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谈恋爱真的不远了!”
李再星第n次在宿舍说这句话。
她兴奋开启说书先生模式,把自己和季行月在医务室的相处从头到尾给室友们讲了遍。
关柔听得津津有味,看过很多恋爱小说的王佳佳却若有所思:“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求知若渴,异口同声:“缺了什么?”
王佳佳掰着手指头说:“心动,暧昧感,粉红泡泡。”
李再星一愣,从头到尾把今天飞快复盘,虽然和季行月相处得很愉快,但这种愉快确实没有许曼说的这些感觉,把事件里的主人公换成除季行月外的其他人,好像也一样会这么愉快。
李再星从一开始的欣喜变成惊慌:“那该怎么办?”
关柔简单粗暴:“换个crush。”
李再星当然不同意,“可我现在还是对他有好感。”
“那就继续跟他处着,反正只是暧昧,又没交往,”王佳佳洒脱道,“就算交往了,男人而已,不合适就换。”
李再星还是觉得郁闷,“为什么会没有暧昧感呢?他今天穿得也不潮呀?”
“心动这种东西很玄学的,就那么一瞬间的感觉。”
见她闷闷不乐,关柔安慰道:“好啦,别郁闷了,明天周末没课,我们今晚下馆子去,畅快喝一通。”
“那个……季舒阳,你光喝酒,很快就会醉的。”
桌上的空酒瓶已经摆了几列,董博远战战兢兢地劝季舒阳少喝点。
“知道了。”
被他劝的男生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又继续往酒杯里倒满啤酒。
董博远很头疼,实在后悔今天在路上喊季舒阳一起吃饭。
他和季舒阳做了一年的室友,关系相较于其他同学来说更亲近。
季舒阳虽然看着是个沉默寡言性格阴沉的人,但去年一年接触下来,他比想象中好相处。
之前某个公选课需要做小组作业,董博远恰好跟他分到同组。小组五个成员,三个想浑水摸鱼搭便车。
课题任务繁重,董博远这组长虚有其名,根本喊不动人。
就在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季舒阳找上他,雷厉风行重新制定任务分配,一个人包揽三个人的活。
最后,小组作业顺利完成,并且,季舒阳删了那三个浑水摸鱼同学的署名,丝毫没给商量余地。
那三个同学由此记恨在心,到处歪曲事实,说季舒阳故意在一开始丢给他们完不成的活所以没法做,还归咎到季舒阳的性格,说他冷漠孤僻,仗着自己成绩好就高高在上,难以沟通。
尽管董博远和另一个组员为他到处辟谣,跟人据理力争,但三人成虎,再加上季舒阳平日确实独来独往,待人冷淡,于是他不懂为人处事的传言就这么传开,许多人都因此对他敬而远之。尤其是男生。
因为那三个组员也都是男生,其中一个还跟他们一个宿舍。
董博远一度觉得,季舒阳大二开学搬出去住,是不是有这个原因。
不过,季舒阳从来没对那些传言表过态,就算董博远忿忿在他面前提及,他也只有一个态度。
就好比刚才劝他少喝点酒那样,淡淡回一句“知道了”,接着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
说来今天也奇怪,董博远以前每次约季舒阳吃饭,他十次里有八次直接拒绝,剩下两次会给个理由再拒绝。
今天却在拒绝后又忽然反悔,答应了。反常得很。
而且坐到现在根本就没吃饭,光顾着喝酒。反常×2。
董博远正琢磨这反常是怎么回事,忽听季舒阳问:“我和季行月……很难分辨吗?”
“没有啊,”董博远毫无犹豫地回答,“你们俩性格差那么多,穿衣风格也不一样,挺好认的。”
季舒阳低下眼,看着酒杯里的啤酒泡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浑身上下弥漫低气压。
董博远马上意识到自己这回答似乎刺激到了他,连忙补救:“但你们俩确实长得比一般的双胞胎更像,咱们系今年刚搬来本部那会儿,很多人不知道你们是双胞胎,还以为你们俩是同一个人呢。”
他以为往反方向说会让季舒阳心里好受点,然而,听他说完后,季舒阳肉眼可见地更萎靡。
董博远顿时觉得自己像只站在天秤上的狗,往这边走,是让季舒阳受打击,往那边走,还是让季舒阳受打击。
他实在没办法了,不过从季舒阳的这个问题猜出了一点苗头。
“是谁把你和季行月认错了吗?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董博远暗示他去学会迁怒,“让他跟你道歉!必须道歉!”
