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看似古灵精怪,时而叛逆时而乖巧,可她心里透亮着呢,性格也十分坚毅,去了那黎王庭,以她的聪慧手段,生存下来应该是没问题,可在那炼狱般的斗兽场,她恐怕会变成比谢贵妃还要可怕的人吧.......
叶清歌给她递了帕子,目光决绝:“侯爷和我都不会让梨落去的。”
“如此便好!”
“看在咱们同为女子,又曾经爱慕过同一个人的份上,奉劝你一句,谢长云如今就是你的保命符,你可要好好握紧了.....”
叶清歌明显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第200章 隐瞒
杏儿见绯烟走了,这才进屋:“姑娘,这绯烟又找你做什么了,一会哭一会笑的,婢子总感觉她图谋不轨,您可要当心些。”
叶清歌怅然一笑:“她确实是图谋不轨......”
“姑娘,裴护卫来消息来,孙将军被圣上赐了鸩酒,已经死在了狱中,孙家被玄武司抄没后,十岁以上男丁都发配到北境去了。”杏儿凑近她小声说着。
叶清歌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水,看着杏儿愣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他.....他是罪有应得!”
她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会心痛,哪怕孙骁千错万错,哪怕自己再恨他,可在她儿时的记忆里,孙骁终是个慈父。
教导她念书写字,带着幼小的她策马奔腾,为她做木马,给她梳头扎小辫,这一桩桩一幕幕,凭时光如何流转,都无法抹去她的记忆。
或许,便只当她的爹爹也随着那场大火而去了。
谢长云也信守承诺,留了他一具全尸,也留了孙家满门的性命。
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杏儿看着强忍住泪水,身体止不住发抖的叶清歌,也不觉的红了眼眶,上前抱住她:“姑娘,你想哭便哭出来吧!”
叶清歌没有哭出来,她知道自己与孙骁的父女缘分,早在十二年前,他任由凤卿卿把她送走时,就已经尽了......
沉默许久后,她方才道:“杏儿,你告诉朱颜,孙家那些孩子和孙老夫人若是没有别的去处,就接去慈济园吧,只是,不要做得太明显。”
杏儿替姑娘不愤,那些孩子们年幼不经世事,都是因着父母连累,收就收了,可那孙老夫人是个什么货色,从前看不起姑娘和夫人,百般刁难夫人不算,还让孙将军休了夫人,这样的老妇,还管他做什么。
她心有不甘:“姑娘,你还管他们做什么,他们可从来都没拿你当过家人看待,您忘了夫人和小公子去了以后,老夫人可是把您丢在柴房,任由你自生自灭,您还为此差点病死了.......”
杏儿此言倒是令叶清歌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往,那场大火过后,她的亲祖母不知听了谁的挑唆,一口咬定是她纵火烧了孙家,害死了母亲和弟弟,把她关入黑漆漆的柴房,任由她自生自灭。
“罢了,先让她们吃点苦头吧!”
倒也不是叶清歌非要报这个仇,而是得让她认清现实:“让人盯着一些,到万不得已之时再帮她们。”
杏儿点头应下。
过了那么多天,叶清歌想起狱中那一幕,还是有些不适。
“杏儿,你可知孙骁为何要当着我们的面勒死琳琅?”
“婢子不知,难道孙将军是想让琳琅给他殉葬?”
杏儿能想到的也只有殉葬,她原只当孙骁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怎么说琳琅也是伺候了他大半生,为他生儿育女之人,竟这么能下得去狠手。
叶清歌把玩着娘亲留给她的玉镯,幽幽道:“他是想我欠她一个人情,把孙家老弱托付于我.......”叶清歌自嘲一笑,她这个生父,确实冷酷无情,也盘算得精。
“他就是看准了侯爷不会同我和离,还拿准了我不会对孙家老弱视而不见,又怕琳琅泄密,这方下那等狠手。”
“他也太狠了吧!”杏儿如今想起那一幕,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着琳琅死前那惊愕的表情,她怕是怎么都不敢相信,朝朝暮暮处在一起的枕边人竟对她下此狠手。
“去找朱颜吧,同她一起安顿孙家人,就以你曾经孙家人的身份,不会惹人怀疑的。”
“婢子知晓了。”杏儿应声退去。
安国皇宫庆云殿内,药气弥漫,安帝闭目卧榻在床,仅存一丝气息,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众皇子和嫔妃们轮流侍疾。
庆云殿外,三皇子萧穆尧一把将谢长云拉至转角无人之处,目不斜视的盯着他的眸子:“表兄,你查到了对不对,告诉我实话,父皇到底所中何毒,你和母妃到底在瞒我什么?”
