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他们不再是相依流浪的兄妹,而是同门竞争激烈的师姐弟。
沈惊春天分强于沈斯珩,但沈斯珩性情谨慎勤奋,实力和沈惊春不相上下,沈惊春甚至因为散漫多次输给他。
两人当年竞争激烈,但江别鹤出事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事,更未想到他轻易便将继承的位子留给了沈惊春。
沈斯珩的努力成了笑话,不仅不能成为剑尊,还要替不着边际的沈惊春处理事务,他唯一的礼物秋水剑也是江别鹤为了让他保护沈惊春才送他的。
江别鹤偏心之严重,让众长老都对沈斯珩心生不忍。
或许正因为此,两人比从前更加势同水火。
王怀生长老被喂了吐真剂,坦白了交易是为了让孔尚墨助力自己抹黑沧浪宗,届时衡门便是修真界第一宗门。
沈斯珩行事向来迅速,不日就和各门派议事结束,衡门王怀生长老被当众处以雷劫斩杀,以儆效尤。
而沈惊春自从回到了沧浪宗便一直在师尊的祠堂内待着,在她收到邪神结界松动的消息时,她也还待在师尊的祠堂里。
沈惊春半个身子笼在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光与暗在她身上交织,显得她割裂矛盾。
听了修士的汇报,沈惊春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抬头望着挂在墙上的画像,一仙人温柔地注视众人,白鹤在他身边展翅欲飞。
“系统。”沈惊春神情凝重,不笑时如同一柄锋芒毕露的寒剑,“我想更换愿望。”
第19章
屋外黑云密布,雨点密集,屋内潮湿阴暗,环境脏乱,角落里甚至有老鼠跑过,口中发出吱吱的声音。
响动声响起惊跑了老鼠,木制的床吱吱作响,有一个男人躺在上面。
牢房里只有一张窄小的床,燕越的身子根本伸展不开,只能狼狈地蜷缩着。
他听着水滴和老鼠的声音,眉毛烦躁地拧起,这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无比厌恶。
如果不是没有了妖髓,他根本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燕越突然从床上坐起,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双眼警惕地注视着牢门外,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他听见了脚步的声音。
“啧啧啧。”
人未至,声先闻。
燕越惊愕地睁大了眼,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双穿着红靴的脚下了台阶,紧接着一道熟悉到让人作呕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拉长语调,语气轻快悠闲,“你说你啊,怎么离开了我才几天,你就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脚步声在他面前止住,牢门外站着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燕越紧紧攥着狱栏,双眼迸发出怒火,他咬牙切齿地念出她的名字:“沈惊春。”
“你看这不就后会有期了吗?”沈惊春笑眯眯地说,她隔着栏杆气定心闲地欣赏起燕越狼狈的惨状,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你不是拿到泣鬼草了吗?妖髓应该好了吧,这点程度也能困住你?”
说到这燕越就来气,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弄到了泣鬼草,他自以为自己技高一筹,赢过了沈惊春,却没想到泣鬼草周身萦绕的邪气和荧光不过是她使的小把戏。
这就是个赝品。
自己竟然在同样的坑里摔了两回,这让燕越感到屈辱无比,但泣鬼草已然没了,他只能重新找目标。
燕越找到的目标是琅琊秘境的赤焰花。
可是燕越尚未来得及靠近目标,他就被抓了起来,再醒来已经在这个玄铁特制的地牢里了。
燕越想要逃出去,但他先前在花游城就受了伤,现在根本打不开玄铁特制的地牢。
他一直在等,等守卫来,等一个逃出去的机会,但他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居然是沈惊春。
燕越阴郁地看着沈惊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可是苗疆人的地盘,他们的地牢是族中重地,沈惊春一个外人怎么进得来?
燕越打量着沈惊春,发现她的穿扮也变了,前额戴着银凤冠,一副未出嫁的苗疆女子的打扮,衣上的绣花繁复独特,色彩明亮艳丽,银镯不经意晃动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是苗疆人?”燕越脱口而出,随后又马上推翻了方才的揣测,“不,不对,你明明是汉人。”
“那当然是因为......”沈惊春笑得花枝乱颤,她闲散地抚弄了下银冠,慷慨地为他解了谜,“我救过他们的族长。”
门口突然一阵银铃声响起,一个少女欢快地下了楼:“阿姐,我把钥匙给你带来了。”
“多谢,麻烦桑落你了。”沈惊春从她手里借过钥匙。
“我们之间客气什么?”被称做桑落的少女爽快地摆了摆手,她好奇地伸头打量困在牢里的燕越,“这个人就是你的马郎?阿娘之前不让我接近他,说他好凶的!”
