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状元郎 (喜欢枫荷树的孔辉)

老军医忍不住多看了苏棠几眼，眼中充满探究，但碍于身份，没有多问。
“有劳医官，尽力救治便可。”陆明渊开口道。
“是，老夫定当尽力。”老军医收敛心神，开始专心为小五施针用药。
安排妥当伤员，秦岳又对陆明渊道：“陆先生也一夜辛劳，不如先移步正厅休息？本帅已命人备好茶点，我们也正好商议一下下一步行动。”
陆明渊点头同意。
两人离开别院，来到帅府正厅。厅内已然备好了热茶和精致的点心，但两人都无心享用。
刚落座不久，亲卫副统领便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地呈上一份初步审讯报告：“大帅，陆先生，初步审讯了刘安和小环。他们只是外围小卒，所知有限，只承认受周骁指使，负责监视和下毒，对于地底邪能和圣教整体计划并不清楚。但他们透露了一个信息——周骁近期频繁秘密会见一个被称为‘地师’的神秘人。”
“地师？”秦岳目光一凝。
“是，据刘安模糊的描述，那人似乎很擅长堪舆地脉、操纵土石，而且……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腥气和一种奇异的香料味道。周骁对此人颇为恭敬。”
地师？操纵地脉？泥土腥气和奇异香料？
陆明渊和秦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个“地师”，极有可能与地底邪能网络有关！
“立刻根据这个特征，全城搜捕！重点排查近期入城的陌生修士、风水先生、矿师等相关人员！”秦岳立刻下令。
“还有，”陆明渊补充道，“重点查一查城内各大香料铺和药材行，尤其是购买特殊、罕见香料的情况。”
“是！”副统领领命而去。
命令下达，整个铁壁城的战争机器更加高效地运转起来。一队队士兵挨家挨户地盘查，空中也有修士驾驭飞行法器巡逻探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一天时间过去，大规模的搜查却并未取得突破性进展。那个“地师”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对地下网络的初步勘探也毫无所获，地底情况复杂，且那股邪能波动时隐时现，难以追踪。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早已笼罩了铁壁城，而圣教的力量，就隐藏在这张网的阴影之下。
傍晚时分，陆明渊站在帅府最高的瞭望塔上，俯瞰着这座戒严中的雄城。夕阳的余晖将城墙染上一抹血色，更添了几分肃杀。
他的左臂银斑，从入城开始，就一直有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悸动，仿佛与这座城市地底的某个东西隐隐共鸣。之前忙于应对各种变故，未曾细察，此刻静下心来，这种感觉越发清晰。
那并非强烈的邪能波动，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与大地脉络融为一体的呼唤感？与星殒之井的感觉类似，却又有所不同。
难道这铁壁城地下，也隐藏着与巡星一族相关的遗迹？或者……是圣教利用某种巡星遗迹改造而成的邪能节点？
就在他沉思之时，秦岳也登上了瞭望塔，脸色依旧凝重：“搜查暂无进展，那‘地师’藏得很深。陆先生，看来我们面对的，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陆明渊望着远方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缓缓道：“他们藏得越深，说明图谋越大。我们找不到他们，或许可以……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先生的意思是？”
陆明渊转过头，看向秦岳，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们如此急切地想除掉我，甚至不惜暴露周骁这张王牌，说明我的存在，对他们计划的威胁极大。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以我为饵，再钓一次鱼？”
“不可！”秦岳断然拒绝，“先生乃陛下密旨所要之人，更是应对星殒之祸的关键，岂能再以身犯险？！”周骁的背叛让他心有余悸，绝不敢再让陆明渊出任何意外。
陆明渊却微微一笑：“大帅放心，经历此事，他们必然更加谨慎，不会再用简单粗暴的刺杀。我指的‘饵’，并非肉身，而是……信息。”
“信息？”
