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袋被撕开的刹那, 热气夹着芝士与烤肉的香味散出来, 郑晓天单手把其中一份推到周越面前, 语气笃定得不容拒绝:“吃。”
周越默默伸手接过那份被推到面前的汉堡, 胃里空得发紧, 一大早吵了一架,什么都没吃。
郑晓天拆自己那份,吊儿郎当地笑:“楼下新开的和牛汉堡, 大家都说味道还行。”说完,他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腿一翘,毫不客气。
“周大总监,”他慢悠悠开口,语调吊着玩笑的弦,眼神却像要看进人心,“你俩,到底啥情况啊?”
周越手里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汉堡悬在半空,离唇只差一点。
“这两天这气氛……”郑晓天啧了一声,摇头晃脑,话里全是兴致,“按理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可你俩这状态……”
他话锋一转,眼尾挑着笑意,偏偏视线压下来,带点坏心的揣测:“所以是床头打架过了火,还是说……压根还没打,就直接被扫地出门了?”
周越的眉头拧得死紧,连眉骨都压出凌厉的弧度,冷冷地锁住郑晓天,逼得人几乎要移开目光。
可郑晓天偏偏不躲,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眉,唇角勾起几分半真半假的笑意,神情带着挑衅,仿佛在说“被我猜对了吧。”
“我这人平时不爱多嘴,男男女女的事儿可是门儿清。”说着,他长腿一翘,姿态松散,说的话句句扎心:“照理说,你俩……该也不止一次了吧?”
周越盯着郑晓天:“你怎么知道的?”
郑晓天原本只是随口一试,真被那一眼盯得心口发紧,他下意识抬手虚虚一晃,一副无辜模样:“哎哟,别炸啊……听我慢慢说。”
话音刚落,他又叹了口气,神色装作轻松,却透着几分不依不饶:“不过说真的,你俩要真没上过床,那我得把这双洞察男女的眼睛挖了重修。”
他拿着竹签在空中比划了两下,语气懒散:“这种事吧,就是个感觉。我看你俩那样就知道。”
他往后一靠,抿了口饮料,笑得一脸了然:“每次酒局散了,你们一前一后走,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啧,那一个比一个精神抖擞,脸上那个容光焕发的劲儿,就差没写着‘昨晚没白忙’。”
说到这儿,他摇头叹气,语气带着点挤兑的味道:“可偏偏,你们还装没事人,要不是心里有鬼,能这样?”
他说着,眼神却一直留意着周越的神色,见对方脸色越来越沉,才没继续说:“行了,不逗你,慢慢吃。”
短暂的安静里,周越垂着眼,一口一口恶狠狠地咬着汉堡,像是有股情绪正将他往深处拖。
郑晓天“啧”了一声,终于收起了调侃,语气带了几分真心实意:“你这人,什么都能拿捏,怎么偏偏拿不住她?”
他顿了顿,眉头轻挑,神色认真起来:“她不是随便的人,你也不是随便的人。那你们俩现在这样互相折磨,是想把彼此往外推到什么时候?”
“说句掏心窝的,夏知遥也是我兄弟,咱们仨都不是外人。”
他抬眼盯住周越,带着几分疑惑,也带着几分恼火:“你俩闹成这样,我是真看不懂。按理说,干柴烈火搞到一起,不该是蜜里调油?怎么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儿?”
过了好一会儿,周越才开口。嗓音低哑,像压了一整夜的沉闷,带着几分说出口就要碎掉的决绝:“她,只想跟我当炮友。”
郑晓天正吸溜着可乐,他猛地咳了好几声,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幸灾乐祸得毫不掩饰:“我靠,你说什么?!”
“她说,我俩就单纯睡觉,谁也别负责。”周越整个人往椅背一靠,眼神空茫,像一潭死水,“她觉得那样挺好。”
郑晓天愣了两秒,随后“噗”地笑出声来,笑得直摇头,一脸难以置信:“真的假的?她能说出这种话?”
他还嫌不够,又摇了摇头,眼神里全是“不可能”的笃定,语气斩钉截铁:“我不信!她除了那个前男友,就你一个。”
话音刚落,周越的眼神骤然一变,整个气场都冷厉起来,他猛地坐直:“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发颤,几乎是咬出来的字,“什么叫——就我一个?”
郑晓天他唇角一挑,语气轻描淡写:“就字面意思啊。她不是那种人。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了,她从纽约回来以后,跟守寡似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出啥毛病了。”
他往后一靠,手指在瓶身上轻敲,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可话里的分量却压得很重:“你去过她家吧,她那日子过成什么样你心里没数?生活里就剩工作赚钱。”
郑晓天叹了口气,神色罕见地收敛下来:“有段时间,她连我都躲。我那时候就想,这女人是不是心真死了。”
周越捏着可乐罐,像是借着这个细小的声音来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他垂着眼,唇线绷得死紧,半句话也没说。
郑晓天侧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平时这人看着一派冷静克制的精英模样,要么冷得生人勿近,要么压迫感十足,可在夏知遥这事上,偏偏像被扼住了命门,什么气势都收不住。
“周越。”郑晓天难得叫了声他的名字,语气不再带笑,低而稳:“你得明白,她不是不信你,她是连自己都不想面对。”
郑晓天眼神慢慢敛下,像是在衡量分寸,最终,他抬眼看向周越,带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但你可以问她。”
周越的眉头轻微一动,眼神里闪过复杂与犹疑:“她要是真不愿说呢?”
