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双眸子。
浅棕色的眸子，盯着她的时候，她便是觉得浑身气了一身鸡皮疙瘩。眸色深邃却认真地看着她，看似淡漠，但是眸光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想着祁寒通说说的那句话。
我就是要半夏！
他，就是要自己。
心颤了颤，顾南卿此刻真的想冲上去，上当初那般将这少年拥入怀中。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
以往还矮她半个头的少年，如今身量已经微微高于她，看起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而他们的身份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单纯的姐弟关系，一个是将军之子，一个撑死也只能算是商人。
他们中间在再无当初的姐弟关系，如今明明这么近，却又是让人如同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正文 第1191章：种田养夫路漫漫（51）
两人都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多年未见，第一件事也是极为默契地当作不相识的样子。
他们的对话，虽然让人诡异，却除了他们俩，也没有旁人能够明白。
“公子既然如此要求，那么我会为公子调制出公子想要的香料的。我是御织坊隔壁的制香坊的老板，公子如果还有别的要求，到时候托人来告知我一声便好。若是公子觉得我的香料不错，也请公子将我这制香坊告知他人。”
顾南卿很好的诠释了一个香料老板时刻挂念生意的存在，不过落在他人的眼里，她这说法还是有点大胆。
竟然想要将军的独子，替她推销生意，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大脸的。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向来对谁都冷淡的祁寒，这时候竟然没有怪罪她的失礼，反倒是淡漠的点了点头。
而顾南卿见此，也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吃不准这将军府是什么情况，也吃不准祁寒是个什么态度，先把自己的所在之地告诉祁寒，若是他想找自己也方便一些。
但是，这样有一个很不好的一点，就是让自己处于一个极度被动的地步。
她能不能见到祁寒，还需要靠祁寒来决定。
但是现在是如今唯一的方法。
她和祁寒身份悬殊，如今能有的，也唯有一个字——等。
好在这一次的等待和五年前的又不一样，五年前的等待很迷茫，但是这一次至少是知道祁寒在将军府了。
*
制香坊是顾南卿刚刚在京都开起的铺子，她砸了好大的银子才买下最出名的御织坊旁边的铺子，然后也没来得及修整铺子的构造，就直接收拾，开始卖香料了。
不过她这一次能让御织坊的绣娘带她进入将军府，也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她本身和御织坊的绣娘有些交情。
虽说她这是初初来京都，但是这香料铺子她已经开了五年，基本算是那种连锁的店子都开了不少地方。
她与御织坊的绣娘，先前在靠近京都的一个县城有过交情……
顾南卿原以为要再次见到祁寒会比较难，至少也得过上几天，可能都要等宫宴过后，皇帝赐婚的消息下来。
只是没想到，下午祁寒便是来到她那还装修得比较简单的香料铺子。
“想了想，还是来亲自看看你这里的香料比较好。”
五年过去了，祁寒倒是变了很多，如今即便是淡漠地说话，也带着一身贵气。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个青色香囊，随意的看了看之后，才有些漫不经心的抬眸问道：“你这里应该不只有这么一点香料吧？你里面还有？”
他像是一个正经来买东西的顾客。
如果顾南卿不是看见他淡漠的眸子，在看向自己使眼色的时候，她会是这么想的。
不过看着祁寒避着身后随从的样子，顾南卿也略略明白了一些东西。
这些年他过得怕是也并不怎么如意。
或者，他一直没有回来，不是因为不想回来。
这么一想，一直等待未归的那股郁卒之气消散了不少。
她知道，祁寒这是有话要和她说的样子，然后顾南卿也顺着祁寒的话接下去：“里面是还有一些香料，公子要进内院看看吗？”
正文 第1192章：种田养夫路漫漫（52）
跟着祁寒的随从，自然没觉得这挑选香料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当祁寒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跟进去，不过就是把铺子的出口和后院都看得紧紧的，生恐祁寒偷偷溜走。
