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欢抽烟的动作顿了顿,明白她这是回答车里他问的问题。
“你不是不屑回答吗?”不屑到可以用吻来堵住他。
“是不屑。”她退出他的胸膛,后退了两步,杏目弯着,笑的十分灿烂,“可只要我高兴,我爱怎样就怎样。”
陈迹欢双眼一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莱楚楚。
她笑的十分粲然,可为何他觉得这笑不具备任何情绪,甚至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的专注,直至两指被烧上来的烟烫了下,松手回神,烟头落地。
半晌,莱楚楚妖媚一笑:“我是林崇恩的女人,你还是少沾染我。”
说着,她便越过陈迹欢,往楼上走。
“可他并没有得到你,不是么?”
陈迹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刚踏了几级阶梯的莱楚楚恍然顿住脚步。
确实,这些年她花天酒地,往更严重的方向说是放纵形骸,可终究她留着完璧之身,奢想着献给那个不存在世上的牧泓演。
遇见陈迹欢,她沉沦了,因为他的身上有无数道牧泓演的影子,导致与他欢爱之时可以将他当做那是牧泓演。亦或是,她想要构造出一个牧泓演,曾在她的生命中停留。
良久,她泛了泛蝶翼,卷去许多情绪,轻哑开口:“你认为你得到了我,可你又知我是否给的是你呢?”
话音落,她继续迈起脚步,踏着阶梯,一级一级地往上走。
她给的从来都不是陈迹欢,而是牧泓演。
正因如此,这段关系不能继续下去。
因为,他是陈迹欢,而不是,牧泓演。
陈迹欢怔滞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根已被燃尽的烟头,像是他和莱楚楚,没有了以后。
他看不透莱楚楚的心,既愿意与他欢爱,却又急急地将他推开,不知为何。
心脏几不可察的疼了下,若有似无。
因为那刻,他仿佛猜透了答案。
那个人。
那个他不愿去设想的人。
在莱楚楚心脏深处,是否真的藏着一个人的影子,她从不触碰,也不愿让人去揭开那道过去。
莱楚楚站在阳台,看见远处一辆宾利由远及近,仿佛回到陈迹欢第一次来画室的画面。
只不过,从宾利下来的男人是他的司机,拎着一个白色袋子进了画室,再出来时候,身边多了一个陈迹欢。
他已经换了一套整洁的衣服,黑色的西装,蓝条纹的领带。
仅仅一身装束,却教他精神奕奕,多了几分英气。
走到车前,司机为他打开车门,忽然,像是察觉到阳台上的人儿,陈迹欢抬眸而来,看着阳台上她那帧在衬衣笼罩下清瘦的身影,长而白皙的两条腿笔直,骤然,心房悸动,有一股想要抚摸她双腿的冲动。
好半晌,他扬声问了一句:“你相信缘分吗?”
莱楚楚妖冶地笑了声,摇了摇头,两手规放在护栏上,一个手掌撑着下巴:“我不信缘分,我只信命。”
命里无时莫强求。
终归,她命中无牧泓演。
就像是,陈迹欢命中无莱楚楚一般。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命里有我,转身便可,我就在那里。”
语罢,陈迹欢转身而去,钻进了宾利的后座。
他从未给过任何人这样的承诺,第一次想要拥有一个人,到天荒地老。
莱楚楚是一种毒,他中毒至深,怕是毒素已侵五脏六腑,无药可解。
直至宾利渐行渐远,莱楚楚脸上的笑顿时消逝即纵,清灵的杏目染了几分深沉,取而代之的是沉郁。她蹲下,十指插入发缝之际,唇色发白,痛苦至极。
为什么?为什么世上会有一个陈迹欢?会有一个仿佛和牧泓演一模一样的陈迹欢?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命里有我,转身便可,我就在那里。
她多么想此刻就追出去,贪恋地将陈迹欢一辈子当成牧泓演。
头越来越疼,致命地疼,撕心裂肺地疼。
她几乎是从阳台爬进来的,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白色的药罐子,连忙塞了两片药进嘴里。
无力的靠在沙发背后,双手一摊,药罐子从手里滑落。
她淡淡敛眸,看着那滚动在地板上的白色药罐,“呵”的一声冷笑。
似乎遇到陈迹欢后,她吃药的频率高了不少。
☆、日本
第11章:
手机铃声在偌大的画室响起,有些突兀。莱楚楚无力地双手撑着地板,好半天才勉强的站起来,脚步虚浮,抓起手机一看,是黄影,皱了下眉。
刚点了绿色接听键,黄影暴跳如雷的声音立刻如海啸般从电话那头传来:“姑奶奶,你总算接电话了!”