“……是我该跟她道歉。”季舒阳低声喃喃。
他声音太低,董博远没听清,又问了句。
季舒阳却忽然起身,“我去外面抽根烟。”
他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走。
桌上的啤酒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干完的,却丝毫不见他走路有半分摇晃,人也不见醉意。
董博远看着这一桌被季舒阳摆得整整齐齐的空酒瓶,啧啧感慨:“大神果然在哪方面都是大神,可真能喝啊。”
“……不行,再喝下去我要吐了。”
王佳佳第一个投降,捂着翻涌的胃往桌上一趴。
她本来就吃得多,喝了点酒就马上觉得刚吃下去的猪牛羊在胃里开运动会。
“这才喝了几瓶就不行了,”最能喝的关柔对她的酒量感到质疑,要跟李再星继续,扭头却不见人影,“咦,我们星呢?”
醉意朦胧眯着眼,“说是突然想吃甜的,买冰淇淋去了。”
关柔一听到冰淇淋就仿佛被冻着了一样,打了个寒碜,“这大冬天的,她真是不嫌冻啊。”
李再星确实被冻着了,在冷风里结实地打了个大喷嚏。
她醉得脑子都不怎么能正常思考,连脱下来挂在店里的外套都没穿,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街边路灯已经亮起,弯月悬在漆黑天际。
冷风一个劲往李再星脖子里灌,醉醺醺的脑袋也还是没想到要回去拿外套。
她缩着脖子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往便利店的方向走,一边碎碎念叨着:“好冷好冷好冷……”
就这么埋头只看着地面走时,脑袋忽然撞上一堵硬邦邦的胸膛。
她脚步虚浮一跌,差点摔倒之际,忽觉手臂一紧。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住。
李再星起初以为撞上了路灯杆,醉意朦胧地抬头,先入目的是线条流畅利落的下巴颏儿,再往上,是微微抿起的淡色薄唇,看着好像很好亲的模样。
她一路往上的视线终于看清对方的全部正脸,路灯的光落在少年宽阔的肩头。
李再星眼睛一亮,惊喜笑出来:“季行月?怎么是你啊!”
季舒阳抿着唇,半张脸隐在光线的阴影里,声音有些冷,“我不是他。”
李再星耸着鼻子嗅了嗅,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以为他也醉了,傻呵呵笑了:“你不是谁是?”
季舒阳确实喝了不少酒,没醉到说胡话的地步,但会生闷气,“反正我不是。”
他声音闷闷的,听在李再星耳朵里,像是在闹别扭。
“好嘛好嘛,你不是,”李再星拍着他的手臂安抚他,“那你是谁呢,请告诉我吧~”
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根本还是没当真。
季舒阳低头看着她,双眸黑而深沉,像冬夜的海面,情绪在其中翻涌。
头顶的路灯出现故障,昏黄的光线毫无规律地闪烁了几下。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季舒阳到底还是没说,换了个话题。
“不是一个人,我和我室友们在一起呢,我出来买冰淇淋吃。”
李再星丝毫不觉话题被转移,碎碎念一样否认,又仰起脑袋,眯着眼睛望向故障的路灯,像觉得新奇的小孩,“咦,这路灯好像坏了,是不是要打电话报修?”
喝醉酒的她思维跳跃,想一出是一出。
季舒阳看她身上只一件单薄毛衣,连外套都没穿就出了门,眉心皱得更深,“你们在哪家店喝酒?”
“我得先去买冰淇淋~”
李再星答非所问,染了醉意的嗓音像被甜酒浸过,比平时软上几分。
看来不遂她的愿就问不出有效信息,季舒阳无奈叹气,松开她的手臂,将自己的羽绒服外套脱下来,想披到她身上,却被李再星伸手拦住。
“不行,我不能抢你的衣服穿,”李再星义正词严,“你是病人!”