只是他们不会知道，顾南卿在这里，这个时候就算他们让祁寒离开京都，他都不肯离开。
而那边，顾南卿将祁寒引入后院。
她刚刚停下步子，要和祁寒说什么。
就听见祁寒声音依旧淡漠地说道：“去屋子里面。”
顾南卿一脸懵逼的看着祁寒。
大兄弟，你这样说话我有点方，这里又没人，你好好的非要去屋子干什么？
祁寒看着顾南卿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眉头直接皱起来。
有些原本被压抑了五年的情绪，又渐渐爬出来。
她在防备着自己。
这个认知让祁寒的手慢慢收拢，只不过手被衣袖挡着，顾南卿没有看见。而如今的祁寒，早就学会了在任何情况下，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顾南卿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祁将军派着跟着我的人不只外面那两个，如果要站在这里，会被另外隐藏在暗处的人发现不对劲的。”祁寒轻声解释道。
这就是他让顾南卿与他进去说的原因。
不过，这暗处到底有没有人，就只有祁寒知道了。
顾南卿也没有深究。
或许，她是从未想过，自己带大的这个弟弟，一见面就会欺骗她。
房门打开，又关上，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也就是这几秒，祁寒的呼吸已经乱了。
两人相对站立，谁都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彼此好，但是这个时候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阿姐，嫁人了吗？”
两个人同时出声，然后便是有那么一刹那地，再度安静。
空气中涌动着不知名的东西，只让人觉得心揪紧而压抑。
关着门的房间，没有点灯，即便是大白天在里面也显得昏暗得很。
不过，彼此的眉眼早就印入心中，在朦胧的光线中，他们都能见彼此模糊的神情，在脑海中清晰的印刻出来。
顾南卿看着少年有些倔强的模样，当年的事情又涌上心头。
也不知这些年，他心里藏着的那些东西又没有放松。但是凭着他问的这句话，或许他还是没有变。
她轻声叹息了一声，然后主动将少年拥入怀中。
“阿姐没有嫁人，阿姐说要用一辈子补偿你的，自然说话算话。寒寒啊，阿姐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年不该打你的。”
在顾南卿心里，少年还是当初那个倔强的弟弟，毫无芥蒂的拥他入怀。
只是如今的少年已经长大，也早就懂了男女之别。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阿姐这么抱着，娇软的身躯给他一种莫名地感觉。
很陌生，很特别。
使得祁寒一直没有动作，也不吭声。
好一会，他才恍然明白，也许这些年他对阿姐的感情可能早就变了味。
偏执的想占有一个人，太过于在乎。
也许不是因为亲情，而是从那一份温暖渐渐衍生出了更多的情/愫……
正文 第1193章：种田养夫路漫漫（53）
而顾南卿恍然不觉少年的变化。
如今抱着他，他的身量略高于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顾南卿便是在祁寒的怀抱中，说着这五年来的等待与想念，至于这些年她有没有受什么苦，是只字不提。
而祁寒听着他说出的话，原本还有些躁动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了。
原来这五年来，不止是他一个人在日思夜想，也不止是他在盼着相遇。
世上最大的满足，或许就是你在乎的人，刚好也在乎你吧。
祁寒抱着顾南卿的手，略略收拢一些。
就好像这样这能把阿姐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他不放手，阿姐就永远不会离开。
祁寒的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些暖意，鼻息间是阿姐身上的味道。
最最特别的味道，最最熟悉的感觉。
祁寒就什么都不说，光是倾听就能让他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这样的少年最是容易满足，也最是贪心。
他会因为一个细节而满足，但是也贪心的想把自己珍视的东西藏起来。
“寒寒，你是不是还在记恨阿姐当年的那两巴掌？阿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南卿有些急切的说道。
少年自一开始问她的那句话起，便再也没有说话。任自己说再多，也是无动于衷。
顾南卿第一反应便是祁寒还在记恨那玉米地旁的两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