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只要吻得够深,就能压住她的冷静,填补他心里那一块早已千疮百孔的空白,像是非要从她身上找回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温度,一点点回应。
夏知遥的背紧贴着床沿,她的呼吸被迫紊乱,眉心轻蹙,却始终没有回应他分毫,仿佛那份冷静,是她最后的堡垒,也是唯一不肯松手的尊严。
郑晓天俯身逼得更近,近到他们的气息纠缠成一道潮湿而滚烫的漩涡,他盯着她一动不动的沉默,心头那点仅存的理智被拉扯到极限。
他以为她会推开自己,哪怕是愤怒,是反抗,是狠狠的一巴掌。可她什么都没有做。
那一刻,是他自己,先崩了。
他的额头缓缓抵住她的,气息灼热,带着夜里尚未散尽的酒意。他闭着眼,声线低哑得仿佛要被夜色吞没:“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你在想谁?”
夏知遥本来面无表情,像被冷水封住情绪。可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她猛然睁大眼睛,仿佛被什么锋利的记忆击中,整个人一僵。
一段藏在意识深处的画面骤然浮现,那是纽约的雪夜,周越一言不发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将她带回自己家。
她醉得神志模糊,眼神迷离,话语含混,而他就站在她面前,眉眼沉静,等一个许可。
那夜的亲吻,是她主动的,是她在崩溃边缘伸手抓住他的一点温度,是在混乱中唯一能握紧的救生绳。
没有躲闪,没有拉扯,没有现在这般近乎强迫的靠近,那是一种真正的沉沦。
她闭上眼,喉咙发紧,胸口轻颤,肩膀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最终,却一动不动。她怕睁眼。怕一睁眼,就会把那些压抑了太久的秘密全数倾倒而出。
她没回答,因为她知道,自己给不出答案。
郑晓天望着她紧闭的眼,他的手,原本还搭在她身侧的枕边,此刻悬在半空,终于缓缓垂落。
他坐直了身,手肘撑在膝盖上,背弯得像被什么压得透不过气,他低低笑了一声,那笑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带着疲惫、苦涩,和一点点自嘲,比今晚喝下的酒还要灼人。
“不是章路远,对吧?”他喃喃问道。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顺势滑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头垂着,眼神黯淡。
夏知遥仍未言语,只是缓缓看他一眼,随后也在对面的沙发边坐下,两人隔着一小段空隙。
“你发什么疯呢?”她终于开口,带着一些疲惫和讽刺。
郑晓天没应,头仰着靠在床边,灯光斜斜地洒在他额角的发线上,映出一片狼狈不堪的剪影。
她冷笑一声,嗓音带上了久违的锐利:“是不是最近太忙,没时间出去鬼混?憋疯了?没处发泄,就想着拿我下手?”
郑晓天终于动了。他抬手掩住脸,手掌慢慢滑下,撑在额头,用力揉着太阳穴,像是想把脑子里那点混账冲动硬生生碾碎。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像是在喉咙深处磨出来的,“对不起啊……操,我是真他妈有病。”
夏知遥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像一潭死水,冷冷地凝着他。那目光里藏着一种极难言明的疲惫,就像一个人亲手点燃了漫山大火,却在燃尽一切之后,才发现自己也被困在了其中。
她依旧带着强撑的平静:“我去洗个脸。”
她颤抖着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瞬间涌出,溅在她的手上,她埋头冲洗,力道一遍比一遍大,仿佛要把皮肤深处的某种记忆硬生生搓掉。
外面的郑晓天站在原地,望着那扇门,眉头皱得死紧。他觉得时间太久了,心里那股不安一点点漫上来。他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推门而入。
门没有反锁,他刚踏进洗手间,目光不经意掠过浴缸。
他眼前一晃,脑子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猝然转身,扑到马桶前,剧烈地呕吐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冷汗一滴滴顺着鬓角滑落。他死死抓住马桶边缘,手背上青筋暴起。
夏知遥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顾不得自己刚刚的情绪,立刻蹲下来,
她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快速站起身接了杯温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喝点水,漱漱口。”
郑晓天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伸手接过水杯,指尖微微发抖,强忍着喉间残余的恶心,咽下一小口,然后缓慢地漱口,吐在马桶边的垃圾桶里。
夏知遥蹲在他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脸色苍白、额头冒冷汗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点茅台不至于喝吐吧,”她语气轻缓,但难掩疑惑,“你酒量没这么差啊。”
她话音刚落,郑晓天才低低开口,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尴尬:“我没事……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夏知遥轻叹了一口气,拿过他手里的水杯,放在一旁,“这下老实了吧?”她低声说,语气带着点调侃,又掺了些无奈
郑晓天没回她,只是抬手把脸埋进掌心,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各自洗了把脸,把那点不堪收拾的狼藉清理干净。
夏知遥将湿毛巾拧干,甩手丢进洗衣篮,转过身时,便看到郑晓天已经“满血复活”地坐回了客厅,靠着茶几瘫在地毯上,一副好像刚才那场吐得天翻地覆的混乱根本不存在的模样。
他一边揉着胃,一边语气轻飘飘地问:“哎,你不会只跟章路远睡过吧?”
