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没想到三少夫人会说这番话。茉莉知道三少夫人想示好自己,但三少夫人能说出这番话,足见她是真心的。
茉莉:“可等她入府,要站稳脚跟谈何容易。”
这话让三少夫人心口剧跳了下,三少夫人觉得自己会错意。姨娘一定是嘴巴逞一时之快。便说:“可姨娘也没有其他法子,姨娘只能忍着。姨娘是个聪明人。”
三少夫人又说:“我今日之所以找姨娘过来,就是怕姨娘会想不开,做傻事。眼下姨娘和那边撕破脸,可姨娘要是意气用事,去找老夫人讨公道,或是求国公爷。都是不可能的。”
三少夫人神情别提多严肃:“罗家娘子是老夫人选的,老夫人不可能为了姨娘,取消大婚。而国公爷,也不可能。还有一个月大婚,国公爷正直守信,是断然不会为了姨娘悔婚的。我还是刚才的话,姨娘要忍。也许忍五年,也许十年,姨娘唯有忍着才能活下去。”
三少夫人今日话特别多:“我与姨娘一样,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原本我爹要将我嫁给高官为妾,我拼死不愿,用了手段才嫁了三爷。我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我虽是嫡妻,但嫁过来后的日子姨娘也看到了,就这样。我今日和姨娘说两句真心话,姨娘是妾,姨娘要是吵闹,随便惹了哪个主子的眼,怕下场不是打死便是发卖。是以,姨娘要理智。”
茉莉给三少夫人一个笑脸,点头:“还请三少夫人放心。茉莉知道怎么做。”
三少夫人跟着弯起唇:“你知道我就放心了。姨娘再帮我想想,到时我该送哪个好?”
茉莉这回没办法说让她随便送的话,说不定三少夫人话更多。只能绞尽脑汁想:“我记得夫人手工活做的不错?”
“但会不会太寒酸了?”
“做个大的,比如做一棵寓意吉祥的喜树?至于见面礼嘛,可以多准备几样,到时候肯定大少夫人先送,夫人就选个别的就成。”
傍晚时,大少夫人的人来请茉莉前去喝茶。茉莉借口要伺候国公爷,拒绝了。
第二日上午,大少夫人又来请茉莉过去赏初晨刚开的花,茉莉又一口拒绝。
大少夫人两回被拒,差点气歪鼻孔。
“那两人叫她就去,偏我找她两回都拒绝!”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知道那天本夫人故意没告诉她罗娘子办赏花宴的事,也肯定知道夫人我给罗娘子送了东西。她觉得本夫人和罗娘子一头,才不搭理本夫人。她什么意思,这是要跟本夫人撕破脸吗?她一个妾室,在老娘面前摆什么谱?”
大少夫人一口气泻不出,只好拿自己精挑细选的宝贝瓷瓶撒气。
可惜连摔了四五个,大少夫人还觉不解气。
老夫人给她气受就算了,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大少夫人可不惯着人。当下气冲冲跑去主院给自己出气。
大少夫人也不傻,她知道这个时辰国公爷没回呢。等到回来,那妾室要向国公爷告自己状,国公爷怕也不好意思来找她。
是以大少夫人可一点不怕她。才到主院门口,远远瞧见姨娘正坐在庭院里泡茶,当即大少夫人摇着团扇边走近边冷嘲热讽:
“姨娘架子够大的呀。这是把主院当成自个的了?莫非等国
公夫人进门,姨娘也要霸占着?”
“不知奴婢有哪里惹了大少夫人?”
听听这话,搞的好像她是上门的恶狼,要吃了她一样。就跟她后院的小贱蹄子一个样!
大少夫人鼻孔冒烟:“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本夫人邀你喝茶是给你面子!一个妾室,奴婢,还当自己是盘菜呢?你什么东西也不是!”
“说够了没有?”
呵斥声传来,大少夫人一个激灵转头,就瞧见了不知何时站在廊下门前的国公爷。
国公爷素来对府里所有人都敬重有礼,见到她这个庶兄媳妇也每每客气的喊一声大嫂。
对待下人从来也都是和颜悦色。
可眼下的国公爷显见是真生气,语气阴沉,神色更难得的狠厉。瞧过来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拖下去受刑。
“国……国公爷怎么在?”
