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西州老鼠,去死吧!”一个骑兵狂吼着,挥舞着大刀横扫而过,人头应声落地,连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卫四洲杀得眼红,回头看人冲来,晃眼的大刀映着远处的火光,空气里还能闻到他们纵火的味道,他们这一晚烧了对方的后勤粮草,这些人不愤怒才怪。
十米,八米,五米……
当大刀将将落下时,一道低呼的风声倏地掠过,正中骑手心脏。
隐约听到了一个娇软的女声。
“快啊,快跑回来!”
卫四洲一抹满脸的汗水,终于顺利冲过了燃烧带。大火轰地一下从他身后织起了一片长长的火墙,有骑士想要飞越火线时,空中伴有倏倏的飞矢声越过奔跑士兵的头顶,那箭矢擦着他们的头飞过,刚好掠过了火焰的高火部位,那里的温度最高,箭矢身上挂着小纸袋子,一下被灼穿了,飞扬出一片细碎的烟尘,在高温的蒸腾下,散发出独特的气味儿。
“儿儿儿儿,儿儿————”
气温飘散开后,那些冲过火带的马匹突然就受惊了,扬起高蹄将好几个人摔下了地。
“快,快!”阿宝大叫着,朝百米后的大门冲去。
但人群里有受伤的兵,实在是跑不快了,索性回头朝骑士冲杀上去,用生命为同伴们垫后。
大家都红了眼,听到女子们的招呼声,再次加快脚步奔来,而伴着他们头顶飞过一道道矢箭,护卫着他们一路归来。
韩倾倾算着自己的箭要用完了,准备回去取时,回头看到父亲抱着两筒箭站在她身后。
她只来得及给父亲一个感激的眼神儿,开始用力拉动弓弦,弓弦在耳边震颤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翁翁作响。
这不是演习!
这是真真正正的战场厮杀,毫无水份的血肉相拼,生命轻如蝼蚁,轻易就会葬送在一柄小小的箭矢下。
要快,要准,更要狠!
“快!”
门后的黑帘被掀开,为了掩饰时空门的存在,门后的灯光也被熄灭了,战士们一个一个冲进大门,阿宝在门口数着人头。
卫四洲看到了站在高处的女子,火光一瞬间照亮了那道身影,她亦穿着黑色夜行衣,却映亮了一张雪白的小脸,仿佛暗夜的精灵,以绝对强悍的姿态护卫着他们归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配合作战,依然给他无比震撼的感觉。
她总是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最强有力的支持。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没了吗?”一共去了四十个。
阿宝声音沉重,望了又望,无人应声。只能一咬牙,关上了大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另一头的时空门瞬间消失,冲击而来的骑士惊讶地发现,敌人全部不见了,半点儿苗头都没了。他们四条腿儿的,怎么会追不上两条腿儿的,这不对劲儿啊。
江岸距离这处高地,差百多米的距离,人哪?
随后赶到的几骑,绕着高地,朝着江岸边寻找,只寻到敌人扔下的箭筒,还有几个脚印儿,就没有了。
临到天亮时,营地的将领带人来查,只看到了一处脚印特别多的草地,在草地后面空空如野,只有半人高的枯草,似乎人全消失在了这片枯草全里似的,再寻不出半个脚印儿了。
凭空消失了?!
消息报到卢家帅帐时,领兵的卢侯听得怒喝一声,甩了酒尊。
“胡说八道。哪儿来的仙女,哪来的神迹,怪力乱神,一派胡言。就算是遁地,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西州鼠辈给我挖出来!”
随后在时空门出现的位置,开始了一场大型挖掘工事。只可惜,在他们逃出西州境时,也没挖到任何线索。
这晚一闹腾,卢军没了军粮,便四处烧杀抢掳,袭击普通百姓,几乎等同于屠城。不给粮食的,就被一刀子砍死了,草民命贱,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如此又造成大批的流民难民齐齐涌向了雍西城,向安西王求助。
韩倾倾知道之后,接过了阿宝的这份工作,带着顾小三的情报部门,对难民进行筛选、分配安排,忙得有声有色。
“之前的筛选条件很不错,一切以安全为第一。侦别这方面,我在大魏生活时间不长,还是你们来划界限,我没意见。后期分配安排上,我有点小意见,你们先听听看,合不合适。”
韩倾倾带过团队,在调动团员积极性,任人为贤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现在放到大魏,她缺乏对民情民俗的了解,就需要土生土长的大魏朋友们给予意见了。
一番分派下来,有些任务就无法按照她想要的效果完成,被打了折,不免有些令她沮丧。
王语妍在一旁帮忙,宽慰道,“女儿啊,你还在养病,别太操心了,不然,你爹知道了又不高兴了。”
“呀,这事儿该问问爸爸呀!”
