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状元郎 (喜欢枫荷树的孔辉)

“臣，钦差御史陆明渊，奉旨巡查北疆，现已查明真相，回京复命！”陆明渊上前一步，声音清朗沉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陆爱卿辛苦了。”皇帝缓缓开口，“北疆之事，朕已收到郭安八百里加急奏报，略知一二。然其中细节关乎重大，爱卿可当面奏来。”
“是，陛下。”陆明渊应道，随即便将从抵达黑山城开始，如何发现药王宗踪迹、如何探查地宫、遭遇地陷、发现邪炼工坊、审讯得知惊天阴谋、救援苏棠、摧毁矿坑仪式、夜袭焚毁敌军粮草及“血髓瓮”、直至狼嚎谷决战、粉碎“神降”阴谋、英国公张维败逃等一系列事情，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地陈述了一遍。
他语气平实，并无过多渲染，但所述内容之惊心动魄、匪夷所思，让满朝文武听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勾结邪宗、戕害百姓、提炼邪物、构陷边将、引蛮族所谓“圣族”入侵……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泼天大罪！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荒谬！”陆明渊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立刻响起。只见一名身着紫袍、面容消瘦的老臣出列，正是当朝次辅，亦是英国公一党的核心人物，李阁老。
“陛下！陆明渊所言，实乃一派胡言，耸人听闻！”李阁老指着陆明渊，厉声道，“英国公世代忠良，为国戍边，功勋卓著！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分明是这陆明渊办案不力，或是与郭安有所勾结，构陷国公，企图掩盖其在北疆的失利！”
“李阁老此言差矣！”立刻有与陆明渊交好或忠于皇帝的官员出言反驳，“陆大人所述，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空口白牙污蔑？”
“人证？物证？”李阁老冷笑一声，“谁知道是不是屈打成招，或是伪造证据？药王宗？哼，一个江湖邪教，有何能力掀起如此风浪？至于所谓‘圣族’、‘神降’，更是无稽之谈！陆明渊，你莫不是想用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来掩盖你办事不利之罪？！”
“李阁老！”又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出列，是素有清名的王御史，“陆大人冒险深入北疆，查明真相，九死一生，更是有将士为此殉国！你此言寒了忠臣之心！”
“王大人！国之大事，岂能因一人之言而决？需知眼见为实！”李阁老寸步不让。
朝堂之上，顿时分为几派，争论不休。支持英国公的官员纷纷质疑证据的真实性，抨击陆明渊年轻识浅，办案草率，甚至暗示其别有用心。而支持陆明渊的官员则据理力争，要求严查。
皇帝高坐龙椅，静静地看着下方的争论，并未立刻表态。
陆明渊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明了。这是英国公党羽在做垂死挣扎，企图混淆视听。
待争论稍歇，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诸位大人。是非曲直，岂是空言可辩？臣所言之真伪，一看人证物证，便知分晓。”
他转身示意：“带人证，呈物证！”
两名药王宗俘虏被押了上来，面对天威和满朝文武，战战兢兢地将自己所知的药王宗与英国公勾结、进行邪恶实验、筹划仪式等事一一供述，细节与陆明渊所言相互印证。
随后，那些从邪炼工坊、矿坑、狼嚎谷以及英国公后勤营地缴获的物品被一一抬上：刻满符文的邪器、记载着“血髓瓮”炼制方法的皮卷、药王宗长老的身份令牌、与英国公往来密信（虽经加密，但落款和印鉴清晰）、甚至还有一小块未被完全毁掉的、“星源炉”的碎片以及那块从狼嚎谷大长老灰烬中找到的诡异黑色令牌！
每一样东西都散发着邪恶不祥的气息，尤其是那黑色令牌，让一些靠近的文官感到莫名的心悸头晕。
铁证如山！
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物证，听着俘虏详细确凿的供词，之前那些为英国公辩护的官员，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色变得苍白。李阁老也是嘴角抽搐，脸色难看至极，却仍强自镇定道：“陛下，这些……这些邪物来源不明，或许是贼人故意栽赃……”
