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她吓得唇舌打颤,连声叫了好几句娘。
“这个孩子不能要,我要打掉,您快些给女儿准备落子汤来,现在就落掉!”
现在一了百了,总比之后产育的时候叫她一命呜呼强。
只要没有这个孩子,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边说边想,她的脸色比哭都还要难看,“您让太医用最好的方子,抓上好的落胎药熬成汤,女儿怕…怕疼。”
纪绾沅死死攀拽着纪夫人的手腕,一副快要被吓哭的模样,六神无主到了极点,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唇都在颤抖。
“不……不能要。”
乍然得知她身怀有孕的纪夫人,惊愕过后震怒不已。
暂时安顿了符太医封口,她即刻就过来“审问”她这背地里荒唐闹出“人命”的女儿了。
可才一句话过去。
纪绾沅的神色起先就像是不解,观看她反应的纪夫人还以为她被人欺负了。
毕竟她这女儿虽然骄纵跋扈,可样貌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万一真是有些个登徒子欺负她,那可怎么办?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身份尊贵,有父兄护着,放眼整个京城,谁敢惹她?
可后面看她慌慌张张就像是恍然大悟的模样,明显是知道她的身孕究竟是怎么回事,叫她怀孕的那个男人是谁。
纪夫人眼睛一眯,刚要逼问,不防纪绾沅抓着她的手颤抖着声音说不要孩子的话。
“你……”此刻的纪夫人就算是生气,也心疼坏了。
她长叹一口气,从旁边取了帕子给纪绾沅擦拭脸上的冷汗,握着她冰凉颤抖的手。
“沅儿啊,你先冷静下来,告诉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绾沅咬着唇不愿意说,她就是要让纪夫人去抓落胎药来,让她吃了打掉。
纪夫人耐心哄了一会,不得不拿出架子训斥了她胡闹!说这个孩子来路不明,就算是要落掉,也得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谁敢辱她亲女,欺负到丞相府的门前,还扬言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听到付出代价四个字,纪绾沅毫无有人撑腰的底气爽感,只觉得惊恐。
哪里是对方辱她,分明是她给人家下了能药畜.生的合欢药,把人家给辱了,这才闹出来的人命。
当时她被吓傻了,回来之后一直想着那些诡异的话本画面究竟是不是真的,居然忘记喝避子汤,过去一个月了,居然就有了孩子。
她怎么那么蠢啊?!纪绾沅头次在心中痛恶自己的愚昧。
明明她产褥血崩的画面一直循环往复在脑中闪现,简直不分白天黑夜了,她怎么还想不到要喝避子汤的事情。
思及此,她忍不住手握成拳,砸捶自己的脑袋。
见她怕是疯了,纪夫人连忙拉住她,语气又软了下来。
还没说什么话哄一哄,纪绾沅催着她快点去叫太医开药方,说这个孩子不落掉,她一定会死的,而且死得特别难看,就连整个纪家都会出事的,没有人能够逃得掉。
言罢,眼泪珠子扑簌而下,呜呜呜仰头大叫。
纪夫人抱着她哄,说没事的,她爹是丞相,一定会护着她,如今纪家得脸,谁敢动纪家动她?还让她死得特别难看,想想都不可能发生。
让她不要哭了,给她擦着眼泪,企图安抚下来,让她快些把孩子父亲,那个男人给说出来。
“母亲,女儿不、不能说。”她哭得太猛了,上气不接下气打哭嗝儿,“您、您就听女儿的,快去…”
见她实在无法沟通,纪夫人也是滋火了,戳着她的脑袋瓜,恨铁不成钢,“去什么去!”
“你知不知道太医说什么!”
“你若是不要这个孩子落掉了,那你终生都不能再怀孕做母亲了!”
纪绾沅又是一愣,“…啊?”
那……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好事的吧?她在想。
可是她娘一锤定音,“所以这个孩子必须留下。”
纪绾沅,“……”
当日夜里,温家宅院的书房,灯火通明。
卷起来的信笺靠近烛火即刻便烧了起来,燃起的火光映照着男人丰神俊朗又清冷异常的面庞。
他冷眼看着信笺被烧尽,随后慢条斯理拿帕子擦拭着他修长如玉的指尖一言不发。
书房门被推开,温父走了进来。
“可曾查到什么端倪了?”