韩倾倾想到的是另一面,她不熟悉大魏,可她爹熟悉得很,还是管理整个国家多年的大宰相。放在现代,那就是郭佳统理,还有什么人能比韩珏更会管人管事的。
之后某日,终于跟京城韩宅连通了,她直接跑去书房寻人,正巧碰到了王司涵。
王司涵在之前母亲出门避难时,见过韩倾倾一次,都没说过几句话,这会儿突然见到人出现,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
“六妹妹,你……你身子可好?”
“好啦!大郎,我爹不在书房吗?可我听下人说他回来啦!”
“姑父在老国公那里。”
“哦,那我去找他啦!”
“六妹妹,你,你可有急事,若不防的话予我说说也可。”
韩倾倾想了一下,便把自己遇到的问题说了一遍。
王司涵听得手心冒汗,反应几乎和韩珏一样,就想骂卫四洲个没仁性的家伙儿,居然让还在养伤的妹妹干这种操心劳力的事儿,可面对韩倾倾期待求知的小表情,又骂不出口。他来了这么多次,才好不容易碰到一回。
压抑着满心的纠结,王司涵迅速拆解了问题核心,“也许你以前带的队员,都是贵族子弟,你们一起读书习字,熟知对方心性,故而能做到同心同力。
西州这些人,据我了解,卫四洲自己出生便是泥腿子,身边的人大凡也未有几个入过私塾,哪懂得那么多道理大义。若是寻常贩夫走卒,最有效的法子便是令行禁止,赏罚分明,绝不容情,一视同仁。”
韩倾倾细细咀嚼了这12个字,想起了之前阿宝和卫四洲,还有张五娘和萍娘都跟她提过的一句话,“对这些撑头小子,不听话的通通拳头伺候,别跟他们讲理,拳头才是他们的硬道理。”
说白了,她的问题就是斯文的办法只适合认知水平相同的人,大家都很自觉自律;而对普通大魏人,未读书不知礼,哪里知道愧疚二字写法,全凭一腔热情和本能行事,难免粗之大叶,顾虑不周,或者偷奸耍猾,鱼目混珠之事。
如此,对蛮夫就得用铁血手段;对志士,最适有情有仁义。
“呀,我明白了。谢谢大郎!”
韩倾倾高兴地握了握王司涵的手,回头跑掉了。
“哎,六妹妹……”
看着姑娘一蹦一跳离开,穿过一道门儿就不见了踪影,王司涵再次沮丧地叹了口气。
韩翊听说妹妹回来,寻过来时,只看到王司涵,倒有些奇怪。
想问吧,大郎嘴最严,根本问不出,只得换了个话题。
“最近京里流出的一些传言,你没跟六娘说吧?”韩翊问。
“没有。她在西州帮那蛮夫本就操心费力,京城的事情自然由我等兄长解决便可。你想说什么?”
韩翊拧眉,“啧,以往抹黑安西王的东西,也就一股风吹过便了。但这次,对方像是早有计划安排,一条一条的垒起来,卫四洲明明为大魏平乱,传回来的都是他噬杀成性、拿无辜百姓做垫脚石的事,越传越跟真的似的。你不觉得,这太不对劲儿了?”
王司涵淡淡道,“寡妇死了儿子,还有什么指望?不得疯掉,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平衡一下心理。”
这时候,京城突然出现一家百多口人集体暴毙的事件,死状凄惨,曝尸于街坊,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轰动一时,直达天听。以至于一堆御史疯狂弹骇卫四洲,因为死掉的正是卢嬷嬷一门上下,连孕妇也不例外,死状其为凄惨。还狱中的卢氏祖孙听说后,又寻机上了朝,在百官面前痛斥卫四洲的“残暴”,直接给帖了个“西州暴君”的称号。
但此时卫四洲并不在京城,众所周知他现在东丽国平反呢!如何就能将京城的事儿,栽到他头上,这矛头的根源便落在了“红颜祸水”韩倾倾头上。
这生拉硬扯的“冤债”,本不该引起那么大轰动的。但问题就在于,这消息是从民间爆出来的。不同于太子案,关于内庭之中,民间听到风声,也没有亲眼看到卢家一门惨死来得震撼、真实。
要的就是这种目所能及的“真实感”。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的认知范围就限于自己所见所闻所想。见闻之后,以各大茶楼酒肆里又有说书先生们评说其事儿,也没人管。卫四洲是安西王,不是皇帝,没住在京里,自然由得他们随便胡说了。再牵扯上了韩国公的小娘子,与太子之死也有些干系,这“红颜祸水”的名号便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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