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孙珊。
这丫头脑袋是不是抽抽了?这么好的成绩就该去华夏最好的学府深造,况且京城不论是从地域还是从环境来说,都要远远优于那所中部学府。
想也没多想,他直接拿起笔画掉了第一志愿,改上了四个字:京城大学。
当然,他所做的这一切孙珊是不知道的。
可正因为这般阴差阳错,竟然无意中造就了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可在各种美好的背后,也是黑暗盛行之时。
边境雨林,李珣用手接着从树叶上滴落下来的露水,湿润着干涸的嘴唇和快要冒烟的喉咙。
他跟大部队走散已经整整三天了。身上是与敌国特务激战后留下的伤,血流的有点多,以至于他的脸色都是极度苍白。
伤势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前行速度,加上雨林中有着各种未知但很危险的生物,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昨夜短暂的修整后,晨起他就觉得不对劲,一摸额头,滚烫一片。他心道不妙,再一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隐约有了溃烂的样态,看这情况,应该是发炎了。
“走这边,注意脚下……”不远处传来的细碎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机警地藏到了密叶之后,趴在地上观察着前方动静。
一双满是泥泞的军靴出现在视线里,紧接着又是一双。只是这后头的一双脚显然行动不利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再往东就是边境线了,华夏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反其道而行,从另外一侧逃走……”一人用带着口音的华夏语说道。
“哥,我实在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吧。”另一人似乎在隐忍疼痛,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不已。
脚步瞬间停滞,两人大约是在查探周遭的环境。等确认无危险后,头先说话的那人才答应:“好,休息一会儿。”
视线中的两双脚渐渐往旁边移动,在一处大树下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有人身躯滑落。透过树叶的间隙,李珣的眼神不断缩紧。
这就是在他们小分队捉拿下奋力逃脱的目标,也是杀害小黄的罪徒。
想起小黄,李珣的眼中就猩红一片。这个孩子,出任务前还跟自己说过,羡慕他跟孙珊的情谊,自己也想感受一下爱情的滋味。
可一眨眼,却倒在他的面前,胸口是一枚贯穿心脏的子弹。连句遗言都没跟他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枪,原本应该是李珣挨的,是小黄挡在了他的身前,用自己的命救回了他的命。一瞬间,李珣的眼神又哀伤起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为这个孩子报仇雪恨!
放在身侧的手蓦然握拳,杀人易如反掌,可“死”这个字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必须接受法律的审判。在这种时刻,李珣却越发冷静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寻找有利于自己行动的一切东西。直到他的眼神定格在大树的最上方……
那里,竟然有着两条正在交配的巨蛇。
大约是交缠的动作轻微,又离得有些远,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跋涉让两人的警觉性降低。树下的两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头顶的动静,竟然还说笑着嘲讽华夏军人。
李珣小心地摸出不离身的尖刀,微微地半站起身子。就这轻巧的身姿还是带动了周围长叶的耸动,引得特务猛然抬头,眼神如精光一样射向他藏身之处。
李珣顿住动作,动都不敢动。正巧又是风吹过,长条拼命晃动,比刚才他起身的动作带起的还要剧烈。
“哥,这鬼地方没人来的,你不要惊弓之鸟了。”受伤的弟弟咧起嘴唇,说道。
另一人又是仔细地看了好几眼,这才回答:“还是小心一点好。华夏军人的鼻子跟狗一样灵敏。”
竟然把他们比作狗!
李珣怒火中烧,就在两人放松之际,飞速地对准目标扔出飞刀。
刀尖狠狠地扎进其中一条蛇的七寸之处,力道之大竟然让其瞬间毙命,庞大的身躯带着树叶狠狠地砸向地面。
下方……正巧是正在检查伤口的特务弟弟。
“砰——”
蛇身落到地上,扬起半截尘土,正巧被砸了一脸的特务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瞬间出气比进气多了——
“弟弟!”特务哥哥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直地就想去扶起弟弟,却不想头顶又传来几声嘶嘶声,抬眼的瞬间,惊恐之色瞬间布满整个脸庞。
这会儿也没什么兄弟情义可以顾及了,他拔腿就跑,顺势掏出手枪上了膛,狠狠地打向飞速蹿过来的蛇头。
李珣看得清楚,这追赶人的巨蟒是条体型更大的公蛇。两蛇交配,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因为这时候的蛇尤为愤怒。他原本只是想借着飞刀打扰蛇的交配过程,没想到直接就把母蛇给干死了。
这公蛇一看配偶都牺牲了,可想而知有多么凶狠了。
特务只有两条腿,虽然借助现代化的冷兵器,也只是伤了巨蛇。蛇身划过地面,蜿蜒出巨型血渍,只听得一声哀嚎外加一声枪响,一切恢复了平静。
李珣这才小心翼翼地拨开巨叶走了出来,先去看了一眼被砸的特务弟弟,昏迷着还有气。他使劲把蛇身拉开,让他喘气更加平稳一些。这么一砸,这特务原本就受伤的腿估计都废掉了,肋骨都断了不知道几根。
他把人身上的武器全部搜刮完毕,这才顺着血条往另一人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目的地一看,场面甚是惨烈。
蛇肚子开了一个大洞,正汩汩地冒着血水。而蛇身蜷缩的中间,有个人嘴里吐着血泡,不断地颤动着。
