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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绕梁 (舒远)


  余声:“……”
  她咬牙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梁叙疼的‘嘶’了声。他抬眼无奈的看她,余声直乐。那晚回去她就和两个老人说了以后和同学步行去学校,一个是天气转凉骑车太冷,另一个就是梁叙每天要车接车送了。
  小凉庄的夜晚变得比以往漫长起来。
  余声每天清晨从家里出来,他已经早早的等在巷口。到了晚上他会来教室等她,很多时候都是她去地下室找他一起走。一路上他会开玩笑逗她,余声会趁他不注意戳他后背。这时候车头会故意歪歪扭扭吓得她揪着他的衣服不敢放,梁叙则哈哈大笑。
  自竞赛之后,学校在十一月成立了冲刺班。
  各科成绩排名前五十的学生每个晚自习可以不用上,自由选择去旧楼一层补课。学校安排的全是资历深厚的老师,说是要带他们上重点大学。
  余声有时候拉着他一起去听。
  当然更多的时间是他窝在地下室里打鼓弹吉他,梁叙去教室上课也懒懒散散,桌兜里塞满了模拟卷白花花的不见一个字上去。
  有一个晚上她跑过来地下室。
  那会儿梁叙正窝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动静故意没睁开眼。余声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弯下腰用深蓝卫衣上的线绳挠他痒痒。
  梁叙一把手搂过她的腰。
  余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扑倒在他的身上,他的气息重重的洒在她的鼻翼。梁叙深深一呼吸就仰脖亲住她,两个人在一起快一个月他动手动脚的机会并不多。
  这一回舌头伸进她嘴里搅。
  余声被他吻过几次还是不会回应,由他主导着附来和去。很长的一个深吻过后,她习惯性的将头埋在他怀里。
  过了几分钟,梁叙拉着她坐起来。
  他点了根烟,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刚刚暧昧过的气氛里好像还有一丝情-欲在,梁叙舔了舔干涩的唇又狠狠抽了口烟。
  “上完课了?”他问她。
  “没有。”余声还微低着头,声音很轻很软,“我偷跑出来的。”
  梁叙挑眉:“跟谁学的还逃课?”
  “你啊。”余声抬起头看他,“不过不用担心。”梁叙咬着烟听她继续说,“你逃课一直保持倒数,我逃课也一样能保持。”
  “……”他妈的怎么这么想亲她。
  梁叙别开脸笑了:“要不要听我唱歌?”
  “好啊。”她弯起嘴巴立刻坐端正。
  梁叙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过吉他坐在椅子上。他先做了一系列击弦勾弦扫弦的动作,然后拨起弦慢慢弹唱起来。
  不是嘶吼,不是冲破胸膛的喊嗓。
  余声双臂撑着沙发坐着,他一会儿低头看吉他一会抬眸看她。那个样子和他七月去羊城时的表演很像,她静静的听着他唱‘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
  “这歌叫什么?”一曲唱完,她问。
  “别怕我伤心。”他说,“张信哲的。”
  房顶的灯光还是昏暗的老样子,梁叙看着光下她的脸。那时候他不知天高地厚,仅仅是凝视着她那双单纯认真干干净净的眼睛,一颗心早就他妈的稀巴烂。


第19章
  小凉庄像一列火车慢慢驶入冬季。
  梁叙十二月在羊城有场演出,他待在地下室的时间和听课不相上下。余声每次过去, 总能看见冷冰冰的地下室里他穿着T恤弹吉他。
  着了魔似的一遍又一遍。
  她喜欢他为了一件事出神冥想, 仿佛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从前不喜欢摇滚乐的她, 却很奇怪的因为他爱上这种感觉, 是雄鹰直击长空野草茁壮成长的样子。
  校园路上的树叶落了一层又一层。
  梁叙那会儿趴在课桌上睡觉,不知是谁从后门出去带了风进来, 他被冻醒了。陈皮坐在他前头也没好多少, 一气之下将后头不用的桌子挡在门背后。
  “你堵着人怎么进?”他问的不咸不淡。
  “你心地好。”陈皮说, “我可受不了。”
  梁叙因那句‘心地好’嗤了一下,他重重的搓了把脸从桌兜里翻出几套物理卷。还没做几个题就打起了哈欠,陈皮鄙视的乐了。
  “我说你就没点压力?”陈皮问。
  梁叙懒得搭理。
  “人家余声到时候读个名牌大学, 你混个技校。”陈皮扬了扬下巴‘嗳’了一声,”咱丢不丢人?”
  梁叙看了陈皮一眼。
  “我还知道她爸是个教授,人可是国家级的这个。”陈皮竖起了大拇指。
  梁叙说话了:“你哪儿听来的?”
