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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可知(周演)


这是每天最放松的时刻,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张弛喜欢听她说,而贺加贝喜欢他句句都有回应。
到了晚上,两人各自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张弛时常能察觉到有人隔着屏幕看他,一抬头,果然和她的视线对上。
贺加贝侧着头枕在胳膊上:“我觉得好像回到了高中,你去集训,我们也分开在两个地方。不过那个时候没有视频。”
见不了面,创造不了新的回忆,只能把旧的搬出来,抖一抖灰尘,重新温习一遍。
“嗯?你那个时候就想跟我视频吗?”
她大方道:“我当然想,我可不像你,不敢承认。”
张弛岔开话题:“你送我、我又给你的那个挂件还在吗?”
“什么挂件?”
他哼了一声,用意料之中的眼神看她:“那可是我的东西,你得还我。”
贺加贝把镜头往旁边移了下:“你总是打扰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看采访资料了。”
张弛便不再说话。那头很快安静下来,连翻页的声音也听不见,不用看也知道,她肯定睡着了。镜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额头上爆了颗痘痘,黑眼圈也比前几天更重了。她太累了,光是声音就能听出疲惫。实习一定很辛苦,压力也很大,她虽然时常抱怨吐槽,却从没说过要放弃,她向来是愈挫愈勇的人。
张弛不想叫醒她,又不得不叫醒她。
最开始异地时,他们几乎每周见一次,有时他周中没课也会跑来,甜蜜是蛮甜蜜的,钱包也很快就抗议了,他虽然没怎么为钱发过愁,但开销大了,就意味着要开源,而一开源,事情就多了,时间又少了。贺加贝说换她来,张弛又觉得这样太累,她上了一周班,周末本该休息,却还要奔波在路上。
所以渐渐的,他们见面的频率稳定在一个月一次。
可见面的频率降低了,甜蜜也就要打折扣了。
像这样的温馨通常出现在这一个月的第一周里。也许是因为刚见过,情感浓度还足够抵抗时间和距离。
等到第二周,浓度就被稀释了。他们也逐渐意识到,情侣间的距离根本产生不了美,还会日渐消耗美的状态。
贺加贝丧气地说:“我的选题全被毙了,邹牧说没价值也没意义。”
张弛皱了下眉,没说话。
她又说:“今天去采访挨骂了,邹牧说我的提问没逻辑,还说我照着提纲念的样子像读课文,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行。”
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还没见过邹牧,已经从她的描述中拼凑出他大概的模样,大部分时候严厉,偶尔平易近人,但非常专业,她总是吐槽,又很崇拜。张弛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也不想发表任何评价。
贺加贝却很期待他说点什么,停下等了几秒才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
“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他微微点头:“说明今天的外卖不合你的胃口。”
她一下坐直:“就是!鸭血粉丝太清淡了,你没给我备注加辣吗?”
张弛提醒她:“你最近吃太多辣了,昨天不是还说长痘了,要控制一下?”
贺加贝不依不饶:“可是我工作一天好累,就想吃点辣的放纵一下。”
“那我明天点个辣的。”
“我现在就想吃。”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贺加贝也觉得自己在借题发挥。
异地就是这点不好,情绪总是毫无征兆地泛滥,好像随时都会委屈,并不是因为没吃到辣委屈,而是因为她工作上受挫了,说了那么多也没换来句安慰,本来见不了面已经够难过了。
她用筷子夹断粉丝。
张弛妥协:“我重新给你点一份。”
那股劲头已经过去,她摇头:“不要了,很浪费。我挨骂了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他翻出个本子:“邹牧是吧?我记下来了。”
贺加贝忍着笑:“你今天干了什么?”
“和昨天一样,一整天都待在画室。”
“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他想了半天:“我一直低着头,中间起身的时候,听到脖子咔一声。”
不太好笑,但贺加贝还是笑了。她继续问:“还有别的吗?”
张弛看了她一会儿:“我很无趣吧?”
这句比刚刚那句要好笑,但贺加贝已经没心情笑了。她偶尔会觉得,他不像最开始那样耐心回应了,总是安静地听她讲着,还时不时走神,兴致不高的样子。可仔细一想,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吧,在一起时,是她不停地说着,一句接着一句,喧闹得给人一种互相分享的错觉。到现在她不想说了,才发现他也无话可说。他都没什么要和自己分享的吗?
