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幼一脚将他踹下了马车。
……
谢揽今晚将近子时才回到家中。
一进屋,就发现书案后坐着的冯嘉幼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充满了审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你不是很清楚,玄影司不养闲人。”谢揽走去桌前倒水喝,有些避着她的目光。
这一避,冯嘉幼脸色微变:“说实话。”
谢揽险些呛到,心头打了个突,还真是什么瞒不过她。
冯嘉幼站起身瞪着他:“你是不是跟着沈时行出去了?”
谢揽莫名其妙:“我跟他能去哪儿?”
看来不是,冯嘉幼重新坐下,继续看卷宗;“那你去哪儿了?”
谢揽老实交代:“今天不是去搜大都督府么,我知道搜不出什么,就让我一个精通机关的手下,跟进去找一找他府上的密道,找出来三条,并且估算了出口。”
冯嘉幼明白了,他是想堵着密道出口,看齐封会不会送那女刺客出来:“你难得这样用心思,是真打算借此事和齐封交手了?”
谢揽:“至少探探他的虚实。”
冯嘉幼提醒他:“你小心些,他不只武功高强还老谋深算。”
“你放心,我不会冒失的去和齐封正面为敌。”谢揽心里清楚,单挑齐封他不会输,但齐封不会和他单挑。
就像徐宗献身边那个能打掉他竹篾的暗卫,一个尚且难缠,徐宗献养了一群。
齐封估计也差不多。
从前谢揽真可能去搏一搏,如今有家有室,他不敢。
冯嘉幼知道他不敢,只怕他被激,然而现在劝他遇事不要冲动没有任何意义。
“不说这些了。”谢揽边往内室走边脱官服,“快子时了,赶紧来休息。”
等他绑好头发,却见冯嘉幼还坐在椅子上不动,正准备走过去把她抱回床上睡觉,一瞬想起昨夜,僵在了原地。
完蛋了,经过昨夜,他没办法再和她睡同一张床了。
夜晚这样待在同一间房他都受不了。根本不用她来撩拨,他多看她一眼都喉头发紧,心痒难耐。
冯嘉幼磨蹭着阖上卷宗,起身见他正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己,也微微一怔。
要命了,现在满脑子全是那柄抵住她命脉,只差一点儿便将她斩杀的刀。
两人这样尴尬站着,谁也不说话,像是在比较谁更无措。
这次倒是谢揽先开口:“幼娘,我想明白了,昨晚是我不好,明明是我有问题,不想着改正自己,却让你忍。”
冯嘉幼微微垂首,不看他也不言语。
“我想办法改改。”虽然谢揽也不清楚自己这种性格缺陷该怎么改,但一定要改。
冯嘉幼终于开口:“其实要治你的紧张昏头,并不是太难,不一定非得让我忍个十来回。”
她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将书案让给他。
谢揽费解着过去坐下。
冯嘉幼从后方书架上抱来一摞又一摞的书册。
这些书册的封面全被绢布蒙住,谢揽狐疑着拿了一本来看,竟是画册,翻看了几页,瞳孔越缩越紧,立刻阖上。
冯嘉幼道:“你抽空将这些全部看完,我觉着就差不多了。”
沈时行就是看的多,去花街柳巷都能无动于衷,他应该也行。
既能磨性子,还能学知识,一举两得。
谢揽听她说的轻飘飘,一整个惊住:“幼娘,你认为这是我抽空可以看完的?”
冯嘉幼按着那些书册:“比起来之前考玄影司看的那些少很多了吧?两天一册,也就一两个月。”
“也就?”谢揽腾地站起身,“连着一两个月让我每天大半夜看这些,你想我死不如直接拿刀给我个痛快?”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一身武功在她跟前儿根本不够看的,她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啊。
第48章
这世间武学,博大精深。.
冯嘉幼听了他的抱怨, 却道:“你若不想半夜里看,那白天带去衙门里抽空看?”
谢揽简直要疯了:“看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全是纸上谈兵。”
冯嘉幼不乐意:“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哪里用得着试?”谢揽屈起手指“铛铛”叩着桌面,“就像武功都是一招一式练出来的, 我从来没见过谁的武功是看出来的。”
“这和练武怎么会一样?”冯嘉幼也从来没见谁将巫山云雨这般旖旎之事, 张口闭口的拿来与“战场”、“杀人”、“练武”相比较。
还真的是个武痴, 满脑子存着这样的心思,能怪她胆子小害怕他?