国公爷迈出廊下:“大嫂是知本公不在,才如此欺辱姨娘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国公爷也不想听她狡辩,事实摆在眼前。
“姨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你二话不说前来辱骂,岂有把本公放在眼里?姨娘怎么样,轮不到旁人置喙。从此往后,这主院不欢迎大嫂踏入一步。请即可离开。”
大少夫人心知自己再说只会更惹国公爷生气,当即缩着脖子转身要走。
国公爷忘了还有句话,喊住她:“等一下。”
“国……国公爷还有事?”
“若是还有下次,本公绝不原谅。大嫂好自为之。”
大少夫人心一哆嗦,是真被吓到了。腿软到不行,还是翠竹扶着她走出的主院。
茉莉上前安抚她爷:“爷别气,奴婢不生气。”
她是真不生气。大少夫人骂得越狠她越高兴。
更何况,她爷这般维护她,她自然更更高兴。
今日春立回来,国公爷将剩下的事交代了他,见没事可干,就回了。谁知刚到院子,不过换了件衣裳,就听到大少夫人的叫嚣。
国公爷从没见过他这大嫂凶悍的一面,日常听到一耳朵议论大少夫人的话也从不往心里去。
在这之前,国公爷也从没想过姨娘在府里会遭欺负。
也就今日,碰巧了。
国公爷脸上冷厉表情未褪,问:“她可时常来找你麻烦?”
茉莉摇头:“没有。真没有。”
茉莉说的实话,但国公爷信她才有鬼了。
国公爷又问:“除了她,这府里可还有谁欺负犟儿?”
茉莉继续摇头:“没有。大家都对奴婢挺好的。”
“哼。”国公爷觉得姨娘没说实话。
国公爷再不多话,大步往外走。
茉莉知道他这是要去找老夫人。毕竟除了大少夫人,老夫人是最有可能欺负她的人。
她爷要去了,她才倒霉呢。
茉莉赶紧拖住她爷的手臂:“奴婢说真的,也就大少夫人,别人没谁欺负我。老夫人最近对奴婢可和颜悦色了。奴婢在这府里真的很好。”
国公爷打定主意要问个明白。继续大步往前。
茉莉被拖着往前走,只好焦急说:“爷就别添乱了!”
一时,周遭有些静。
国公爷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茉莉懊恼道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国公爷并不动怒,只是疑惑:“那犟儿什么意思?”
茉莉只能一字一句解释。好半天终于把话说清楚。
国公爷也终于知道她的顾虑。他白日基本不在府里,而姨娘无时无刻都只能在府里。今日他替姨娘出了头,指不定有人趁他走了,再将恼恨转嫁姨娘身上。
苦的还是姨娘。
可国公爷不是这种憋屈的人呀。他不会憋屈,当然也不忍心姨娘憋屈。
只是姨娘死活不让他去,且他也没有更妥当的解决办法。
茉莉知道她爷的想法,再接再厉说:“奴婢刚才的话都是真的。府里谁都对奴婢挺好的,除了大少夫人。奴婢知道大少夫人为何。”
“为何?”
“奴婢去罗府那日,大少夫人看到奴婢,大少夫人也知道罗家娘子在办赏花宴,但大少夫人没告诉奴婢。大少夫人要说了,奴婢又怎会那个打扮去罗府丢人现眼。奴婢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所以昨日和今日,大少夫人都想找奴婢,奴婢没搭理她。她肯定是因着这事。”
“你不搭理她是对的。”国公爷又问:“她为何不说?”
茉莉:“奴婢猜,大少夫人想示好罗家娘子。”
这话国公爷一耳领悟。这哪是想示好罗家娘子,怕是示好未来国公夫人才对。
国公爷还是没去找老夫人。就像姨娘说的,他找了未必有用,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他想着日后多关照着点姨娘好了。
天不算黑,两人在庭院用膳,国公爷想起来又问:“大少夫人都是如何示好罗家娘子的?”
