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转头看向窗外,释然一笑。
......
年节一过,励阳王一案的处置也正式提上日程。
按大燕律令,凡犯上谋逆者,该处以极刑。然萧凛顾念昔日手足之情,只判了萧磐自尽,励阳太妃在狱中惊吓过度而猝死,至于丹阳长公主,萧凛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免了死罪,但夺去她一切尊荣富贵,终身幽禁。
至于吴尚正,早已在狱中服毒自尽。其余曾参与过此事的党羽,皆按其罪论处。
萦绕在朝堂上的阴云终于散去。萧凛很快又下了一道旨意,尊生母胡氏为太后。而原先启祥宫的太后则因礼佛避世,愈发深居简出。
萧磐死讯传来的那一日,容棠只觉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彻底粉碎。她再也不用担心这一世会重复前世的遭遇了。重活一遭,她总算是避开了那场灾祸,也得到了圆满。
了结了这桩事,她开始期盼着萧凛所说的温泉行宫。天寒地冻之时,那里一定温暖如春。
十日后,圣驾率领王公大臣、皇室宗亲等抵达了昌山温泉行宫。
自从萧磐倒台,萧凛将朝堂上残余的其党羽尽数剪除清理后,从前那些看不惯励阳王、不屑与之为伍的臣子面上神色都为之一松,也多了不少真心实意的笑容。因此,此次随驾前去避寒的路上,众人兴致盎然,谈笑风生。
时至傍晚,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抵达了行宫。宫人们各自打扫空置宫室,将一应衣物器具归置。
容棠住在吟香院,与萧凛所居的松竹轩相距极近。两处宫殿的内殿都建了汤池,只不过略小些。
而行宫中也有专门供天子及其他宗亲女眷泡汤的池子则更加阔朗,各自分隔开来,专人看守。
月色温柔,容棠正魂不守舍地坐在榻上,便迎来了兴冲冲的萧娆。
“嫂嫂,晚间我们一起去泡汤吧,”萧娆挽着她的手臂道,“这昌山的温泉行宫是去岁翻新修建的,我也是头一回来。嫂嫂定也不例外。今晚我们可以一边泡汤,一边欣赏风景,再用些点心,好不惬意。”
距离“小产”之事已经过去了许久,萧娆一心想着多与容棠说说话,好让她早些走出阴霾,不再伤心。容棠知晓她的好意,便顺着她的劝慰渐渐露出了笑意,点头道:“好。”
她们所去的汤池名叫莲花池。汤池雕琢成了莲花的形状,自内殿前往池子的路上也铺着莲花纹样的氍毹,即便赤足踩上去也会觉得一股暖热之意缓缓上涌。
这片汤池极大,两人泡在水中,可以随意地戏水玩乐。宫人奉上温酒和茶点,容棠正要接过,却被萧娆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嫂嫂,你......如今要好生调养,这酒还是莫要饮了。”萧娆说得吞吞吐吐,容棠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便佯装粗心地道:“原是我忘了,竟险些贪杯,多谢阿娆。既如此,我便用几块点心吧。”
萧娆这才放下心来,端起了酒盏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一股热意自两颊蒸腾而起。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靠在身后的池壁上,喃喃道:“这样的冬日,泡在温泉之上饮酒吃点心,可真是惬意啊。”
容棠失笑,也同她一样向后靠了靠,身子下沉了沉。她一仰头,恰好能从汤池上方那窄窄的缺口处看见夜空。这几日天色甚好,这个时辰,银白的月光恰好从头顶处倾落下来,落在水面上,泛着粼粼幽光。四下俱寂,宫人们皆守在外,一时间只听得见水波晃动的轻微响声。
那酒烫得温热,入喉后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萧娆略饮了几杯,一时间不知自己是醉了还是倦了,便懒懒地闭上了眼。只不过她尚存着一丝理智,没忘了喃喃叮嘱容棠:“嫂嫂,你可千万不能饮酒。”
容棠觉得心中很是酸软,为萧娆这样的关心而感动。她正要答应下来,又听见萧娆絮絮开口:“嫂嫂,我知道你和皇兄这些日子都郁郁寡欢。但你们还年轻,时日还长,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嫂嫂不必难过。”