“都差不多, 反正我不看。”谢揽此番打定主意绝对不妥协。
他将画册推远, 想要离开书案,“你信我, 这些除了会折磨我,完全没有一点儿作用。”
“你的定力这样差么?”冯嘉幼朝他肩膀一推, 又将他推回椅子上坐下。
“我定力差?”谢揽将手臂架在书案上,仰头看着她, 心里挺想笑。
这女人可真有意思, 他的定力差不差她不清楚?
刚成婚那几日, 她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 但凡他的定力差那么一点, 大半年过去,她这肚子里可能都已经揣着他的崽儿了。
想到这儿, 谢揽下意识瞄了一眼她的腹部。
想到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忍不住咽口水,慌忙移开视线, 暗骂自己现在怎么像个色中恶鬼一样, 什么东西。
“我是想到了沈公子。”这样一对比, 冯嘉幼不由感叹, “你不知道,他不仅看,他还会写会画,却依然坐怀不乱。”
小看他了,好厉害,不愧十岁就能装聋子大半年去骗他爹。
谢揽不屑:“你不是男人,根本不懂,他不是定力比我强,他是因为……”
是因为沈时行是个孤家寡人,不曾对谁动过一点真心。
从前谢揽也能做到,毕竟习武之人最忌三心两意。
不然也不会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下刀如有神,先斩心上人。”
当时他不明白,如今深刻的体会到了其中内涵。因为与此相对应的,是“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这男女之间的事儿,谢揽发现也和高手过招差不了多少。
不是你斩了我,就是我斩了你。
很明显,冯嘉幼现在比他略胜了一筹。
谢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遂生出几分挫败感。
自从他十三岁起,约人比武从来没有输过一次,好久没尝过输的滋味了。
关键是从前输了以后,至多三个月他就能反败为胜。
而现在他连一点赢的门路都摸不着,好像还越输越惨了?
冯嘉幼见他突然没骨头似的往椅背一靠,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也打了个突。
她就知道,让他看这些可能会让他心生误会,认为自己嫌弃他不行。
一开始她没有拿出来,因为这些本就是她买回来自己学习的。
刚才他道歉说要改,见他又摸不着门路的样子,冯嘉幼才临时决定拿出来给他。
“好啦,你不想看就不看了。”冯嘉幼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走了,陪我去睡觉。”
“你去睡,我就在这睡。”谢揽反将她往内室方向推,“明天还是把睡榻给我搬回来吧。”
“不行。”冯嘉幼不可能答应,她要的是进展,分床睡岂不是又倒回去了?
她将心一横,又一次拉起他的手:“夫君,不如我们今晚继续……”
“你放过我吧。”谢揽拒绝,“我的毛病还没改,下手重一点你就翻脸跑了,真当我铁打的?”
昨晚已经憋了一回,那股难受的劲儿到现在还没消,可不敢再来第二回。
冯嘉幼保证:“我今天肯定不跑。”
她往纱灯看一眼,今晚燃着灯,让他能看清楚她,他就会比较怯。
大不了她将脸面完全舍了,主动去引导他,其余的就像他说的,忍忍就是。
谢揽本想说“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她却用指尖打着圈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从手臂一直麻到心坎,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但谢揽现在揣着一口不服输的气儿,强迫自己抽回手:“你让我缓两天。”
冯嘉幼少见他这样坚决的态度,她再多说几句,倒像是她逼良为娼似的。
不知又搭错了哪根筋,冯嘉幼也不想理他了。
但想起他们夫妻间的约法三章,她问:“你生我气了?”
谢揽心知是在和自己较劲,与她无关,忙去哄她:“怎么会呢幼娘,是我今天去了趟大都督府有些心烦。”
冯嘉幼估计他是又见到了陆夫人的那副画像,心里堵得慌。
瞧他这状态,怕是对齐封的憎恨会越来越浓:“你别嫌我多嘴,你对着齐封必须万事小心,不可冲动。我没有和他接触过,一点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只知他老谋深算,我一时之间肯定不是对手。”
冯嘉幼想了想,“就比如他亲自去救那女刺客,我总觉得他别有所图。他若再有什么反常举动,你不要自作主张,先告诉我一声。”
谢揽一口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冯嘉幼:“那你等我睡着了过来睡,不要避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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