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丞相摆摆手,“没什么该不该,你这么做实乃忠义。我们傅家承你这个情,虽说这些日子我们早已把你当成一家人,但为了名正言顺,我看就近选个日子便让砚知将你迎进门,如此我们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你看如何?”
他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看向朝颜,姚氏是眼神复杂,赵姨娘和三小姐善意的眼神里却暗含惋惜。
傅婉茹眼里只有嘲讽。
别以为就这么没皮没脸贴上来便能成为傅家的少夫人。
傅家便是再落魄也不可能让一个曾经是贱籍的贱丫鬟成为未来的主母。
可她眼里的嘲讽还未蔓延开便突然僵住。
只见傅砚知身姿笔挺的一掀衣袍下摆便直挺挺的跪在傅丞相的面前。
“父亲,我与朝颜两情相悦,儿子愿与她缔结良缘,此志此意,此生不悔,望父亲成全。”
说完,俯身叩拜。
朝颜见此,挺着微微突起孕肚跟着跪在傅砚知身旁也要俯身叩拜。
姚氏见状,连忙去拦着。
“哎哟,你可不能这样拜,仔细伤了肚子。”
说着便将朝颜扶住,随即回头看向傅丞相道:“老爷,咱家现在这门庭,你还在意那些作甚,依我看三书六礼不能少,正经的把咱这好儿媳好孙孙一起娶进门才最好。”
傅丞相见老妻也倒戈向儿子,再看看已经显怀的朝颜。
沉默良久。
终是长长一叹道:“砚知,谨记你现今的话,日后莫要后悔。”
傅砚知挺起身,眼神坚毅望向自己的父亲。
“儿不悔。”
“我不同意。”
一道疯狂且尖利带着愤怒的声音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她一个贱丫头能做妾已是抬举她,她有什么资格当傅家未来的主母,说出去,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人耻笑,这绝不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傅婉茹那愤怒到扭曲的脸上。
傅丞相看见自己女儿如此狰狞的一面,一时惊的忘记反应。
姚氏皱眉看着她道:“这是你大哥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自己愿意,我们做父母的也没意见,朝颜往后便是你嫡亲的大嫂,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如此言语成何体统。
来人,带大小姐下去休息,这段日子便在屋里好好养养身子,什么时候身子大好了再出来。”
随即,便有两个粗使婆子不顾傅婉茹的挣扎叫嚣立马走上前两人强行搀扶着往门外而去。
等傅婉茹叫嚷的声音彻底消失后,傅丞相才回神。
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略显苍老的脸上满是苦涩。
到底是他无能,害的女儿跟着一路遭罪移了性情。
姚氏没多管他怎么想,只是赶紧跟朝颜道:“别管她,自从家里出事,她便一直阴晴不定,脾气时好时坏,等过段时日便好了。”
朝颜笑笑,没多话。
傅砚知投以歉意的一笑。
随后在姚氏的张罗下众人草草吃完饭便各自散去。
······
因为是刚到此地,也没什么亲朋故旧,哪怕说的是三媒六聘娶妻之礼,也简洁许多。
在一连几天雨水过后的一日稍微天晴的天气里,朝颜由傅砚知亲自从西屋牵着到堂厅。
在傅家几位主子与几个下人的见证下,和傅砚知一起对着上首端坐的傅丞相和姚氏三叩首后,正式成为夫妻。
傅丞相与姚氏见此,鼻子一酸,眼眶含泪,诸多情绪心头浮现,随之具都化为带有遗憾的欢喜。
婚房里。
一片暖黄的烛光下。
朝颜穿着一身略寻常的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端坐炕上。
傅砚知伸出骨节分明却略显粗糙的双手轻轻捻起红盖头的一角,随即慢慢掀开。
随之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张略施粉黛更显艳丽夺目的绝世容颜。
呼吸一滞,随后心口便剧烈震颤。
朝颜抬眼娇羞却又大胆热烈的直视着傅砚知。
一身普通的红色新郎袍偏是被他穿出了十足的贵气,丰神俊朗引人倾慕。
两两相望,丝丝情意缓缓流转。
忽的一声扣门声惊醒了两人。
傅砚知温柔的看着朝颜道:“我去看看。”
随即转身去开门。
“嬷嬷?可是母亲有事要交代?”傅砚知有些微惊讶。
门外站着的张嬷嬷略有些尴尬的看了傅砚知一眼,随即老脸通红的低头,小声且快速的转述了姚氏嘱咐的几句话后便快速走了。
看着张嬷嬷比之往日略显灵活的背影逃也似的消失不见。
傅砚知有些凌乱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里。
朝颜看着傅砚知耳尖上的微红,心里也如小鹿乱撞般紧张起来。
虽有过一次,但今日毕竟是不一样的。
傅砚知坐到朝颜身旁,低哑着嗓音问道:“你听到了?”
