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饱经沧桑的脸上,鱼尾纹快飞了起来,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见谁都笑嘻嘻的点头。
这让安静了一整年的雁府突然又多了一丝生气。
烈英也笑嘻嘻的跟在身后,时不时的说两句。
凤萧则跟在身后无人理会。
他也不在乎,自顾自的欣赏着从东北角的院子,到主府的正院这一路景色。
最后雁丘实在受不了他老爹的聒噪方才问道“爹,您最近又升官了?”
雁怀一怔,心想,再升都快和皇帝,能往哪里升。
“你爹我已无官可升。”
“哦”
雁丘一副了然之意点点头。
转瞬间又如同炸毛的兔子一般,猛然一惊“不会是你的又添了个儿子了吧!”
“噗!”
某无良看好戏顺便蹭饭的殿下,终于破功大笑出来。
雁怀登时一脸黑线,若非还外在在场,怕是要暴起揍人了。
他黑脸道“托你的福,怕是这方圆百里,再无人愿意嫁到这府上了。”
雁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起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好像从她记事以来,她爹就没有侍妾。
之前的那个下级官员送来的女人,不是被她给时不时扔个虫子老鼠的吓跑,就是被她以莫须有的罪我赶到乡下别苑……
有时候想想,自己是否对自己的父亲过太苛刻?
算了都这把年纪了,该修身养性了,她默默的安慰自己。
……
暮色暗了下来,雁府上早早便点燃红烛。
已入春,暖风吹的人昏昏欲睡。
晚风入户,金钩琳琅之声,琼浆玉液之气。
此刻。
雁府花厅之内,雁怀一边指挥着仆人将菜都往雁丘摞着。
不善言辞的他,不住向女儿盘中夹菜。
雁丘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己盘中堆积如山的烤乳鸽,昭君鸡,西施鸭,翡翠笋丝。
“那个,什么,老爹,秦王殿下找您好像有点事情。”
“哦!”
雁怀拿着筷子的手一愣,方才想起一些事情。
歉意的对着凤萧笑了笑道“下官思儿心切,让殿下见笑了。”
“无妨无妨,雁相您请自便。”
凤萧气定神闲的看着这一桌美味佳肴,几乎全被雁老头风卷残云的放到了自己女儿面前。
雁怀道“下官知道殿下关心是的事情是什么?不如饭后去书房。”
雁姑娘从那一堆美味佳肴里抬起头来,三下五除二的将鸡腿给啃干净道“不必,那多麻烦,就在这里吧,我们时间紧迫。”
“时间紧迫?你们?”
雁怀询问道。
两人同时点头道“没错。”
“宫里在昨夜发生了一些变故,辰时未到,内侍便从宫里传出消息来,说今日的早朝取缔了,明日午时于从政殿朝议,有重要事情相商。”
雁丘将那鸡腿一扔,疑惑的看了凤萧一眼“不是说你来监国吗?这消息谁传出来的?”
凤萧脸色沉郁“不知,自五日前起,宫中便假借我的名义驱逐出一部分人,这皇宫城内,每五年便会放出一部分宫人,今年正巧是第五年,所以不会有人怀疑,正是因为如此,我于宫中布下的网,便被人拆了。”
雁丘寻问的看向她老子“果真如此。”
雁怀点点头道“不错,以往都是老单朝议,翰林院太傅与御史一起商议,而自昨日朝议之后,就没见老单出宫,而单府戒严了,为父这一年来极少上朝,所以才并未有人注意。”
“那宸妃娘娘那里呢?如果西梁老皇真的醒了,那岂不是很麻烦?”
雁丘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担忧的看了一眼凤萧。
虽然这几日他并未表现出自己急切回帝京的心情,但从他日渐忧愁的神色里,也已看出了,他的不安。
“宸妃娘娘那里,应该无碍,一个月前,你桑姨入宫,有她在身边,宸妃娘娘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雁怀不说此事,还好,这样一提,雁丘的心也揪了起来。
“可是已经五日未曾接到过桑姨传出的消息了,不成,今日便要入宫一看。”
雁怀神色不郁,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与西梁老皇的苏醒有不少关系,此时的皇宫怕是早已今非昔比,如若贸然入宫,怕是会有危险,但看女儿这副样子,知道自己提了也是白提。
他拍拍手,门外进来一人,恭敬的立在五步之外。
“相爷!”
