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又将怀中的楚惺抱紧了些,才脚步快而稳的朝秋水殿走去。
“上回为云栖姑娘诊脉时太过忙乱,我都没仔细看,今日再见云栖姑娘,我才发现,云栖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张北游与身旁的长寿说。
常寿听完张北游的话,立刻就兴致勃勃地应和说:“云栖姑娘不只好看,还和气,还聪明,还贤惠,还善良……云栖姑娘的好处可多了,说都说不完。”
“云栖姑娘人的确很好,若我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回去,我家老爷子应该就不会三天两头的找茬揍我了,保不准还会总对我笑嘻嘻呢。”张北游说。
“你说你要娶谁?”走在前头的楚恬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横了张北游一眼。
张北游赶紧解释,“殿下明鉴,微臣又没疯,哪敢对未来的皇子妃有非分之想。微臣是在夸云栖姑娘,也是在夸殿下慧眼识珠。”
“我知道你没疯,就是有点儿欠揍。”楚恬对张北游说,“回头我派人给你家老爷子捎个信儿,就跟张老院判说,你家公子又想领教府上家法的厉害了,等圣驾回銮以后,请张老院判务必把这三个月给你攒着的揍,一气儿补齐了。”
听完楚恬的话,张北游的脸立刻就白了,“殿下,不要啊,我爹真会打死我的。”
“不会。”楚恬笃定道,“张老院判会专门捡那些打下去疼,但绝对不会打死你的地方下手,我劝你挨打的时候,千万不要躲,以免张老院判失手。
不过,就算张老院判一不小心失手也没关系,张老院判医术高超,一定会把你救活。
你毕竟是张老院判膝下唯一的孩子,又是张老院判的老来子,张家还指着你延续香火呢。
张老院判一定不会打死你,你不必太担心了。”
“殿下,您就饶了微臣吧。”张北游哭丧着脸说,“微臣求您了,微臣是真怕我家那位暴躁的老爷子。”
楚恬不理张北游,抱紧了怀里的楚惺,继续朝秋水殿走去。
张北游追在楚恬身后一路求,楚恬就一路都在偷笑。
在将楚惺安置妥当以后,楚恬才去书房见张北游。
“殿下不叫微臣去给七殿下瞧瞧?”张北游问。
楚恬答:“七弟好不容易才睡沉,就让他睡吧,等睡醒了以后再瞧也不迟。”
张北游点了点头,与楚恬说:“殿下,云栖姑娘那边有话让微臣带给殿下。”
“你快说。”
见楚恬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张北游趁机与楚恬谈起了条件。
“殿下答应不给我加老爷子捎信,微臣就告诉您。”
楚恬啧啧摇头,“瞧你这点儿出息。”
“殿下就答应微臣吧。”张北游央求道。
楚恬瞅着张北游,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张北游松了口气,与楚恬说:“云栖姑娘让我跟殿下说,请殿下稍安勿躁,无论如何都要冷静。”
楚恬听完以后,不由得叹了声气,“这可不容易啊。”
“敢问殿下,太子殿下的马突然发狂的原因,是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张北游问。
楚恬点头,“父皇已经派人去查过,越影食用的草料以及饮用的水,都没有任何异样。越影的辔头、缰绳、马鞍、马蹄铁也都没发现有问题。这次的事已经被认定并非人为,而是一场意外。可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唉。”张北游一声轻叹,“可惜微臣不懂查案的事,否则便能帮上殿下了。”
“这些年,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楚恬说,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对张北游说谢,但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充满了谢意。
张北游十五岁那一年,楚恬才刚刚出生,单就年纪来讲,两人几乎差了一辈人。
但皇宫里只讲尊卑,主子与奴才之间是不讲长幼的。
张北游还清楚的记得,记得初见楚恬时,楚恬还是个刚刚满月,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即便如此,身为臣子也要向主子恭敬地叩头行礼。
不单他要向这个小婴儿行礼,他爹也要。
在张北游的认知之中,主子就是高高在上,在主子面前只能卑躬屈膝。
他当时哪里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与眼前这位尊贵的小婴儿成为往年交。
与之推心置腹,彼此信任。
与之畅所欲言,毫无顾忌。
正因为有六殿下的存在,才让他觉得这皇宫里还有一丝人情味。
若不是为尽自己知己好友的本分,护着六殿下,他早就辞去太医院的差事,做个逍遥自在,游走四方的游方郎中。
省的留在京城家中,家里的老爷子每每见到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只要他敢回嘴,那老爷子就会请家法出来“伺候”他。
张北游深深觉得,如今天底下像他这样仗义的朋友已经不多了。
他自己都好想跟自己做朋友呢。
“张北游。”楚恬唤道。
张北游回神,“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脸上的神情甚是猥琐,让你收敛一点儿。”
张北游委屈,“殿下冤枉人,微臣一看就是一身正气的人,无论怎么瞧都不会让人觉得猥琐。”
“张北游,你怎么年纪越大脸皮越厚,过了年你可就三十了。三十而立呀,你就不能学着端稳些。”楚恬说。
“微臣哪有三十,明明才十三,微臣永远都是少年。”
楚恬忍笑,“那张家少年我问你,经你诊过,云栖的身体究竟如何?”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呀~
第166章
张北游立刻敛了笑, “殿下, 您听微臣慢慢跟您说。”
见张北游突然正经起来,楚恬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心不由得揪紧, “她不好是吗?”
