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拨算盘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起眼皮,一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打量了陆明渊一番,慢悠悠道:“小店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客官说的‘特别’,是指什么?”
陆明渊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金子,放在柜台上:“就是那种……不太方便在明面上说的,年代久远,带点‘老味儿’的。”
老头看到金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但依旧谨慎:“客官说笑了,带‘老味儿’的东西可不吉利,小店不敢收,也不敢卖。”
“是么?”陆明渊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柜台上看似无意识地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正是从那黑色令牌上简化而来的一小部分。
看到这个符号,老头脸色骤变,虽然极力掩饰,但眼神中的震惊和一丝恐惧却瞒不过陆明渊。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陆明渊:“你……客官从哪看来这个?”
“一个朋友那看到的,觉得有趣,就想找来玩玩。”陆明渊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寻常玩物,“听说贵店可能有路子?”
老头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什么。他仔细看了看陆明渊的画符手法和神态,犹豫片刻,终于压低声音道:“客官稍等。”
他转身钻进后堂。过了好一会儿,才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用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柜台上。
“东西可以给客官看一眼,但规矩不能坏。只能看,不买就别问,出了这个门,也别说从我这看的。”老头声音压得更低。
“自然。”陆明渊点头。
老头缓缓揭开黑布,里面露出的并非完整的令牌,而是一片只有三分之一大小的、边缘不规则的黑褐色石片。石片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表面刻着比令牌上更加模糊扭曲的符号,但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却如出一辙,甚至更加浓郁!
更重要的是,当这块石片暴露在空气中时,陆明渊臂膀上的银斑标记,竟然微微发热起来,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共鸣感!
这东西,绝对与那黑色令牌同源,甚至可能是更古老的部分!
陆明渊心中震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挑剔地看了看:“就这么个碎石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老头见状,连忙道:“客官别小看这碎片,这可是从极古老的墓里出来的,据说藏着大秘密!只是残缺不全,无人能懂罢了。您要是感兴趣,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太贵了。”陆明渊摇头,故意讨价还价,试图套更多话,“除非你能告诉我它到底有什么秘密,或者还有没有其他部分。”
老头有些急了:“客官,这已经是良心价了!至于秘密,我要是知道,还能在这开店?其他部分……听说以前是有,但早就失散了,或许在别的……”
他的话突然顿住,似乎意识到说多了,警惕地看了陆明渊一眼,一把将石片用黑布重新包好:“客官要是嫌贵就算了,这东西不缺人要。”
陆明渊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反而会打草惊蛇。他笑了笑,将那锭金子推过去:“开个玩笑,东西我要了。就当结个善缘。”
老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如此爽快,连忙收起金子,将黑布包递给陆明渊,脸上挤出笑容:“客官爽快!以后有什么好玩意儿,一定先给您留着!”
陆明渊拿起石片,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当铺。
一出当铺,萧锋立刻迎了上来:“大人,如何?”
“确有收获,先回去再说。”陆明渊低声道,他能感觉到暗处有几道视线正盯着他们。
两人迅速拐入人群,穿街过巷,很快甩掉了可能的跟踪,回到了靖玄司临时的办公地点——一处位于城西、闹中取静的大宅院。
密室之内,陆明渊将那块黑布包裹的石片放在桌上。苏棠和萧锋都围了过来。
“好浓的邪气!”苏棠秀眉微蹙,她身为药灵之体,对这类气息尤为敏感,“比那令牌上的更古老,更……纯粹?”