燕越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一头雾水,马郎是什么?
“我先走了,阿姐!”牢外有似有似无的呦喝声传来,桑落急急忙忙离开了。
牢房外有一张小桌子和椅子,似乎是给看守提供的,现在被沈惊春霸占了。
沈惊春淡然地倒了杯水,然后才慢悠悠地开了口:“你说你,一直和我斗也讨不到好,不如休战?”
“哼。”燕越冷笑了声,他冷嘲热讽道,“伤不在你身上,你当然不会疼,我必须要治好我的妖髓。”
“说起来,你的妖髓是怎么没的?”沈惊春一直很好奇,燕越实力不差,怎么会被人抽了妖髓?
说到这里,燕越脸色肉眼可见难看了起来,他嘴唇嗫嚅了两下,最后梗着脖子冲她叫:“关你什么事?告诉你了,你会放我出来?”
“那倒不会。”沈惊春诚实回答,但她接下来的话却又留有余地,“不过我们可以合作,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燕越眼里满是怀疑,他犹疑地问。
沈惊春:“带我到你们狼族的领地。”
“你做梦!”燕越拔高语调,激烈地表示了反对。
沈惊春遗憾地说:“那就没办法了。”
她起身做势要走,燕越见状急了,他连忙喊停沈惊春:“等等!”
先答应沈惊春的要求,到时候他得到了想要的,再丢下沈惊春离开就行了。
燕越思量好,抬头咬牙答应了沈惊春的要求:“行!”
两人方从地牢出来便迎面遇见桑落,桑落亲热地揽住沈惊春的肩膀,语气亲昵:“阿姐,你好多年没来,我可想你了。”
“桑落,你老缠着人家做什么?讨人嫌!”在桑落的身旁还有一位妇人,她不赞同地瞪着桑落,伸出巴掌就要教训她。
桑落见状赶紧往沈惊春身后躲,沈惊春笑着护住桑落,替她说话:“婶子,你别说她了,桑落这样很好,我很喜欢她。”
婶子无奈地收回了手,看到自家闺女在她身后冲自己吐舌,气得指着桑落。
族落里不少壮汉在田里耕作,妇女们在纺织,只有一些孩子们在玩闹。
沈惊春四周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婶子笑了笑,主动告诉她:“小祈不在,他今晚会回来的。”
“好。”沈惊春点头,跟着婶子往里走。
燕越从头到尾都没人瞧他一眼,他倒也不在乎,默不作声地跟在沈惊春身后。
苗疆族归属巫族,虽然寿命不比修士,却也比凡人长上许多。
沈惊春自救过他们族长后,已经和他们相熟百年了,期间沈惊春闲暇会来看看他们,不过也有二十余年未见了。。
婶子边走边和沈惊春唠嗑:“你走的这些年,大家过得多好,只是族长已经去世了,现在已经换了新的族长。”
先前婶子说的小祈便是前任族长的儿子,前任族长死了,现在的族长应当就换成他了。
沈惊春有些忧虑地问:“阿祈年纪小,能服众吗?”
