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煜就兴致勃勃随着梁易一起走了。
桓再一次见到那威风凛凛的汗血宝马,少年羡慕地摸了摸后,骑上了陪伴自己多年的枣红马小枣。
“大姐夫,上次忘了问你,你这马叫什么名字?”
梁易轻轻一跃,轻松上马,说出了自己前一日才想的名字:“赤墨。”
“为什么?”
毛色。”
桓煜明白了:“哦,我的马叫小枣,也是因为它是枣红色的。还真是有缘。”
梁易摇头笑了笑,什么有缘,大概是桓家人都爱给动物拿毛色取名吧。
桓煜惊奇:“大姐夫,我发现你越来越爱笑了!”不待梁易回答,他又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严肃。那时你让我叫你姐夫,我都有点不敢叫。”
梁易又笑了:“我没发现。”
桓煜一脸骄傲:“一定是因为你和大姐姐在一起后,大姐姐很爱笑,所以你也变得爱笑了。又或许是,和大姐姐成婚,你很开心,所以每天都不自觉地笑。”
梁易点头:“是,很开心。”
桓煜好奇:“那你知道要和大姐姐成婚的时候,开心吗?”
“当然。”
桓煜:“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来我们家送聘礼和年礼?因为这件事,大姐姐很不高兴。”
为什么?因为他除了一身的蛮力,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连容貌都粗陋得很,桓灵也说过他皮肤粗糙。
人长得块头又大,瞧着就笨重,嘴皮子也不灵光,哪里比得上建康城那些细皮嫩肉的风流郎君们。
他怕桓灵见了这样的他,心生悔意。这是他唯一能和桓灵在一起的机会,虽不那么光彩,但他不想放弃,不能允许婚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桓煜:“你第一次见大姐姐是什么时候?大姐姐说第一次见你是从前见你和陛下领大军回城,我都不记得那个是你,大姐姐竟然记得。”
梁易垂眸思索,是那次吗?阔别多年后,领军回城时无意抬头,隔着吵闹的人山人海,他一眼就认出楼上凭栏眺望的女郎是当年的小女孩。
桓煜嘴是不会歇的:“合该你们做夫妻。那时我和两位姐姐,还有三叔一起去的。只有大姐姐记住你了。大姐夫,你还没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大姐姐是什么时候?”
梁易糊弄他:“也是那次。”
桓煜:“你就是那次喜欢大姐姐的吗?这倒也不足为奇。大姐姐美貌无双,有许多儿郎只见她一回便念念不忘。”他又叹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一见倾心了吧。”
他暗暗打算回去后将这些事都告诉家里人。大姐夫很喜欢大姐姐,是戏文里的一见倾心!好教家里人不要再担心大姐姐婚后过得不好。
梁易和桓煜离开后,桓灵先是休憩了一会儿,然后便将早上接过的王府诸事了解了个大概。
待到红日西斜,院中秋千的影子被照到书桌旁的花窗时,桓灵放下了手中的账本,问身侧的金瑶:“王爷还没回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桓灵让金瑶去问问梁易在营中一般何时回来?
金瑶领命出去,不一会儿竟是王府的吴媪亲自来回的话。
“禀王妃,王爷一般都是天要黑的时候回,晚膳您是先用,还是等等王爷?”吴媪这么问,明摆着就是希望她再等等梁易。
可惜吴媪要失望了。
“天黑,那也太晚了。让人准备好就送来吧。”
也不是她故意不等梁易,确实是饿了。看账本是件费脑子的活。脑子用得多了,人就容易饿。
吴媪只好领命而去。
一桌子都是桓灵喜欢的菜色,只是身边伺候的人从梁易换成了金瑶和银屏,就像她还没有成亲时一样,可她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梁易回来之时,桓灵已经洗漱好,靠在榻上随意翻着诗集。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桓灵头也没抬,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梁易走近了。与在王府的这一个月不同,他身上沾染了灰尘和汗水。
桓灵看了他一眼:“梁与之,三郎没闯祸吧?”
梁易笑着摇了摇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桓灵朝他抱怨:“我从前没看过这么多账,太多太杂,看得人头痛。”
梁易:“要不,让管家看,你只管钥匙?”
