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演员演的认真,情感流露丰富逼真,引的众人入胜,皆入了剧情之中。
一个时辰的戏,很快便结束,只能等明日再继续,大堂中却热闹起来,不断的唏嘘,对皇后狠毒的唾骂,对女主的怜惜,各有各的意见,争论不休。
而萨多珠依然坚持女主即便如此也是咎由自取,和正宫夺爱,就是该死!
初曦也不反驳,任由她发泄。
如此七八日,初曦夜夜邀请萨多珠去茶馆看戏,而初曦虽然是朝廷官员,但也是女子,赤拉之认为她是想和萨多珠拉关系,也并未阻拦。
而此时茶馆中的戏份也进入了尾声和高潮,这其中女主经历了流产失宠和再次受宠,几经起落,已是贵妃,而“皇后”母族功高盖主,众臣不断弹劾,皇上起了疑心,找了个理由免去“皇后”父亲大将军一职,贬为庶人,关入大牢。
“皇后”没了家族做后盾,之前设计陷害其他嫔妃和女主之事被人一同揪出,“皇上”震怒,削去她“皇后”封号,降为才人,打入冷宫,受尽凌辱。
多年尊耀一朝尽失,过的连普通宫女都不如。
最后是女主和“皇后”的一番对话,“皇后”此时方知自己多年不孕原来是“皇上”有意而为,心念俱灰之下,撞墙自尽。
女主被封为“皇后”,无限荣光。
一场悲欢离合落幕,茶馆中肯戏的人已是人山人海,皆鼓掌为女主叫好,唾骂狠毒跋扈的皇后死有应得。
乱哄哄中唯有萨多珠脸色气的发白,全身都忍不住颤抖,叫嚣着要将掌柜的找来重新排演结局。
初曦将萨多珠拉到清净的地方,吹着外面习习凉风,萨多珠才冷静了一些,然而仍然坚持道,“皇后没有错,那些女人都是狐媚子,全部都该死!”
初曦给她倒了杯清心的菊花茶,扬唇淡笑道,“那夫人觉得皇后为何落此下场?”
萨多珠一怔,随即恨声道,“在那女人进宫时就该杀了她!”
初曦轻轻摇头,看着外面的夜色淡声道,“后宫女子的命运荣宠都掌握在皇上手中,他想让谁得势,谁就能得势,岂是一个女人就能左右的。皇后之所以这样是一早就注定的,因为皇上对她早就有了防备之心,对她的家族早就已经忌惮,从一开始便不让她怀上龙种就可以看出来,所以,这样的结果,即便没有女主也是迟早的事!”
萨多珠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提防的看向初曦,“张大人请本夫人看戏看来是另有他意。”
初曦勾唇一笑,还好,这个女人还没有那么笨。
转身轻声一叹,初曦面色深沉的道,“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请夫人看戏拉近一下关系,直到看了这场戏,本官联想到夫人的处境才多又感触。”
萨多珠目光闪烁,“我?和本夫人有什么关系?”
初曦目光清澈,郑重而诚挚的道,“本官和夫人多日相处,相交甚欢,已如故友,所以有句话想提醒夫人,我若是夫人,就不会支持瓦固独立成国。”
“为什么?”萨多珠瞪着一双眼窝深邃的大眼,惊愕的问道。
初曦喝了口茶,才直直的看着她,不急不缓的道,“为了夫人着想!”
“为我?”
“是的,夫人难道没觉得自己的背景和戏里的皇后十分相像?”初曦问了一句,看到萨多珠闪烁的目光,不待她回答便继续道,“如今瓦固是臣属大夏的部落,没有独自用兵的权利,唯一的兵马归您父亲圣都护掌管,您的母族受大夏护佑,若有一日瓦固族成了瓦固国,赤拉成了皇帝,权利更大,野心更重,到时候后宫六院且不说,赤拉还会对圣都护更加忌惮,戏里皇后的下场已可预见夫人的未来。”
“他敢!”萨多珠头上的发辫一甩,满目怒色。
“现在是不敢,因为他还要依仗夫人的父亲助他独立之事,但将来如果赤拉真的做了皇帝呢?再没有人能管束他,他是瓦固说一不二的人,谁还能阻止?恕我冒昧问一句,夫人和赤拉族长成婚四载,如今还没有孩子吧?”
萨多珠脸色终于开始发白,厚唇抖了抖,目光闪烁,想起戏中“皇后”撞墙惨死的情景,半晌才道,“本夫人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初曦缓缓一笑,“那就看夫人怎么做了!要我说,夫人如今有家族撑腰,在首领府中地位显赫,连赤拉也要敬夫人三分,这样有何不好,独不独立,对夫人又有何影响?同样,圣都护也是如此!人,有时候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夫人说是不是?”
