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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可知(周演)


瞳瞳偶尔会听,大部分时候依旧我行我素,张弛常常收拾,耐心耗尽时也会吼它。它便蹲得远远的,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张弛对自己很失望,人就算了,怎么猫的眼泪也像武器?
最主要的是,它的样子总让他想到贺加贝离开那天,他一遍遍地拨着电话、又一次次听到无人接听的忙音,而刚被捡回来的瞳瞳一直蹲在他面前,也是这副样子看着他。
最后,他放下手机问瞳瞳:“你也被抛弃了吗?”
瞳瞳小声叫了下。
疫情居家的几个月里,妹妹每天晚上准时打来电话,问瞳瞳怎么样,还要它接电话。
张弛把摄像头对准它:“瞳瞳在跟我生气,它不肯来。”
妹妹叮嘱:“没关系的,我可以等它不生气,但是你不要、它生气就不要它!我会生气的。”
张弛保证:“不会的。”
瞳瞳好像听懂了,这才走过来,倚在他脚边趴下。张弛蹲下,轻柔地摸摸它的脑袋,也对它保证:“放心吧,怎么会不要你呢?”
因为瞳瞳,也因为妹妹,他和叶漫新渐渐亲近起来,探望得也更频繁了,偶尔还会带着猫去小住几天。而张成在疫情前就出国了,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再往后干脆不打算回来了。他一度叫张弛去他那里。张弛拒绝了,瞳瞳怎么办呢?他保证过不会不要它的。
瞳瞳喝完水,跳上茶几转了几圈,又跃到对面沙发上,在他身上来回踩了几趟,终于找到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张弛摸着它的下巴逗它,它竟然张嘴想咬他的手指。
他拿起手机吓唬它:“妹妹说想你了,明天就把你送过去。”
瞳瞳骂骂咧咧地叫了几声。
张弛便真的打开手机,入眼却是贺加贝的微信。
乍然重逢的激动心情此刻已经平复下来。某几个瞬间,他确实有所期待,但她镇定、冷静、从容,完全把他当作工作对象,事情一说完就迫不及待离开,甚至连微信也不大情愿加。从她提分手那刻开始,直到现在,都完全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这一点,他早就心知肚明。
再说她看起来过得很好,可见离开自己是个正确的选择,至于其他……时过境迁,不必再自作多情。
张弛公事公办,给她发了时间和地址。
贺加贝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地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试图分析出更多信息,但连标点符号都不多不少,因为正确,更显得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回了个收到,便把手机扔到一边。
舒琰从房间出来倒水,看到她和孟元正一左一右靠在沙发上,各自出着神。
“你们俩在干什么?”
孟元正说:“我在复盘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看看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才让我现在处处不顺。”
舒琰没理他,看向贺加贝。
她站起来往房间走:“我没事,今天在外面跑累了。”
她不需要复盘。她曾毫不犹豫地结束那一切,如今再念念不忘,对彼此都不尊重,重逢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再见是周末,贺加贝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张弛已经到了。
隔了几天,两人都已经做好准备。
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两人平常地打了声招呼,贺加贝便自行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还没到开始时间,她边等边打量着来人,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老人,寻常得像大街上随时会遇见的路人,却因为某个相同的原因聚在这里。他们来来去去地从眼前走过,被挡住的张弛就像卡顿的ppt,一帧一帧地闪现。他很忙,这边刚说完那边又有人找,还要抓紧时间布置。他旁边有个女生也很忙,看样子也是志愿者,他们配合默契又自然……贺加贝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旁边的小朋友戳了她一下,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妈妈?你认识她吗?”
“哪个是你妈妈?”
他伸手一指,原来就是另一个志愿者。
她顿时为自己无端的揣测感到抱歉:“你陪她来工作嘛?”