“栽赃？”陆明渊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李阁老的意思是，药王宗余孽、英国公的心腹大将王逵（已确认在矿坑爆炸中身亡）、乃至可能已死的张恒，都会联合起来，用如此周密且自取灭亡的方式，来栽赃英国公吗？还是说，李阁老认为臣有通天之能，能伪造出如此多的邪异物品和往来密信？”
“你！”李阁老被怼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棠上前一步，盈盈一拜：“陛下，民女苏棠，可为陆大人作证。民女曾被药王宗掳去，险些成为那‘神降仪式’的祭品，亲身经历了部分过程。药王宗抓捕拥有‘药灵之体’之人，确是为了完成那邪恶仪式。英国公之子张恒，亦曾在仪式现场出现监督。”她的声音清晰柔韧，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皇帝的目光终于动了动，看向苏棠：“你便是那位拥有‘药灵之体’的姑娘？抬起头来。”
苏棠依言抬头，目光清澈坦荡。
皇帝凝视她片刻，微微颔首：“朕已知晓。”他又看向那些证物，目光最终落在那块黑色令牌上，眉头皱得更紧：“此物……气息甚是诡异。陆爱卿，可知其来历？”
“回陛下，此物是从药王宗大长老骨灰中所得，应是其身份信物。其上符号文字，臣亦不识，但苏姑娘似乎有所发现。”陆明渊回道。
苏棠适时接口：“陛下，民女曾在一本古籍残篇中见过类似符号，疑似与某个崇拜域外邪神的远古邪教有关。药王宗的根源，恐怕并非简单的江湖门派，其背后或许牵扯更深。”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域外邪神？远古邪教？这远比勾结蛮族更加骇人听闻！
皇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百官。
“够了。”
淡淡两个字，却蕴含着无上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和嘈杂。
“英国公张维，世受国恩，却勾结邪教，戕害百姓，构陷忠良，意图叛国，罪证确凿，罄竹难书！”皇帝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传朕旨意！”
“削去张维一切爵位官职，着画影图形，海捕文书，天下通缉！凡有提供线索或擒获者，重赏！其党羽，着三司会审，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钦差御史陆明渊，忠勇可嘉，智破逆案，护国有功，擢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赏金千两，绢帛百匹！”
“郭安固守边城，忠贞不渝，加封靖北侯，仍总领北疆军务，全力清剿张维余孽及药王宗邪徒！”
“所有殉国将士，从优抚恤，立碑纪念！”
一连串的旨意颁下，彻底为此次事件定下了基调。英国公党羽面如死灰，如丧考妣。忠直之臣则扬眉吐气，山呼万岁。
“陛下圣明！”
陆明渊也躬身领旨：“臣，谢陛下隆恩！”心中却无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扳倒英国公只是开始，药王宗根源未除，那所谓的“圣族”威胁仍在，未来的路，依旧漫长。
退朝之后，皇帝单独召见了陆明渊和苏棠。
暖阁内，皇帝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仔细询问了关于“墟”、“圣族”以及那黑色令牌的更多细节，眉头始终紧锁。
“爱卿此次立下大功，但也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啊。”皇帝叹了口气，“药王宗，域外邪神……朕本以为只是边患和内斗，没想到竟牵扯如此之深。”
“臣只是尽了本分。”陆明渊谦逊道。
“你的本分尽得很好。”皇帝赞许地点点头，随即严肃道，“此事绝密，不得再外传，以免引起朝野恐慌。后续调查，朕会交由你秘密进行，一应所需，可直接向朕禀报。至于那药王宗和所谓‘圣族’……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
走出皇宫，阳光刺眼。陆明渊和苏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坚定。
京城的风波暂息，但暗流依旧汹涌。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100章 京畿暗流潜踪现，御书房内定新策
京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平静，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因英国公一案掀起的暗流却远未平息。