男人还是不语,他垂眼看着桌上的布防图以及书卷。
“还是一点线索破绽都没有吗?”温父的眉头皱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月以来,他这出色的儿子越发寡言少语,甚至给人森寒阴沉的感觉,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据他派出去的人查访,这一切发生于月余之前,他同丞相嫡女纪绾沅见面之后。
那日他几乎是一夜未归,清晨回来的时候,虽然看着一切如常,可耳后一片隐现出潮红一片。
撞见他归家的家仆说他眸色阴沉吓人,月白衣衫虽然整洁齐整,可他的步子迈得比往日快些,面色不太好看。
就是自那日起,他话少不说,偶尔会走神。
陛下交托下来的事情倒是一直在做,也没耽误进程,可饶是如此,还是没什么额外的收获。
良久之后,端坐着的温祈砚仿佛像是回神了,他道了句,“没有。”
对于这句久违的答复,温父又瞧了他一眼。
见他不再说话,便主动道,“这些时日查访幽州矿业一事,你也紧绷了许久,既然没有线索,那便再想想旁的法子吧。”
“纪家盘踞朝廷多年,纪丞相身居高位,幕僚众多,况且他做事一直滴水不漏,十分不好对付,幽州若真有矿业,那定然藏得很深,一时半会查不到,也属正常。”
温父继续宽慰,“若真的好查,想来纪家也不会困扰君主多年,成为陛下的心腹大患。”
“今日天色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
温祈砚淡嗯一声,他翻看着书卷,“父亲也是。”
话都已经说完了,可温祈砚还是不动。
温父离开到门口,想到了些什么,转过身来告知温祈砚。
“前些时日纪丞相一直上表恳求陛下让太医院首给他的女儿瞧病,陛下恩许,今日那符太医已经去了。”
温祈砚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温父接着道,“听说太医早些时便去了许多个,可还是没治好,也不知他那女儿究竟是生个什么病。”
话说完了,伏案的俊美男子还是不为所动。
温父收回目光,径直离开。
在他走后好一会,看着书卷的男人翻动当前页的速度比平常略慢了一些。
但依旧面不改色,没有波澜。
“……”
翌日,丞相府内,纪夫人还是没有从纪绾沅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只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纪丞相。
闻知此事,纪丞相同样惊怒。
他当下就让小丫鬟把纪绾沅给带来,纪夫人连忙拦下,“你是不知道近来沅儿的身子骨虚弱吗?还叫人把她带来听你训斥。”
“符太医说了,她前些时日吃的药冲了脉,胎象不稳,若是不好生歇息,只怕保不住。”
纪夫人递了一个眼神给她的义子纪凌越,让他帮忙从中劝和。
若是放在之前,不论纪绾沅闯出多么天大的祸事,纪丞相再生气斥责纪绾沅,不等纪夫人开口,纪凌越已经开口从中劝和了。
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开口。
仿佛失神一般,待她提醒了才说话。
对于纪凌越的失神,纪夫人没有多度深想,只认为是纪绾沅身怀有孕的事情着实叫人震惊了,他没缓过来。
这不,眼神递过去,他便帮忙从中劝和了。
在温润义子的安抚之下,纪丞相勉强冷静下来,“都是你往日惯坏了她!”
