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项目经理正站在投影前,手里握着翻页器,语速稳定地做着演示。
屏幕上的数据详尽而清晰,但客户的神情显然不太好看,其中一位甚至低声和身边人耳语,眉头拧成一条线。
“你们这个阶段的KPI完成率只有78%。”客户副总翻着资料,语气直白且不留情面,“可行性分析里也没体现最新的市场动态。你们是没时间更新,还是根本没考虑?”
林千帆在一旁递来“要不要缓一缓”的眼神,夏知遥心里飞快盘算,却没有打算退让:“我们考虑过。但我更倾向于保证方案的长期可行性,而不是为了短期数据去追逐热点。”
客户的眉头皱得更深:“所以你是说,我们的需求是短视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周越走进来,步伐不急不缓,像完全没察觉现场的火药味。
他没看其他人,径直走到夏知遥身边,低头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表,然后抬起头,笑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好意思,各位,刚在楼下接了个电话。”
他转向客户,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关于KPI的问题,我们确实在权衡。最新的市场数据,我昨晚刚让纽约那边做了补充分析。”
说着,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切出一份更新后的数据图,趋势线漂亮得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两秒。
“这个版本,”周越顿了顿,目光掠过夏知遥,“是我和夏总昨晚讨论到凌晨两点的结果。”语气不紧不慢,像是随口而出,却硬生生将她从被动质疑的局面里拉了出来。
客户翻了几页资料,神色明显缓和,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们这边没问题了。”
会议一结束,客户前脚刚走,夏知遥就收起资料,转身要离开,却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夏知遥。”她停下,回头。
周越半倚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看她,指尖随意地敲着扶手,眼底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却透着锋利的意味:“有时候你得承认,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
夏知遥唇角一勾,笑意凉得像锋刃:“你比我专业?”
他轻轻挑眉,语气慢条斯理:“至少在投资这件事上,我敢说比你看得更远。”
“那你最好祈祷,你的远,不是走偏的路。”她回得干脆,眼神冷得没有半分留情。
空气在两人之间绷紧了一瞬,像随时都会迸出火花。
夏知遥率先移开视线,转身推门,周越没有追,只是目送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门外。指尖还停在扶手上,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
之后的几天,两人再无一字往来。微信对话框定格在三天前的工作汇报,连必要的业务沟通也刻意绕道,通过助理,邮件,通过一切可以避开正面交锋的方式。
这种心照不宣的疏离,将他们困在各自的骄傲里,谁先松口,谁就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率先败下阵来。
直到那张烫金的邀请函送来,诚邀出席清源资本招待晚宴,三个人的名字整齐地印在同一行:郑晓天、夏知遥、周越。一个都逃不掉。
晚宴设在西城一座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入席者非富即贵,高管、财团继承人、基金合伙人、顶级风投、上市公司CFO。
郑晓天身着一套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衬衫袖口的金色袖扣在灯光下隐隐泛光,嘴角挂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与几位合作方周旋,言辞滴水不漏。
周越原本正与几位项目负责人低声交谈,听到人群的细微骚动,下意识抬眼,灯光与人影的缝隙间,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夏知遥今夜一改往日中性化的套装,身上是一袭裁剪贴合身形的祖母绿丝绒长裙。裙身从肩线到腰际线条流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修长的比例,裙摆在她步伐间轻轻摆动,丝绒面料折射着灯光,像深海里浮动的波光。
黑发高高盘起,耳畔垂着一对极简的铂金耳坠,妆容也比平日更艳丽几分,眼尾用深棕眼线微微上挑,正红色的纯,好像一团火。
今晚,她褪去了职场的铠甲,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场毫无遮掩地散开来,冷感与风情交织,让人很难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周越指间的酒杯顿了顿,原本随意支在窗沿的手微微收紧,他看着她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与几位宾客寒暄、举杯,眼神淡淡,却在与她隔空对视的那一瞬间,像是被某根隐形的弦无声牵动。