“嗯。”朝颜轻应一声。
她耳力非凡,何况距离如此之近,张嬷嬷虽说的小声但她还是能听到。
傅砚知喉头滚动了下,随即浑身紧绷的看向朝颜。
张嘴便想说些什么违心之言。
可对上朝颜水润润的明眸下暗含的期待,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漆黑的眼里墨色翻涌。
在朝颜无声的邀请下终究选择遵从内心的渴望。
这一次由他主导。
随即身体不自觉的慢慢向朝颜靠近。
在覆上那抹红润时,暗哑磁性的男声似安抚似保证道:“我会轻点…”
红烛滴落。
chun情摇曳。
轻吟浅唱。
无限畅享···
八月中。
荒芜的五林县便已迎来了冬季,大雪纷纷扬扬的洒落,直把整个县城都要淹没般。
此地被选为流放地自是有道理的,除了朝廷派来的驻军以及他们这些被流放到这的人,加上本地人口竟是不足千户。
天气严寒,城外野兽频出。
为了更好的管理也是为了保住这不多的人口,官府便下令不管是本地人还是流放人员一律安置在城中居住。
并且对待流放人员也如此地普通百姓一般无二,甚至还大加鼓励流放者积极发挥所长为这个偏远之地做一份贡献。
而傅家作为曾经朝堂上顶尖的存在,当地官员们得知这一消息后便都有些坐不住了。
待傅家休养生息安定下来没多久,傅丞相和傅砚知便收到各处官员们的邀请。
知道接下来自家几年或者更久都会在此地生活,与这里的官员打交道是必然,随即傅丞相和傅砚知欣然受邀,积极与各官员打好关系,以便傅家能在此地快速站稳脚跟。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忙的脚不沾地。
而姚氏作为曾经的丞相夫人,自是也收到了各家官夫人们的竞相争请。
要不是每天出门就被风雪糊一脸,她都要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受众人追捧的丞相夫人。
不过,好像也没多大差别,对比京城权贵间的勾心斗角,阴私手段,这里的夫人们就仿佛还在幼儿期的孩童般心思让人一眼便能瞧明白,姚氏应付起来那是相当轻松,毫不费力便在夫人圈里站稳脚且是顶端那种。
官员以及夫人们尚且如此,小姐们自是也不甘示弱,纷纷向傅婉茹及傅婉婷伸去橄榄枝。
对此,姚氏只让傅婉婷受邀,把傅婉茹依旧关在房中。
傅丞相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姚氏挡了回去,直言道:“我们初来此地尚未站稳脚跟,她情绪如此不稳,要是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岂不是平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等过些日子待她情绪稳定些再让她出来会客为好。”
傅丞相想到女儿如今的性情,也只能无奈点头。
傅家所有人都在忙,唯有朝颜静静的待在府中养胎。
待傅家在这座偏远之城顺利站住脚,已是到得年底。
傅砚知常常在外行走又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哪怕是流放的身份也有不少人想嫁于他。
只是在得知他已经娶妻,且妻子跟随他一路流放到此地,又即将临盆,这一连串的信息倒是令不少人都打消了念头。
但是对于他那个从未出现在人前的少夫人,却都好奇不已。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嫁得这般俊美的公子。
可惜,无论她们有多好奇,朝颜也不可能挺着大肚子在这冰天雪地里出来与大家见上一面。
朝颜在丫鬟的搀扶下挺着硕大的肚子慢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转着圈的行走。
姚氏请来的稳婆说了,大概这几日便要生产,让她多走动走动。
一炷香后。
朝颜感觉身上微微冒汗,便准备回屋,却不想许久未曾见过的傅婉茹一脸病态的出现在她面前。
自从她和傅砚知成婚,傅婉茹被姚氏关于房中不让出府,又加之天气寒冷,种种因由很快便让傅婉茹缠绵病榻。
作为嫂子,她自是有去探望,只是傅婉茹一见她便恶语相向。
姚氏等人见状直接就让朝颜莫要再去,只管自己安心养胎。
朝颜自是听话照办。
如今,时隔几月,傅婉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让朝颜暗暗升起警惕。
傅婉茹阴森森的看着她,突然质问道:“是你,对不对?”