“对啊,我在这里等她。”他点点头,“我叫东东,我妈妈叫晓菁。”
贺加贝和他握手:“你好哇东东,我叫桐桐。”
东东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晓菁开始说话了。”
互助小组两周一次的集体活动,与贺加贝想象中完全不同。她原以为会有特别的主题或形式,没想到只是学画画,晓菁负责主持,张弛负责教。她也以为氛围沉重而压抑,但整个过程算得上自在。
张弛示范一遍后,大家便自由发挥,他再挨个辅导。
贺加贝没什么兴趣,托着下巴看东东画。
东东小声问:“好看吗?”
她点点头说好看,注意力却被前排传来的说话声吸引。张弛游刃有余地在众人间穿梭,几乎是有问必答,偶尔还开几句玩笑,和她印象中的样子很有些出入。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也曾要他教自己画画,但他怎么都不肯,还说她画得很可爱。她很生气,觉得他在笑话自己:“你在开玩笑吗?我就会画些小花小树,水平停留在幼儿园时期。”
张弛不置可否:“那不是很好吗?有一种朴实无华的童趣。”
她更生气了,她才不要朴实!犟劲儿上来了,便从网上找了喜欢的图,用硫酸纸蒙在手机上临摹,练习了几天,直到自己看着至少有八成像,才满意地拿给他看。
他却仍旧摇头:“我觉得还是原来好,很有特色,一看就知道是你。”最后还特意强调,“你不要变得和别人一样。”
哪里就和别人一样了?说得好像她画功大涨,已经能复刻了似的,明明就是他不想教。贺加贝深受打击,热情消退了大半。再加上她本就三分钟热度,这件事从此不了了之。到现在水平更是不进反退,刚刚也跟着画了几笔,自己都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正想得出神,东东的画纸上忽然落下一片阴影,有人来了,贺加贝来不及坐回去,就见他举着画问怎么样。
那人蹲下来,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的余光中,她呼吸一滞,感觉那道阴影这会儿落在了她脸上,甚至将她整个人罩住,她因此无法动弹。
张弛轻声鼓励道:“很棒!”
贺加贝不得不注意到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他仔细看画时的沉默,他对东东竖起大拇指时露出指腹上蹭到的色彩。还有似有若无飘过来的眼神,不过这一点她也不太确定。
东东听到夸奖,开心地把画展示给她看,顺带着把张弛的视线切切实实地带过来。
贺加贝侧着脸保持微笑,后背却绷紧,机械般地捧场:“哇你好厉害!”
东东笑得更开心了:“你的画呢?”
她趁机撤开距离,夸张地捂着本子说:“我画得不好。”
“没事。”东东随手一指,“让他教你。”
贺加贝顺势看过去,张弛也正看着她。铺垫了许久的第二次对视,因为离得太近,目光只短暂交汇了一瞬,他马上就站了起来。
她也迅速侧头看东东:“可是我想要你教我。”
东东无奈又骄傲:“那好吧,你想学什么?”
贺加贝翻开本子做好准备:“都行。”
他于是一笔一画地教起来,她也低头专注地学着,那道阴影停留了几秒便离开了。
一大一小很快熟悉起来,不知不觉耳边安静下来,贺加贝抬头一看,众人几乎都离开了,只剩志愿者在打扫。
晓菁走过来,摸摸东东的脑袋:“你有没有打扰姐姐?”
东东正忙着教贺加贝:“晓菁你不要打扰我们。”
“你就这么跟你妈说话?”晓菁亲昵地捏了下他的脸。
贺加贝忙说:“没有没有,东东很乖。”
她抱歉地笑道:“那就再麻烦你一会儿,我把这里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没关系,你忙。”
没说完,东东就靠过来,一看到她的画,嫌弃得五官都要挤到一起,幸好还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涂上颜色就好看了。”说着就打开彩笔盒要她选。
贺加贝只好继续陪他玩。
东东说:“我要选绿色。”
“那我选红色。”
“我涂了树。”
“我涂了花。”
东东兴奋地大笑:“你不要学我说话!”
