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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可知(周演)


贺加贝尴尬地应着:“好啊。”
可接下来两周,她并没有联系张弛。
一时的冲动过去后,那个悬而无果的问题就失去了意义。理智占了上风,事实就是残酷的,试想一下,如果是她被分手,恐怕压根儿不愿意再见到他。他如今还能平心静气地和她一起工作,已经算得上体面了。她应该将这份体面维持下去。
可是只要见了他,一切就全乱了套,冷静、理智统统失效,她无法控制想要靠近的心情。她分析他的眼神、他的话和他的语气,又对结果感到失望,最后胆小地觉得还是离他远一点好,至少还能保持表面的和谐。反正不会有比这样更差的结果了。
贺加贝没出现,但张弛却从各种渠道知道她的消息。她采访了晓菁、采访了互助小组的几个成员,还往戴同知那里跑了好几次……唯独没有联系他。
或许从一开始说要采访他,就是骗人的,他偏偏又当真了。
她要是真的有心采访,也不会那天几乎全程不看他,宁愿陪东东玩,结束时他都快打消这个念头了,地铁上听到她问自己为什么来做志愿者,他又期待起来,结果却没了下文。
她总是这样,轻易地吊起他的情绪,然后便放任不管。他只能开导自己她只是在工作,是他过度联想了,但转念又痛恨自己不长记性。
下一次小组活动,她当然也没来,张弛已经预料到了。一个采访能做多久?总不能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扑在一个选题上,照这样下去,她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东东失落地跑到他面前宣布:“我不喜欢她了。”
“谁?”
“桐桐啊。”
桐桐。张弛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为什么?”
东东说不上来,只命令他:“你也不要喜欢她。”
“不可以。”张弛放下手里的东西,“你得先告诉我理由。”
他小声说:“她没有来。”
张弛安慰他:“她可能有工作。”
“可是她昨天去我家了,那不是工作吗?怎么还有工作?”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犹豫片刻,“你可以问问她?”
东东苦恼地说:“我没有她的电话。”
张弛指着晓菁:“妈妈有啊。”
东东跑到晓菁跟前转了一圈,想到昨天桐桐去家里时,晓菁要他出来,他死活不肯,只愿意从门缝里看。对于她一声不吭就有爸爸这件事,他隐隐有些不开心,还以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呢,但是和他一样的人实在太少了。不过那是昨天的事了,今天他很想见到桐桐,可要是找晓菁要电话打给她,会不会太没面子了?
东东于是又找到张弛:“你有吗?”
张弛确定自己并非出于私心,提前和东东约好:“我可以帮你打,但是你要自己说。”
东东还和他拉勾保证,结果一接通,他就不好意思了。贺加贝在那头喂了两声,张弛用口型示意他快说,他一溜烟跑到晓菁身边。贺加贝又喂了一声,还直接叫了张弛的名字。
这还是那天地铁一别后两人说的第一句话。他听着她的声音,一时间忘了开口,直到她再次叫他,才应道:“是我。”
她顿了下:“有事吗?”
张弛实话实说:“东东想问你为什么没来?”
“东东?”贺加贝笑了声,好像不信的样子,“他人呢?”
张弛只好叫东东,他却故意似的,拼命摇头。晓菁问他干什么,他捂住嘴巴,死活不肯出声。这下就很难解释清楚了,好像他只是打着东东的幌子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两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她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确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想说的念头在这两周里一点点枯萎凋亡,到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何况他说什么也不重要了,她故意避开他,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让他难以忽视。她一直是藏不住事的人,心里想什么,都像哑剧一样表现在脸上或行动上。他不会判断错。
张弛走到窗口眺望远处,阳光像一把利刃割开天空,他重复一遍:“东东很想你过来。”
贺加贝嗯了一声就挂了。
他看着暗下来的屏幕,心里觉得很烦躁。
结束后,照例去戴同知那里,没想到在教学楼下看到贺加贝出来。他正打算上前,贺加贝就朝这里看过来,于是两人都站住不动了。他们就这么隔着不算宽的主干道、隔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对视着,时间仿佛停了,又仿佛在以更快的速度流逝。片刻之后贺加贝离开,张弛也上楼去了。
一看到他,戴同知就惋惜道:“你晚了一步,小贺才走。”
张弛并不意外:“我看到她了。”
戴同知招呼他坐下:“今天怎么样?”
“都挺好的。”
椅子上落了个笔记本,张弛随手捞起来,纸张像横斜的枝桠四处冒头,绑带上也沾了很多毛球。
戴同知也看到了:“估计是小贺落下的。”说着拿起手机,“应该没走远,我叫她回来。”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丢东西,丢笔、丢伞、丢钥匙……别的还好,钥匙丢了就进不了门,好几次可怜巴巴地蹲在外面,打电话叫他去救她。他没好气地赶过去,开了门和她细数这是第几次了,她便耍赖,那又怎样,只要不丢人就行。后来一起租房,特意选了电子锁,密码是她的生日,他想,万无一失,这样总不会进不去了吧。她确实不会进不去了,她选择了不再进去。
张弛不知怎么就将这事儿揽了下来:“我带给她吧。”
他于是带着这个本子出了办公室,又进了地铁,揣在手里,像个神秘的魔盒,他很想打开看看,又觉得不能侵犯她的隐私,只好翻来覆去地看封面,黑色硬皮,除了刮痕,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像她除了一本正经地工作之外,在其他方面完全无意。
地铁车厢相接处吱呀吱呀地响着,他忽然很后悔来这一趟,纠结许久,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他拍了张图发给她。
她马上就回:是我的,在你那儿吗?