朝颜莫名。
“大妹这是说的什么?”
傅婉茹听她唤自己大妹,顿时难以忍受般的低吼道:“我说过,你不配当我嫂子,不许这么叫我。
我问你,安哥哥被打断腿变成残废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朝颜眼神一闪,随即疑惑道:“大妹说的可是安世子?他残废了与我有何关系?”
“你少给我装傻,安哥哥给我来信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就是你在傅家被流放后,意外遇见安哥哥,且还意图去勾引他,安哥哥自觉愧对于我,更不愿对不起我就拒绝了你。
后来还看在我的面子上欲照拂你两分,却没想到你竟有了攀附之心,借着机会给安哥哥下药,想要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可惜却被安哥哥发现,安哥哥大怒之下当即要让人将你绑了,你却不知从哪学来的武功,竟直接因爱生恨打断了安哥哥的腿,随后还逃之夭夭。
想来你之所以不辞艰苦跟着我们傅家来这怕也不是因为对大哥有多深的情意,只怕是想躲避安大哥的搜捕才对。
你这女人如此蛇蝎心肠,披着这身美人皮把大哥和所有人都给骗了。
你害了安哥哥,我不许你再留在傅家,你给我滚出去,滚···”
朝颜听着傅婉茹这一通颠倒是非的话语,满脸错愕震惊。
果然,三观这个东西就是会被定时刷新下限,当你以为一个人已经很无耻的时候,却在不经意发现竟然还能更无耻。
傅婉茹说完话后见朝颜只呆呆站在那不做任何反应,只以为她这就是无话可说,心虚默认了。
顿时更加愤怒,一边叫嚣着让她滚出去一边就往朝颜的方向上手拉人。
一旁的丫鬟因为朝颜没有让她退下,便也听到了傅婉茹刚才的话,此时正因为听到不该听的而害怕的浑身颤抖,忧心自己待会是不是就要被乱棍打死的时候。
就被扑过来的傅婉茹吓得直接下意识的挡在朝颜身前。
她一直记着姚氏的叮嘱要保护好怀孕的少夫人,哪怕前一秒还在为自己担心,后一秒却身体本能的去护着朝颜。
跟在傅婉茹身后一直沉默的犹如隐形人的翠柳突然动了。
直接运起全身力气撞向朝颜主仆两的方向。
去死,去死,死了就好,死了我就不嫉妒了。
临近过年,如今的傅家虽不及曾经的荣贵,但经过这近半年的经营,加之傅砚知提前让临墨带出来的家财,如今在这五林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姚氏作为当家主母,这世俗间的人情来往总是避免不了的。
刚交代完要送给此地守将的年礼,一个丫鬟便匆匆忙忙一脸慌张边的跑进来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与少夫人打起来了···”
姚氏惊得直接站起,“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少夫人如何了?”