孩子?容棠听了这话,忽然觉得自
己的面颊也像吃醉了酒一般滚烫了起来。她倒还不曾想过此事,但萧娆此话却让她不由自主思绪飘荡,想起今日来泡汤前的一桩事。
萧凛来吟香院和她一同用膳。用罢晚膳后,两人便依偎在一处说了会话。她靠在他怀里,颇有些昏昏欲睡,耳边听着他低声说着这温泉行宫有哪些值得一看的景致。
昌山行宫不单单有温泉,一应的马场、戏园都很是齐全,甚至还豢养了些珍禽和兽类。行宫附近也有不少城镇州县,有几处的风景很是值得一去。再者,再过两日便是上元节。在行宫过节,一定别有一般意趣。
她打了个哈欠,又朝着他靠近了些,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萧凛身上的气息总是清冽的冷香,如今再也闻不到那股药味,她心中很是满意,便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手掌恰好搭在他腰间的玉带扣上。
半梦半醒之间,容棠忽然觉得紧贴着的身体变得灼热起来,连带着落在耳畔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她尚有些困,便没睁开眼,只手胡乱探了探,摸索了片刻,喃喃问道:“陛下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握住她的手腕,不动声色移开,同时又换了个姿势,离她稍微远了些。那股热源陡然离开,容棠有些不习惯,便循着记忆,再度朝着他靠了靠。
他身体一僵,却没再动,似乎怕扰了她的好梦。
容棠小憩了片刻便很快醒了过来。她的头脑还有些发蒙,压在身下的手有些麻木。她便有些吃力地抽出手臂,随意地伸了伸,而后缓缓垂下。
她放下手的力道有些突然,也有些重。容棠只觉得掌心处骤然贴上了一处异常的滚烫,她一怔,有些奇怪这是何物,便顺势按了按。
下一刻,她听见一声极压抑的喘息声。一只手探了过来,颇有些用力地攥住她的手腕。
萧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棠棠......”
“你在......乱动什么?”
容棠一惊,连忙睁开眼看了过去。待看清之后,她只觉得耳根处轰的一声,觉得好像握住了个烫手山芋,忙不迭地想要甩脱。
这般动作于萧凛而言真是甜蜜的折磨。他眸光暗了暗,一抬手便把慌慌张张想要起身的容棠重新扯了回来按在了怀里,不待她说话,便俯下了身子。
......
“嫂嫂,你脸红什么?”醉意朦胧的萧娆凑了过来,奇怪地看着她,“莫不是在池子里泡久了,有些热?”
容棠用力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绮念赶出脑海。她见萧娆眼睛都睁不开了,便道:“阿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宫人们服侍两人换了衣裳,晾干了头发,这才各自回宫。容棠正欲回吟香院,却见萧凛身边的内侍急匆匆赶来,说道:“娘娘,陛下他泡汤时吃醉了酒,这会子头有些昏,请娘娘前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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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害羞]下一章要干嘛,好难猜啊。明晚九点不见不散(疯狂暗示)
感谢:读者“没有流量的悲惨日子”,灌溉营养液+12025-09-1923:39:33
第81章 情浓
去松竹轩的路上,容棠只觉得不解。萧凛若是独自一人,怎能如此有兴致,泡着温泉还把自己灌醉了?
她又情不自禁担忧起来,这人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刚刚好转便贪杯起来了。
“奴婢参见娘娘。”殿外,程良全迎上来请安,“陛下正在汤池那边,奴婢们实在劝不住。陛下这会子应当是微醺了。”
容棠点头,步伐颇为急促地往里走了。前去传话的内侍下意识想跟过去,却被程良全一把拉住,责怪道:“你去做什么?”
内侍讷讷道:“陛下不是醉了酒吗?奴婢跟过去,免得娘娘一人照应不过来。”
“没眼色!”程良全摇摇头,“如此场合,陛下定只想见到娘娘一人,你过去岂不是添乱?”