“比如，”陆明渊目光深邃，“我们可以‘不经意’地透露出去，说我因昨夜之战有所感悟，对那‘星殒之井’的封印有了新的发现，甚至找到了暂时强化封印、克制邪物的方法……需要前往某处地方进行验证或者寻找某样东西。”
秦岳也是聪明绝顶之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先生是想以此为由，调动人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方面试探圣教反应，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机真正调查地下网络？”
“正是。”陆明渊点头，“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必然坐不住。要么会千方百计阻止、破坏，要么会试图探听虚实，甚至……将计就计，在我们‘验证’的路上设下埋伏。无论哪种反应，都会露出马脚。”
“而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一方面布置陷阱，另一方面，也可以将我左臂对地底邪能的感应，真正用于勘探。”
一个大胆的反击计划，在两人之间迅速酝酿成形。
夕阳彻底落下，铁壁城华灯初上，灯火通明的帅府，却仿佛一个巨大的棋盘。
而陆明渊，已然落下了一颗主动出击的棋子。
风暴将至，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将要互换。

第165章 以身为饵筹谋定，地网天罗待君来
帅府书房内，灯火通明。巨大的北境沙盘旁，陆明渊与秦岳相对而立，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投在墙壁的地图上，随着跳动的火焰微微晃动。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秦岳重复着陆明渊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盘边缘，眼中精光闪烁，“先生此计甚妙！主动抛出诱饵，搅动浑水，方能逼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现形！”
他沉吟片刻，抬头看向陆明渊，目光锐利：“只是，这诱饵的分量和抛出方式，需好生斟酌。既要让他们相信，又不能显得过于刻意。先生以为，这‘新的发现’和‘验证之地’，该如何设定？”
陆明渊早已成竹在胸，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铁壁城西北方向约百里外的一处地点。那里标记着一片地势险峻、名为“黑风坳”的区域，附近还有几个早已废弃的古老矿坑。
“黑风坳。”陆明渊手指点在那里，“此地地势特殊，常年刮着诡异的黑风，能干扰神识探查，且地下矿道错综复杂，甚至传闻有古代祭祀遗址残留。我们可以放出风声，便说我昨夜压制邪蛊时，左臂之力与地底邪能碰撞，意外感应到黑风坳方向传来与‘星殒之井’相似却更加‘活跃’的波动，怀疑那里可能存在一处未被发现的、与封印相关的副井或者能量节点。”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我需要亲自前往探查验证，若能找到，或可借此节点，反向加固主井封印，甚至截断圣教利用的地脉邪能。”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黑风坳的环境特殊，足以解释为何之前未被发现；副井或能量节点的说法，既不过于惊世骇俗，又足以引起圣教的高度重视；而“加固封印”、“截断地脉”更是直接戳中了圣教的命门！
秦岳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好！就依先生之计！本帅会立刻安排心腹，以最‘隐秘’却又‘必然’会泄露的方式，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同时，明面上大张旗鼓调集人手，做出准备护送先生前往黑风坳勘探的架势！”
“不仅如此，”陆明渊补充道，“大帅还可以‘忧心忡忡’地表示，铁壁城内恐仍有圣教余孽未清，为确保万一，需从城外调‘黑魇骑’一部回防，加强帅府守卫，并将搜查重点暂时转向城内，做出一种被昨夜刺杀吓到、暂时无力外顾的假象。”
“示敌以弱，麻痹他们？”秦岳立刻领会，“让他们以为我们重心仍在城内肃奸，从而对黑风坳的‘行动’疏于防备，甚至觉得是个可乘之机？”
“正是如此。”陆明渊点头，“圣教行事诡诈，若我们表现得过于急切和重视，他们反而会起疑。唯有让他们觉得这是我们‘慌乱’之下的一个‘冒险尝试’，且有机可乘，他们才会放心大胆地咬钩。”