茉莉摇头:“奴婢不知。”
姨娘不知,但国公爷记下了此事,决定再查一查。
大少夫人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也许两者都有,回到东院后,再没出来。
一直等到第四日,才出国公府的大门,上大街透气。
大少夫人的马车在东福街转了一圈,才改道去了罗府。
罗茗儿听到大少夫人来找自己,诧异不已,等将人请进来,听了大少夫人的话,罗茗儿表面装着无所谓,脸上的笑容早僵了。
小丫头!还在老娘面前装!大少夫人喝口茶,继续说:
“……我今日来找罗娘子抱怨,的确是因为昨日。但我可以保证,我和罗娘子说的话句句属实。国公爷可不止昨日为了维护姨娘斥责我这大嫂,就说前两日,国公爷还给姨娘送了流光裙,还请了画师来给姨娘作画,听说国公爷还让画师给他和姨娘一起画。画的画国公爷还装池了。”
大少夫人不了解入画的事,罗茗儿知道。国公爷这是觉得姨娘在罗府受委屈了,故意给她难堪吗?
一定是了。
大少夫人瞅着罗娘子表情,又说:“不光这些,还有呢,罗娘子一定不知道吧,国公爷当初有给姨娘办接妾宴。”
“这事小女知道。”罗茗儿勉强撑起一个笑说。
“可娘子肯定不知道,国公爷将贵妃娘娘送给未来国公夫人的一套金头面送给了姨娘。”
“什么?”罗茗儿木呆呆,笑容彻底从脸上消失。
“那金头面只有正室配戴,贵妃娘娘赏下肯定是给国公夫人的,结果国公爷转头送给了一个妾室。我都替娘子心寒。可不止呢。”
大少夫人又继续说:“娘子和国公爷踏青那日可是收到了国公爷送的脂粉?”
罗茗儿麻木点头。
大少夫人:“那也是姨娘挑拣下的。”
罗茗儿脸色已然惨淡无光,不敢置信瞧着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踏青前两日,国公爷特地去良贵妃成衣铺买了一整面柜子的脂粉香膏,都是送给姨娘的。国公爷压根没想起来给娘子送,还是姨娘想起来,就问国公爷‘太多了奴婢用不完,咱们要不要送两盒给罗家娘子’。国公爷这才带给娘子的。”
大少夫人说的是绘声绘色。
罗家娘子听得是面如菜色。
“夫人别说了!”
大少夫人这才住嘴。小心瞧着罗家娘子的脸:“娘子没事吧?娘子可别往心里去。毕竟娘子才是国公夫人,而那不过是个妾室。等娘子入府,妾室只能靠边站。再不听话,娘子发卖了去。想必国公爷知道了也定不会责怪娘子的。”
“求夫人别说了。”
眼见着罗家娘子要崩溃,大少夫人总算捂住嘴:“行,听娘子的,绝对不说。”
又坐了会儿,见目的达成,大少夫人决定功成身退。
待大少夫人走远,罗茗儿才趴在桌上痛哭出声。
那妾室眼下就这般得宠,而她见国公爷的数面,国公爷对她都是不冷不热,她进府
后又怎争得过妾室。
更别说,姨娘肯定在国公爷面前没少说她坏话。国公爷指不定多厌恶她呢。
想到此,罗茗儿想上吊的心都有了。
知秋在一旁劝娘子,劝的口干舌燥,娘子也没理她。
又过片刻,罗茗儿抬头,披着满面泪痕说:“前几日京兆府……不,现在应该叫她孙娘子。孙娘子请咱们去尚书府看戏,说是几时?”
知秋:“回娘子,是六月初八。”
罗茗儿:“那也就是后日。”
知秋心下忐忑:“娘子,夫人不是让咱们别去吗?您也答应了的。”
罗茗儿:“先前是先前,眼下是眼下。这事你别告诉夫人。”
知夏因着没劝诫娘子被打了半死卖了,知秋实在不想自己也落到这田地。知秋更不安说:“可是娘子,您昨日不还说孙娘子得罪了国公爷才被京兆府尹休了的,咱们现在答应赴约真的好吗?”