“啧啧……”李珣抱着胸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失手了,死了一个。”
但他并不觉得有多可惜,这人就是杀害小黄的凶手,死不足惜。
他捡起一块石头先朝着蛇头扔过去,确认大蛇死透后才走近,顺着特务的身体摸了好一会儿,终于从他的鞋子里找出了一小卷胶卷和几张折叠好的信纸。
思及这具尸体还有用处,他不甘不愿地把他拖了出来,跟着还在昏睡中的特务弟弟并排并放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我。”忙完一切,李珣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苦笑着自言自语。
他现在不仅额头发烫,浑身都感觉要烧起来了。刚才扔飞刀的时候就扯动了手臂的伤口,血又顺着布条流了出来。
现场血腥味甚重,势必会引来其他的猛兽或不知名的生物。眼下他还有一丝清明的意识,可再往后他真的不敢想象。只能祈祷大部队能发现他留下的记号,快速找到他们……
又隔了一日。
李珣的状况更不好了。他先给特务弟弟喂了点水珠,自己才挣扎着把剩余的一饮而尽。
“看什么?”他眼前有点模糊,但军人特有的灵敏还在,自然忽视不了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你……你为什么不杀我?”特务弟弟醒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哥哥死亡的噩耗,哭过之后又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身边还有虎视眈眈守着自己的敌人。
李珣嗤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杀你?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因为你们两个我们死伤了多少兄弟?”顿了顿,他又扼制住自己的情绪,冷漠地说道,“这世上多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你以后就慢慢体会吧……”
他会一辈子在牢房里度过,为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忏悔赎罪。
华夏,只是一头还未苏醒的雄狮,从来未曾惧怕过外国列强。
特务弟弟似乎也预感到了未来自己的命运,惨笑着哭出了声音……
这一日的傍晚,李珣已经到了极限,为了不让自己被野兽吞掉从而把好不容易搜集而来的证据湮没,他做了完全的准备,用只有自己战友知道的隐藏手法把证据藏了起来。
然后靠在大树上,静静地看着等待着最后一个日落。他的眼睛已经被烧得看不太清了,但大脑却异常的清晰。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姑娘从小到大的身影。
闭上眼的一瞬间,他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我选择了我的使命。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意识昏昏沉沉而去,他没听见的是不远处的一声惊呼:“在这儿!找到他了——”
“奇怪,这次任务要出这么久吗?”又是送走邮递员但没有信件的一天,孙珊落寞地垂着肩膀喃喃道。
迎面正巧走来白云庆,见她明显情绪不佳逗她:“咱们的状元怎么啦?”
“白叔,您怎么总这么调侃我?”孙珊翻了个大白眼,无语道。
白云庆哈哈大笑,像小时候那样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又说道:“高端学府的录取通知书会晚几天到的,你也不用太着急。”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孙珊小声嘀咕着,却不想被耳尖的白云庆听了个正着。
“那……难道是等李珣这臭小子的信?”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样,脸色都带着揶揄。
被他戳穿了心思,孙珊索性也不装了。把他拉到一旁想征询他的意见:“李珣说应该能考军校,但可能只能读中部的学校……”
这一听,白云庆心里更通透了,一语中的:“你不会也填了中部的学校吧?”
孙珊讪讪一笑,捏了捏衣角:“您咋知道?”
一根手指之间点到了她的额头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你啊你啊,怎么这么一根筋。有多少人想让京城的学校都上不了,结果你还没填!要是李珣知道了,非得后悔死不可——”
“啊?可是他不应该欣喜嘛!以后我俩就能在一个城市了——”孙珊不解地反问道。
白云庆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好不容易等气顺了才告诉他:“李珣跟你都是我看着长大了,谁的性子我不了解?他是想跟你在一起,但他更希望你去追求你的梦想。在他心里,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在转的,你喜欢读书,哪怕他再讨厌,硬着头皮也想读个大学。你喜欢吃的,他能在山里呆一夜给你抓回来……”
末了,他说了一句最让孙珊震撼的话:“如果因为他,你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那他这一辈都会背负着愧疚而活……”
孙珊的耳边不断闪着白云庆的那句话。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她从不知道李珣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却私自做了这样的决定。
“啊——”她尖叫一声,幽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没想到,窗外传来了更大的一声叫喊:“老孙,淑梅,你们快下来,你家孙江在厂子门口跟人打架啦!”
起先大家还没当回事,但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叫喊,连在房里的孙珊都探出了身子。孙国良早就匆匆下楼了,邹淑梅也在穿外套,孙珊索性迈出了房门:“妈,我跟你一起去——”
厂门口已经围了好大一圈人,孙珊好不容易挤进去,就见到几个力气大的已经把两拨人拉开了。
孙江梗着脖子极度不服气,扒拉着孙国良的手就想要冲过去:“我要揍死这帮浑蛋!”