“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被人哄了怎么办?虽事情都是底下人在办,但我们也不能两眼一抹黑万事不知。”
梁易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笑意。
她是不是也像接受王府的中馈一样,在慢慢接受他这个人了?
“你还笑!你别不把我说的当回事,从前就有人被底下管事的哄骗。那管事是个赌鬼,挪用的钱都输得一干二净。后来虽是让渎职的受了罚,但损失的钱财全追不回来了。”
梁易却笑得更明显了,还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
桓灵瞪他一眼,把手中的书扔到他怀里:“笑什么笑?你洗手了吗?还牵我的手!快去洗漱!
梁易身上的灰土是没办法的事,建康城也就靠近皇宫的一段路铺了砖,再远些的地方都是土路,城外就更不必说。
马儿一跑起来,路上便尘土飞扬,衣裳都会沾上。若是遇上雨天,那就更为凄惨,身上会不可避免地沾上许多泥点子。
所以从前若是第二日没有朝会的晚上,梁易会选择直接住在营中,不再来回奔波。
梁易去洗漱时,桓灵就让银屏去吩咐厨房备饭。
他洗好出来,衣裳并未系好带子,大片的麦色肌肤裸露在外。
桓灵大惊:“你、你怎么不穿好衣裳?”
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学起秦楼楚馆里的小倌勾引人的做派?这袒胸露乳的成何体统?
梁易语气真诚:“热。”
若不是顾忌着桓灵,他大概会直接不穿上衣。
“热就可以不好好穿衣裳了吗?我们是人,又不是猴子!”
梁易委委屈屈将衣襟拢好,坐到了饭桌旁,桌上已备好了几个他喜欢的菜,都是大块的肉,可以让他大快朵颐。
他先用了一碗汤,喝得额头冒汗,汗珠沿着麦色的皮肤往下滚落,他不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
桓灵没好气扔给他一个帕子:“你都洗漱过,也换过干净衣裳了,为何还要用衣袖擦汗?”
“我、我忘了。你别生气,再不会了。”
梁易蹲下身,小心翼翼捧着桓灵的手道歉。这可怜样看得桓灵又不好再说他什么。
桓灵推开他,抱着乌雪起身找到一把蒲扇扔给他:“自己扇扇,你怎么这么爱出汗?”
才不过四月中旬,已经是有些凉意的夜里,他竟还热出汗了。
梁易:“不知道,一直这样。”
桓灵也没就这个问题再纠缠,同他提了句:“今日三郎来说大嫂怀孕了,我要回去看看,你那里两根老参不错,我准备送她。”
梁易:“太少了,再拿些。”
桓灵本来是预备在自己的陪嫁里再挑些东西带上的。既然梁易这样说,她也不客气了。
“行。那我以后拿东西都不和你说了,我自己看着办?”
梁易用力点头:“嗯!”
他刚成婚时就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那时的桓灵不愿意管这些事情。
他又问:“要不等旬休,我陪你?”