视频把每个小动作都放大,也把心里的不舒服放大。
“没关系啦,你攒一攒,下次见面的时候说给我听。”她低下头,尽力掩饰自己的失望。
再后来几天视频时,贺加贝更没兴致说什么了,他自然也没什么要说的,所以话音但凡落下去,两边便会彻底沉默,她觉得不舒服,最直接的想法是,真的不想见到对面那个人!于是早早挂断了。
张弛看着暗下来的屏幕,心中泛起苦涩,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又有了要吵架的苗头。
而此时,第三周还没过完。
其实令他煎熬的不是异地,而是他们之间的吵架越来越多。
如果仅仅是不痛不痒的闹别扭,他倒也乐在其中,她闹别扭时总是阵仗很大地发脾气,又坚持不了多久,常常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模样可爱又滑稽,他有时甚至故意逗她生气。但上一次吵架,她直接提了分手。他当然分得清闹别扭和真生气的区别,所以才连夜赶回去,但他还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贺加贝就很轻易原谅了他。
就像她把“喜欢”挂在嘴边一样,她把“分手”也挂在嘴边。
他本来就反复确认“喜欢”是不是真的,因此更不会怀疑“分手”是假的。
尽管两人毫无阻碍地迅速和好,这次吵架还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异地,他的不安日渐放大,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诱发的因素,邹牧就是其中之一。她那么崇拜他、信任他,她所描绘出来的形象,连张弛都觉得厉害。而她身边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她到底有什么理由选自己?
他觉得贺加贝像个气球,他有幸地抓住绳子走过一段路,但她本来就是属于天空的,随时都可能离开他。掌握主动权的人,随时也可以收回主动。
眼下,除了见面,没有别的办法。张弛想,一个月一次还是太久了,要常常见面,才能常常安心。
他不喜欢惊喜,但是贺加贝喜欢,她也非常擅长制造惊喜。他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所以他特意没有提前告诉她,直接等在报社楼下,他既期待又紧张,又觉得这根本算不上惊喜,因为他站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贺加贝出现在玻璃门里。
她推开门走出来。
她一直侧着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她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兴奋地笑起来。
她的视线从他的方向扫过,然后转身往地铁站走去。
张弛真的很不喜欢惊喜。

他给贺加贝打电话:“下班了?”
她塞着耳机,匆匆往前走:“正要去地铁站呢。你也在外面吗?好吵啊。”
张弛提醒她:“别跑了,要变红灯了。”
“哎差一点就过去了。”贺加贝退回路边,低着头,没什么话想和他说,当然也就更想不到他为什么能准确地预告红灯。
张弛只能明白地说:“回头看一下。”
“看什么?”贺加贝闻言转身,这才看见他,脸上露出意外的笑容。她心里很想跑过去,但努力了几次,脚步始终不听指挥,而张弛已经走到面前。
“我都没看到你。”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幽默:“就是啊,不是说有超能力可以感知到我吗?今天失灵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听着好像兴师问罪一样。
贺加贝也有些尴尬:“什么时候来的?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你出来的时候我刚到。”
“啊,我那会儿在跟别人说话。”她懊恼地解释,“是邹牧,他下周要回老家,问我要不要蹭顺风车回去。”
贺加贝越说声音越低,因为看到张弛垂着眼睛,又一副走神的样子。视频里的不舒服延续到现实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猜不到他的心思。她干脆不说了,扯了下嘴角,转身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两人都沉默着,如同两个偶然相遇的陌生人。
绿灯亮起,她刚迈开步子,张弛就牵起她的手,真实的体温和触感让这段时间里的委屈、生气、别扭汇成一股洪流,她瞬间鼻酸。
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相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时间和距离也完全构不成威胁。可是他们确实情感充沛,也确实脆弱,像两株相邻芦苇,任何意料之外的反应、欲言又止的神情、落空的期待……都如同狂风暴雨,轻易就使他们摇摆不定。她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走在了下坡路上,再找不回最初的热情。
她抬手揉了下眼睛,发现掌心湿漉漉的。贺加贝把手抽出来,又马上被他握住。张弛把她带到角落里,她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着。
张弛看着她的发顶,心中泛起苦涩。
“对不起。”他说。
贺加贝的眼泪更止不住了。对不起什么呢?至少也要吵一架,才有说对不起的理由吧,可他们连冷战都不一定算得上。
但异地的唯一好处就是,见面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比黄金更珍贵,在这限定的时间里,所有的矛盾都会自行隐身,所以他们也将眼泪搁置,换来用力的拥抱和漫长的亲吻,于是很快又亲密得如同重新开始恋爱似的。
周五的晚上到处排队,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心情。两人吃完饭,打算去看夜场电影。等待开场时,贺加贝打开手机:“你看,我本来下周要去看你的,票都买好了,谁知道你居然先来了。”
张弛却很开心:“真好,下周又能见到你。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两周……不,每周都来。”
贺加贝不忍心:“可是这样好辛苦啊,你不要总是过来,反正也没多久了,现在是四月,五月、六月,最多七月,我们就又可以在同一个城市了。”
张弛故意逗她:“那我真的不来了。”
她嘴一瘪,不说话。
张弛靠近,原本是想亲她,但一细看,却发现她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明明是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衣着,但就是有哪里变了。
贺加贝皱下鼻子:“看什么?”
张弛捏捏她的脸:“没关系的,睡一觉就到了,而且回家有什么辛苦的?”
她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你今天晚上回自己家,不许跟我回去!”
“我也交了房租的,怎么不是我家呢?而且——”
还没说完,手机响了,张弛瞥了眼名字,是邹牧。贺加贝毫不避讳地接起来,他只得闭嘴,无聊地翻着自己的手机,耳边隐约飘来一些字眼。挂了电话,她又开始回微信,瞬间切换成专注的工作模式。
张弛小声问:“很急吗?”