陆明渊小心地揭开黑布,当石片完全暴露时,他臂膀上的银斑标记再次微微发热。
“这碎片似乎能与大人的标记产生感应?”萧锋也注意到了异样。
陆明渊点点头,仔细端详着石片。上面的符号确实更加古老难辨,石片的断裂处也十分奇怪,不像是自然破碎,反而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撕裂的。
“那老掌柜说,这东西是从极古老的墓里出来的,以前还有其他部分,但失散了。”陆明渊将情况说了一遍,“看来,药王宗所掌握的黑色令牌,可能只是这石片完整形态的仿制品或者一部分?这石片本身,或许藏着更关键的秘密。”
苏棠拿起石片,仔细感受着上面的能量流动和符号纹路,又取来纸笔,尝试临摹上面的符号。“这些符号的结构,与我之前看过的古籍残篇上的确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复杂深奥。我需要时间比对研究。”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石片似乎因为离开了那层特制的黑布(现在想来那黑布可能有隔绝气息的作用),又或许是因为同时靠近了陆明渊的银斑标记和苏棠的药灵之体,其表面的那些模糊符号,竟然开始极其微弱地闪烁起暗红色的光芒!
同时,石片轻轻震动起来,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声!
密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怎么回事?!”萧锋立刻握紧了刀柄,警惕地盯着石片。
陆明渊也是心中一凛,全神戒备。
那嗡鸣声持续了约莫十几息,暗红光芒闪烁不定,最终又渐渐平息下去,石片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三人都知道,那绝不是幻觉!
“它……刚才好像被激活了?”苏棠惊疑不定地看着石片,“是因为我们?”
陆明渊面色凝重:“很可能。我的标记,你的体质,都可能与它产生某种共鸣。这石片……是活的?或者说,里面封印着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诡异。药王宗寻找和崇拜的,或许不仅仅是所谓的“圣族”,还有这些更加古老、更加不可名状的邪异之物?
“必须尽快搞清楚这石片的来历和作用。”陆明渊沉声道,“棠儿,研究这石片和符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务必小心。”
“我会的。”苏棠郑重地点头。
“萧锋,加派人手,严密监控那家‘聚宝斋’当铺和那个老掌柜。他肯定还知道更多,只是不肯说。同时,暗中查访京城乃至周边,是否还有类似的古物出现或交易。”
“明白!”萧锋领命。
陆明渊拿起那再次沉寂下来的石片,感受着其冰冷的触感和内在隐藏的邪恶力量,心中思绪万千。
本以为摧毁狼嚎谷仪式后能暂时喘息,没想到更深、更古老的黑暗,似乎正在一步步被揭开。这小小的石片,或许就是通往下一个谜团的关键钥匙。
靖玄司的第一案,似乎就指向了一个远超想象的巨大漩涡。
靖玄司内,灯火常明。
苏棠将自己关在临时辟出的药房兼书房内,桌案上铺满了各种古籍残卷、拓片以及她临摹下来的石片符号。那块诡异石片被小心地放置在一个用星髓兰粉末勾勒出的简易阵法中央,以隔绝其气息,避免再次发生异动。
她秀眉紧蹙,全神贯注地对比着不同典籍上的记载。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天色渐暗。
终于,她手指猛地停在一张极其古老、材质似皮非皮的残破书页上。这书页是她从太医署故纸堆中翻找出来的,上面记载的是一些早已失传的巫医符号和禁忌疗法,大多荒诞不经,故而无人重视。
但此刻,这页角落里的一个模糊符号,与她临摹的石片符号的一个边角,竟然有八九分相似!
她立刻拿起放大镜,仔细比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找到了……虽然不完全一样,但结构神韵极其相似……这书页记载的是……”她顺着符号旁的古老文字向下阅读,那些文字佶屈聱牙,混合了多种古老方言,解读起来异常困难。
“……祀于幽垚……以血为引……通乎幽冥……非人非鬼……噬魂夺魄……”她断断续续地解读着,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其力蚀骨……其息污魂……触之不祥……”
这记载描述的,是一种极其古老邪恶的血祭仪式,用以沟通某个被称为“幽垚”的禁忌之地,召唤或取悦某种非人非鬼的恐怖存在!而那个符号,似乎是这种存在的标志或象征!