“你才刚去上值,旬休还有好些天,太久了。我回去找阿荧也有事。”
“噢。”他很不情不愿的样子。
梁易用过饭后,两人又逗着乌雪玩了一会儿,直到都有些困倦了,才让人把猫儿抱走。
窗户开了条小缝,夜间的凉风可以钻进来。
梁易记得牢牢的,三日之期已过。
所以在熄了灯后,他便飞快地凑了过去。桓灵没叫他把床帐放下来,窗户透了些隐隐晦晦的光亮来。
梁易箍得太紧,身体火热,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劲瘦的腰身和紧实的肌肉。
桓灵不禁想起了他沐浴刚出来的情形,衣襟大喇喇敞开,能看到健硕的胸肌和若隐若现的腹肌。
真的不是她故意记着,实在是梁易的身材,若是做女子,也是很足够的。桓灵曾听过男扮女装的一出戏,不由得想,若是军中有特殊任务,叫梁易去扮女子,都不需外物托垫,身前也叫人看不出毛病。
只是他身形过于高大,只怕还是会出岔子。
很快,身后炙热的男人胸膛就不容她的思维再发散了。
“你、你干什么?你别抱这么紧!就像以前一样,松一点。”
梁易听话地松了些,声音闷闷的:“这几天,你都不许抱
,该怎么抱,我都忘了。”
桓灵气笑了:“你记性这么差?还怎么带兵打仗?别刚出征就忘了要打哪里。”
梁易就不说话了。
桓灵也有些困倦,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可没一会儿就觉得越来越热,燥热得睡不着。
她迷迷糊糊地用手肘朝后撞梁易:“梁与之,好热,手松开些。”
梁易:“我松开了。”
事实上,梁易只是胳膊轻轻搭在她身上,是桓灵不想和他靠得太近,所以用毯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梁易好心建议:“毯子拉开些。”
桓灵迷迷瞪瞪,稍清醒了些后动了动才发现,勒住她脖子的不是梁易的胳膊,而是她裹在身上的毯子。她默默将毯子拉下去些,只盖住肚子和大腿。
但这样一来,她和梁易靠得就更近了。
离开毯子的束缚,屋内还算凉快,桓灵很快睡熟了。
在睡梦中,她翻了个身,不出意外地一头扎进梁易的怀里,也没挣脱,就那样乖顺地埋头在他怀里睡了。
白日里的女郎永远骄傲,好似他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也只有夜里,睡得意识不清,才会这样依赖地躺在他怀中。
梁易目力极好,尽管只是隔着窗户透出的微微月光,他也能看清女郎恬静的睡颜。
他觉得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涨满,有什么浓烈的情感即将压抑不住,要喷涌而出。
哦,原来是幸福和爱。
巨大的、无与伦比的幸福,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轻轻伸出手去,忍不住想触碰洁白温软的面庞。但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睡得不太安稳的样子。
他就转而轻轻拍了拍桓灵的背,待轻浅的呼吸声渐渐规律起来,他才稍稍低头,用粗粝的大手轻轻抚摸女郎柔软的唇。
片刻后,他的手依依不舍地放下,唇往前,贴上女郎堆在枕头上的头发丝,珍重地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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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梁易不难看哈,是硬朗的帅,当时不流行,他自己也不自信。但他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阿灵的男性审美的人。感觉这章也甜甜的,嘿嘿。
存稿用尽了,我会每天尽力多写一点的。下一章也是明天0点。
桓灵的日子很平静,白日里将府里需要安排的事情吩咐下去。
王府就她和梁易两个主子,杂事并不多,所以她并不像许多大家族掌中馈的女君一般繁忙疲累。
闲时,她看书作画,抚琴品茗,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
日子和她未成亲时很相似,不同的是她一个人。不像还在桓府时那么热闹。
那时无论做什么,桓氏二女郎总是在一处。桓煜也要时不时捣乱耍宝,倒也有趣。
和梁易成婚以后,她身边出现最多之人自然就成了梁易。因梁易不喜人伺候日常起居,就连金瑶和银屏除了必要的时候都不进门。
她竟然不知不觉习惯了梁易待在她身边。甚至某些刚起床神志尚且迷糊时,她脱口而出唤的也不是金瑶或银屏,而是梁易。
她不由得再次感叹,习惯确实是很可怕的东西。
梁易是个勤勉的将军,晚间回来的时间并不固定。她不会等梁易一起用晚膳,只是在梁易用膳的时候,她会坐在一旁的罗汉榻上,倚着凭几读书。
前一个月,二人几乎日日同食,梁易用饭的习惯已经被她改过来了。
可现下不知是不是军中太过辛苦,梁易腹中实在饥饿,他用饭的仪态有时也会不那么端庄。