她边打字边回:“不急,马上就好,我怕我等会儿忘了。”
临时的工作找上门,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张弛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回来时她还没回复完。他尽量不发出声音,担心打扰她。直到可乐快喝完一半,贺加贝才怨气很重地扔下手机。
“弄完了?”
“唉,微信我还能假装看不到,电话就没办法假装听不到了。”
“可是特意打电话,应该是很重要的工作吧。”
贺加贝一颗接一颗地将爆米花丢进嘴里:“有的人就是习惯有事电话说吧。之前我微信跟邹牧说了件事,具体什么忘了,反正蛮重要的,结果他好久都不回,我去催他,还被他骂了。他很凶地说,有事打电话,我没那么多时间看你微信。”她顿了下,叹口气道,“仔细一想,我好像总是挨骂。”
张弛没吱声。
她又自顾自地说:“没办法,可能是第一印象太好了,他那么夸我,我就觉得他肯定是个好人。”
他有点不耐烦:“怎么总提他?”
贺加贝显然没注意听,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固定在某处,手上机械地捡拾着爆米花,好几次空空如也地扔进嘴里都未察觉,过了会儿她摇摇头,然后才看向张弛:“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张弛吸了一大口可口,“我说,难怪你有那么多电话要接。”
“嗯?”她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在吃醋吧?怪不得最近那么奇怪!”
“哪里奇怪了?”
贺加贝凑近看他的眼睛:“要我数给你听吗?你最近总是不专心听我说话,还有……”
张弛举手投降:“真的没有。我知道那是你的工作,工作有什么办法呢?”
“就是啊,而且我经常提到他,是因为我在他手底下工作呀,他最近骂我骂得可凶了,我脑子坏了才对他有别的意思!”贺加贝凑上来揪他的耳朵,“我只对一个人有意思,你猜猜是谁?”
他很配合地表示惊讶:“该不会是我吧?”
“哇居然被你猜中了!”贺加贝笑着靠在他肩上。
他们离得那样近,张弛一伸手就将她完全抱在怀里,好像又牢牢地握住了气球。他从她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飘荡不安的心渐渐踏实下来。
张弛看着她:“我必须要重申一遍,我真的不是在吃醋,管他邹牧还是什么牧,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不想听你提别人了。”他捏她的鼻子,“你多想想我,也多看看我,多说说我,我才是你男朋友。”
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固执得可爱。
“我当然想你啊,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贺加贝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不过我也必须要重申一遍,我可不管你有没有吃醋,反正吃醋就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的话,后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后果?不就是分手,或许是因为此刻氛围良好,这两个字听起来也没那么令人揪心了。张弛想,果然还是要常常见面,才能常常安心。
可是这份安心没持续多久,又被提了起来。
晚上回去,贺加贝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第二天要团建。
她为此很是纠结:“我没想到你要来,所以答应了要去。你说我现在到底去还是不去?”
张弛扫了她一眼,迅速地转过身,他对她问出这个问题感到难以置信,这是件很难抉择的事吗?那个团建就真的非去不可吗?距离他说好不容易见一面希望她多想想自己,仅仅才过去几个小时而已。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转身去洗漱。
等他冷静完出来,贺加贝还坐在床边犹豫,微信里编辑了一段话,一直没发出去。
哪里还需要征求他的意见?她自己怎么想的,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他坐到她身边:“还没想好?”
贺加贝皱着眉:“我不想留你一个人,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请假才一定会被批。肚子疼?家里有事?还是其他什么?”
张弛接过手机扔到一边:“那就去吧,你不是说了要去。”
“可是你怎么办呢?”
他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没关系啊,周末两天,不是还有一天分给我吗?你也不用想请假理由了,多好。”
贺加贝迟疑:“那我真的去喽?”
张弛没说话,心里期待她反悔,还是不去了,你比较重要,同事天天见,我们俩要见一面可不容易……可是她真的把手机摸了回来,把编辑好的那段话删除。他心里失落极了,他跑来陪女朋友,女朋友却要跑去陪同事了。
贺加贝一转头,看到张弛沉默地看着她,他的神情绷得很紧,仿佛这是张快要裂开的面具。
“你生气了?”
他摇头:“没有。”
贺加贝看了他几眼,又问一遍:“真的没有?”
张弛笑起来:“真的。”
可是那笑容叫人看了很不舒服。
他们好像只是短暂地和好了一会儿,又迅速回归到见面前的冷淡状态。

第24章 千万别说伤人的话
这个笑一直持续到梦里,她扮成小丑逗他开心,可他无动于衷,永远只有这一个表情。她无力地摘下面具,祈求他给点反应,他却回以冷漠的眼神,好像她真的只是个小丑。
贺加贝醒来,发觉背后一阵寒意,下意识地往后靠,却没有往常一样的温暖。原来张弛一直背对着她,薄薄的被子架在两人肩上,扯出一片空隙,才叫寒气钻进来。她翻个身,眼前的背影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醒,但小丑的眼泪已经滑进黑暗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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