隔着流动的人影,隔着摇曳的烛光,隔着杯觥交错的虚假繁华,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先是碰撞,随后纠缠,带着试探与克制。
夏知遥轻轻颔首,动作优雅得体,仿佛只是在对一位普通宾客致意,下一秒,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从经过的服务生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薄唇触到杯沿,气泡轻轻在唇间炸开。
郑晓天被一轮又一轮的敬酒包围着,笑容游刃有余,杯口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高度。
主桌那边,郑曜天坐得笔直,一言不发,却自带一股压迫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这份威压收紧了几分。
酒过半巡,厅中热意渐盛,空气里混杂着香槟、红酒与香水的气息。
一位本地地产大佬刘总端着杯子走到夏知遥身侧,笑意里夹着几分醉态:“夏总太敬业了,刚才在台上讲得我都要鼓掌了……来,我们也喝一个,走一个。”
她心里暗暗叹气,这种场合总免不了这种带着试探的搭讪。她保持着职业笑容,缓缓起身,举杯轻轻一碰,唇未沾酒,动作依旧得体。
正欲退回座位,那人却突然靠得更近,呼吸里裹着浓烈的酒气,语气也轻佻起来:“夏总工作行,身段也是真不错。今儿这身穿得……”话没说完,手就带着油腻的熟稔伸向她的肩头。
厌恶感瞬间涌上心头,她眼神倏地冷下来,唇角的礼貌笑意消失无踪。
多年职场的历练让她还能保持表面的冷静,但心底的火已被彻底点燃,她最厌这种以为有几个钱就能随意轻薄女性的男人。
指尖下意识一紧,手腕微扬,正准备甩开,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酒杯挡住。
“刘总。”一个低沉清晰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声音温和得像寒夜里的雪,却暗藏锋利,“我敬您一杯。”
话音未落,那整杯红酒便稳稳地倾下,精准泼在刘总的胸口,红色液体顺着昂贵的衬衫和西装一路淌下,浓烈的酒香混着狼狈,瞬间打破了宴会的热闹氛围。
夏知遥心口一震,她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她刚想开口,却被那份镇定与笃定压住了话。
刘总整个人愣住,脸色先是空白,继而涨得通红,湿透的布料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他猛地转头,目光直直投向主桌,显然是想寻求郑曜天的撑腰。
郑曜天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神情波澜不惊,像根本没看到刚才那一幕,余光里,他瞥见弟弟郑晓天正要起身,手已经撑在椅背上。
他抬手,轻轻按住郑晓天的手臂,低声道:“没看见已经有人英雄救美了?”
郑晓天挑眉,压低声音回了一句:“我又不是去救美,我是怕美人一怒之下真把人干死。”
郑曜天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唇角微微上扬:“你晚了一步。”
郑晓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周越淡定地收回手中的杯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刘总胸前的红酒痕迹还在缓缓往下渗。
郑晓天低笑了一声,重新靠回椅背:“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夏知遥迅速收敛情绪,换上得体的笑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不好意思啊,我们周总刚回国,人在国外待久了,表达都比较直接。”
她微顿,笑意收敛几分,眼底却多了点暗暗的较劲,既然他要出手,那她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背下后果:“酒量也确实差点,这不,刚一轮就手滑了。”
说着,她举起酒杯向刘总虚晃了一下,语气礼貌而疏离:“刘总,衣服这么贵,脏了可惜,您记得把清洗账单寄到我们公司财务,我让人替您报销。”
话说得滴水不漏,嘴角含笑,像是真诚致歉,却暗暗带着三分讽刺。
这种将人当面羞辱到体无完肤却又挑不出毛病的快感,让她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她转头看向周越,声音轻得几乎淹没在宴会的喧嚣里,心中五味杂陈:“多谢周总。”
我们不是在冷战吗?可他还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她分不清,这让她更应该感激,还是更添烦乱。
周越低头看了她一眼,刚才那一幕,那只伸向她肩头的手、她瞬间变冷的眼神,像锋刃一样割开了他们之间的隔阂,连日来的冷战,在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质问:“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就这样放过他?”