“不用担心阿祈。”提到阿祈,婶子脸上浮现出些骄傲的神色,“单打架,全族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更别提蛊了。”
天色渐晚,外出的人们也回来了。
不大的村落中烛火通明,火光明明灭灭宛如潮汐,年轻男女们在其中跳舞作乐,焕发出靓丽的美。
沈惊春和燕越坐在一起,她捧着茶杯笑看着跳舞的男女们,橘黄的暖光洒在她的裙身,衬得她柔和温暖。
“阿姐!”少年人独有的清脆嗓音骤然响起,语气里都透露着欣喜与激动。
燕越转过头去,清冷的月辉悠悠飘落,透过树叶间隙,伴着簌簌摇晃的桂花,和少年的银饰重合在一起。
少年人墨黑的长发如水蛇般,暗紫的绸缎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他脚系银铃,走踏间铃声蛊人,艳红的蝴蝶落在他脖颈的银圈,色彩鲜艳的羽翼如双眼眸,迷人却又危险。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沈惊春的身旁,眼眸亮如星子:“阿姐。”
沈惊春扑哧笑了,总觉得他像只小狗,有时候她会在宋祁身上幻视燕越,不过阿祈可比燕越乖巧听话多了。
“乖。”沈惊春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头发,宋不躲反近,配合地蹭着她的掌心。
宋祈轻抿着唇,脸颊两侧微微泛着粉红,神色雀跃又害羞。
两人之间其乐融融,燕越却在一旁看着十分厌恶。
厌恶宋祈少年模样却像孩童般磨人,厌恶两人视他人无睹地亲密,更厌恶沈惊春竟对他毫无防备。
他原先听沈惊春和婶子的对话以为“小祈”是个幼童,却没想到令沈惊春露出温柔一面的竟是个少年。
燕越将杯中的酒饮尽,醇香的酒液刺得喉咙火辣,他阴阳怪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情郎。”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看着他。
“怎么?”燕越不悦地瞪了回去,“我说的不对吗?”
最后还是婶子打断了沉默,她爽朗地哈哈大笑:“惊春,你家马郎这是吃醋了!还不快去哄哄。”
宋祈脸色蓦地沉了下去,幽幽地盯着燕越。
“马郎是什么?”燕越皱眉,他早就想问了,在地牢里就听见桑落叫自己是沈惊春的马郎。
“马郎在我们苗疆就是情郎的意思呀。”婶子和颜悦色地解释。
刚簇起的火焰被冷水浇灭,燕越僵硬地辩解:“我不是她的马郎!”
“可是惊春告诉我,你是她的马郎呀,她特地跑来为你求情。”婶子目光疑虑地在他和沈惊春之间来回转,“惊春说你是为了找一种花给她做礼物,误入了我们的秘境。”
燕越进退两难,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婶子,你别管他。”沈惊春为他解了围,她笑盈盈地插话,投向燕越的目光含着不易察觉的揶揄,“被我知道他是为了送我礼物才被抓,他觉得没面子,和我生气呢。”
面对婶子和其他人投来的目光,燕越只能硬着头皮点了头:“嗯。”
婶子不赞同地看了眼燕越:“这点小事也值得生气?不是婶子说你,这点小事生气实在不值当,你也不用吃醋,惊春和阿祈没什么。”
沈惊春也笑了,她朝着燕越挤眉弄眼:“是啊,别吃醋,他就是个孩子。”
“我已经是男人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燕越和沈惊春身上,谁都没料到宋祈会突然爆发,他们皆是诧异地看着宋祈。
“阿姐。”宋祈胸膛微微起伏,他压制下怒火,楚楚可怜地看着沈惊春,握着她的手腕带到自己的胸膛,手心贴着他胸口,能感受到他衣料下胸肌的轮廓和柔软的手感,“我喜欢你,我已经长大了。”
沈惊春微微张着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她的眼睛往他胸口瞥了眼,似乎能隔着衣服看到他的肌肉。
宋祈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十分受用地带动她的手按了按自己鼓鼓的胸:“怎么样?姐姐感受到了吗?”
“沈惊春!你要摸到什么时候!”燕越像是完全代入了情郎的角色,脸色难看到不能用言语形容。
第20章
沈惊春如梦初醒,手猛然缩了回去,她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维持住镇定自若的形象:“别乱说了,阿祈。”
宋祈略微遗憾了下,姐姐的手摸着自己时真的很舒服,他还想姐姐多摸会儿呢。
他怨恨地幽幽看着燕越,都是因为这个人,如果他没有阻拦,姐姐就能多摸他一会儿了。
婶子急哄哄地跑来,她重重拍了下宋祈的后背,呵斥道:“小祈,你胡说什么,快和阿奴哥道歉!”