“孙江——”孙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脸色阴沉得不行,厉声喝住弟弟。
孙江没想到她竟然来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刚想继续吐出去的话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只是眼神还是如同小狼崽一样死死盯着对面的一群人。
孙珊这才发现,这帮人还挺眼熟的,不就是住在厂子门口小村子里的年轻人嘛!年纪估摸着跟自己一般大,平时也没个正经工作,家里头的几亩地也从来不管不顾,天天游手好闲地晃荡在厂子门口,骚扰着走过路过的年轻女性。
她都碰到过好几次。
“什么情况?”眼见对方闪避的眼神,孙珊把弟弟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孙江都快气炸了,见着孙珊苦水乱吐,“他们调戏我们班的小雅!我气不过跟他们理论,谁知道他们直接动手了。姐,你不是说过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
前段时间珣哥回来的时候他偷偷摸摸跟着学了几招军体拳,贼拉好用。招招都直抵敌方软肋,这么多人厮打在一块儿,他都没怎么吃亏!而且他敢相信,对面几个人身上的伤远比表露出来的更加严重。
“你闭嘴!”孙珊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受伤了没?”
孙江咧嘴一笑,却扯动了被打裂的嘴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后坚决地摇了摇头。又拉着她的袖子说道:“你要帮我讨回公道。”好好干他们——
那眼神,活脱脱地把孙珊当成黑社会老大一样。
不过说起黑社会,孙珊看向对面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深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为首的那个外号叫瓦头刺的青年,就是东乡未来的黑社会成员之一,作奸犯科无所不作,最后是因为犯了大事,才被抓了进去。
她又皱起眉,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可后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一点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也是国家严打的时候,他被树了典型,最后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
那头孙国良等几个大家长都知道了原委,尤其是小雅的父亲也赶来了,一听女儿差点受欺负,气得又要挥拳冲上去。一阵兵荒马乱后,勉强又稳住了局面。
“一个臭丫头片子而已,我们老大看上她是给她面子,还假惺惺做什么态?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骚浪模样呢……”瓦头刺的马仔们看不下去了,哪怕被这么多人围观也依然口出诳语。
小雅爸爸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疼地浮了上来,连着孙江的拳头也再度握起,沉着声音问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这臭丫头……”马仔不甘示弱地回嘴。
却被瓦头刺伸出的两根手指制止住,他连头都没回,直接开口:“你闭嘴!”视线倒是对向了站在弟弟身边的孙珊,嘴角浮现出不明的笑意。
孙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把身形藏到弟弟的身后。刚才那人的眼神让她非常不舒服,说不出的阴狠毒辣,还带着丝丝的淫贱。被他那么一看,她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远处,呼啸而来的警车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瓦头刺神色一凛,迅速下达了命令:“我们走——”
几人趁着大家放松的间隙,如同游鱼一般滑腻地窜出了众人的视线,一哄而散消失在夜幕中。
众人面面相觑,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要去抓他们。
孙江也跃跃欲试地移动了脚步,被孙珊一把拉住:“别凑热闹了,跟我回家。”
“姐……”孙江眼巴巴地看着人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可又被姐姐扼制住了命门,左右动弹不得。尝试了无数次后,终于泄了气:“那好吧。”
孙珊跟在垂头丧气的弟弟身后,忽然背后一凉,她敏锐地转头,就见不远处的墙角边,瓦头刺又如毒蛇一般地盯着她,渐渐露出了獠牙。
“老大,我打听清楚了。当天确实是有两个年轻人里应外合,有一个不是本地人,但另一个,是咱们的老朋友。”马仔推门而入,汇报着自己所探听到的消息。
瓦头刺捏了一条猪耳朵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响,想都没想就说道:“李珣?”
“你咋知道?真是神了……”马仔大呼惊奇。
瓦头刺倒是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又悠哉游哉地扔了一条猪耳朵进嘴,“我这人可没什么朋友,只有敌人。我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就是李珣了。”
同样为人,李珣他只不过是投胎投得好,出生就在富裕的糖厂里,老子又是一厂之主。可他呢?生在一个贫穷的家里,祖祖辈辈世代为农。
他家离糖厂太近了,一墙之隔,从家里破了洞的窗户上就能看到糖厂大门的一举一动,也能看到走出来的每一个人。
从小到大,李珣跟他的小伙伴们都那么的无忧无虑,他们不用为了生计发愁,根本不知道饿肚子是怎么回事。
就连读书——成绩再差劲,都能肆无忌惮地走进学堂中。
可他呢?当年他们村长苦苦地哀求糖厂的领导们,想让村子里的孩子也能去上学。却被厂领导断然拒绝,理由就是:糖厂的学校只有糖厂的子弟能去。
最后还是厂里下放的知青看不下去,联合组了个队伍,利用下班后休息日的时间来给他们无偿上课。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应该写。
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他骂了句脏话,自言自语道:“一辈子都没文化的东西,竟然给老子起那么娘的名字。”
他骂的是自己老子,因为他给自己起了个叫张玲的名字。但他更喜欢自己的外号——瓦头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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