季舒阳动作一顿。
感冒生病的人不是他,被她关心的人也不是他。
“……我没生病。”
季舒阳硬邦邦否认,强行把外套披到她身上,“伸手。”
喝醉的李再星被他冷硬的语气唬住,老老实实地伸出左手,穿进袖子里。
“另一只。”季舒阳再次下指示。
李再星乖乖照做。
两人身高体型差上很多,这短羽绒服外套穿在她身上,不管袖子还是衣摆都长过一大截,显得宽松又臃肿,像个软扑扑的小球。
季舒阳弯下腰,帮她把外套拉链拉上,“现在走吧。”
李再星弱弱地问:“走去哪呀?”
季舒阳:“不是要去买冰淇淋吗?”
李再星偷偷瞥他,见他侧脸线条微绷,咬肌收紧,是隐忍不悦的神态。
她小心翼翼试探:“你是不是生气了?”
季舒阳顿了几秒,否认:“……没有。”
明明就在生气。
即使喝醉了,李再星也还是能分辨出人的情绪好坏。又或许,是他太不会撒谎。
李再星想了想,艰难地从长过一截的羽绒服袖子里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指。
被她抓住的手指蓦地僵住,连同他整个人。
季舒阳本想挣脱她,但她的手指被冻得冰凉,凉到他想要把最后一丝体温分给她。
李再星微微仰头,路灯的灯光将她的五官轮廓晕染得十分柔和,染了几分醉意的杏眼像星星般明亮。
“我买冰淇淋给你吃,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他不应,她攥着他的手指轻摇,冲他傻笑,“好不好呀,月月?”
季舒阳看着她。
心脏像捆绑了千斤重的石头后被丢进深海,沉重又窒闷。
头顶的路灯再一次闪烁,似乎即将撑到极限,灯光明明灭灭,隐约可闻电流噼啪声。
他耳畔响过季行月的诘问,一句又一句,宛如沾了毒药的花刺,裹了蜜糖的砒霜,尖锐,甜美,充满诱惑。
——哥不是已经被拒绝过了吗?
是,从一开始就被拒绝了,我是失败者。
——不是想留在她身边吗,为什么不继续用我的身份跟她做朋友?
没错,几次碰面,她对我的亲切都是因为你。
——不会被发现的,谁让我们是双胞胎呢。
不会被发现的,反正我们是双胞胎。
——所以,哥想好了吗?
故障的路灯“啪”的一声熄灭。
像骤然按下的休止符,心脏沉入海底,束缚的锁链松开。
痛苦挣扎的眼睛彻底被湮没在阴影里。
残月高悬的冬夜,朦胧月光薄凉地落在他们身上。
终于,季舒阳回握住她冰凉的手。
学习着,模仿着,他弯起眼睛,牵起嘴角,扯出温柔的笑:“好,我答应你。”
这是李再星酒醒后的第一句话。
一觉醒来天都塌了,无需别人帮她回忆,她一睁开眼睛,意识回笼,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就跟电影幻灯片似地在脑子里自动播放。
李再星哆哆嗦嗦爬下床,朝已经醒来有一会儿,正在用美容仪消水肿的关柔小声求救,“怎么办,我昨天晚上跟我crush耍了好一通酒疯!”
关柔从容不迫地沿着下颚线滚动美容仪,“放心,耍个小酒疯而已,只要没酒后乱性,一切都好说。”
李再星今天是在宿舍醒过来的,酒后乱性自然不可能。
“可是耍酒疯是仅次于酒后乱性的大社死啊!”
关柔不以为然:“如果一个男人对你有意思,你就算酒后围着他跳大神,他都只会觉得你可爱。”
“他要是不这么觉得呢?”