“那你也该知道她为什么不说。”郑晓天顿了顿,语气比方才更沉稳:“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旧事拿出来晒太阳。尤其是她,你又不是没看出来,她把自己锁得紧紧的,像个壳,其他情绪全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点不肯示人。”
他说着,忽然笑了笑,那笑意里分不清是调侃还是怜惜:“她要是愿意开口,哪怕只说一半,那就是信你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换了个轻快的语气,像是怕气氛沉得太久:“再说了,你不是最会拐弯抹角、引蛇出洞那一套吗?她又不是你谈判桌上的对手,别在她面前怂得跟什么似的。”
周越没有回话,他垂着眼,盯着桌面,眼神阴沉得像压着整片风雪。良久,才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般,轻轻应了一声:“……嗯。”
郑晓天看着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周越这种人,别人眼里是气场逼人的投资总监,拿捏项目、算计人心都一套一套。
可一旦扯到夏知遥,就像把铠甲卸得干干净净,露出最软的一块。说是怂,也好,说是执拗也罢,反正他是少见地在她面前毫无胜算。
而周越胸口却闷得厉害,他心里其实翻涌着无数情绪:疑惑、愤怒、不安、还有一丝隐秘的渴望。
那种不安像是毒,顺着血管一寸寸往心里渗,他从没这样怕过,怕她的过去藏着一个他永远够不着的影子,怕那影子比他更沉,比他更深。
可与此同时,心底又有股执拗在往上顶。他想知道。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想知道。
郑晓天看他半天不说话,叹了口气,随手扯了张纸巾擦手:“行了,不聊了。”
他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像是故意把话题岔开:“下午还有会吧?别一会儿饿得脸色比死人还难看,把投资人吓跑了。”
周越没回应,只是机械地咽下最后两口汉堡,味道却淡得几乎嚼不出滋味,心里乱成一团,像有千万句话堵在嗓子眼,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郑晓天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摇头,别人谁能想到,这位周总,一到夏知遥这事上,锋利全收,满身都是死穴。
下午的会议从头到尾,周越都有点心不在焉,文件翻了几遍,脑子里却还是盘旋着郑晓天说的那些话。
直到会议散场,他仍旧坐在座位上没动,像是在压住那股愈演愈烈的烦躁。
夜色渐沉,他才起身,收拾好东□□自开车去往母亲发来的定位。
路上,导航语音机械地播报,街景一幢幢掠过,他心思却压得死紧
前男友的影子还在脑子里盘旋,像根刺,扎得他心里发乱。他一边开车一边暗骂自己,明知道此刻不该乱想,可脑子就是拧不住。。
才下车,周妈妈魏然就从她的车里走了出来。
她今天显然特意打扮过,浅蓝色羊毛披肩衬着一条剪裁得体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细跟高跟鞋,手里拎着精致的小包。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耳畔的珍珠耳坠在灯光下晃了晃,整个人带着一种从容而优雅的气派。
远远望去,她仿佛只是个温柔体面的贵妇,神情里带着惯常的微笑,举手投足无可挑剔。可周越看得清楚,她那份“隆重”根本不是随意装扮,而是刻意而为。
他心里立刻有数了,他妈妈肯定不是来单纯吃顿饭的,周越远远看着,唇角微微一勾,心里却冷不丁冒出一句:这特么是鸿门宴吧。
魏然在门口站定,抬眼看见周越,笑容自然地扬起:“周越,正好一块到。”
她语气轻柔,像平常关心儿子的母亲,可神态间那股从容气势却让人无处可躲。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肩头的西装,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像是检查,更像是确认。
“瘦了点,”她轻叹一声,手却自然地收回,拎着包往里走,“等会儿多吃点。”
餐厅灯光暖黄,玻璃屏风后的影影绰绰透着几分暧昧的气息,服务生上前领路时,魏然抬手示意,熟门熟路地径直朝里走。周越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不需要再多问,单凭她这副姿态,就能断定,今天,她肯定安排了什么别的“节目”。
周越跟着魏然走进去时,就看见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几个人。
那是一对穿着讲究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她穿着一件剪裁简洁的浅色连衣裙,气质干净利落。长发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她坐姿端正,神情平和,不卑不亢。
第一眼看上去,是温柔乖巧的类型,但细看时,她眉眼间那股冷静却透出一丝疏离,像是心里早已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魏然笑着同他们打招呼,语气温和,却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从容气势:“路上堵了一会儿,让大家久等了。”
女孩的父亲笑着摆手,神情客客气气:“没有,这边离我们家近,我们就溜达过来了,也是刚到。”他说话时,下意识地看了魏然一眼,又很快移开,眼神里带着几分客套的恭敬。
女孩的母亲也跟着笑道:“正好大家都到齐了,今晚也算巧。”说着,目光自然地落在周越身上,打量的意味几乎掩不住。