内侍似懂非懂,不敢争辩,便默默止住了步伐,口中道:“奴婢明白了。”
程良全高深莫测一笑,颇有深藏功名的意味。
容棠那边,她一路来到了后殿,迈步穿过内寝,拂开层层垂落的帐幔,如探幽微曲径般来到了汤池边。
此处汤池较小,最多只能容纳两人。此刻,皎皎月光流淌在汩汩水面上,泛着银白的光辉。四下无人,热气缭绕,她睁大了眼睛,终于看清了背对着她靠坐在池边的那个人。
蒙蒙的水雾之中,他光裸着上身,墨发如缎只松松束住,整个人的身形若隐若现,让人如雾里看花,有种朦胧而暧昧的美感。
容棠瞪大眼睛。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不着寸缕的萧凛。从前他们虽一处共寝,耳鬓厮磨,但萧凛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穿得严严整整的,从未多露过半寸肌肤。虽说大多数时候,他只穿着身单薄寝衣,她几乎能够感受到那蓬勃的热意,如同没有阻碍一般,但毕竟还是隔着层丝锦,远不如今日这样清晰可见。
她犹如被蛊惑了一般,又靠近了一些,甚至能看见他肩头上的水珠滚落,啪嗒一声,滴入那温热的池水之中,泛起一圈涟漪,好似荡到了她心尖上。
原来,男子的肤色和体格是这样的。萧凛虽不是常年在外征战、骑马射猎的将军,但也绝非清瘦文弱之人。单单是这样看着,便能看出他宽阔的肩膀和那隐没在水雾后的手臂。
容棠一时间忘了开口,却见原本一动不动的人似乎自酒醉中生出几分清醒之意,低低嗯了一声,随即动了动身子,抬起手臂,任由双臂舒展开来,颇为慵懒地搭在了池壁边缘。
他这么一动作,那肩颈微微耸起,勾勒出遒劲而孔武有力的线条。他略微歪了歪脑袋,连带着那头湿漉漉的长发也落下几缕,愈发衬得他肤色如玉,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金贵皮肉。那寸寸肌肤上满是潮湿的热气,在这狭小的地方渐渐蒸腾、交缠,仿佛将那热意也染上了容棠的双颊。
她险些乱了神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来意,便走上前去在他身后俯下身,轻声唤道:“陛下?”
那人“嗯”了一声,却没睁开眼,只是朝着她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好让她能更加清楚地看见他的神情。那张昔日略显清癯的面孔将养了这么些时日,脸颊的轮廓愈发流畅了起来。浓黑的眉舒展着,眼睫低垂,细细密密覆盖住那双湛然的眸子。他薄唇轻抿,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下巴处甚至还坠了颗欲坠未坠的水珠。
容棠忍不住伸手去拂落那颗水珠。她的指腹碰到萧凛的面颊,感受到那炽热的触感,不由自主游移了一寸,指尖抚上了他的唇瓣。那里柔软的像她常吃的一种糕点,总是泛着甜香味。
她鬼使神差地想:萧凛的唇会不会也和糕点一样?
这样想着,她的手指便下意识来回摩挲着他的唇畔,没有留神被她肆意触碰的人缓缓睁开了眼,那眼瞳中蕴着轻浅的笑,静静凝视着她。
容棠乱七八糟地出了会神,正要收回手,却不防指尖一阵湿热。她一惊,定睛看去,却见萧凛不知何时醒了,捉住了她的手指凑到唇边。
那触感让容棠浑身一僵,想挣脱开,却偏偏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一点点吻过她的手指。他一边动作,一边还轻轻地把鼻息落在她手背上,惹得她痒痒的。
她努力不去看他眼底那潋滟的光华,说道:“陛下你......不是醉了吗?”
离得这样近,她根本没有闻到半点酒气,而看他这清明的神色,分明就没有醉!
萧凛松开她,语气竟有些幽怨:“若非这个理由,只怕你送走阿娆后,便会自顾自回寝殿睡觉了,哪里还能记挂着朕这个孤家寡人还在等你呢?”
“等我?”她有些晕乎乎的,“你何时说过这话?”
萧凛沉默了一瞬,语气幽幽道:“...
...今日傍晚,你忘了?”
容棠一怔,率先回忆起来的不是他说过的话,而是那触手处惊人的滚烫和他隐忍克制的呼吸声。在擒住她作乱的手后,萧凛不由分说便低下头来,把她未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直到他离开,容棠尚沉浸在那种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晕眩之中,早把萧凛情浓时的话抛到了脑后。
她双颊顿时一红,支支吾吾道:“那时你在......我......哪里听得进去?”
萧凛微笑:“朕在做什么?”