苏棠又急忙翻找其他与之相关的记载。在一本记载地方志怪传说的野史中,她找到一则模糊的轶闻,提及前朝某个位于京郊的荒废村落,曾盛行崇拜一尊“石骨邪神”,村民性情大变,行为诡异,最终整个村落在一夜之间离奇消失,只留下一座破败的祠堂。传说那祠堂地下,埋着邪神的“骨头”。
石骨?苏棠猛地看向那块石片,其材质触感,不正似某种冰冷的骨头吗?难道……
她立刻拿着这些发现去找陆明渊。
“幽垚?石骨邪神?”陆明渊听完苏棠的叙述,看着那几乎吻合的符号和令人不安的记载,神色凝重至极,“看来这石片的来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邪门。药王宗崇拜的所谓‘圣族’,难道与这种远古邪物有关?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弄错了崇拜对象?”
“很有可能。”苏棠点头,“那老掌柜说这石片是从古墓所得,而野史记载那消失的村落也在京郊。或许……那村落旧址,就是石片的出处?我们去那里查探,或许能有更多发现?”
陆明渊沉吟片刻,果断道:“值得一试。若真与那邪祠有关,正好可以彻底摧毁,以绝后患。”
他立刻叫来萧锋,命其点齐一队精干人手,携带充足装备和星髓兰,准备连夜前往野史中记载的那个京郊荒村位置探查。
为避免打草惊蛇,一行人皆是便装轻骑,趁着夜色悄然出城。
根据野史模糊的记载和当地老吏的模糊指点,他们终于在京郊一片荒芜的山坳中,找到了一处早已被荆棘荒草淹没的废墟残垣。断壁残垣间,依稀能看出曾经是一个小村落的规模,但死寂一片,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沉闷气息。
“大人,就是这里了。看痕迹,荒废至少几十年了。”萧锋低声道,警惕地环顾四周。
“找找看,有没有祠堂之类的建筑。”陆明渊下令。
众人分散开来,在废墟中仔细搜寻。很快,一名士兵在一处较高的坡地上发现了异常:“大人,这边!有发现!”
众人汇聚过去,只见坡地后方,隐约露出一座更加破败、几乎完全被藤蔓和灌木覆盖的石砌建筑轮廓,看形制,正是一座小型祠堂。祠堂门口歪歪扭扭地倒着一块石匾,上面模糊刻着几个早已褪色的字,依稀可辨是“石骨仙祠”。
仙祠?分明是邪祠!
祠堂周围的地面,泥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黑褐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又干涸了无数遍。空气中那股沉闷压抑的感觉在这里尤为明显。
“小心戒备。”陆明渊感觉到臂膀上的银斑微微发热,示警着此地的异常。他率先拔出长剑,挑开缠绕的藤蔓,向祠堂内部走去。
萧锋紧随其后,士兵们则在外围形成警戒。
祠堂内部不大,早已空空荡荡,神龛倒塌,供桌腐烂,只剩下一地狼藉。但在祠堂最里面的墙壁上,却刻画着一幅巨大的、虽然破损严重却依然能看出大致轮廓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那并非任何已知的神佛,而是一团扭曲的、由无数痛苦人脸和触手构成的混沌黑影,黑影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暗红色符号——与那石片上的符号几乎一模一样!
壁画下方,是一个早已干涸的、黑乎乎的血池,池边散落着一些疑似人骨的碎片。
“看来野史记载非虚……”苏棠看着那邪异的壁画,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陆明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祠堂,最终停留在壁画下方血池的正中央。那里的地面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凸起。
他用剑鞘拨开表面的浮土和杂物,下面竟然露出一块石板,石板上有一个凹槽,那形状……似乎与那块石片完全吻合!
难道这里就是放置石片的地方?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查看时,异变陡生!
祠堂外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和兵刃碰撞声!
“有埋伏!”萧锋脸色一变,猛地转身冲出祠堂!
