖的方式。
三姐妹船上的鱼少，不一会儿就全部卖完，到手八十二枚铜钱，好些天的收获都在这儿了。
这些钱拿着上岸要去买盐买粮买菜买柴，基本攒不下几个钱。
大伯二伯家渔船大些，还有好几艘船，这次收获不错，还在跟人讨价还价，眼看着天色变化，就让小辈带上前去岸上买物资。
这趟上船过了，下次再来，又得是好些天之后。
“我来抱吧，”白荷从白溪手里接过白淼，“你们姐妹俩谁跟我一起去？”
“二妹去，我检查一下船，”白雨站在船上，“不然走到水里出了问题，不好处理。”
“是该检查的，每回都得检查，小雨你越来越有当家人的模样了，”白荷说道，“这回你们收获一般，下回或许能运气好些，要是捡到什么价贵的鱼虾，能得不少钱，三叔三婶走了，你们得撑起来，慢慢地总能再攒下钱来。”
白雨点头：“嗯，荷姐放心吧，我们能撑住的。”
白荷见她脸上没有太多难过，也点了点头，抱着白淼，带上白溪一起去买东西。
岸边不远处，就有一条商铺，大家也想着做水上人的生意，水上的人需要的东西，在这边应有尽有。
白荷要买的东西不少，到了这边，就将白淼交给白溪，自己去买接下来船上需要的东西。
白溪正在思索要买什么，耳边传来妹妹低低的声音：“不用买盐了哎。”
“对啊，省一笔钱，”白溪算着钱，“这次多买几个蔬菜，行不？”
“行的，”白淼点头，“要叶子，不要瓜。”
“好，买叶子菜，不要瓜菜。”白溪也不喜欢吃瓜菜，倒不是不好吃，主要是在船上焖不熟，叶菜就不一样了，焖不熟也能吃。
还好昨天签到出了一包细盐，省去了买盐的钱，今天这八十二文钱买了东西后，应该还能剩下不少。
除了盐之外，主要就是买菜，买粮食，再买些碳和木柴。
回去的路上，白淼怀里抱着两颗大白菜，大跨步走在前面，时不时都要回头看一眼白溪的位置，确定她在自己身后，才会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走两步回看一眼，走两步回看一眼，两人总算回到了停靠船只的地方。
这时候岸边已经有人在赶人了。
白雨已经看过船上的情况，见两人过来，上前来接过白淼手里的白菜：“这边不让停靠，待会儿就得走，荷姐他们回来了吗？”
“在后头呢，他们买的东西多，”白溪看着在与船上说话的人，“今天怎么赶的这么匆忙，之前那些地方都不赶的。”
“说是有人提前定好了要在这边停靠呢，是我们来的时候不对，”白雨也想多待一会儿，但岸上的事都是由岸上的人说了算，过往的小船都没有跟人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待会儿还是一起走，我们跟着就行。”
三人说着话，很快就上了船，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到船舱的各个位置。
不能随便放，不然一头轻一头重，船会容易翻。
这么些时间，其余船只上的鱼虾也都卖差不多了剩下些零碎的死鱼烂虾，只能带走自行处理。
等到白荷几人也都买了东西回来，大家收拾好东西，就准备重新离岸，回到水上去。
来的时候还想着在岸上多待会儿，没想到走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快那么多。
“天色还早，待会儿你们是直接去找合适位置定下，还是我们一起找地方休息？”
二伯母询问白雨的意见，她现在是三姐妹的主心骨。
正常情况下，白雨肯定是选择一起，但如今三姐妹有了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最好还是不要待在一起：“今日在一起休息，明日要另外找地方反而耽误时间，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先找好位置。”
“行，那到时候我们先确定位置，再另外帮你们找地方。”
说是另外找，其实距离并不远，高声喊喊就能应声，只是单独留个小缺口，让三姐妹能够抓点鱼卖钱养活自己。
虽然是在船里住着，三姐妹也不好单独走太远，不然遇到水上劫道的，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话间，一排小船陆续离岸，重新回到了漂泊不定的水面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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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可以停船，”二伯母指着不远处，“离我们不远，也好绑绳子。”