不等容棠反应,他很快又恍然大悟般道:“怪朕,不该只顾着亲你,而应该将心中的打算先说明白才是。若那般,朕便不会被你轻易冷落在这里了。”
“你别说了!”她涨红着脸打断,“是我忘了。我只是和阿娆一同泡汤,多说了会话,才不是有意的。”
“泡汤?”他反问了一句,随即道,“朕这里的汤池也温暖如春,棠棠想不想试一试?”
容棠看了眼这正好能坐下两人的池子,再看了看他光裸的身躯,脑海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奇异的想法,连忙摇头,放柔了声音道:“陛下,我来之前刚刚擦干了头发,换了新的衣裳,今日就算了吧,好不好?不如,改日?”
萧凛定睛一看,果然见她发梢还有些微弱的湿意。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容棠道:“时辰不早了,陛下还不起身吗?”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道:“若是在水中泡久了,皮肉只怕会泡皱。”
“......”萧凛唇角抽搐了一下,“好。”
他说完这话后却没有动作,容棠疑惑地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才见萧凛缓缓地笑了起来,问道:“朕要出水更衣,你打算就这样看着吗?”
容棠一呆,慌忙背过身去。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看他更多的身体,那种迎面而来的冲击......她怕是承受不住。
她忙离开了池子,等在了帐幔外头,听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大约是萧凛在穿衣裳吧。
容棠闭上眼睛,静静等着那阵声响消失。然而四处安静了许久,她却迟迟没听见萧凛走出来的脚步声,便试探着唤道:“陛下?你换好衣裳了吗?”
无人回答。
容棠心中一紧,回转过身,又唤了他几声却依旧没有回应。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猜想,顾不上太多,抬手便掀开帐幔快步走了回去。
汤池边有一间小小的内室,萧凛便是在那处更衣的。容棠急急走过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她愣愣地四处打量,唤道:“陛下?你在哪里?”
她向着那屋中的屏风走过去,手指刚搭上屏风边缘,却陡然觉得腰间一紧,被一股大力箍住猛地抱起,一阵天旋地转,不由得惊呼出声。
不知从何处闪身出来的萧凛一手揽着她的颈,一手箍住她的腿弯,把她牢牢束缚在自己怀中。他低眸看她,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埋怨:“为何总是离朕远远的?”
容棠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还有些惊魂未定:“陛下......”
萧凛抱着她在屏风后的长榻上坐下,说道:“朕只是想同你多待一会。你倒好,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容棠说道:“不是陛下让我回避的吗?”
“你......”萧凛失笑,恶狠狠地道,“世上怎会有这样不解风情的女子!”
难道她不懂什么叫欲拒还迎吗?
萧凛看着贵妃无辜而纯澈的样子,心念微动,伸手从一旁的几案上取来两只酒盏,循循善诱:“朕今日确实命人备了酒,只不过还未来得及饮,棠棠要不要陪朕小酌几杯?”
容棠眼眸一亮。如今不必为了隐瞒萧娆而做出那些伪装,她只想顺其自然地品一品这温酒。
她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只觉得入口醇厚而甘香,余味悠长,酒香渐渐盈满唇齿之间。萧凛见她喝下,自己也跟着饮了几杯。
他本意是想让她同自己一道微醺,酒香浮动,眼波欲滴,正是花好月圆之时。然而容棠还是神采奕奕的,他却先一步觉得有些晕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额角,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陛下醉了吗?”她凑了过来,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是莫要再饮了。”
萧凛晃了晃头,勉强清醒过来,说道:“容朕喝完最后一杯。”
容棠看着他把酒水饮尽,这才放下酒盏,便道:“既然陛下醉了,那不如——”话音未落,她便陡然见到萧凛靠了过来,伸手扳过她的脸,微微用力咬住了她的唇,迫她张开唇瓣,把那酒哺了过来。
她猝不及防,登时动弹不得,感受着那醇香的酒侵入唇舌之间,甚至因着他颇为凶狠的动作而顺着两人相接的齿关渗了出去,滴落在两人紧密纠缠的衣衫上。他犹嫌不够,追逐着她的气息,渐渐把她整个人都压在了榻上,拼命攫取着她的芳香,纠缠着她的舌尖。容棠觉得,自己好似也要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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