骂归骂,到底是心疼女儿。
还是放下手中事情,亲自过去纪绾沅的庭院探望。
听到贴身丫鬟翡翠说她父亲过来了,纪绾沅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起身。
纪夫人走得快,见到她动弹,连忙给人按下,“符太医的嘱咐你都忘记了?他让你好生休养,别大动大闹。”
“爹、爹……女儿给爹请安了。”
纪绾沅一眼看到紧随其后的自家父亲,那脸严肃沉厉,吓得她整个人一哆嗦,揪着被褥,缩着脑袋,嗫嗫嚅嚅请安,活像是鹌鹑。
纪夫人瞧了纪丞相一眼。
纪丞相才没接着审视,而是坐下来。
“你母亲说你怀孕了。”纪丞相的语气不太好。
纪绾沅啊嗯了一句,声若蚊蝇说是又点头。
正想着她爹会怎么拷问,她要怎么应付,便听到晴天霹雳的一句,
“孩子父亲是不是温祈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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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彩虹屁]
同样震惊的还有纪夫人和纪凌越。
纪凌越还好,情绪没有过分外露便已经隐藏回去了,他站在一侧沉默着没说话。
纪夫人当下便反问,“沅儿,你父亲说的话可是真的?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温祈砚?!”
都说知女莫若母,纪绾沅又是个不怎么会藏得住事的人,纪丞相措不及防逼问,她错愕之下已经露了马脚。
恐怕八.九.不离十了。
反应过来的她连忙摇头,“不…不是他!他无比厌恶女儿,往日里都不拿正眼瞧我,怎么可能会跟我有些什么?”
“爹,娘,你们就不要乱猜乱说了,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是……是别人的!”至于是谁的,她暂时还没有想好。
说着说着,纪绾沅的声音低下去,心里琢磨着主意,把锅扣到谁的头上?
不如就说她看上了一个戏园子里的伶人,仗势强.夺,不小心玩脱了,然后就有了,她害怕东窗事发,拿钱打发人,谁知道对方是个卖艺不卖身,有气骨的,居然上吊死了,所以那个男人死了。
这样的话会不会漏洞百出?应当还好吧?
心里已经想好了,可面对自家老父亲那张严厉不减反而越发凶的脸,她就说不出来。
不敢跟纪丞相对视,只能垂眸垂脸,“不……不是温祈砚,这是戏园子一个伶人的。”
心一横闭眼道,“他死了,你们也不要去找他了。”
就算是纪绾沅这么说了,纪丞相已经不会再相信。
从纪绾沅的反应当中,已经得到了笃定的答案。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别的佐证,否则他也不会诈她的话。
实际上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前,他已经察觉到了猫腻。
温家坐职御史台,温父任御史大夫,温祈砚去年又被陛下从谏院提到了御史中丞的位置。
一直在暗中监察百官,他们纪家尤为“监察重点”,底下人察觉到猫腻之后,即刻禀告,纪丞相怎么会不知道?
他从去年便一直让人看着温家,那温择不是个省油的灯,生出的儿子温祈砚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梁京世家当中,也算是罕见的翘楚了,不论是样貌还是文采手腕,都很惊艳出色。
甚至引得他的掌上明珠追逐多年,在家中历来放肆骄纵的大小姐,竟然为了得到他的青睐,对他卑微伏低。
若是他的女儿能够引得这个男人折腰,变相收服他到纪家的阵营收为己用自然是好,只可惜对方不识抬举,对纪绾沅的示好置之不理,全然漠视。
别说青眼,都没用正眼都没有看过纪绾沅。
不能用,那便是变数,将来还会是敌人。
今年,温家动作频频,纪丞相不仅加派人手盯着温家,还叫人留意了他的女儿,避免她跟温祈砚交际过深,出了什么问题。
原本也跟纪绾沅讲过,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让她别喜欢温祈砚了。
可她就是不听,娇娇美美的姑娘,性子却倔得跟牛一样,非要用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月余之前。
她也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约到了温祈砚赴宴见面。
当夜发生了什么,纪丞相不知道,他那几日忙着幽州矿业开采的事情,是后面得知的。
当时他也没想过,两人居然有了情.事?