被初曦一番歪理洗了脑的萨多珠面色沉重,半晌才“嗯”了一声,沉声道,“本夫人自有考虑,多谢张大人一番提醒!”
“夫人客气!”初曦笑的真诚。
回了驿馆天色已晚,赤拉已经睡了,萨多珠心事重重的回了房,连平日里的夜宵都没传,一屁股坐在床边直愣愣的看着沉睡中的赤拉。
房内灯火幽暗,萨多珠面容隐床帐的暗影中,目光沉沉,半晌,似是想起赤拉府中养的那两名姬妾,脸上露出一抹狠色,重重哼了一声,起身走到外室,取了纸笔,面上露出坚决之色,提笔书写。
待将书信装好,才回头看了看内室,见赤拉依旧睡的沉,开门走了出去。
未直接找哈德,萨多珠出了他们住的院子,在下人房里招了一名瓦固的随从出来,低声道,“不要被人看到,将这封信尽快送回瓦固交给我父亲!”
随从似是萨多珠的心腹,恭敬的应了声,仔细的揣在怀里。
第二日一早,萨多珠以出门逛街为由带着那名侍卫出了驿馆,在街上趁人不注意时,那名随从迅速的骑上出了城门,一路往瓦固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日后,萨多珠便以属土不服为借口,百般催促赤拉返回瓦固,赤拉头疼不已。
一晃又是十日,赤拉不断向朝中提出返回瓦固的请求,而乾元帝却对独立之事绝口不提,初曦更是一点动静没有,朝中议论纷纷,对初曦质疑者不再少数,成国侯喜怒不漏,但偶尔撇向初曦的目光是隐不去的轻视和得意。
这日沐休,一早,元祐赶着车架带着初曦便去了驿馆,只是这次邀请的不是萨多珠,而是赤拉。
理由,就是之前李南泠伤了赤拉,此次便是请客赔罪。
如此给足面子的邀请,赤拉自然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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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回家
初曦选了一家看上去颇为华贵的酒楼,处在闹市之中,临街的雅座布置了珠帘纱幕,宽敞清净,而且视界好,赤拉十分满意。
要了酒楼的招牌菜和上好的女儿红,初曦起身给赤拉倒了酒,“本官先敬族长一杯,先干为敬!”
赤拉深邃的双目似笑非笑,对着初曦举了举手中的酒盏,也跟着一饮而尽。
哈德在珠帘外侯着,高壮的身体似一座小山般,一动不动,面容凶狠,上菜的小厮不断的惶恐躲避。
连喝了三杯酒,初曦才笑道,“本官府上女子无意伤了赤拉族长,本官深感内疚,早就想请族长喝一杯赔罪,只是公务繁忙,才一再拖到今日,请族长见谅!”
赤拉干笑两声,“误会、误会,就不必再提了!”
初曦淡淡一笑,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白玉酒杯,不卑不恭的道,“本官和贵夫人甚是投缘,一见如故,族长一定要在殷都多住些时日,让本官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张大人热情款待,本人心中感激,只是来殷都时日已久,族内还有许多琐事等着本人回去处理,所以烦请张大人和皇上通融一下,何时将允许我瓦固分离出去的奏本批下来,我等也好不再叨扰!”
赤拉经常和大夏的官员处事,这官话到也说的礼数周全。
初曦惊讶的看着他,道,“皇上已经同意瓦固分离出十三部落的事了,族长难道还不知道?”
赤拉亦是十分惊愕,“什么时候的事,本人怎么不知?”
初曦给他倒了酒,才缓缓道,“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赞成瓦固分离出去的,所以昨日早朝上皇上和几位重臣商议过后已经同意,估计批准的旨意已经在拟定了。”
“当真?”赤拉惊喜的道了一声,眉目间皆是兴奋之色,声音也不由的跟着拔高,“那真是太好了!”
初曦举杯,“提前恭喜赤拉族长!”
“多谢张大人!”赤拉痛快的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已是正午,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沿街的小吃摊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对面也是一座酒楼,这个时间门前已是车水马龙,进出的人不断,而初曦他们吃饭的酒楼门前却一人也无,偶然有两个驻足的食客,刚停下脚步向门里张望了几下,就被对面拉了过去。
赤拉看着也不由的渐渐感到好奇,回头看了看,大堂里果然鲜有人吃饭,小二都闲的在一旁打盹,顿时疑惑的问道,“这酒楼菜色不错,酒水也好,怎么没有人来吃饭?”
初曦一双明目清透明亮,唇角漾着淡淡的笑意,面孔白皙清美,连赤拉也不禁心神动漾,然而想起初曦和太子殿下的传闻,顿时收敛了心神,再不敢有任何觊觎之想,只听对面女子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