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有点没心没肺,把手里的苏打水拉环套在他手上,故意一本正经地唱起这首歌,灯光打在他侧脸上,那时的他靠在沙发里,眼神专注得像是在聆听一场庄严的誓言。
后来,他握着那枚廉价的拉环,等有一天,他要把它换成真正的钻石。
“我不要你解释,我不要你发誓,我只要你记得此刻你眼里我的样子……”林千帆唱到副歌,尾音带着笑意拖长。
周越坐在沙发角,整个人半隐在昏暗灯光里,他没有看屏幕,没有看林千帆,低着眼。她知道,他也听到了自己过去的声音。
郑晓天把酒杯一搁,像是总结发言似的,笑着摇了摇头:“恋爱脑啊,都没好结果。听话啊,好好工作,好好赚钱,才能过好日子。”
夏知遥懒洋洋地抬眼看他,唇角带了点不冷不热的弧度:“你就别趁机PUA员工了。”
包间里又是一阵笑,气氛轻松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角落里,周越垂着眼,把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第46章 Chapter 46 两年前,是你自……
气氛正要再热起来时, 沙发角落的夏知遥忽然站起身,声音温和而清淡:“我去趟洗手间。”
那首歌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被轻轻剜开的旧伤口, 把那些她费尽心力封存的回忆一一翻出来,只要再多一个音符, 她就会被击溃,无声的、彻底的崩塌。
她需要离开, 去一处没人看见的角落,把涌上来的情绪重新摁下去,把一片片脱落的铠甲拾起、扣紧。
开放式洗手间的外间, 包厢里断断续续传来笑声与掌声,夏知遥站在洗手台前,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精致, 可眼底却透着一丝难以消散的倦意。
她拧开水龙头,水声骤然涌出,冰凉的触感溅在手背上, 她开始洗手,先是正常的清洗,然后是第二遍、第三遍, 指尖、指缝、指甲边缘, 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她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 可手上那种似乎沾染了什么的感觉, 逼得她一遍又一遍冲洗, 直到皮肤被水泡得微微发红。
这种机械、重复的动作,是她暂时抵御失控的唯一办法,可越是想让自己别去想, 那些画面就越发清晰:纽约的街灯、雪夜的门口、那些不该说出口的话。
她盯着洗手池里被水冲散的泡沫,她甚至有种想马上回家洗个澡的冲动,把从耳膜到心口的躁动,一点不剩地洗掉。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拿纸擦干手,可还没等她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门外传来。
“夏总。”她的手一顿,侧头看向门口。
周越站在洗手间外,靠着墙,西装笔挺,领口的扣子松开了一颗。
昏黄的走廊灯从侧面打下来,他的脸半隐在光影交界处,眉眼像被刻进阴影里,透着一种克制到近乎压抑的沉静。
那双眼睛藏在镜片之后,却依旧能看见深处的暗涌,那些被封锁太久的情绪,此刻在酒精与夜色的浸泡里,缓慢渗出。
他望着她,目光没有闪避,也没有回旋的余地。那是一种带着执拗的直视,像是在看一场他迟早要面对的真相。
“有空聊聊吗?”嗓音低沉、微哑,带着酒后的温度。
夏知遥直直迎上他的视线,眼底一瞬间似有涌动,却很快被冷静抹平。她像是在权衡,又像只是随意回应:“现在吗?”
周越点了点头:“就现在。”
她抬手,将纸巾投入垃圾桶,动作干脆得像甩掉一点不必要的情绪:“我今天想好好放松一下,不想聊。”语气轻淡,没有起伏。
周越的眼神瞬间一沉,原本死死按在骨子里的情绪像被什么瞬间点燃。
下一秒,他猛地上前,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长腿一跨,推开旁边空着的包厢门,将她带了进去。
“周越你他妈……”她惊呼,试图挣开,可他的力道很稳,带着一种连呼吸都笼罩进来的存在感。
门在他们身后合上,外头KTV的笑声与嘈杂全数被隔绝,昏沉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来,影子顺着天花板倾斜,将周越的脸一半埋进暗处,而另一半,深色的眼睛在光里泛着锐利又失控的光。
她转身去握门把手,可还没碰到那片冰凉的金属,他的声音就低沉闯进来。
“两年前,是你自己走的,对吧?”