“那这个男人可以换了。”
“……”
李再星确定自己昨晚没围着季行月跳大神,但也差不多了。
她记得她不仅牵了季行月的手,还跟他撒娇喊他月月。
这就足够社死了,更不堪入目的是之后的事。
买完冰淇淋之后,她看季行月被风吹得很冷,于是把外套拉链一拉,两只手抓着衣服边,跟个变态似地朝他敞开,大声跟他吆喝,让他过来抱着她取暖。
脑海中闪过那个画面的瞬间,李再星脚趾狠狠抓地,绝望捂住脸。
19岁的人生,活到今天,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女流氓。
季行月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真的抱住了她吗?
无论李再星怎么往回想,都想不起来。
但她猜测,季行月当时一定很无语,对她的好感一路跌到负数也不为过。
地球好难待,想上宇宙飞船……
李再星像颗蔫掉的小白菜,垂着无力的手臂,弯腰驼背地坐到书桌前。
不经意看见桌上放着陌生的黑色羽绒服外套,她愣了愣,想起来是季行月昨晚脱给她的。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穿季行月的衣服了吧。
李再星悲从中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把这件外套重新穿身上,听到口袋里传来什么物件碰撞声响,掏出来一看,是一盒已经开封的香烟和一只打火机。
李再星有些惊讶,没想到季行月还吸烟,他看着不像是会吸烟的人。
不过他那双手那么漂亮,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缥缈烟雾在指间缭绕的模样,光是想想,就性感得要命。
李再星把东西揣回兜里,正好醒来的王佳佳,听到她窸窸窣窣的动静,转过身来,看见她这臃肿夸张的打扮,沙哑着声音问:“你这是在cosplay企鹅?”
李再星严肃道:“这是我crush的衣服。”
“所以?”
“我们俩的交集可能到此为止,”李再星一脸悲伤,“最后一次穿他衣服,还回去之前,我要穿回本。”
王佳佳:“……”
没救了,这孩子已经从流氓发展成了痴汉。
李再星对着她crush耍酒疯的事,关柔是知道的。
昨晚她见李再星离开太久,就出来找人,结果就是,刚好撞见她那醉酒的室友朝一个男生大敞着外套扑过去的流氓行径。
关柔生怕下一秒要去警察局捞人,第一时间跑过去制止,跟那个男生道歉。
对方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生气,不仅没生气,还很温柔地扶住李再星。
在李再星捧着他的脸胡作为非占便宜的时候,他还一边耐心地哄着她,一边给她重新拉好拉链。
关柔之前在李再星手机里见过一次她crush的照片,也是在这时候才认出他。而李再星身上那不合尺寸的衣服,一看是他脱下来给她的,最后也是他帮忙把李再星送到宿舍楼下。
就连没谈过恋爱的关柔都能看出来,昨晚那个男生对李再星的态度,李再星是真离谈恋爱不远了。
关柔看了眼李再星,后者已经开始闻起衣服气味,活脱脱痴汉行径。
……算了,还是不把这事告诉她,不然尾巴翘上天。
李再星势要把这件衣服穿回本,下半张脸都缩进外套领子里。
外套上残留着一丝的酒气,还有男生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木质香。
咦,似乎和上次的柑橘调不一样。
李再星嗅到一半发觉不对。
手机忽然“叮”地响了声。
拿起一看,是她的酒疯受害者发来的短信,问她醒了没。
李再星顿时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心虚,连忙拿着手机跑阳台上去,关上阳台的门,这才给季行月回拨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李再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真的喝得太多了!冒犯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
她诚恳又急切,就差在电话这边九十度鞠躬。
“没关系,我没觉得被冒犯。”
季舒阳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过来,语气淡淡的,并没有李再星预想中的嫌弃。
他顿了顿,稍有些生涩补充:“很可爱。”
李再星一愣,脑子里闪过关柔刚才说的话,脸蛋唰地热起来。
她靠在露台,眼睛盯着地面瓷砖的花纹,脚尖在花纹上无意识地轻点,声音无意识地多了几分做作,“我昨晚抢了你的衣服,你有没有着凉呀?”
“没有,”季舒阳反问,“你呢,宿醉后有头疼吗?”
李再星在手机这边摇了摇头,尽管对方并看不见。
“就是有一点想吐,胃不太舒服。”
“那你有想喝的汤吗?我给你做。”
李再星受宠若惊:“你、你给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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