“我就要学你说话。”
他思考一瞬,接着凑到她面前,很小声地说:“我有妈妈。”
贺加贝还当他和自己闹着玩,不做他想,压低声音迅速答:“我有爸爸。”
结果他脸色一下就变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也有爸爸吗?”
贺加贝的脸色也唰一下变了,晓菁不是志愿者吗?怎么也?她还没想出结果,东东已经大哭起来,哭声像钻从耳朵里挤进去,搅得她的心慌张地乱跳。她下意识寻找,晓菁却不在,张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实在搞不定眼下的情形,只知道给他擦眼泪,东东却不肯她碰自己。
原本开开心心的下午,却在快结束时因为她一句话出了岔。
正着急时,有人将东东抱起来,贺加贝跟着起身,只见他趴在张弛肩头,眼泪全蹭在衣服上。张弛不知道说了什么,全被哭声盖住了。贺加贝哪见过这阵仗,轻声叫东东的名字,和他道歉,他却把头埋得更深。她只好尴尬地跟着,张弛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抱着东东出去了。
晓菁这时也拿着清扫工具回来了,贺加贝很抱歉地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晓菁拍拍她的肩打断:“你还好吗,怎么也快哭了?”
她这才坐下,懊恼自己没有多留点心,缓了缓心神,又看向晓菁,但嗓子里像堵了块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晓菁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坦然地笑着承认:“没什么,就是你想的那样。”
贺加贝垂下眼,东东的哭和晓菁的笑在她脑海中轮番重现,这个意外状况的冲击,让她暂时无法思考,只能勉强回了个笑:“你快去看看吧。”
哭声渐渐小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下来,贺加贝也平静不少,她决定出去看看,按着扶手正要起身,一抬头便看到张弛侧身站在门口。
她动作一顿,他却站直,完全转过来,她只好收回手,又坐回去。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却强烈地感受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而且正用这目光说着什么,两人之间出奇地安静,她努力接收着、判断着,仍不明白他的意思。
贺加贝轻轻咳了下。
张弛这才说:“他们走了。”
她顿时就明白了,赶紧起身:“我这就走。”
经过他身边时,他忽然问:“你怎么走?”
贺加贝站住:“地铁。”
他于是关了门:“我也是,一起吧。”
地铁上人不算多,但也没了座位,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车门处。
贺加贝原本还在想着东东的事,地铁一晃,忽然就注意到对面车门的玻璃上映着张弛的影子,于是转念又想到他帮自己解围,他们想必很熟,哄了几句,哭声就小了。照这么说,她应该向他道谢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她因此又不确定了。轨道里的广告牌飞速闪过,将他的影子融成炫目的流光,待这段路过去,才重新清晰地映出来。她看着,倏地一怔,因为影子的目光和她相遇了。
——张弛也在看着她。
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莫名慌乱起来。但她镇定地将视线转向坐着的乘客,暗自观察着,车速慢慢减下来时,果然有人起身了。
她正要过去,张弛几乎同时说:“有座位了。”
贺加贝脚步一顿,这么会儿的功夫,座位就被其他乘客抢了。
车门打开,换乘站一下子涌上来许多人,直接将她挤到张弛那一边,门上的影子也被挡住。列车再次启动,她本能地想扶着座椅边的扶手,但一想到要越过张弛,硬生生克制住了,只用手指用力按在车门上。张弛这时正巧侧了下身,露出门边的扶手。贺加贝趁机握住,感觉有人正在看她。
她抬头,听到张弛说:“东东没事。”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提,笑了下:“那就好。”又不禁叹气道,“都怪我乱说话。”
张弛摇头:“是我忘了这件事,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
贺加贝也摇头:“不怪你,是我没注意。”
他们好像在划分责任似的,贺加贝觉得这氛围很不自在,于是转个身面朝着车门。他就站在旁边,半个身影从侧边映出来,他们离得很近,却好像隔得很远。她看到张弛转过脸,看着车门上映出的自己。
地铁摇摇晃晃,影子摇摇晃晃,她心里也有什么正在摇摇晃晃。