两人又仔细推敲了诸多细节，包括消息散播的渠道、人员的调配、明暗两条线的配合等等，确保计划尽可能周密。
商议既定，秦岳雷厉风行，立刻开始部署。
很快，帅府内便有数道命令以不同密级发出。一部分心腹将领得到了真实的计划，开始秘密调遣绝对可靠的精锐，准备提前前往黑风坳布置埋伏。另一部分命令则故意通过一些“可能”被渗透的渠道发出，内容半真半假，重点强调陆先生的重要发现和黑风坳行动的计划，以及帅府因内奸之事兵力捉襟见肘的“窘境”。
与此同时，帅府对内的搜查似乎更加“疯狂”和“混乱”，大量士兵在城内四处盘查，弄得鸡飞狗跳，却毫无实效，给人一种焦头烂额、无能狂怒的感觉。
而陆明渊所在的别院，守卫明显“加强”了数倍，气氛“紧张”异常，但稍微懂行的人都能看出，这些守卫外紧内松，看似严密，实则留下了不少可趁之机——这自然是故意卖给可能存在的窥视者的破绽。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悄然进行。
陆明渊则闭门不出，继续“休养”，实则是在全力熟悉左臂新增的力量和对地底邪能的感知。他尝试着将神识与左臂银斑的感应相结合，如同蛛网般向着铁壁城地底更深处蔓延。
那种微弱的、古老的共鸣感依旧存在，断断续续，难以捉摸。但当他刻意将注意力集中 towards 黑风坳方向时，左臂的悸动似乎确实隐约增强了一丝。
难道……黑风坳那边，真的有什么？自己随口编造的借口，竟误打误撞说中了部分事实？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警惕。圣教选择铁壁城作为重要据点，绝非偶然，此地必然有其特殊之处。这次行动计划，恐怕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和等待中流逝。
第二天下午，陆明渊正在房中静坐，忽然收到秦岳的密讯邀请。
再次来到书房，只见秦岳脸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
“先生，鱼饵似乎起作用了！”秦岳压低声音道，“我们安排在几个关键点的暗哨回报，城内几家最大的香料行和药材铺，今天下午同时来了几个生面孔，大量购买一种名为‘阴凝香’的罕见香料，这种香料正是刘安口中那‘地师’身上携带的味道！而且购买者行事谨慎，用了多种伪装，但都被我们的人盯上了！”
“哦？”陆明渊精神一振，“可追踪到去向？”
“正在跟！这些人反追踪能力很强，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目前只知道他们最后都消失在了城西的平民区。那里鱼龙混杂，巷道错综，排查需要时间。”秦岳道，“但这是一个重大突破！那个‘地师’，或者他的同党，肯定就藏在城西！”
“不仅如此，”秦岳继续道，“黑魇骑的暗探也在黑风坳外围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踪迹，有人似乎在提前勘察地形！虽然对方很小心，但还是留下了痕迹。他们果然上钩了！”
计划顺利推进，但陆明渊心中那丝不安却愈发明显。圣教反应如此之快，行动如此之高效，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大帅，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陆明渊沉吟道，“他们的反应太快了，快得……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去黑风坳一样。”
秦岳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身边，还有未被清除的内鬼？或者……对方预判了我们的预判？”
“都有可能。”陆明渊目光锐利，“甚至可能，黑风坳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陷阱？他们故意引导我们往那个方向想？”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如果对方将计就计，那么他们此刻的布置，很可能正落入对方的下一个圈套！
“那……计划是否暂停？”秦岳有些犹豫了。冒险固然必要，但若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跳，就是愚蠢了。
陆明渊沉思良久，缓缓摇头：“不，计划照旧。”
“为何？”
“因为无论是不是陷阱，黑风坳都必然有问题。”陆明渊笃定道，“我的感应不会错。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圣教在意，或者不想让我们发现的。既然他们动了，就说明那里有价值。”