罗茗儿:“你可知孙娘子为何要请我们?孙娘子之所以被府尹大人休弃,严格来说是得罪了姨娘。要不是姨娘在国公爷面前说了什么,国公爷怎会登府尹府的大门,给孙娘子难看。孙娘子心里指不定多痛恨姨娘。可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孙娘子总不好闯入国公府行凶。她这才想着利用咱们。她能利用咱们。咱们当然也可以利用她。”
知秋听了娘子这话,心更是拔凉,抱着娘子大腿哭求:“娘子,这事太大了,咱们要不然还是问一声夫人吧。娘子……”
罗茗儿恼怒踹开知秋:“问母亲,母亲顶多是让我忍着,还能做什么?她就是一个无用的后宅妇人,被妾室骑在脖子上,抢了管家权,只敢来找我这个女儿诉苦的无用妇人!”
罗茗儿抓着知秋衣领:“任何好处都得险中求。没了那姨娘,我嫁进国公府才能安枕无忧。你知秋到时就是国公夫人身边一等丫头。可你要告诉母亲父亲,咱们的好日子可就没了。你想清楚。”
娘子的表情太吓人。知秋又不是傻子,哪敢眼下和娘子作对。下场只怕比娘子输了此局还惨。
知秋连连点头:“奴婢一切都听娘子的。”
山茶到姨娘身边坐下。国公爷不在,姨娘身边的位置就是她的。
“不过,万一罗茗儿没胆子来找姨娘呢?姨娘岂不是白搭?”
“也不算白搭。顶多也就被大少夫人骂一顿。又不会少块肉,咱们不吃亏。不过我有预感她会来。”
“姨娘为什么这么说。”
茉莉:“一直以来罗茗儿主动找过咱们几回?”
山茶掰着指头数:“三回。”
茉莉:“踏青那回不说她。就说剩下两回,一回茶馆,跑出一个茶馆小二。另一回送我衣裳首饰邀我去罗府,结果她刚巧办赏花宴。说她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她既然有第一次第二次,肯定就有第三次。咱们等着就行。”
山茶气得咬牙切齿:“这个狠女人怎么这么坏。咱们又没招她惹她,她非得找咱们不痛快。也确实得让她见识见识咱们姨娘的实力。”
茉莉瞥她:“姨娘我什么实力呀?”
山茶十分骄傲说:“那当然是惩治妖艳贱货的雷霆手段!奴婢相信姨娘。”
“这话少胡说。传出去难听知道吗?”茉莉郑重提醒。
山茶:“放心吧姨娘,我心里有数着呢。”
山茶又问:“可咱们就这样等着吗?也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动手,要怎么动手。这样等着,就跟头上悬了把刀有什么区别,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茉莉:“很快。毕竟离大婚还有一月不到了。”
山茶又好奇:“那万一她就想大婚之后行事呢?”
茉莉摇头:“不可能。大婚之后,她人只能在国公府内,一举一动势必被人监视着。她只有这一个月。”
要不然罗茗儿也不会接连冲她下手两回。
山茶呆着脸点头。
又过了三日,都万事太平。茉莉等得有些心焦,还特地带着山茶出府晃悠了两趟。
只可惜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山茶斩钉截铁说罗茗儿肯定不会动手了,那要怎么办?等人进府了,肯定只有姓罗的对付她们的份,她们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鱼了!
茉莉被烦的不行,又在脑中重新梳理了一遍,没觉得自己的猜测哪里有问题。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罗茗儿要做的事被她娘拦了。罗夫人胆小,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想到罗茗儿会顺利嫁进国公府,入这主院,茉莉袖中的拳头不觉捏紧。
“你说的没错,等她进门,咱们真成死鱼了。”
“那怎么办?”
“只能另想对策。既然引她们上钩不成,咱们主动进攻。”
两人嘀咕半晌,只是想的馊主意还没展开行动,罗茗儿先动了。
祁国女方送妆皆提前一个月,罗家刚好明日送妆进国公府。
茉莉得知后,怀疑罗茗儿会趁这机会朝她下手。
山茶和她想的相反:“我觉得这就是巧合。送妆本来就要送妆嘛。”
“先看看再说。”
“咱们不能两头行动?”
茉莉摇头:“咱们主动去招惹,风险太大。还是等她找咱们吧。”
山茶也不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日子,她们真的主动冲罗家女下手,被发现了,下场只有一个。“行吧。对了,三少夫人那里不会有问题吧?”
山茶胆战心惊又问。
“三少夫人心思缜密,她多次示好咱们,既然她答应了,应该没问题。”
山茶紧张到碎碎念:“姨娘说没问题,那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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