他说:你落在戴老师那里了。
贺加贝说:那我回去拿。
张弛回:我已经在地铁上了,你在哪儿,我顺便送过去吧。
她便发了个地址来,张弛到了后,才发现是个小区,猜想大概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他把东西递给她,她翻开看了看,而后抚着心口放心地说:“还好没丢。这里有工作安排、采访提纲,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可不是再买一个就能补上的。”
张弛笑笑:“该换新的了。”
“没事,还能用。”
贺加贝见他一直没走,就像下午在电话里一直不说话一样。他到之前,她其实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于是问道:“还有事吗?”
张弛抿了抿嘴:“没什么,那我走了。”

才转身,贺加贝匆匆叫住他:“等等,好像还丢了个东西。”
他得了借口停住脚步:“什么东西?”
“大概这么长,这么宽……”她乱糟糟地比划着,似乎并没想好丢了什么。
张弛说:“你先想清楚是什么。”
她想了想,话题却一转:“你直接从戴老师那里过来的吗?”
他不答反问:“你的采访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最近在写稿子。”贺加贝客气道,“真是麻烦你了。”
张弛摇头:“如果你是指告诉你活动的时间和地点,那根本算不上麻烦,你的采访我没帮上什么忙。”
“我是说你把它送过来,麻烦了。”她轻轻拍了下本子,“其实不顺路吧?”
张弛似是而非地说:“有什么顺不顺路的,反正地铁四通八达。”
贺加贝笑了下:“也是。”忽而又开始催他走,“你等会儿没事吧?别耽误你时间了。”
他这回很直接地说:“我没什么事。”
她顺势道:“那既然这样,我们也别在路边站着了,一起吃个饭?算我谢谢你。”
张弛笑道:“谢什么?”
“都有啊,谢谢你帮我把笔记本送过来,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帮的忙。”
“那不是得请两顿?”
她也笑了:“你刚刚还说没帮上什么忙,这么快就要我请两顿?”
张弛迟疑着没说话,她已经在写稿子了,后续就算补采,大概率不会再找他,这顿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想到这里,他断然拒绝:“改天吧,不急在这一时。”
贺加贝抬手把头发拨到耳后:“我是觉得今天正好,大家都有时间,以后忙起来,时间不一定凑巧,很麻烦。”
张弛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她一歪头:“怎么样?想好了吗?”
他却避开视线:“才这么一会儿,你已经说了两次麻烦。”
贺加贝一愣:“是吗?我都没注意。”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试探到现在,终于摘下云淡风轻的面具。你的采访为什么避开我?专门绕一圈跑过来,其实是想问这句。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觉得是自己性格使然,想得太多,可是经验让他确信没有想错,他不该来。
然而他所确信的,正是他不愿意确信的。所以行动先于想法,还是指挥着他过来了。
他怀抱着“万一想错了”的希望,还特意用玩笑的语气掩饰:“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还以为是我让你觉得麻烦呢。”
结果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确实不想麻烦你。”
那希望好像个沉重的鼓槌,无底限地往下落。张弛的手不自觉握紧,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他听到自己的伪装崩裂的声音,完全顾不上语气和神情了,强撑着抱歉:“看来我让你困扰了,我向你道歉。”
贺加贝摆摆手:“你可别误会,上学的时候没心没肺惯了,反正身边……都是靠谱的人。工作之后才发现,哪有人给你兜底?只能快点长大了,所以我现在尽量谁都不想麻烦,当然也包括你。”
张弛真要感谢这打太极的话术,说他和别人一样,给他留了几分面子。他于是敷衍地笑了下:“那倒确实,现在不是以前了,人都是会变的。”
贺加贝嗯了一声,比他笑得更尴尬。
他看了眼手机:“我该走了,你也回去吧。”
两人几乎没再看对方一眼,迫不及待转身离开了。
过了几天,贺加贝把稿子发给戴同知确认细节。戴同知看完,倒是好奇地问张弛:“怎么没提到你?”