话音未落,后脑勺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你这属于职场性骚扰,知道吗?”夏知遥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尾微挑,语气冰凉。
郑晓天却毫无怨气地笑了出来:“不一样,我这属于闺蜜之间的深度八卦。”
“呵。”她冷笑一声,随即懒洋洋地坐到沙发扶手上,单腿搭着,姿态随意却带着几分女王气场,“那你倒是说说,睡男的和睡女的,有什么不一样?”
她挑了挑眉,像一把看透人心的刀,语气玩味中透着毒辣:“你什么时候开始男女通吃地胡搞瞎搞了?”
郑晓天仰头看她,原本吊儿郎当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竟然出奇地认真:“你真想听?”
夏知遥眨了下眼睛,没出声,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分明是:“你敢说,我就敢听。”
他靠回沙发,长腿一伸,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像是在润嗓,又像是给自己争取几秒的缓冲。目光垂下,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声音意外地平静。
“确实不一样。”郑晓天靠着沙发,声音低下去,像是被某段回忆牵着,慢慢沉了进去。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沙发,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夏知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正想说什么。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了然的笑了一下:“不是现在这个郑夫人,是我亲妈。”
夏知遥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看着她惊讶的表情,郑晓天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她是在浴缸里割腕自杀的,整个浴缸全是血。”
“我那时候才三岁多,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也跟着发紧:“我坐在浴缸外的小凳子上,拿着玩具小熊,一直在等她醒过来。”
“然后我在浴缸边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爸才带人来。”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看见浴缸就吐吧,之前订酒店都会特意说别定带浴缸的,这回是人家帮忙订的,不好意思说,其实白天拉上帘子就好了。”
屋子静得几乎能听见夜潮的微响,像是那一晚的冷水与血色,又重现于此。
夏知遥本想说什么来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整天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男人,原来在笑声底下,是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人生。
郑晓天沉默了几秒,仰头靠着沙发,像是终于把那段早该烂掉的记忆说出了口,可下一句,却又忽然换了调,“……但要说真从生理层面讲,其实没什么区别。”
他慢悠悠地开口,像是在刻意抽离情绪,“该进去的进去,该叫的也会叫,反应都差不多。”
“只不过……”他歪了歪头,嘴角慢慢翘起,笑容带着点不正经的味道,“看着一个平时拽得要命的男人,在你身下喘着气,求你慢点的时候……”
“那征服感,确实不太一样。”他说这话时,眼里亮着一点故意的坏,像是非得把场面搅浑才甘心。
夏知遥坐在沙发扶手上没动,闻言却缓缓偏过头看他一眼,表情冷淡,眼神却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毫不掩饰地写着:“你他妈还有救吗?”
郑晓天接住她的目光,反而笑得更放肆了:“你看看你,听到前面那一段,还挺心疼;听到这儿,是不是又想打人了?”
夏知遥啧了一声,懒得搭理他,过了几秒,她才抬头,语气仍旧淡淡的:“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我你有多惨,还是想为你乱搞找点情绪合理化?”
郑晓天反倒轻轻笑了,抬眼看她,眼里浮出点年少气盛的锋芒和那点不服输的倔强:“两者皆有。能不能算个及格理由?”
他靠回沙发,头仰着,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那一刻,他的神情终于有一丝松动,像是那个三岁多的孩子,还坐在浴缸前,一动不动地等着门被打开。
沉默了几秒,郑晓天终于低声补了一句,像是藏在心底最后的一根刺,终于被掀开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睡男人吗?”
“因为我有时候看着女人会害怕。”
“我怕她们有一天,也会像她一样,不声不响地死在浴缸里,那场面太吓人了,尤其是一头长发,漂在水里。”
那句话落下时,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他语气里的温柔,那一种历经崩溃后的自我麻醉,藏着无可救药的疲惫,和对命运的清醒认命。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大多数结局,都不会是他所期盼的那种,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跳进去,是上瘾,也像是一种本能,就好像,如果不这么做,就再也没有人能真正碰到他。
他偏过头去,嘴角轻轻撇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自己,语气却忽然慢了下来,不再嬉皮笑脸,也没有刻意的轻巧,反而多了一分少见的认真:“我的问题,回答完了。”
他抬眼看她,“该你了吧?”