燕越气极反笑,沈惊春造谣他是自己的马郎就算了,现在居然和他们说自己叫“阿奴”。
“我没瞎说。”宋祈委屈地看向沈惊春,语气认真,“我是真心喜欢姐姐的。”
沈惊春同时被燕越恼怒的目光和宋祈幽怨的眼神看着,很是坐立不安,她头一次有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虽然说她前世也谈过姐弟恋,但她看待宋祈就像在看一个可爱的小孩,完全没想到宋祈会喜欢自己。
原本欢迎沈惊春的宴席因为这场乌龙匆匆结束,婶子把宋祈拽走,应该是训他去了。
沈惊春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闹剧总算结束了。
然而燕越却没放过沈惊春,他皮笑肉不笑地阴阳她:“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关你什么事?”沈惊春心情本就烦躁,这下彻底没了好脸色,“没想到你代入角色还挺快,现在就开始管起我的感情生活了。”
燕越下颌绷得极紧,他嗤笑一声:“想多了,我是怕你拖累我,被人发现我并不是你的马郎。”
“那你还真是多虑了。”沈惊春冷笑,言辞毫不相让。
两人正针锋相对地互怼,这时阿婶去而复返,脸上挂着抱歉的笑:“真是不好意思,阿祈年龄小不懂事,给两位添麻烦了,还请二位不要同他计较。”
燕越嘲讽地扯了下嘴角,一张口便是十足的阴阳怪气:“是啊,毕竟他还是个一百岁的孩子嘛。”
燕越虽然对巫族不够了解,但一百岁在修士中也已经是成年了,更别提寿命更短的巫族了。
阿婶脸上的笑显得尴尬,沈惊春不悦地在背后狠狠扭着燕越的肉,把他疼得龇牙咧嘴,她笑着宽慰阿婶:“阿婶,你别在意,我们两人感情好着呢。”
好到可以掐着对方的脖子。
见沈惊春似乎真的不在意,阿婶才松了口气,她带着两人上了吊脚楼,推开了其中一间的房门:“这是你们两位的房间。”
燕越不着痕迹地皱了眉,他抿唇问她:“只有一间吗?”
“有是有第二间,但是你们不住一起吗?”阿婶犹疑地看着两人。
燕越眉心一跳,还未开口辩解,沈惊春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她从容地解释:“当然住一起,阿婶你别管这个别扭的家伙,他就容易害羞。”
阿婶瞥了眼抿着唇不作声的燕越,真信了他是在害羞,婶子哈哈笑起来,话语里是善意的揶揄:“哈哈,没想到你家阿奴竟是个爱害羞的。”
阿婶又帮他们拿来一床被褥后就离开了,屋内只剩下了沈惊春和燕越。
窗户大开,夜风将帷幔吹起,红纱层层叠叠,像一朵被人一片片剥落花瓣的花朵,最后露出蕊心。
沈惊春沉默地看着被褥上绣有的“喜”字,她尴尬地笑了两声,缓解气氛地自言自语:“婶子还挺贴心。”
被阿婶这么一通搅合,燕越也生不起气了,只坐在桌旁僵硬地喝着一杯又一杯茶水。
屋里只有一床被褥,燕越没法再打地铺,这意味着两人今晚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饶是厚脸皮如沈惊春,她内心也略有些古怪。
倒不是说她害羞,只有和宿敌同床共枕这件事,属实不在她的计划内。
安静许久的系统这时候又在她的脑内活跃起来,它的声音贱贱的,很有沈惊春的风采:“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不敢和宿敌睡觉吧?”
谁说她不敢?不就是和宿敌一起睡觉吗?燕越肯定心里比她更膈应!
她一个颜控,只要不去想燕越恼人的性格,就冲他那张脸,她沈惊春更过分的事都做得出来!
沈惊春怒气冲冲地上了床,她甚至摆出一副妖娆的睡姿,手指朝僵坐着的燕越勾了勾:“来呀?”
然后,然后沈惊春看见燕越露出被她恶心到的表情,哪还有刚才的僵硬,就差在脸上写着“你有病吧”四个字。
沈惊春,沈惊春无语了,她好歹也是个大美人,这小子至于这么嫌弃她吗?!
系统似乎嫌她伤口不够,又添了把盐,幸灾乐祸地播报:“心魔进度上涨5%。”
哈哈,沈惊春麻木地想,心魔进度上涨大概是因为被她恶心的。
燕越长吐了口气,给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才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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