陆明渊升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有了独立的官署和更大的权柄，但他并未沉浸于升迁的喜悦，反而更加忙碌。他一边协助三司审理英国公在朝中的党羽，清理积弊，一边暗中调动力量，追查药王宗更深层次的线索。
然而，进展却并不顺利。
那些被抓获的英国公党羽，大多只知晓与药王宗合作牟利、打压异己之事，对于药王宗的真正底细、“圣族”以及那黑色令牌的来历，几乎一无所知。即便有几个核心人物，也只是接触过王逵等中间人，对药王宗内部架构和最高机密知之甚少。
药王宗就像一条隐藏在泥潭深处的毒蛇，露出的仅仅是一小部分躯体，其真正的核心和头颅，依旧隐藏在迷雾之中。
那两名从狼嚎谷带回来的俘虏，在经过多次审讯后，也未能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只是底层执行者，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甚至连大长老之上是否还有更高首领都不清楚。关于那黑色令牌，他们只模糊地听说似乎是“圣教”的“信物”，来自“彼岸”，具体代表什么，无人知晓。
至于英国公张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郭安派出的追兵在北疆蛮荒之地失去了他的踪迹，仿佛被广袤的戈壁和群山吞噬了。有传言说他已被蛮族部落杀害，也有传言说他潜入了更北方的不毛之地，甚至有人私下说，他可能被药王宗真正的核心力量接走隐藏了起来。
一切线索，似乎都断了。
这日，陆明渊再次被皇帝召入御书房。
皇帝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他将一份密奏递给陆明渊：“爱卿看看吧。这是朕派往北疆的密探刚刚送回的消息。”
陆明渊接过密奏，快速浏览，眉头渐渐锁紧。密奏中提到，北疆各地，尤其是靠近蛮族的一些区域，近来出现了一些异常现象：少量牲畜莫名死亡，尸体干瘪，仿佛被吸干了精气；个别偏远村落发生集体癔症，村民变得狂躁暴力；甚至还有人声称在夜晚看到了模糊的、非人的诡异影子……虽然都是零散的个案，并未引起大规模恐慌，但发生的频率似乎在缓慢增加。
“陛下，这些迹象……”陆明渊心中一沉。
“朕询问过钦天监和一些博古老臣。”皇帝沉声道，“他们翻遍古籍，找到一些零星记载。所谓‘星流之夜’，并非单一事件，而是一种周期性的天地能量潮汐。狼嚎谷的仪式虽被破坏，未能接引所谓的‘圣族先锋’降临，但强行的仪式和那邪物的湮灭，似乎对两界屏障造成了某种……扰动。就像在一面湖上砸开了一个洞，虽然洞很快被堵上，但涟漪却传了出去，可能让一些原本过不来的、弱小的、混乱的东西，找到了一丝渗透过来的缝隙。”
皇帝指着密奏：“这些，恐怕就是那些‘缝隙’里漏过来的东西造成的。虽然目前看来危害不大，但若置之不理，恐成疥癣之疾，渐成祸患。”
陆明渊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狼嚎谷的胜利，并非一劳永逸，反而可能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了一些更诡异、更难以捉摸的威胁。
“而且，”皇帝继续道，语气更加深沉，“药王宗根基未除。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瘤，一旦等到下次‘星流之夜’，或者找到其他方法，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朕近日总觉心神不宁，似乎有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他看向陆明渊，眼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陆爱卿，常规的查案手段，恐怕难以触及这更深层次的黑暗了。我们需要新的方法，更需要……专门应对此类事件的力量。”
陆明渊心中一动，隐约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果然，皇帝缓缓道：“朕欲成立一隐秘衙署，直属于朕，不受三省六部节制。专职负责调查处理此类涉及‘墟’、邪教、异象等非常之事。招募奇人异士，研究应对之法，防患于未然。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陆明渊立刻躬身道，“此乃未雨绸缪之策，至关重要。此类邪异之事，寻常官府难以应对，成立专门衙署，集中力量，确是最佳选择。”
“好。”皇帝点头，“朕命你暂领此衙署，一应人员、资源，由你酌情挑选调用，可直接向朕汇报。衙署名称，朕想了想，便叫‘靖玄司’吧，靖平妖氛，守护玄黄。”