“至于陷阱……”他眼中闪过一抹冷光，“那就看谁的网更结实，谁的饵更致命了。”
“我们将明面上的队伍，再减弱三成实力，显得更加‘虚弱’和‘冒险’。同时，将真正的主力，再分出两成，由大帅您最信任的心腹将领率领，秘密潜入城西平民区，根据香料线索，全力搜捕那个‘地师’！”
“双管齐下，虚实结合！明面上我们去闯黑风坳的‘陷阱’，暗地里直捣他们可能在城西的老巢！就算黑风坳是陷阱，只要我们能抓住‘地师’，断其地脉网络的节点，也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秦岳听完，猛地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本帅亲自带队去城西！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敢在本帅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计划再次调整，变得更加冒险，却也更加凌厉。
一张针对圣教的地网天罗，在铁壁城内外悄然张开。
而圣教那张无形的网，似乎也正在收紧。
博弈双方，都已落子。
最终是猎手擒获猎物，还是猎物反噬猎手，即将见分晓。
陆明渊离开书房，回到别院。他推开窗户，望着城外黑风坳的方向，又看了看城西那片混乱的街区，目光深邃。
左臂的银斑，再次传来微弱而持续的悸动。
风暴，终于要全面降临了。

第166章 双线出击风云动，黑坳未至杀机显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铁壁城却已苏醒，如同一头即将扑食的巨兽，在肃杀的气氛中默默绷紧了肌肉。
帅府门前，一支规模“寒酸”的车队已然准备就绪。三辆加固过的马车，其中一辆坐着“气息依旧有些虚弱”的陆明渊和“伤势未愈”的苏棠，另外两辆则装载着一些勘探器械和物资。护卫的士兵仅有五十人，由一名看起来颇为年轻、甚至有些紧张的校尉带领，虽然装备精良，但整体气势与“前往险地执行重要任务”的规格相比，显得颇有些力不从心。
这副阵容，完美契合了“帅府兵力捉襟见肘”、“冒险一试”的设定。
秦岳亲自来到府门前“送行”，他脸色“凝重”，拍了拍那名年轻校尉的肩膀，声音“沉痛”而又“充满期望”：“王校尉，此行任务艰巨，陆先生和苏姑娘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定要谨慎行事，若事不可为，以保全先生为第一要务！”
那王校尉一脸“受宠若惊”和“使命感爆棚”，挺直腰板大声道：“末将誓死保护先生和姑娘安全！请大帅放心！”
这番表演，落在某些隐藏在远处阴影中的“眼睛”里，自然是无比“真实”。
车队在晨雾中缓缓启程，向着西北方向的黑风坳行去。速度不快，队形甚至显得有些“松散”，仿佛一支心不甘情不愿、前去执行送死任务的队伍。
然而，就在车队离开城门不久，另一支完全由黑魇骑中最精锐好手组成的百人队，却如同幽灵般，借着晨曦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分批潜入了铁壁城那庞大而混乱的城西平民区。他们化整为零，伪装成苦力、货郎、乞丐，按照之前香料线索划定的几个重点区域，开始了地毯式的秘密搜索。
而秦岳本人，更是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皮甲，在一队绝对心腹的护卫下，坐镇城西一处早已安排好的秘密据点，亲自指挥这场直捣黄龙的行动！
双线出击，明暗交错。真正的杀招，藏在了那看似混乱的城西巷道之中。
陆明渊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里，闭目养神，神识却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开去，覆盖着车队周围数里的范围。左臂的银斑微微发热，不仅感应着地底那若有若无的邪能脉络，更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发动的袭击。
苏棠坐在他对面，手中扣着几枚淬炼过的银针，药灵之力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小五被留在了帅府，由那名老军医和可靠的人手照料。
车队不紧不慢地前行，官道两侧是逐渐变得荒凉的丘陵和枯木林。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切，似乎平静得有些诡异。
按照计划，如果圣教上钩，他们最有可能发动袭击的地点，是在进入黑风坳那地势险峻、易于埋伏的区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