说着姚氏人已经出了厅堂,脚步飞快的往朝颜的院子而去。
想着朝颜那即将临盆的肚子,以防万一,姚氏一边走一边让人去请大夫和稳婆来。
等姚氏赶到时,见到的便是朝颜正倚靠在房门处的台阶上一脸痛苦的抚着肚子。
见此,姚氏哪还有心思管倒在地上似是昏迷的傅婉茹主仆两。
“快,快把少夫人扶进屋里,大夫,大夫过来看看···”
正这时,去给朝颜买吃食的傅砚知提着几个油纸包回来了。
因着怀孕,口味变得特殊的朝颜时不时便会想吃些街上的小食,傅砚知也不假手于人,经常亲自去给她买来,这份甜蜜自然让朝颜欢喜。
随着月份渐大,朝颜行动不便,她又不习惯丫鬟近身伺候,于是很快,傅砚知便学会了给她穿衣,洗脚,夜里腿抽筋时也会立即惊醒给她按一按。
看着朝颜的辛苦,傅砚知心里疼惜,两人间的感情没有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变得减淡反而愈加浓郁。
此时,看到这兵荒马乱的一幕,脸色一变,随即便冲了过去,一把抱起朝颜往屋里走。
姚氏见到儿子回来,心下微松,赶紧带着大夫跟了进去。
不一会儿,大夫诊脉过后,直言做好生产准备,随即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傅砚知还未跟朝颜多说几句话便被姚氏给赶出了房门。
曾经一派淡然的脸上此刻也不免带上了慌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听着屋里头隐忍着的痛苦呻吟,额头不知不觉便盈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
随着朝颜一声痛苦的呐喊过后,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彻整个宅院。
傅砚知听此,紧绷着的心神微松,随即快速来到门前。
门刚一打开,便紧张的问道:“夫人如何,可还安好?”
手上抱着孩子的稳婆听他这么问,对傅家这个少夫人可真是羡慕坏了。
自她手上接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可从没听到那个汉子是先问起婆娘安危的,都顾着看孩子去了。
这少夫人有大福啊。
“公子放心,少夫人身子骨壮实,一切都好,等会儿收拾完了您就能进去看看了。”
说着便又把怀中的婴儿抬了抬,一脸笑意道:“老婆子恭喜公子,喜得大胖小子。”
听到朝颜一切都好,傅砚知这才有心情看向包被里的婴儿。
第一眼,丑。
第二眼,奇丑。
但到底是自己和朝颜的骨血,再丑他也不会嫌弃他。
傅砚知伸手略有些僵硬的小心翼翼的将他家的臭儿子抱到自己怀里。
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瞬间唤醒他作为父亲的感知。
看着那皱巴巴的一张小脸竟也越来越顺眼,眼里的喜爱也渐渐溢了出来。
待朝颜收拾妥当,傅砚知立马亲自抱着儿子进到屋里。
看到姚氏还在指挥着丫鬟们收拾东西,“辛苦母亲了。”
姚氏摆摆手,“你媳妇在里间躺着呢,去陪陪她吧。”
傅砚知颔首便往里间走。
看到躺在床上的面色有点苍白的朝颜,满目心疼的坐到床边。
“辛苦你了,颜颜。”
说着,不由疼惜的在朝颜额头轻轻吻了下。
一丝红晕在朝颜脸颊炸开,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些许气色。
待傅砚知退开,朝颜才小声道:“说不辛苦是假的,但只要你高兴,辛苦也值了。”
“我很高兴,但我还是希望以后你不要这么辛苦了,有一个儿子就好。”
朝颜听到这话,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说的什么傻话,我还想要个女儿呢。”
随即便不再理他,只看向了他怀里的小人儿。
母爱的天性让她哪怕看到的是一张皱巴巴的小脸也觉得自己儿子是世上最好看的孩子。
当即便伸手要抱抱小家伙。
傅砚知见状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到她的臂弯里。
小婴儿似是感觉到母亲的气息,小嘴巴蠕动着似在寻找着什么。
傅砚知和朝颜慈爱的看着他的小动作,只觉满心的怜爱。
可下一秒。
小家伙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预想中的安抚,突然便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见此,两个新手父母顿时慌了。
在外间的姚氏听到立马便走了进来。
见他们两个慌里慌张无措的模样,又好笑又好气。
“小宝儿怕不是饿了,赶紧的抱到隔壁去给奶娘喂喂。”
这奶娘还是姚氏寻摸了许久才寻到的。
傅家虽不比往日,但为了儿媳能休息的好,一个奶娘还是要请的。
朝颜满心不舍,便开口道:“母亲,让我喂吧。”
姚氏听了,惊讶的看着她,在她们大户人家里头,从来没有哪个夫人是自己喂孩子的,都是交给奶娘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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