谢长云垂目躬身回道:“太子殿下,微臣岂敢瞒你,正如微臣所查,圣上是被一个小嫔妃所迷惑哄骗,才吃的那些丹药,如今那人已被贵妃娘娘杖毙,殿下为何就不信微臣?”
萧穆尧眼露怀疑:“当真?”
“微臣岂敢欺期满殿下!”
萧穆尧半信半疑,走出去几步又折返了回来,眸中掠过一丝冷意:“表兄,你可莫要辜负孤对你的信任。”
“微臣不会的!”
“表兄......你......”
萧穆尧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离开。
谢长云怔怔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此时的萧穆尧已颇具帝王威仪,让他仿佛是看到了年轻时的安帝。
半晌后,谢贵妃才从他背后走了过来,看着儿子的背影淡淡说着:“阿云,你也别怪姑姑,阿尧的性子你是知晓的,他是那般的敬重他父皇,若是让她知晓真相,他会受不了的。”
“可姑姑,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你既知晓他的性子,就该想到他既存了疑虑,就一定会去查,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谢鸢眉眼抽了抽:“知道也无妨,但不能是现在。”
“阿云,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梨落之事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姑姑。”
谢长云停顿一瞬,想说点什么却如梗在喉。
半晌后才开口道:“贵妃娘娘,我和内子即将离开京都,前往边疆,或许,永远不再回来,娘娘也可高枕无忧了......”
“微臣先行告退,姑姑多保重!”谢长云未等谢贵妃回答,便拱手告退离开。
他已不想再插手这宫中之事,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座皇宫。
这座让他无比窒息的皇城。
谢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眶微红,她也不想这样,可自从入了宫门便再也由不得她,不进则亡。
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阿鸢,长云他终有一日会明白你的。”
“明不明白的,已经不重要了!”
中年男子看着那急促而去的背影,神情略带担忧:“只是万一他不守诺可怎么办?”
“他不敢,他哪怕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也要顾及叶清歌以及叶家吧!”谢鸢信誓当当的说着。
人都是有软肋的,而谢长云的软肋从前是长公主,如今便是叶清歌,哪怕再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她不允许任何人阻挠他的皇儿登上王位,安帝不成,太后不成,哪怕是她的亲侄儿也不成。
他恨安帝,恨他朝琴慕楚,恨他三心二意软弱无能,恨他让长云替他做了那些落人话柄之事,让自己不得不与谢家划清界限。
杏儿正要出门就见凌亦来报:“夫人,侯爷在藏书阁,请您过去。”
叶清歌有些诧异,她已经好几日没见过谢长云了,这番请她去必然是有事。
“你可知为了何事?”
“属下不知!”凌亦依旧木讷的站在她面前,犹如一尊雕塑。
“姑娘,婢子还是先陪您去吧!”
杏儿有些不放心,那日侯爷与姑娘吵的太凶了,而且自从得知侯爷就是玄武司司使以后,看见他都有些犯怵,可为了姑娘,她愿意赴汤蹈火。
叶清歌浅笑道:“我无事的,你去找朱颜吧!”