  “上周去偷请假条, 校长亲自说的, 那低声下气的巴结样儿你是没见。”陈皮来劲儿了,又道, “她可是微服私访的宰相千金, 你要是做了他们家的乘龙快婿, 那下辈子就不用愁了。”
  “滚一边儿去。”梁叙截住陈皮的话。
  他脸上盖着书躺在长凳上, 过了会儿又去了地下室。最近天气连续降温, 直到十一月底的周六好似才有了回升的兆头。
  好几次去她教室,余声总低头看书。
  梁叙很少见她和班里人说话,一个人闷在座位上动也不动, 跟个雕像似的。有时候路上遇见同学打招呼,她还是腼腆的笑笑也不吭声。
  那天放学,梁叙过来教室找她。
  因是周六的下午,等校园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余声才开始收拾的书包。本来是想去地下室等他,没想到他先来了。
  梁叙拿过她的书包拉她下楼。
  “我们去哪儿?”不是校门的方向。
  “操场。”梁叙拇指揉了下她的掌心,“陈皮他们约打球。”
  外头的天气不是很冷,余声怕凉穿着厚厚的毛衣整个脖子缩在围巾里。操场上的学生还挺多,一个个穿着T恤短袖乱跑。
  “打篮球?”她问。
  梁叙笑了:“一会让你见识一下。”
  他们打了近半个多小时,几乎都是他进球。她见过他打乒乓球的样子,似乎只要不是学习就没有他玩不会的东西。天黑之前他又带她去网吧打电动下馆子唰串,回去已经是六七点。
  “以后别老没事儿就坐凳子。”送她到巷子外,他说,“知道么?”
  余声只是抿着唇笑。
  “要劳逸结合。”他说。
  “然后跟你一样,考个倒数第一?”她歪头。
  现在她已经习惯性的会顶嘴,梁叙有时候还拿她没辙,不能打不能骂的只能亲了。他低下头握着她的脸就是一嘴儿,余声怕人看见掐的他立刻放手。
  “你这掐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他假意皱眉。
  “我下手不重啊。”余声看了一眼,“哪疼了?”
  梁叙:“心肝脾肺肾。”
  “……”余声撇开脸笑了。
  小镇的街道点点灯光,梁叙看着她回了屋才骑车走了。家里沈秀出来进去的忙活,梁雨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他洗了把脸回自个房间。
  半夜里小姑娘发起了高烧。
  沈秀叫醒他,背着梁雨去了镇上卫生所。大夫是个老头子,沈秀叫了半天门都快急出病来了。梁雨挂上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一家人才折腾到头。
  冬天亮的晚,沈秀陪了一夜。
  六点天还暗梁叙就买了早饭过去,梁雨还没醒,烧已经退了。小姑娘身上冒出了很多红疹子,到了中午又发起烧来。
  “医生怎么说?”他问沈秀。
  “水痘。”
  这个病当时并不少见,发作起来却是奇痒难耐。开始的时候梁雨只是胳膊上冒了几个泡,到后来就蔓延到脸上,不能挠不能抠要不然会印的到处都是。
  对女生而言,简直是要命。
  余声是在一周后知道这事儿的,那是个星期天。她和外婆去买菜沈秀说的,当天下午就去了卫生所看梁雨。
  小姑娘已经打了N个吊瓶。
  余声坐边上陪着说话,诊所里的人来来往往。她带了画板,和梁雨一起打发时间,然后两人一起回了家。沈秀做了很多菜,不停地叮嘱梁雨注意这个当心那个。
  她一面吃着一面想起陆雅。
  梁雨的右边脸颊红色水泡还挺多,能看出挠过的样子。有一个泡好像快要爆开,都有水流出来。余声感觉会流在碗里,用手去接了下。
  “小心传染。”沈秀立刻说,“阿姨拿纸去。”
  余声收回手,指腹还黏黏的。
  她和梁雨待了一整个下午,到天黑也不见梁叙从学校回来。第二天周一她去得早,男生在地下室的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
  地下室没有暖气,只有一台小小的热风扇。
  余声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风扇往他身边挪了下,然后蹲下看他。黑暗的屋子里只有这一点腥火亮着,照在他冒着青碴儿的下巴上。
  到了快升旗的时间,她还是想让他多睡儿。
  梁叙这时候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她愣了会儿才醒神。然后起身去开了灯,周围一下子亮堂起来。他又坐回沙发上,揉了揉脸。
  “怎么不回去睡?”她问。
  “昨天练得太晚了。”梁叙伸了个懒腰,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来了也不叫醒我。”
  “你这样对身体不好。”余声蹙着秀气的眉头,“地下室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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