她没回头,背后的脚步声忽然逼近,他伸手从背后扣住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转过来,直直困在自己与门板之间。
“你连个解释都没有。”周越垂着眼看她,低到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呼吸的热意,“就一声不吭地消失,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他的眉眼离她很近,近到睫毛的颤动都能看得清楚。眼底的血丝像是连夜风雪中生出的裂纹,却在她的倒影里,透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那种无论再疼再恨,都还想握住她的温柔。
“夏知遥……”他的声音低得像一声祈求,“哪怕你亲口说一句不爱我了,我也认。可你什么都没说,就把我丢在原地。”
她一瞬怔住,白炽灯亮起的刹那,光打在他冷冽的轮廓上,眉眼间的锋利被那句“我也认”生生碾碎,露出深埋多年的脆弱与渴望。
夏知遥别开视线,呼出一口气,像是想把胸口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吐出去,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我不是给你留了信吗……”
“去他妈的信!”他的嗓音近乎嘶哑,低沉的怒意像刀刃一样贴着她的喉咙。
周越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猛地逼近一步,那一瞬,他眼底的黑暗翻涌上来,压着所有情绪的最后防线。
“你从来没想过要解决任何问题,对不对?”他逼近一步,气息灼热,眼里燃着火,“你最擅长的就一个字——逃。”
夏知遥眉心一紧,却硬是没退,她的手指在身侧蜷了又松,指尖已经被汗水濡湿。
那股熟悉的洁癖感爬上来,让她迫切想要去洗掉手心的湿意,可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用锋利的眼神为自己筑一道墙。
“是,我逃。”她忽然笑了一下,笑意锋利又凉薄,“可我逃之前,还知道给你留个交代。”
那笑意背后是一瞬的眼神闪烁,他太近了,近到她几乎闻到他身上残留的烟草味,近到她害怕他会看穿自己那些夜里反复洗手、洗到皮肤泛红的焦躁与失眠。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颗钉子砸下来:“你说得好听,是为了我好。可说到底,你就是抛弃了我。”
她猛地别开视线,手指紧紧掐进掌心,像是逼自己稳住,“我写得很清楚了……让彼此冷静一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的硬气,“你觉得我逃,那你呢?”
她忽然抬眼,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你不也没找我吗?!”那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像是在反击,却更像是在用力掩盖什么。
她站在那,背脊僵直,眼底的情绪翻涌到极致,仿佛再多一个字就会彻底崩溃。
周越看着她,没再说话,只是慢慢伸出手,像要穿过她所有的防线,而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眼里全是锋芒,可那锋芒下,却是心虚得要命的慌乱。
“你他妈要我怎么说!”他几乎是在吼,嗓音嘶哑得像从胸腔里硬生生刮出来的碎石。那声怒吼带着彻底撕破伪装的愤怒,震得整间包厢仿佛都沉了一瞬。
“你根本没给我机会,夏知遥。”
周越的呼吸猛地一滞,低下头,缓了几秒,再抬起眼,声音沙哑:“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得照你设定的节奏走?”
他往前逼近一步,步伐沉重,眼神死死盯着她:“你说结束就结束,连个解释都懒得给,你一走了之,谁都得乖乖接受你的安排,是不是?”
“夏知遥……”他咬着牙,声音低得几乎咬进喉咙里:“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人。”
“不是你工作里的一个变量,不是你想删就删的项目文件。”
他近乎咬碎每一个字:“我有情绪,我会痛,我不是你说切断就能切断的人!”
她垂着眼,像是在极力压下心口的翻涌,可眼尾的细微颤意出卖了她。
终于,她开口了,语调平稳得近乎挑衅:“你说完了吗?”
周越死死盯着她,眼里的怒火还在燃,哪怕是一句辩解、一句控诉,都比这份淡漠好受。
可她只是抬了抬下巴,嗓音不急不缓:“我没想让你为我做什么。”
周越低笑了一声,笑意冰冷:“所以你选择不说话,就这么走人?”
“你总是这么自洽,夏知遥。一边划好自己的安全区,一边假装不欠任何人。”
她却像什么也没发生,声音依旧平稳:“我不是逃避。”她抬眼看他,那一瞬的锐利几乎能割伤人:“我那时候有我必须处理的事,是我自己的事,不是你能替我解决的。”
她顿了顿,唇角勾出一丝不带笑意的弧度,“不是每件事,我都能像你希望的那样,把情绪搁一边、按你预期的方式应对。”
她说得斩钉截铁,像在为自己辩护,可那股不易察觉的紧绷,从她眼底一闪而过,那是被逼到墙角、只能用锋利去掩饰的慌乱。
周越呼吸一滞,喉头滚了两下,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终于触碰到了那个一直被藏起来的门,可打开门之后,是她仍旧不肯交出的真相。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在瞒我?”他声音沙哑,咬着牙问出这句。
可夏知遥却没有再开口,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再抬起头时,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无懈可击的冷静。
“时间有点久了,我们该回去了。”她的声音轻而平整,没有起伏,没有波澜,仿佛这场几近失控的崩塌,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对话脱轨。
她转身推开门,挺直的背影,寂静、冷清,却带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孤绝,而这,才是真正叫人恼火的地方。
她能转身走开,把所有撕裂、尖锐、刀刃对撞的疼痛,都留在原地,留给那个还站在原地、喘不过气的周越。
他想要一个解释,她却用沉默堵住了所有可能的答案,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战,她早早写好了结尾,却不给他看。
他快步跟上,步伐沉稳,却像踩在自己心口上,每一步都压着隐忍至极的痛感,重得几乎喘不过气。
“你放心。”他嗤笑一声,声音低哑,“工作上,我不会为难你。”他说得很平静,语气里没有起伏,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冰凉。
走出几步,他头也不回,丢下一句:“但你别指望我,还能像从前那样对你。”
一秒钟后,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冷静至极,甚至带着一点几近残酷的从容,“我本来也不需要。”
他脚步顿住一瞬,酒气与歌声扑面而来,包间里依旧热闹非常,助理们在角落轻声聊天,两位项目组负责人正在争抢麦克风,气氛烘得正热。
没有人注意到门口突然多出的那抹身影,仿佛谁也没发现他们曾短暂离席的两人。
周越目光一扫,瞬间落在正中沙发那端,郑曜天,已经到了。
他正斜靠在沙发里,身前摆着一杯酒,神色轻松惬意,一手搭在扶手上,正与人低声交谈,听到动静,郑曜天抬眼看过来,笑着朝他举了举杯。
“周越。”他笑意盎然,语气闲闲的。
周越走过去,勉强扯了下嘴角,礼貌颔首:“郑总。”
郑曜天站起身,抬手轻拍了他一下肩膀,眼神像带着几分看穿一切的调侃,又像随口一问:“你们夏总呢?”