“你将今日宫外发生的事情,给殿下和小姐细细说一遍。”
“是,自昨日宵禁之后,巡防营的人开始换防,但此次换的人与以往的有些面生,统领也由之前的岳杨将军,便成了之前被殿下裁撤的岳淅将军,同时,禁军那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动,由于高手太多,小人怕被发现,没看清楚。”
第三章陈年旧事
第三章
几人听完这探子的汇报心中便有了盘算。
雁怀挥退那人,转头便对凤萧道“既然你们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现在时局不明,宫里的消息又传不出来,还是多做些伪装为好,尤其是我丘儿,她是个女孩子……”
凤萧似笑非笑的看了雁丘一眼淡淡道“雁相放心,除了我,应该没人会觉得她是个女孩子……”
雁丘“……”四下寻找,我的刀呢。
俺知道你越是有事,就越表现的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但也不用这样吐槽俺吧。
雁怀忍俊不禁的再次打量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脸色蜡黄,头发干枯,行色憔悴,一身男装打扮,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着麻花的模着实不是很美。但俺这种情况是谁造成的,若非不是担心你的心情,俺能十天不眠不休的策马奔腾,灰头土脸没有形象被自己亲爹深深嫌弃的雁姑娘再次无语望天,这特么的是什么情况。
难道不应该是深夜寂静,烛影晃动,书房密探,紧张兮兮……
难道眼前的事情不是很头痛,不是很棘手,不是很无知,哦不对,是未知!
她叹了一声,两手一摊将鸡腿一扔,麻花一放,义正言辞道“两位,你们的主题已经严重脱离了重点,需要在下,重申一下吗?”
一老头,一美男缓缓摇头。
雁丘再次深呼吸道“那既然如此,我能给雁相爷提个小小的,一丢丢的,不能称为建议的建议吗?”
雁怀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赶忙道“你说。”
她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下自己的语言道“你女儿我,现在好歹也是江湖有头有脸的大同会盟主,外加北燕榆林候,虽然手中没有兵权,但名声仍在那里吧。”
雁怀对此深表赞同,认为她说的极是有道理。
雁姑娘见他态度良好,转而又对另一男人道“那么,在下,能给尊贵的殿下提个小小的建议吗?”
凤萧笑了笑,懒懒的靠在了椅子上“洗耳恭听。”
“虽然姑娘我现在灰头土脸,虽然姑娘我现在形象不是很明媚,但是这好像也是你的主意吧”
是谁告诉俺打扮的太漂亮不安全容易被坏人觊觎。
是谁告诉俺身边这两个少年太年轻如果自己行为不能为他们提供正确的引导极为让他们走上邪道的。
是谁告诉俺天生丽质穿啥都好看的。
是谁告诉俺穿这身土黄色的与某物种排泄物极相似的颜色的衣服很好看的。
凤萧对此不以为然“不错,是那些人眼瞎,发现不了雁盟主的美。”
雁丘再次无语望天,某人偷换概念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雁怀见两人说话便,便已透也一种默契,便觉得心底有了一丝安慰。
“既然如此,不如早些计划周全,也好有万全之策。”
雁丘翻着白眼道“拜托,老爹,你当这是你的朝堂议政吗,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彻底中断了宫内与宫外的消息,咱们连人家最起码的目的都不知道怎么找万全之策。”
她觉得自己吃的有点多,站起身来道“为今之计只有入得虎穴……”
话音未落,便听得有人于西南角轻扣窗棂三声,雁丘一惊惶然回头,只见暗处有人影一闪而过。
西南方向窗棂三声是大同会情报处的联络密码。
她起身向着那窗棂外走去,手指一摸,便找到那颗塞于缝隙之中的蜡丸。
轻轻一捏,取出里面的纸条来。
这一瞧,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老皇已醒,七王危已,勿入宫。”
凤萧缓步上前,早已将那封书信看入眼中。
他漆黑的眸子猛然一收,周身的气压骤然下降。
雁丘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那种激发了骨子里最原始杀戮的气息瞬间弥漫于花厅里。
她看了一眼,握于掌心,不过片刻,化为灰烬。
“即刻就入宫吧。”
她说这话时,便已绕过了凤萧直直向着雁怀走去。
“爹,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在宫中一点力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