“怎么?”莱楚楚有气无力地问。
黄影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妥,急忙说道:“刚刚阿悄来电话说,林总的新宠去画廊闹事了。”
“刘嘉欣?”
“除了她还有谁,拿着一桶墨进来,撒手就泼,好些画都被毁了。”
莱楚楚拧紧秀眉,继而赶紧叮嘱黄影:“千万别让她去二楼。”
“放心吧,你二楼的那张画我帮你看着呢!”
听到黄影这般说,她才松了口气:“嗯。”
“你今晚飞日本吧?”黄影问她。
“嗯,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帮我那幅画拿回半山我房间放着先,等我回来再处理。”
“行!”黄影应下,放半山也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任凭刘嘉欣再发狂也不敢到半山闹事。要知道这个刘嘉欣委实疯狂,若真的跑上二楼将这画糟蹋了,莱楚楚还不得疯了!
“让阿悄把画廊的录像送到林氏去。”莱楚楚说。
“知道了。”
“等等......”莱楚楚想了想,“先别送了,让她保管好。”
黄影像是感受到危险气息,颤了下身子:“你......你想做什么?”
莱楚楚幽沉的眼眸一闪,眼底划过一抹阴鸷,她不想做什么:“只是让刘嘉欣死的明白些。”
那一掌她可是铮铮地记着。
她的艳唇一勾,阴笑一声:“拍卖会的主办方你熟吗?”
“怎么了?”黄影打了个冷颤,隔着电话她都能想象莱楚楚脸上阴冷的表情。
“跟主办方说,林总想要他们停车场的一个录像,问他们愿不愿意给。”
黄影咽了咽口水,点头,一脸的恭敬:“是!”
“录像拿到后,一并交给阿悄保管,等我从日本回来后,让你看场好戏,保证精彩。”
“是!”
见黄影一副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的模样,莱楚楚翻了个白眼:“行了,少给我演。”
电话那头的黄影鼓了鼓腮帮子,最后道:“加藤问我你几点的飞机,我如实跟他汇报了。”
“感情是做了亏心事,难怪一副惧怕我的模样。”
“我就奇怪了,他怎么不问你呢!是你去日本,又不是我。”
“是啊!”莱楚楚打马虎眼,“为什么呢?”
黄影白眼一翻:“滚!”继而,撂电话。
莱楚楚收拾好东西后,开着黄影的布加迪往机场方向走去,经过水上丽都的分叉口,碰巧迎面而来一部卡宴,十分眼熟,像是林崇恩的车。
莱楚楚眯了眯眼睛,没几久,卡宴便在路边停了下来,从车内出来一个女人,蓝色的长款风衣,一副墨镜遮住她半张脸蛋,从她身旁经过的那刹那,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柒柒?
莱楚楚拧了下眉,往后车镜看了眼想要确定是否是柒柒。
此时,她的车已经走偏了。
两车道本来就窄,而莱楚楚还压了线。
前方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远远地看见那慢慢偏驰的布加迪,连忙摁了下喇叭。一道刺耳的声音将莱楚楚视线拉回,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卡车,她慌忙地转动方向盘,惊险之间,一擦而过。
她握紧方向盘,心有余悸。
直至坐上飞机,莱楚楚仍旧努力地回想着刚刚那个身影,确实像极了柒柒。
可她不是说回德国了么?
空姐推着水饮在机舱穿过,用英语问莱楚楚:“请问需要喝些什么?”
莱楚楚抽回神:“白开水。”说完,她又问,“可以给我一本法文杂志吗?”
空姐先为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恭敬递上,然后微笑说道:“当然,一会儿我为你拿来。”
莱楚楚扬唇一笑:“谢谢。”
没几久,空姐便拿了一本周刊给莱楚楚,毋庸置疑地,没翻几页便看见了Moyra这个名字。
她紧紧盯着周刊上蔺焉那张清秀的脸蛋,少了点当年学生的稚嫩,婴儿肥的脸蛋也消瘦了,愈发有女人味起来。莫名,莱楚楚轻锁娥眉。
这就是牧泓演至死都还爱着的女人,这就是牧泓演今生今世不敢开口说爱她的女人。
而蔺焉又可知,当她撕心裂肺地爱着牧泓绎的时候,牧泓演在她身后付出了多少,又承载多少?
她远离陈迹欢,正是如此。
她不爱陈迹欢,她只爱牧泓演。
所以,她无法狠心地让一个极像牧泓演的人陷入那般痛楚。
距离,便成为了他们的唯一。
莱楚楚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她和牧泓演、蔺焉三人都在海里,牧泓演游向了蔺焉,而她的身体慢慢地往下沉,直至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