周越唇线微抿,垂眸掩住眼神:“我出去抽了根烟,刚才看见她在打电话,应该快回来了。”语气平稳,听不出一丝异样。
他在原位坐下,端起桌上的啤酒,仰头一饮而尽,冰得过分,冷得像刚才她眼神里的那层霜,却也让他短暂清醒了片刻。
几分钟后,门再次被推开,夏知遥走了进来,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色平静,甚至还笑着对点歌的助理林千帆说了句“辛苦了”。
她缓步走向沙发,一眼没看周越,径直坐到了郑曜天身侧的位置。
她坐得很稳,姿态懒懒地倚着,侧身略微倾斜,低头看着郑曜天手机里的什么,语气轻快,唇角甚至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两人靠得不远,气氛自然,仿佛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而不是和周越在走廊里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情感战争。
她嘴角带着一点笑意,指尖偶尔点在屏幕上,看起来像是在点评什么,又或是分享某个无关紧要的小话题。
她看上去,平静、自持,从容得像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红眼睛,没有怒气,没有狼狈,甚至比刚才还更像她。
那个在众人眼中永远完美、疏离而优雅的夏知遥。
还不等他开口,郑晓天已经一边拿麦克风一边朝他招手:“哎哎哎,正缺人呢,你干嘛去了?来来来,周总,这首咱俩PK一下!”
他笑着起身,一把勾住周越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旁边的空位上,语气兴奋得像孩子:前奏都放了啊,你别光站着,今晚你逃不了。”
周越任由他拉着坐下,手心冰冷,眉骨还微跳,他没接麦,只抬眼看了对面一眼,夏知遥感受到他的视线,似乎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真的是,可以在十分钟内,从争执、崩溃、翻旧账,再归于平静的人,而她在郑曜天身边,笑得比她曾在自己怀里还温柔。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她可以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男人那么温和,只有对自己那么冷漠。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压下所有想发作的冲动,终于接过麦克风,低声开口:“来吧,唱。”
又过了一段时间,郑曜天瞥了眼腕表,慢悠悠开口:“时间差不多了吧?
郑晓天伸手一挥,半倚着沙发笑道:“我来结,谁先走就别等,别搞得跟送客似的,咱们又不是老派酒局。”
人群里有人起身告别,有人继续低头调歌,包间氛围仍旧轻松喧闹,仿佛没人注意到此刻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静默。
郑曜天忽然看向夏知遥,笑意从容:“知遥,需要我们送你吗?”
他语气得体,听不出任何别意,却像一块温和而锋利的石子,悄悄投进周越那已经不太平静的心湖。
夏知遥语气平和,面上带着礼貌的笑意,却不容再推让,“我叫车方便些,郑总别特地送了,我还得送小林回去。”她话音刚落,便自然地拉了林千帆一把,动作干脆而轻巧。
林千帆微微一怔,随即立刻配合地点头:“对,我们顺路。”
郑曜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不紧不慢:“你们这位夏总,可不是一般人。”说完,他看向周越,眼神带着笑,淡淡的,却藏不住意味深长。
一群人站在门口寒暄,她往左,他往右,像是一场节奏脱序的双人舞,在最后一拍,各自旋出了不同的方向,背对背,默契又决绝。
他们都没有回头,仿佛只要不看彼此,就能将那场来不及善后的情绪,深埋进这夜色沉沉的落幕里。
这一夜,终究是散了。
其实, 周越早就知道,迟早会见到她。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线,在他心底悄无声息地拉扯了太久。直到那天的高层例会上, 郑曜天翻着资料, 语气随意:“林骁家里突然出事,暂时得请一段假, 我们得尽快派人去天行方略盯一下。”
那一瞬间,周越的心跳几乎漏了半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眼神透过会议桌对面投过来的文件与光影,落在郑曜天脸上。
“我去吧。”他说得很平静, 只是一次普通的岗位轮换,却压住了所有在脑海里瞬间翻涌而起的回忆和名字。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场。
郑曜天没说什么, 只是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他那间位于楼层最里端的办公室,门合上的那刻,隔绝了外头的脚步声和交谈。
郑曜天走到办公桌后, 随手把文件丢在一边,回身倚着桌沿看着他,慢悠悠地问:“你早就知道天行方略那边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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