坐在一旁的女孩安安静静,微微抬头,朝魏然和周越点了下头,算是礼貌地问候,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却又不愿过分热络。
周越心里冷笑一声,从母亲到对方父母,每个人都表面客气、笑意温和,可在他眼里,这一桌子人,气氛比开会还紧绷。
果然是鸿门宴。
席间,长辈们谈笑风生,从生意聊到子女的学业和未来,几乎没给他开口的空隙,周越偶尔应一句,神情淡淡,看似礼貌周全,却冷得像隔着一层雾。
魏然笑容得体,语气里带着分寸:“周越最近刚从国外回来,工作一上来就很忙,今天难得抽个时间,正好跟大家一起坐坐。”
女孩的母亲忙接话,笑意殷勤:“哎呀,年轻人嘛,事业要紧。我们家这丫头平时也忙,真要不是老同学介绍,我们都难得凑在一起吃顿饭。”
女孩的父亲点头附和:“是啊,年轻人有自己的节奏,咱们当父母的,也就是想让他们多认识几个朋友。”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暗示,女孩轻轻垂眸,嘴角勾起一点笑意,神色温和却不热烈。
魏然看在眼里,笑容温柔,举止间却自然而然地把话题收束:“是啊,年轻人就该多聊聊。我们老一辈在旁边叨叨,反倒拘着他们。”
她说着,放下酒杯,起身时还特意轻轻拍了周越的手臂一记,动作自然,却像是暗暗提醒:“别怠慢。”
女孩的父母立刻会意,起身时还带着笑意:“那我们就去外面喝杯茶,让他们俩单独聊聊。”
很快,桌边只剩下两个人,热闹的餐厅里,杯盏交错的声音此起彼伏,可这一小片安静的空间,反倒显得格外清晰。
周越拿起水杯,慢悠悠抿了一口,神色淡漠,眼角余光却落在对面女孩身上。
周越心里冷哼,母亲和父亲两头的手,伸得是真够远的。
女孩微微一笑,打破沉默,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机敏:“你是不是也被安排来的?”
周越抬眼看她,神情冷淡,却没有否认:“是。”顿了顿,他补了一句,语气沉稳而克制:“其实,我有女朋友。”
女孩愣了下,随即勾起唇角,笑意不咸不淡:“未必吧。”
第68章 Chapter 68 没有,我今天是……
周越眉心一蹙, 眼神凌厉地落在她脸上,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为什么这么说?”
林至宜却不为所动,她轻轻摆摆手, 暗示他别紧绷得太过, 带着几分从容与戏谑:“如果你真有女朋友,为什么你父母一点都不知道?还要亲自把你带来相亲?”
话到一半, 她顿了顿,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 笑意不深,却像一枚暗钉轻轻嵌入:“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女朋友,不能拿到台面上告诉你父母吗?”
餐厅外的灯光将她眼底的光映得清亮而笃定, 她抬眼望向他,声音柔和,却句句不留退路:“又或者……她根本就没答应过你?”
周越的肩膀微不可察地一震, 眉峰越压越紧,可在那一瞬,却还是泄露了一丝破绽, 被人不动声色地揭开了最深处的心事。
他努力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沙哑:“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至宜神色很淡,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像是无意, 却偏偏带着笃定:“再聪明的男人, 喜欢谁的时候, 眼睛里都会露出来, 你刚坐下时那点犹疑,就已经出卖了你。”
周越的指尖绷紧,他第一次正视眼前的林至宜, 看似温婉,实则锋利,周越胸口郁着一股烦躁,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夏知遥,从未真正给过他一个答案。
沉默几秒后,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冷意:“那你呢?不也是被推着来的?”
林至宜神色未动,眼神澄澈,先笑了一声:“我是自愿的。”
她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坦率:“我快三十了,需要婚姻。但对象是谁,其实无所谓。”那句话轻描淡写。
周越盯着她,他能感觉得出,她是真心的,他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
眼前的林至宜,与夏知遥截然不同,一个把婚姻视作必需品,理智到不在乎对方是谁;另一个却困在过往,不愿松手,也不肯给他答案。
周越目光一沉:“为什么?”
林至宜安静迎上他的视线,神情平和得近乎冷漠:“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女儿。”她顿了顿,像是背诵早已想透的答案,“我需要一个丈夫,让父母安心。这样我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将餐刀轻轻放下,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当然,我也希望有孩子。所以,至少得替孩子挑个好基因。”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周越身上,眼神清亮而笃定唇边微微一弯,她开口:“你,就挺不错的。”
话锋一转,林至宜神色不动,眼神没有闪躲,反而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坦然:“只可惜,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周越只能无奈又礼貌地笑笑,她像是早已看透这一切,淡淡一笑,把事实说得理所当然:“而且看你的样子……她大概还没真正答应过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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