过了会儿,贺加贝含糊地问:“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呢?东东一哭,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慢慢地说:“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会递纸巾就可以了。”
“什么!”她没料到他会嘲讽自己,侧头看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然而彼此的身份和眼下的场合都很尴尬,她实在不想让两人难堪,只好不再说话。
张弛也不说了。
两人都沉默着。
地铁到站,一波人下去,另一波人又上来,车厢稍微空了点,贺加贝干脆站回到另一边,心里盘算着既然如此,恐怕采访他也未必配合,干脆换成晓菁好了,如果她愿意的话。
又过了一站,这次是他们这边的车门打开,张弛下去,给后面的乘客让路。上车的乘客原本还耐心排着队,关门的警报一响起,直接蜂拥而上,他被人推到贺加贝面前。而她直接转过去背对着他,心里庆幸还有几站就到了,于是闭上眼默默数着数。
张弛却忽然开口:“我刚刚的意思是,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要说,安静地陪着他们就好了。”
贺加贝本不想转过去,但是对面的人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好像奇怪张弛在和谁说话。她又不得不转身。
而他继续道:“而且我觉得哭总比不哭好,伤心不用压抑在心里。”
他确实是一副认真解释的样子,又让她觉得那句或许并不是嘲讽,她认识的张弛也不是那样的人。贺加贝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你刚刚是在开玩笑吗?”
他竟真的点点头:“不好笑吗?”
贺加贝微微皱眉:“一点都不。”
但他却笑了下,使得她也忍不住笑了。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他们也找到了某种平衡,于是就这样站着,一站又一站地过去,乘客上上下下,两人随意地聊着工作,且默契地只聊工作。
贺加贝好奇:“晓菁为什么也是志愿者?”
张弛说:“互助小组的成员很多都成了志愿者,他们说这样会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她点点头,脱口而出:“你呢?”然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张弛果然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幸而地铁又到站了,他再次被挤下去。
贺加贝松了口气,因为那句已经超出了工作的范畴,她其实不只想问“你呢”,而是想问关于“你”的事,你还好吗、你这几年过着怎样的生活,以及其他的她知道不该问、问了也没意义,但她仍旧想知道的部分。尽管已经提醒自己不要有所期待,但她始终无法控制这样的念头在心里疯狂滋生。
关门的警报响起,她想,等会儿张弛上来,要是他回答了,她就继续问下去。要是他不回答,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可是门关上了,张弛却没上来。贺加贝立马看向门外,他挥挥手,示意自己到站了。
地铁飞速向前驶去,转瞬便看不到他了。
而那个问题就这样悬在她心里。

“这是怎么了?”
贺加贝颓丧地说:“昨天和我想的很不一样,活动是挺轻松的,大家也很开心,但我不知道晓菁的情况,还把东东惹哭了,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戴同知反而笑了:“不用这么拘谨,放轻松点,你轻松,你面对的人才放松。”
她若有所思:“志愿者都是晓菁这种情况吗?”
“那当然不是。”戴同知举例道,“只有一部分是,有的是我的学生,还有的……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各种各样的机缘加入进来的。”
“他呢?”
“谁?”
“张弛啊。”贺加贝觉得自己该笑一下,这样显得自然些,接着又翻开笔记本,边圈画边解释,“我不是打算采访他嘛,先了解一下情况。”
戴同知理解道:“他呀,说来话长。我想想,应该是有一年暑假,我带学生出去调研,回来的时候只买到了上铺,他正好是下铺,就跟我换了。后来有一天他忽然联系我,说看到我朋友圈发的内容很感兴趣,问能不能加入。”她笑了下,“大概就是这样,太久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你还是自己和他聊一聊吧,应该可以挖到很多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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