杏儿只得让丹琴和念之跟着去门外候着。
叶清歌支走了梨落,便同凌亦去了藏书阁,一直走到了阁顶,这阁顶原来是关着,从不对人开放的。
她顿足于门前,看向屋外的廊台。
谢长云一改往日的肃穆,一身素衣负手立于高台,一头青丝半束半披,交织着白衣任由春风肆意吹扬,犹如云中皎月。
就似他们初见那般。
叶清歌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眺望远方。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彩,染红了远处的山峦,金灿灿的光芒洒在了安都的每一处角落,所有的青瓦白墙皆被映照得红彤彤的,街道上,行人的面颊也被映照得绯红。
远处安都城外的农舍炊烟袅袅,外出做活的人们正大小箩筐的挑着往家回,农人赶着牛群羊群也往家赶。
叶清歌从未发现这藏书阁阁顶竟能看到如此景象,不觉得有些看痴了。
“沁儿,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谢长云转头看着她,剑眉星目下眉眼如画,满目柔情。
叶清歌回望着他点了点头。
“沁儿,我曾今想过,等一切事了,我们便抛下京中的一切,与你携手踏遍世间山河美景,看遍人间奇闻轶事。”
“可终究是天不遂人愿!”
“你可曾怨我?”
“不曾。”
叶清歌谁也不怨,只怨天意弄人。
他就这样痴痴的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有不舍,有无奈,也有千言万语,可是最终只化作了一句:“我们不能和离,但我可以还你自由......”
叶清歌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和离她哪来的自由可言。
“沁儿,这恐怕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谢长云捧起她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边疆战事又起,番国大军压境,近日频频骚扰我国边疆,柳将军已先行出兵,待和亲之事落定后,我已将要启程前往边疆支持。”
“我已向太子请旨,允你同我随行边疆,待我出征之日,你便可自行离去.......”
自行离去......
他们真的就要这样分别了吗?
虽然早知无结果,可真的从谢长云嘴里听到自行离去的那一瞬,叶清歌的心犹如挣扎过一般。
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分别。
她撇过头去。
半晌之后,方才转回头看着谢长云:“长云,梨落她不能去和亲,也不能再做这劳什子公主了,历朝历代的那些个皇室公主郡主们,不是被送去和亲,就是成为平衡朝堂权利的棋子,梨落她.......不该是这样的........”
谢长云为她拭去泪痕:“和亲之事你不用忧心,绯烟自请代她出嫁,梨落日后就拜托给你了......”
“公主出嫁,所有婚礼一应事务全由四司六局筹办,也少了你许多操劳,你近日就在家中收拾行囊,你身上有孝不便回叶家道别,我已让人去请岳父岳母,这两日他们应该会上门来与你相见......”
叶清歌有些愕然,谢长云竟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且安排的如此细致妥帖,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慌。
二人紧紧相拥,看着那天边的红霞渐渐散去,暮色四合,漫天星辰渐渐亮起,今日的夜格外的明朗。
二人回至碧水居已到亥时。
“沁儿,你早些歇息吧!”谢长云说完便转身要走,手却被叶清歌拉住。
“侯爷今夜可要歇在碧水居?”
谢长云闻言脚步一顿,怔怔的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叶清歌却是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面上露出羞赧之色。
“谢长云,我们真的就要分别了,或许......此生再难相见,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她眸中泪光闪烁,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谢长云。
她知道谢长云此去危险重重,可就是想让他有所眷恋,让他在生死关头能想起这份眷恋,想起远方还有一人想着他念着他。
哪怕不能相守,也要他好好活着。
“沁儿,你后悔遇见我吗?”
“不悔!”
“你呢?”
“不悔!”
谢长云把她拦腰抱起,拨开帘子,轻轻放在床榻上,为她解开发髻,将她散落在耳边的一缕青丝拢至耳后。
一脸柔情的看着她,情意浓浓。
红鸾账外,红烛摇曳,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春雨柔棉细腻,轻轻抚摸着大地,犹如丝绸般细腻光滑。
雨滴顺着屋檐滴下,淅淅沥沥,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
帐中耳鬓厮磨,爱意湍急,美人青丝缠绕。
“长云......你要活着回来......”
“沁儿......”