陆明渊和苏棠也立刻跟上。
只见祠堂外的空地上,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正与留守的士兵激烈厮杀!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诡异狠辣,身法飘忽,出手尽是杀招,而且似乎完全不畏疼痛,士兵们的刀剑砍在他们身上,往往只能造成不深不浅的伤口,却无法立刻让其失去战斗力!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黑衣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闪烁着淡淡的红光,充满了疯狂与嗜血!
“是药王宗的毒人!”苏棠惊道,她认出这种状态与药王宗某种控制人心智、激发潜能的邪药效果相似。
“保护苏姑娘!”陆明渊对萧锋喝了一声,长剑一振,瞬间加入战团!
剑光闪烁,星辉之力流转。陆明渊的剑又快又准,专门攻击这些毒人的关节和要害。他发现,星辉之力对这些毒人体内的邪毒似乎有额外的克制作用,被他的剑伤到的毒人,伤口会嗤嗤作响,冒出黑烟,动作明显变得迟滞。
萧锋更是勇不可当,战刀大开大合,往往一刀就能将一名毒人劈得倒飞出去,骨断筋折。
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而且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从周围的黑暗中出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几个身手明显高出一大截、指挥若头目的人物。
“结圆阵!向祠堂门口收缩!”陆明渊看出对方是有备而来,目的很可能就是将他们困杀在此,或者是为了祠堂内的东西!
士兵们奋力厮杀,且战且退,依托祠堂石壁勉强防守。不断有士兵受伤倒下,形势危急。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敌人越聚越多了!”萧锋一刀劈翻一个试图偷袭苏棠的毒人,急声道。
陆明渊眼神冰寒,他知道必须尽快打开局面。他目光扫过战场,锁定了一个正在后方指挥、气息明显不同的黑衣头目。
“萧锋!替我开路!擒贼先擒王!”
“好!”
萧锋怒吼一声,如同坦克般向前猛冲,战刀狂舞,硬生生在密集的敌群中杀开一条血路!陆明渊紧随其后,身法如电,直扑那名头目!
那头目见陆明渊冲来,眼中红光大盛,竟不闪不避,反手抽出一对奇门兵刃——两把闪烁着绿油油光芒的勾爪,带着腥风迎了上来!
“铛铛铛!”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兵刃碰撞火星四溅。这头目武功奇高,招式刁钻毒辣,内力也极为阴寒,远超那些普通毒人。
“你们果然来了!”那头目发出沙哑的笑声,“大长老料事如神!交出圣物,留你们全尸!”
“果然是药王宗的余孽!”陆明渊冷笑,剑势陡然加快,星辉之力全力爆发,剑光如同星河倾泻,瞬间压制了对方!
那头目没想到陆明渊如此厉害,被打得节节败退,险象环生。他猛地怪叫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塞入口中!
顿时,他周身气息暴涨,双眼红光几乎要滴出血来,速度和力量陡然提升了一大截,竟然反过来压制住了陆明渊!但这种提升显然代价巨大,他的皮肤开始渗出黑血,神智似乎也更加疯狂。
“死!死!”他疯狂地挥舞着勾爪,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陆明渊临危不乱,剑法愈发沉稳,寻找着对方因为疯狂而露出的破绽。
就在这时,祠堂内突然传来苏棠的一声惊呼!
陆明渊心中一惊,分神望去,只见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时竟潜入了祠堂,正伸手抓向那块露出地面的石板!苏棠正试图阻止,却被其随手一挥震退!
而也就在这一刻,或许是受到了外界激烈战斗的能量冲击,或许是那黑衣人触动了什么,祠堂壁画上那个巨大的邪符,竟然猛地闪烁了一下!一股更加浓郁阴冷的邪气瞬间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与陆明渊交战的头目动作也是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陆明渊眼中精光爆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长剑如同惊鸿贯日,直刺对方因为邪气冲击而微微涣散的心神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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