靖玄司！名字虽简单，却蕴含着巨大的责任和权力。
“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陆明渊郑重领命。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官职，更是一副沉甸甸的担子，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
“至于苏姑娘……”皇帝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苏棠，“药灵之体，天赋异禀，又通晓医术，心思缜密。朕欲聘其为靖玄司客卿，协助爱卿处理相关事务，尤其是关于药性、能量、以及那些邪异之物的研究，你看可好？”
苏棠微微一福：“民女愿尽绵薄之力。”她本就对药王宗和那些邪异之事深恶痛绝，更希望能帮助陆明渊，自然没有异议。
离开御书房，陆明渊和苏棠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又带着一丝开启新篇章的决然。
“看来，我们又有得忙了。”苏棠轻声道。
“是啊。”陆明渊望向宫墙外广阔的天地，目光深邃，“药王宗的迷雾还未散尽，新的威胁又已显现。前路艰险，棠儿，你怕吗？”
苏棠微微一笑，眼神清澈而坚定：“有你在，有需要救治的人和在等待我们守护的太平，便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都察院衙署，陆明渊立刻开始着手筹建“靖玄司”。他首先调来了萧锋，以其勇武和忠诚，负责司内的护卫和行动力量。又从军中、民间暗中寻访招募那些身怀绝技、或对风水异术、古籍秘闻有所研究的人才。
苏棠则开始整理从北疆带回来的所有药王宗物品，尤其是那些邪异的药材、配方和法器，试图从中分析出药王宗的技术脉络和弱点，并研究星髓兰的更广泛应用。
工作千头万绪，靖玄司在悄无声息中开始运转。
这日，陆明正在翻阅各地上报的异常事件卷宗，试图从中寻找规律或药王宗可能活动的蛛丝马迹，一名下属敲门进来，呈上一份密信。
“大人，这是安插在城南市井的一名眼线送来的。他说近日发现一个可疑的当铺，经常收售一些来路不明、带有阴邪气息的古物。其中一件，似乎与大人您之前吩咐留意的‘黑色令牌’上的符号，有相似之处。”
陆明渊精神一振，立刻接过密信。
线索，终于又出现了么？这间神秘的当铺，会是药王宗在京城的又一个据点吗？
他立刻起身：“备车！去城南！”
新的调查，开始了。京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靖玄司的网，正悄然撒向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角落。

第101章 暗访当铺窥邪踪，石片异动引迷云
城南一带，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陆明渊与萧锋换了常服，如同普通富家公子与护卫，悄然来到密信中所指的那家“聚宝斋”当铺附近。
当铺门面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招牌上的漆都已斑驳脱落。进出的人不多，但大多神色匆匆，眼神闪烁，不像是正经典当之人。
“大人，就是这里。”萧锋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前后门都有暗哨，看起来戒备森严，不像普通当铺。”
陆明渊微微颔首，他的感知更为敏锐，能清晰地察觉到当铺内隐隐散发出的、与药王宗物品相似的阴冷气息。“嗯，确有古怪。你在此策应，我进去看看。”
“大人，小心有诈。”萧锋提醒道。
“无妨，正好试试他们的成色。”陆明渊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从容地走向当铺大门。
刚踏入当铺，一股混合着陈旧物品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柜台很高，后面坐着一个戴着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正就着昏暗的油灯拨弄着算盘，眼皮都未抬一下。
“客官是典当还是赎买？”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陆明渊目光扫过店内陈列的一些物品，多是些普通古玩旧物，但他能感觉到，那股阴冷气息来自柜台后方。
“看看货。”陆明渊语气平淡，手指看似随意地敲了敲柜台，“听说贵店有些……特别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