“答应我。”
谢长云勾唇浅笑:“嗯..…..我答应你……”
红烛燃尽,春宵苦短,情却长,道不尽离愁别伤。
叶清歌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可身旁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锦盒。
打开一看竟是一枚如意金锁,看这模样,有微微磨损的痕迹,应该是谢长云小时候佩戴的。
她知晓谢长云还是没法面对自己。
但这又有何妨,她想要的就是谢长云心中记挂着自己,心中想着自己便可。
推开房门,就见田嬷嬷、丹琴、杏儿、念之蜂拥而至,喜笑颜开的看着自己。
“姑娘,辰时了!”丹琴回道。
“梳妆更衣吧!”叶清歌坐在铜镜前,寻思着谢长云昨日说的话。
如他所言,他会奔赴边疆援助柳将军,几年内都不一定回京都,那玄武司大权必当是交到了太子手中,他此去也是孑然一身,若想重返京都,必得建功立业。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曾今的玄武司虽然权势滔天,可多受世家大族和士大夫鄙夷,他若还留在京中,必然会对新帝声名不利,弄不好又要传出外戚干政的闲言碎语。
此去北疆,于谢长云,于新帝而言倒都是一件好事。
谢长云也可重新如他所愿回到战场,回到那个十万战士的埋骨之地,替他们一雪前耻,完成他父亲的遗志。
而叶清歌,随军出征倒也是个好法子,倒不像和离那般会拖累了叶家名声。
只是此一去恐怕不会再回京都,她人虽离开,可名义上毕竟还是侯府主母,侯府一应事务,也该安排妥当才成。
遂让丹琴请了李嬷嬷和苏管事前来。
两人似乎是得到了消息,便只是恭顺垂目的站着,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也怪不得他们会这般,自老侯爷去世后,侯府败落,受人白眼了那么多年,待到她与谢长云成亲之后才扬眉吐气了一会,眼下大局已定,正是侯府前途似锦的时候,她与谢长云却要双双离京,他们怎能不愁。
“苏管事、李嬷嬷,想必侯爷已同你们说过他出征边疆之事了吧?”
“说过了,夫人,只是未曾想过您也要去......”
叶清歌明白他们的顾虑,打仗可没有携带女眷的道理,除非是准备就此驻扎在边疆才会如此。
“你们也不必担忧,侯爷是去建功立业,待它日凯旋而归,侯府荣耀依旧。想必你们也知晓我自幼漂泊在外,去过边疆,也略懂些医术,此去或多或少都能帮上侯爷。”
苏管事李嬷嬷听闻此言似乎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他们夫妇俩不是想抛下侯府众人,驻扎边疆。
叶清歌的身手他们也见识过了,虽不懂武艺,可瞧着也是十分厉害的,那份胆气,是那些世家闺阁女子所不能比的。
“老奴必当竭尽全力,协助宫中内官打理好侯府事物。”二人齐刷刷跪下。
“宫中内官?”
“是的夫人,贵妃娘娘听闻侯爷要携妻前往北境,便派了宫中内官前来帮忙打理侯府。”
叶清歌轻摇罗扇,沉吟片刻,方道:“如此也好!”
不论谢贵妃有何企图,谢家终归是她的母家,谢长云终是她的亲外甥,想必她也不会看着侯府就此败落,想到这一层,叶清歌也算放下心来了。
府中大事已定,接下来便是自己陪嫁来的人,除了田嬷嬷丹琴念之,还有几个丫鬟和护卫,按理多少是该带几个随行北疆的,可她要离开,留在侯府显然也是不妥。
她此行也只能如来时一般带走杏儿一人。
叶清歌看着屋中众人,竟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她无法对他们说自己不是叶家二姑娘,做不成侯府主母,要撂挑子不干了。
“姑娘,您找我们来是否商议去北疆之事?”田嬷嬷率先开了口。
“嬷嬷,既然你们已经听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同侯爷此去北疆,说不得要有个三两年,待北疆平定之日才能归京,此去路途遥远,我便只能带一人随行。”
见众人不语,她又道:“你们大多都是叶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皆在叶府,待我去了北疆,便都随田嬷嬷回叶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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