毕竟从那天回来,纪绾沅便一直做噩梦惊醒,太医把脉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道心悸受惊。
纪丞相猜想,很有可能是温祈砚威胁恐吓了她,不允许她再胡搅蛮缠,把人给吓狠了。
他这女儿虽然性子闹腾了一些,到底是姑娘家,温家子早年在刑部历练过,为人寡言少语,清冷冰寒,常年漠着一张脸,应当是吓到她了。
为此,他给纪绾沅出气,暗中折了不少温家旁系商铺的营业和官职晋升,以做警告。
饶是如此,纪绾沅的身子骨也没好,现如今还怀孕了。
一诈,果然是他。
暂且不管究竟是谁主动,引发了这场情.事。
既然都出“人命”了,自然是要周全。
“老爷……这要怎么办啊?”纪绾沅还是问什么都不肯承认,就说是什么戏院伶人的,一口咬定对方被她弄死了,尸身都找不到了。
纪丞相思忖一会,没有再问纪绾沅,只叫她好生养护身子,让纪夫人照看好她,这件事情他会处理,随后带着纪凌越离开。
闻言,纪绾沅还在想处理些什么?落掉就是最好的!一辈子做不了母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日后实在不行,就像是哥哥一样,认个孩子带回来膝下养着不就好了?这不比自己生的强?
生孩子搞不好……会出事的。
不会是会出事,而是她一定会出事。
“娘,爹还要怎么处理?”纪绾沅可怜巴巴问,“您和爹还是不相信女儿所说的话吗?”
“没听见你爹说的话?你要好生保养身子,别的就不用想了。”
她怎么不用想?!这件事情困扰她许久了!
“依女儿看,这个孩子干脆就落——”
话没说完就被纪夫人给打断了,“好了!不准再提什么落不落,打不打的!”
纪绾沅被吓到了,话憋了回去,眼泪珠子在打转,纪夫人还从来没凶过她,这两日可是频繁凶了好多次。
见她瘪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样子,纪夫人还是没办法继续凶下去了,叹气哄她,“好了,娘也是挂心你,怕符太医说的是真的,你日后无法做母亲怎么办?”
纪绾沅靠窝在纪夫人怀中,“不能就不能吧。”
她刻意气哼哼,“真要是有了孩子,像女儿这般不省心,还不是给母亲添烦恼。”
知她又在撒娇,纪夫人戳了戳她的鼻尖,“鬼灵精!你还知道自己不省心了?”
纪绾沅小脸皱做一团,咕咕哝哝没反驳,“……”
回书房的路上,沉默许久的纪凌越开口了,“父亲,沅妹的身孕…您欲做何打算?”
纪丞相瞧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儿子不敢妄言。”
“可以说来听听,毕竟……都是自家事,绾沅是你的妹妹。”
纪丞相后面这句话仿佛意有所指,纪凌越怎么会听不出来。
良久之后,他道,“儿子想,不论父亲做什么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最好的结果。”
纪丞相笑了一下,“话虽如此,天意却不好揣测。”
天意……
到底是哪个天?天子,还是……纪凌越下台阶时掀开眼皮仰头瞧了一眼。
纪绾沅忐忑一整夜,翌日得知她父亲去了温家,吓得在院子里团团转。
她要出门出不去,因为纪夫人禁了她的足,除却贴身丫鬟翡翠之外,庭院这边都换成她母亲身边的老妈妈,为了看住她。
“翡翠,你知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去温家做什么?”
父亲不是很避嫌吗?常说什么文官不宜过分往来,很少接世家各族的帖子,别提去谁家了,他今儿怎么去了?必然是为了她的肚子!
见纪绾沅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看向她的肚子,翡翠怕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连忙哄她转移注意力,说纪夫人出门之前亲手给她做了糖糕,热乎着呢,让她尝尝。
本来没有胃口,可也的确是饿了,原本只想吃一口,但没想到一口接着一口。
她左右手各拿一块,泄愤似的左右循环各来一下,就这样吃完了好几块。
翡翠见她总算是安静下来,又哄了她好一会,让她别担心,丞相和夫人还有大公子一直都疼她,肯定会护着她的。
“翡翠,你也不懂我……”纪绾沅唉声叹气。
接下来事情真的会有转机吗?会不会接着像话本里的一样发展?
她焦急,但又被困在这里无计可施,好像在等死一样,温家那么危险,父亲母亲怎么还往里面钻?
“……”
此刻的温家厅堂,下人都被屏退了,气氛僵滞。
温夫人接到纪家拜帖的时候,不知对方来意,便去找了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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