他低头不语,想到那天她的话,觉得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从前一向是不怕麻烦别人的,尤其喜欢麻烦他。怕迟到要他叫醒,赶时间交论文要他帮忙排版,出去玩当甩手掌柜还要提要求……她还理直气壮地说,别人想要我麻烦,我还不愿意呢,这是你才有的特别待遇!他板着脸说哦,心里却很乐意,觉得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依赖,他那时宁愿她多多麻烦自己,好让他们深深牵绊住。
而现在,她说不想麻烦他,这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因为不想麻烦,所以不需要他帮忙,也就不必在稿子中提到他。再往后,采访结束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有交集。这场重逢好像一场烟花,短暂地令他激动了一下,随后而来的全是冰冷的现实。
东东知道贺加贝不再来,气鼓鼓地不说话。
晓菁说:“人家来我们家的时候,你不肯出来,现在人家不来了,你倒想她了,好别扭的小孩。”
他皱着鼻子哼了下。
晓菁又哄他:“你可以给她打电话啊,就说你很想她,问她要不要过来玩?”
东东还是拒绝:“我不要!”
结果却偷偷找了张弛,给贺加贝打去电话。
看见来电,她十分意外,深呼吸接起来,结果那头却是东东,她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东东问:“你为什么不来?”
“因为我工作结束了。”
“结束就不能来吗?”
“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来?我生气了!”
贺加贝确实不想去,因为一去,肯定又要见到张弛,见到他不免又想到上次,她错误地以为他是特意来找自己,主动约饭却被拒绝,这多少有点尴尬。他还嫌自己说“麻烦”,他又何尝不是呢?她不过才解释了一句,他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冷淡的神情,甚至还道歉。一想到那样的对话,她就觉得很累,像八百米冲刺刚结束,人已经停下,心还在猛烈地跳动着。
但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东东:“好吧,那我这周过去。”
可这小子实在傲娇,贺加贝去了,他偏偏摆起架子不看她也不理她,一个人自顾自地玩着。但她要是换个地方,他立马跟着挪过去,只是依旧不理她。
贺加贝暗自觉得好笑,幸好她能屈能伸,愿意给他台阶下,因此一边挠他痒一边说:“我求求你跟我玩嘛。”
东东忍不住笑了,立马丢下玩具要和她比试:“那我们来比谁的力气大!”说着就戳了她一下。
贺加贝轻轻推了推他,他又撞了她一下。她索性不动了,他年纪虽小却很敏感,想要什么从来不肯直说,总要小心翼翼地试探,她认真地看着他,猜想他这会儿又是什么心思。
东东着急地催她快点。
贺加贝出其不意,一把抱住他:“你还能有我力气大?”
没有想象中的笑声,东东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很委屈地问:“你以后还会来吗?”
贺加贝拍拍他的背:“不来了,不过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我没有工作,就可以去找你玩。”
“真的吗?”
她竖起手指保证:“我说话算数!”
东东害羞地依偎过来:“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当然!”
他开心地拍着手跳了几下,又把她拉到角落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猜我爸爸去哪里了?”
贺加贝心里一惊,不敢说话,只摇头看他。东东周岁时,他爸爸赶回来给他过生日,疲劳驾驶冲进路边的河道里,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采访晓菁时,她曾说过,并不打算瞒着东东,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对死亡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东东急急地拽着她的衣角要她蹲下,神秘地凑到她耳边:“晓菁说爸爸去给我买礼物了,但是我知道她是骗我的,我爸爸死了,你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就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给我买什么礼物。”
天真的口吻说出残酷的事实,实在令人揪心。贺加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抱抱他。
东东趴在她肩上,继续说:“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他,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是什么?”
“我给他画了画,还要放到一个很多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他还很夸张地画了一个圆,“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所有人都能看到。”
贺加贝鼓掌笑道:“好厉害啊,是什么地方?”
“叫……”他挠挠头,“我也忘了叫什么。你等一下!”说着人就跑了。
贺加贝无聊地翻了翻他的绘画本,没一会儿,就见他拖来一个帮手,还催促道:“你快跟桐桐说是什么地方。”
不用想,那人就是张弛。
在他走过来之前,贺加贝已经稳住了心神。她设想了几种可能的情形,最后决定,聊工作好了,反正这是他们擅长的,也是自在的,实在不行就说自己有事要走。
张弛向她解释:“是画展,我打算帮他们办个小画展,当作纪念。”
“很有意义啊。”她大方地笑着,随口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说。”
他却摇头:“不用了,我也不想麻烦你。”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工作也挺忙的,这事反正也不急,可以慢慢来。”
“不麻烦啊,你帮我,我帮你,礼尚往来嘛。”
两人不由得又都想起上次的对话,已经分不清这是客气,还是真心话。你麻烦我,我麻烦你,你不想麻烦我,我也不想麻烦你,像一团乱麻,亟需一把锋利的剪刀。
张弛摸摸东东的头:“你先去找晓菁,我和桐桐说点事。”
听到自己的名字,贺加贝一怔,预设的情形里并没有这一种,她紧急判断着他的意思,而他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措手不及。
张弛看着她:“我们聊一聊吧。”

第34章 你打算怎么介绍我
他直接得令人意外,贺加贝还以为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且不说他不是这样的性格,就说他们重逢,不过才见了三四面,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几句,眼下已经是重温旧事的合适时机了吗?
她不禁往后倚着桌子,双手反撑在桌面上:“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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