夏知遥缓缓转过身,仰头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却在光影间透着一种让人心颤的疏离:“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到周围觥筹交错的热闹,但每一个字都精准敲在人心口:“让我在这里大闹一场,还是彻底得罪郑总?”
他知道她能说,也知道她有多会忍,更清楚的是,她在这种时候的沉默,不是宽容,而是习惯,太久没有人站在她身后,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硬吞下所有的失礼与冒犯。
而他真正想说的是,“你不是不想说,是你根本不指望有人会替你说。”
第50章 Chapter 50 你跟我上来的时……
宴会散场, 郑曜天半扶着微醺的弟弟起身,回眸时目光掠过一旁的两人。
周越斜倚在椅背上,衬衫最上方两颗扣子已被松开, 领口微敞, 呼吸间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
面颊泛着浅浅的红晕,却偏偏眼神清亮得过分, 亮得像一杯沉底未化的冰酒,既凉又烈。他唇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似笑非笑地凝着桌上那几只还残着酒痕的杯子,安静得让人看不出心思。
郑曜天收回视线,顺手拍了拍夏知遥的肩, 语气带着轻松的嘱托:“我先把我们家这位麻烦精送回去,周越就交给你了。”
郑晓天正打着哈欠,声音懒洋洋的, 带着几分酒后散漫:“你们看着都没事,知遥姐酒量第一,周越这状态……我可不放心让他自己打车。”
话音未落, 就被郑曜天半推半拽着往门口带走,走到一半还回头挥了挥手,笑着叮嘱:“送他回去, 盯紧点, 别让他乱说话。”
周越听见, 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里带着酒后的松弛和不动声色的挑衅, 嗓音像被酒液打磨过的砂砾, 低沉而温热,仿佛隔着空气都能贴到耳廓上。
他撑着桌沿站起来,动作不急不缓, 肩线宽阔,腰身收窄,西装的下摆微微敞开,带出一截线条流畅的锁骨,肌肤被酒意烘得微热,在灯下透出浅浅的暖色。
他天生眉眼锋利,此刻酒意未褪,气息带着松散的慵懒,又隐隐透着一点危险。
真正让人无法移开的,却是他的眼神,镜片后的那双眸子被酒色浸得更深,仿佛藏着一簇不安分的火光,又像卷着夜色的潮水,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没有一句话,却像能将人连皮带骨看穿。
夏知遥站在他身侧,仰着头,本只是随意一瞥,却在那一瞬被定住了视线。
近距离看,他的眉眼比灯光下更锋利,酒意将那份冷意柔化成一种慵懒的钝感,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混着酒气与淡淡烟草的味道。
不知过了几秒,周越微微侧过头,眼神压下来,嗓音低低的:“看什么?”那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热雾传来,带着微醺后的暗哑。
夏知遥这才像是从恍惚里回神,轻轻呼了口气,收回视线,语气刻意放缓:“能站起来吗?”她顿了顿,又问,“走得动吗?”
周越弯了弯唇角,像是笑了一下,却没立刻回答,只是将手从桌沿上移开,微微倾向她,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意味:“你试试?”