在船上睡觉并不意味着晚上就任由船只在水上漂流，每天睡觉之前，大家都会找一处能绑绳子的地方，将船只绑上去，这样晚上睡觉能更安稳些。
不然一觉醒来，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父母去世之后，姐妹三人本是跟着大伯二伯两家待在一起的，两个月前白雨满了十五岁，才提出要分开来，得先适应水上的生活，以后才能养活自己。
不然总是依附着生活，往后只会更难。
不过两家都不放心她们走远，便都是在自家捕鱼的近处找一处地方让她们待着，既能看顾，又能让她们成长起来。
“就在这儿吧，我觉得可以，”白雨看向白溪，“二妹觉得呢？”
“这儿看着没人经过，底下的鱼应当不少。”白溪点了头，快步走到船头，抓起船头的绳索，将船摇过去，距离差不多，跳过去将绳子绑好。
这里能绑绳子的地方是块大石头。
绳子绑好，她重新回到船上。
边上停着的船只是看着，等到她绑好绳子，才传来二伯母欣慰的声音：“小溪也长大了，你们姐妹能彼此扶持，是再好不过，就是小雨往后的婚事要落下。”
“二伯母不必提婚事，我没打算成亲，”白雨说道，“我若是成亲，家中二妹小妹这样，叫人放心不下。”
“要是遇着合适的，一起搭船过日子不是挺好？”二伯母说道。
白雨摇头：“除非对方能让我捎上二妹和小妹。”
二伯母看着两个更小的孩子，不再强调，只是嘟囔着道：“回头说吧，现在还早，你们得先把日子过起来。”
说过，二伯母支起撑篙：“在这里待着莫要乱跑，有事大声喊，我们能听见。”
“知道了，大伯母慢些走。”
“我晓得，稳着呢。”
大伯*母撑船离开，小小的船上又只剩下姐妹三人。
水上吹来一阵风，让白溪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下回再找地方，还是找找能贴着城墙的位置，好歹能挡挡风。”
水势平缓的岸边基本都会住着人，运气好她们能住在码头边，次一等的也能在岸边找个贴着房屋城墙的地方，再差些就在四面漏风的无人小岛边上待着，能选择当然要选择好的。
“到时候找个好一点的位置，可以多待些时日，”白雨往船舱的位置走了走，“今天天色晚了，明早看看周围的情况，要是位置合适的话，撒个网下去试试。”
“最好一网捞上来十条八条。”
“希望多一些吧。”
她们的实力弱，要跟人抢好地盘几乎是不可能的，每次落脚点底下能抓到多少鱼都要碰运气，如果不是她们的船小，恐怕睡觉的地方都轮不到她们。
白雨心里有好多事，这会儿只能压在心底。
抬头看到乖乖蹲坐在船舱里的小妹，她又觉得日子没那么差。
“还剩五个馒头，晚上还是吃两个吧，明早下水要累，吃剩下三个馒头。”白雨钻进船舱，从墙上摘下装馒头的袋子。
“希望明天还能用贝壳拿到好东西。”白溪也进了船舱，跟白雨两人坐在两头，用并不重的重量压着小船。
白淼低头，拍了拍自己胸前挂着的贝壳：“签到成功。”
“明天一早喊你，淼淼要乖乖起来啊，”白溪抱住她，“二姐明天醒来就想知道能得到什么好东西。”
“二姐喊我，”白淼后脑用力，埋进她手臂里，躺着看她，“签到成功，馒头。”
“馒头也好，细盐也好，都行，”白溪手臂用力，“别动，再动摔下去了。”
白淼瞬间散了力气。
白雨失笑，从袋子里抓出馒头：“早上吃了三个，中午两个，晚上两个，明早还有三个，还都是白面馒头，岸上的人都没有我们这样吃的。”
“所以早吃早安心。”白溪接过白雨手里的半个馒头。
白淼也接过了馒头，就躺在白溪的手臂里，两只手捧着啃，咬了一口没咬下，又重重地凑到嘴边咬下。
“天色暗了，不好生火，就这样吃吧，”白雨转头，从船舱上取下竹筒，看着还躺着的白淼，皱眉说话，“坐起来吃。”
白淼立即使劲。
又使劲。
“二姐——”
白淼瘪嘴，圆滚滚的眼睛里带了些湿意。
白溪的手臂稍稍用力，就把她带了起来：“哎，你早喊我嘛。”
白雨瞪她一眼。
刚刚白淼明明是可以自己坐起来的，偏偏白溪故意压低了手臂，让她无法自己坐起来，又因为她两只手都捧着馒头，只能眼巴巴求助。
白溪笑了笑，吃了口馒头，微微弯腰逗妹妹：“二姐是不是很好？”
“嗯，”白淼正啃着馒头，点头时又将脸埋了进去，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疑惑抬头，“啊？”
白雨手指戳着白淼的额头，挡住了她还想埋头的动作：“好好吃馒头，不准浪费粮食。”
“哦。”白淼左右摇摆着看手里的馒头，最终决定从边缘着手，这次啃下，总算没有出现埋脸的情况。
馒头还是硬，但一口馒头一口水，它又变得绵软起来。
两个馒头，白淼吃了半个，白雨和白溪吃完了手里的半个之后，又分了剩下半个馒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