张北游稍稍斟酌了一下才搓着手说:“也不算太不好。”
在听张北游把云栖如今的身体情况慢慢道来以后,楚恬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书案后,半晌都没说话。
直到常寿在书房外朗声回禀, 说七殿下已经醒了,正哭着闹着要找殿下, 楚恬才醒过神来。
他立马起身, 与张北游说:“你跟我一道去看看。我听说, 在我赶去把七弟接来之前, 那孩子就一直哭闹不止,到我去的时候, 那孩子的嗓子已经哑到哭不出声了, 怕是哭伤了嗓子。你一定想想办法, 千万别让我七弟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张北游点头,应了声“微臣一定尽力”, 便与楚恬一道朝门口走去。
行至门前, 楚恬突然停下脚步, 问张北游, “她的病真的不会让她有性命之虞?”
张北游语气笃定的答:“只要好好将养着, 不要做太繁重的活, 不要大悲大喜,应当无碍。”
“这病你当真治不好?”楚恬又问。
“回殿下,云栖姑娘这种病,多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只能养。微臣想,兴许再过个千年百年,会有厉害的郎中能医好这个病,但现如今……”张北游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楚恬听完这话,也没再追问什么,在静默了片刻之后,才开门走了出去。
……
有德从王醒那里问来的消息,与云栖从张北游那里打探来的基本一致。
只多了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太子殿下的马突然犯性伤人,经查并非有人要蓄意谋害太子,在马或骑具上做了什么手脚。
这次的事只是个意外。
云栖在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左思右想,依然觉得这事太蹊跷,绝对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她认为太子殿下的马突然犯性,绝对是受了什么人为的刺激。
就是不知道具体用的什么手段。
或许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只是皇上派去彻查此事的人,被那意图谋害太子殿下的人给收买了。
才会说马和马具都没有问题。
尽管太子殿下有陛下疼着护着,众人不敢为此事责难太子,说太子因马术不精,没控制好身下的马,才致马发狂伤人。
但平白无故背上这样一口黑锅,还是太冤枉了。
云栖怎么想,怎么替太子殿下委屈。
……
临近傍晚时分,张北游张太医又来了含冰居,说是给吴才人送祛疤药膏来的。
伤口尚未愈合,还用不上祛疤膏。
张北游本不必急着把这药膏送来,之所以送来,又是亲自送来,主要是受六殿下楚恬之托,来给云栖和有德捎几句话。
楚恬叫张北游跟云栖和有德说,说宫里才出了那样的事,近几日他得多留神守着他二哥,不便出宫去。
所以明日,他不能带有德去见宗祥了。
不过他向有德保证,在圣驾回銮之前,他一定会让有德和宗祥见上一面。
有德听了这话,特别懂事的对张北游说:“劳张太医替奴才跟殿下说,请殿下踏踏实实地去忙重要的事,奴才这边不要紧。”
除了替六殿下捎话以外,张北游还给云栖捎来一瓶药。
云栖接过小药瓶,问:“张太医为何要赠药与我?”
张北游笑呵呵地说:“云栖姑娘,这瓶是我张家祖传的秘制大补丸,每日一粒,有病治病,无病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