那一瞬,夏知遥竟有些恍惚。
她自诩见过无数西装革履的男人,从精英到政客,从笑容得体到冷漠无情,可没有一个像他,连醉意都带着这样浓烈又危险的吸引力。
那不是单纯的好看,而是一种裹着暗流的气息,像深海在无声处翻涌,叫人分不清是该退一步,还是忍不住更靠近。
他站在那里,灯光从肩头落下,在他微敞的领口和锁骨间勾出细碎的光影,衬得那份慵懒格外逼近。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又像早已预知她的反应。
夏知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呼吸轻得几乎要溢出唇间。指尖微微一颤,她还是伸出了手,带着一点试探,又带着不知名的心跳加速。
周越垂下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带着一股不容挣脱的稳固感,掌心的温度透过指节蔓延上来,带着酒意的热,像不经意间攫住了她的脉搏。
他左手撑着桌缘,动作缓慢而利落地站起,夏知遥下意识向前一步,似是要扶他,却被他忽然扣住了腰,那一下来得又急又稳,像是捕住猎物的本能,带着醉意的随性,却不容忽视地近了。
夏知遥全身骤然一紧,心口像被什么击了一下,呼吸滞在喉间。
可下一秒,周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淡淡地松开了她,转过身,长腿一迈,自己朝门口走去。
她怔在原地,看着他背影在昏黄灯光下微微晃动,那种从容与漫不经心,仿佛方才的触碰只是她的错觉,偏偏,她清楚地知道,那一瞬的温度还牢牢地锁在腰间,没散。
会所外,夜风凉意透骨,街灯在高处投下微凉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像被风拽着,在石砖路上轻轻摇晃。
夏知遥走在前头,大衣随风微微鼓起,墨绿色的裙摆被夜风扬起一角,她故意加快步子,像要甩开什么,然而身后那道视线依旧紧紧缠着,既不逼近,也不远离,沉稳得让人发慌。
脚步声渐渐逼近,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倦意,她心里一紧,他总是这样,步调由自己掌握,从不肯配合任何人。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夜风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一道被酒精浸过的暗纹,轻易地破开寒气。
夏知遥莫名地烦躁起来,这种问法,明明知道答案却偏要逼她开口。
她没有停下,唇边勾起一抹讥笑:“你以为我想搭理你?”说着猛地回身,逼自己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锋利,“要不是郑总让我送你,我连多看你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周越怔了怔,随即笑了,带着疲惫和自嘲的弯唇,像是在笑自己的天真,街灯下,他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眉眼清冷,仿佛与这世间的温度隔着一层薄雾。
风更狠了,夏知遥不自觉地收紧外套,像是要抵御那份冷意,却又分不清究竟是夜风,还是他逼近的步伐带来的。
周越走近,每一步都沉在她的心跳里,他低下眼,指尖缓慢地扣在掌心,沉默良久,他轻轻点了点头,嗓音低哑,带着寒意的锋刃:“很好,清楚得很。”
司机已经将车缓缓调至门口,两人上车时,谁也没开口。
夏知遥侧身望向窗外,霓虹灯一盏盏从玻璃上掠过,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道道冷白的光影,将她的神情映得清晰、平静,几乎近乎无情。
周越靠在另一侧,闭着眼,姿态松懒得像是醉得不省人事,可实际上,意识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整个空间安静得近乎窒息,像是两人身上都藏着火,只等一个引线,却谁都不肯先伸出手。
车缓缓停在周越家楼下,司机轻声提醒一句,他睁开眼,却迟迟没有动。
夏知遥本想就此下车离开,手已经放在车门上,可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涌上一种说不清的责任感,又硬生生收回动作,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
然而她刚一靠近,他明明还站得稳,整个人却像是忽然脱了力,将大半重量自然地倚了过来。
夏知遥猝不及防,一手提着外套,另一只手下意识伸去扶他。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衬衫传来,带着淡淡的酒气,让她莫名心慌。
相似小说推荐
-
纨绔世女她躺赢了(一曲相酬) [穿越重生] 《纨绔世女她躺赢了(女尊)》作者:一曲相酬【完结+番外】晋江VIP2022-03-31完结总书评数:1465 当前被...
-
被清冷帝王缠上后(眠微) [穿越重生] 《被清冷帝王缠上后(双重生)》作者:眠微【完结】晋江VIP2025-10-06 完结总书评数:339 当前被收藏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