桓灵若是心情好,便不去管他,心情不好了,免不得指责他两句狼吞虎咽。梁易便又会小心道歉,恨不能指天誓地保证再也不犯。
桓氏女郎虽行事张扬,可却见不得五大三粗的男人委委屈屈蹲在她身前说好话,也就放过了他,没有再罚他不许抱着睡觉。
她也觉得梁易真是有些怪异。说他不好色吧,他每晚都得紧紧抱着才肯睡。说他好色吧,他又再没动过其他心思。
就算自己这样一个大美人穿着轻薄的寝衣躺在他身边,他都没有半分不妥的举动。
那一日给她看过羞人的图册后,桓灵看得出来他很想试试,但提议被拒绝后也没有纠缠的举动。
实在是,过分听话了些。
若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虽然没有意趣相投的浪漫,倒也是让人舒心的平顺日子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桓灵带着给公孙沛准备好的礼物回了桓府。
家里的男人们都出去当值,桓烁依旧独自待在他的院子,其余人在花园中围坐。
桓灵身边分别是公孙沛和桓煜,而桓荧与裴真一左一右在程素左右。
桓灵与桓荧眼神偶有撞见,都不自在避开。昔日最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成了这般样子,家人都希望她们能尽快和好。
但两个最亲密的女郎的矛盾,终究需要她们自己化解。旁人的开解,起不到什么作用。
程素和公孙沛已经劝过桓荧一轮,也单独写过信给桓灵,希望二人能早日重归于好。
尤其是程素,做长辈的总有为孩子们操不完的心。
桓荧桓煜没有母亲,她将二人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看顾。公爹婆母相继故去,小叔子桓渺和她的大儿子一般大,自然也需要照顾。
她自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懂事稳重又娶了同样稳重的妻子,不需她费什么心。
二儿子受了伤落下残疾,虽然女儿女婿找来的鞋能让他行走如常,但还是未能完全走出受伤的阴霾。前些日子桓烁主动提出要送她去仓阳山别院,她高兴得不行,以为儿子要有所改变。没想到回来后,他还是窝在自己的凌云院不出门。
小女儿则被娇养得有些娇气。程素看得明白,若不是和侄女闹了矛盾,女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和女婿回去。
女婿虽然有些毛病,但只对女儿的珍重爱怜这一点,便是多少士族里的儿郎比不上的。她希望二人能将日子过得好。
程素上下打量几日未见的女儿,面色红润,皮肤泛着光泽,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回去后,应该是没有和女婿有什么龃龉。
“等你们三叔的孩子和沛娘肚子里头这个落了地,咱们府上,可就更热闹了。”
桓煜快乐畅想:“到时候我带着两个娃娃一起玩,一个骑我左边肩膀,一个骑我右边肩膀。”
程素见他还是个孩子性子,笑道:“三郎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若是做阿耶,想必和孩子处得极好,不像你大伯父,太严肃。”
她话里说桓煜,眼神却关注着一旁乖巧不语的裴真。
除了两个尚且懵懂的当事人,其他人都明白程素的意思。
桓煜却听得直摇头:“不要啊!我还是个孩子,不要做阿耶!”
程素倒也没有要他立刻成亲的意思,又转向桓灵:“阿灵呢?”
桓灵装傻:“我,我什么?”
“你和与之也抓紧要个孩子,到时候和家里的两个娃娃一般大,可以一起读书玩耍,多好。”
“我和梁与之,我们、我们成亲才一个多月,那么着急做什么?”
程素轻轻拍她,有些不满:“你怎么还是梁与之梁与之的?与之他是你夫君,怎么叫得还不如外人亲近?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和与之感情不睦。”
话里话外都透着希望桓灵和梁易好好相处的意思。
桓灵和唯一知晓内情的公孙沛对视一眼。她和梁易感情本来也没多好吧。
她没有连名带
姓地叫他梁易,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而且,明明夫妻房事是私密事,母亲连问都不好意思问,先前都是叫儿媳代劳的。现下怎么又来催她和梁易要孩子。
催着她和梁易要孩子,不就是催着她和梁易做那种事。
天呐,连个癸水都不能光明正大提起,怎么说起这个又如此自然。
桓灵真是弄不懂了。
程素:“三郎都与我说了,与之对你啊,是一见倾心,欢喜得不行。我女儿啊,误打误撞地嫁了个全心爱你的好郎君。”
“啊?”
桓煜:“大姐姐,你不知道吗?就是那次大军回城,大姐夫也瞧见你了。他肯定是不好意思叫你知道,男人嘛,都爱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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