夏知遥并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不是。”她终于开口,语气平稳,“但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她走过去,站在茶几边,拿起那瓶早就凉透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将她情绪里一丁点多余的温度,彻底冲刷干净。
“你少操那些没用的心。”她抬眼看他,语气忽然变得锋利,“你那些有的没的,该收一收了。”
“这一票,”她顿了顿,字句缓慢落下,“我们必须拿下来。”
这话像是子弹上膛,清脆、冷静、毫不迟疑,像她骨子里一贯的冷静决绝,也给他们这场荒诞夜谈,划下了最后一道界线。
郑晓天怔了怔,抬头看她,灯光下,她的轮廓清晰冷峻,神情坚定。
他没再笑,也没再调侃,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他说得很轻,却足够让人听见那句背后的郑重,“疯完了,就干活。你放心,我不掉链子。”
海面漆黑如墨,唯有月光像薄纱洒在海面上,波涛轻拍着礁石,碎银似的光点一闪一闪,在静夜里,如同无数即将熄灭的星辰。
郑晓天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眼神深了几分,许久,他才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嘴角扯出一个看不出意味的弧度。
“行吧,你早点睡,我走了。”他说得轻,声音低得几乎要被浪声淹没。
“你有病吧?”夏知遥忽然出声,语气冷静却带着一丝无语,“这是你房间。我走。你好好睡,明天下午还有会。”
郑晓天脚步一顿,转头看她,眼神里掠过一丝怔忡与难以言明的茫然,“……行,知道了。”
他低低应了一句,重新坐回原地,不再说话。
窗外海浪声一阵紧似一阵,月色倾泻如水,将地毯、墙壁、两人的影子,都浸染上一层寂静的苍白。
第二天早晨,郑晓天和夏知遥一前一后到了餐厅,两人状态几乎一致,眼下各自挂着一对显眼的黑眼圈。
昨夜那场情绪与沉默交缠的夜晚,像一道无法言说的疲惫,嵌进了他们的表情里。
“昨天谢谢你。”他忽然说,语气放轻了一些,“以后还能叫你出来喝酒吗?”
夏知遥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喝多别再发疯就行。”
郑晓天听见她的回答,拍了下手:“我就说嘛,你还是好哥们。”
阳光越爬越高,餐厅里逐渐热闹起来,有客人起身离席,也有人刚走进来。但他们始终隔着那张桌子。
夏知遥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放下刀叉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没有再看郑晓天,只淡淡说了句:“走吧,还有文件没过。”
郑晓天看着她站起身,那道干练的背影在阳光下被拉得细长。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她擅长的,决绝而优雅地从任何混乱里脱身,不带留恋,不容软弱。
可他还是起身,跟了上去,没说一句多余的话,脚步声并排落在走廊的木地板上,节奏沉稳,他们是配合过无数次的搭档,却又各有各的步调。
走了几步,夏知遥忽然开口,却带着一贯的清醒和冷静:“你呢,确实长得还行,但不是我的菜。”
她侧了侧头,语气像是评价一份平庸的简历,毫无留恋地丢下一句:“我喜欢那种单眼皮、戴眼镜、看着斯文败类的。”
郑晓天一愣,脚步差点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语气里夹杂着半真半假的受伤:“我擦,双眼皮都不行?你这也太精准打击了吧。”
夏知遥没理他,继续往前走,语气淡淡:“我说的是看着斯文败类,不是真的人渣。”
“……我谢谢你啊。”郑晓天苦笑了一声,追上去两步,侧头看她,眼里带着点不服气的调侃,“那你现在是说我是真人渣?”
她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有点,你知道吗,你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像小区门口不太靠谱的健身教练。”
“……”郑晓天愣了半秒,随即失笑摇头:“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第40章 Chapter 40 弟弟什么时候……
阳光从高空斜斜泻下, 淡金与橘粉在远处的云端交融,洒在北卡罗来纳的土地上,色泽明亮而温柔。
周越飞抵罗利-达拉姆机场, 去教堂山接弟弟, 一下飞机,他拖着行李箱, 走过长长的廊桥,穿过闷热的人流和机场特有的空调冷风, 他一路向到达出口走去。
自动门缓缓开启,盛夏的尾声依旧带着一丝燥热,空气中混着热浪与初秋将近的干爽气息。
出口不远处, 那抹身影安静地站着,姿态随意,双手插在口袋里。
姜其然靠在车边, 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短裤,整个人在傍晚的光里显得干净又利落。
风从停车场掠过,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夕阳从他背后勾出一圈微亮的光晕。他抬头看见周越,嘴角一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哥。”
周越走上前,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掌下是结实的肌肉线条, 不由笑了一声:“又壮实了啊, 健身练得不错。”
姜其然撇撇嘴, 自嘲似地笑了笑:“这地方本来就不适合中国人生存,教堂山除了学习就是健身,就那几个中餐馆, 我都吃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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