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正当黄影以为真的没有信号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了,声音薄凉:“嗯。”
黄影:“......”
没几久,电话那头又说:“开车小心,晚安。”
黄影对着操作台上“通话结束”四个字扯了扯嘴角,突然有种想要用手机砸人的冲动!
她还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莱楚楚不将她放在眼里她认了,毕竟那丫头有病!加藤凉她向来避而远之,惹不起她躲得起,可这人偏偏还不识好歹地天天来堵心她,非要搞的她心肌堵塞才满意。
黄影脾气一上来,直接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扯下,随手一扔也不知道扔到何处,重新发动引擎,一脚下去,“咻”地一声泯灭在无尽的黑夜。
翌日,中秋。
莱楚楚是被冷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木质地板冰冷,没有地毯。
她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头有些晕,眼睛疼痛难忍。
到洗手间一看,整张脸像是被僵尸扑了层粉一般苍白,眼睛浮肿。
接了一捧凉水洗了把脸,有些清醒。
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阳光洒进,刺得她下意识眯起双眼,加上昨晚哭了一阵子,浮肿的眼睛十分疼痛,疼的她睁不开。
顺势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入夜,还真是快。
她冲了个浴,换了件吊带长裙,一头黑色的长发自然散落,没有用任何化妆品,素面朝天。
她看了眼窗外,海风阵阵凌厉而过,又从衣柜里找了条披肩,围在身上,推门而出。
她赤脚踩着冰凉的海水,在沙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当海浪一波波地冲来,又将那一个个脚印湮灭,仿若她从未来过,仿若这里从未有过她的痕迹。
她就这样无目的地一直走着走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睛空洞,思绪漂浮。
却在下一秒,遽然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一股淡淡的烟草清香,让她蓦然一愣。
薄荷味,她的烟。
抬头,看那帧脸。
他的身高总让人仰望,于是,她将头抬的高高的。
脸瘦,眼瞳深邃,五官明畅,棱角分明,衬衣领口解开了两个纽扣,露出两条诱惑的锁骨。一手挽着黑色西装,半只左手被覆盖西装下,四根修长的手指被月光照的冰凉,一手随意的插在裤袋上,添了几分慵懒。
“陈迹欢?”她沙哑的声音轻轻喊出陈迹欢这个名字,有些惊讶,脸色却终归于平静。
在牧泓演忌日当天,她会遇上陈迹欢。
不知为何,这样的巧合让她有些难受。
似乎,今生她要辜负陈迹欢了。
海面的风很大,海水被卷起千层波浪,阵阵狂风,呼呼作响。
陈迹欢垂眼将视线滞留在她清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粉黛,还带着一点苍白,却也十分地让人怜爱。
蓦然,陈迹欢对着她淡淡一笑,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他那双黑曜般的眼瞳在月光下特别的亮,让人怔愣。
没有片刻言语,他默默的抬起步子,往前而去,越过莱楚楚身边时,很礼貌的说了句:“很巧,但你放心,我并非故意。”
莱楚楚颤了颤眼波,在他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的前一秒,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轻轻地,不用吹灰之力。
“陈迹欢。”她轻轻喊了他一声,情绪波动。
陈迹欢顿住脚步,浅浅低帘,看着她轻捏住他衬衣一角的手。
万籁俱寂。
良久,莱楚楚松开五指,整只手沉沉地荡了回来。
终归,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比陈迹欢先一步迈开脚步,往反方向走去。
月光折射在陈迹欢的眼睛里,闪出一道琥珀光芒。
抬帘,掩去所有的失落,抿着薄唇,继续抬起步子。
他们两人,背道而驰。
海风依然阵阵吹拂而过,莱楚楚踩着冰冷的海水,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天上那轮圆月无人欣赏,倒显得月色无比的苍凉和冰冷。
陈迹欢沿着沙滩一路走着,最后脚步停驻在一双高跟鞋前。
粗跟鞋,波西米亚风格,37码。
仅瞟了一眼,他重新迈起步伐。
那个中秋,是五年以来唯一一个没有想起牧泓演的中秋,脑海,满满的,都是陈迹欢。
莱楚楚记得,她沿着沙滩走了很久很久,当她原路返回的时候,海岸边早就没有了陈迹欢的踪影。
一望无际的海洋,如此辽阔,竟容不下他渺小的身躯。
狂风侵袭,将她的披肩吹起,扬到上空,转眼瞬间,了无踪迹,似是陈迹欢。
莱楚楚仰头凝望着天上月色,怔愣片刻后,步上了返程。
约是一个时辰,她走回最初的位置,她的高跟鞋还留在原地,许是因为涨了点潮,已被海水浸湿。
她弯腰拾起,拎在手里,踱步而去。
转身瞬间,海水退却,展露两双脚印,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并列齐驱。
在海风的吹拂下,她惹得一身风沙,回到小洋房后,将手里的鞋扔到一旁,转身进了浴室,放水泡澡。
继而又去客厅找了一瓶红酒,恰巧,视线对上那白色的药瓶,正规矩地摆在桌面中央。
她看了药瓶半晌,继而,抱着红酒转身离去。
藏在岩石后的那个身影在小洋房灯光亮起时闪现,他琥珀的眼瞳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房子,薄唇轻抿,没有片刻言语。
他今日所见到的莱楚楚,是最真实的,最原始的。
没有任何妆容,没有任何面孔,就只是她,莱楚楚而已。
他到底站在小洋房前多久陈迹欢已忘却,只知道所有灯光都熄灭的那刻,只有冰凉的月色伴他孤独。
仰头看着苍月,他低低地嘲弄一笑。
☆、他在
第13章:
莱楚楚回港当天,在机场一袭风衣,墨镜挡住半张脸,不似平日里张扬无度,反倒显得有些低调。
黄影专门开车来接她。
一上车,莱楚楚便将墨镜摘下,拿在手里折起,问黄影:“刘嘉欣又做了什么?”
记者对她的问话,其实她已经猜的差不多,但能惊动黄影亲自来接,恐怕不只是表面现象那么简单。
黄影发动车子,远远地甩开记者视线后才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讲述。
莱楚楚越听反倒笑的越灿烂。
黄影有些担忧的皱了下眼眉:“你说林总这样大张旗鼓的带刘嘉欣参加各类场合,是不是太宠刘嘉欣了,而且前段时间你还故意透露给媒体你和林总的不可告人关系,这才几天功夫,林总这不是打你的脸么!”
“何止他想要打我的脸,我看他摆明就是让我清醒清醒。”
“其实,他不过是......”
黄影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莱楚楚打断:“如果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那恭喜他,选了一个最蠢的办法。”
黄影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那你们看着办吧,别拖我下水就可以。”
恍然,莱楚楚娇媚一笑,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黄影抖了下身子,一副大难临头。
“对了,”黄影说,“你刚去日本,陈迹欢就发布新作品了。”
一听陈迹欢三个字,莱楚楚的某根神经便绷紧,眼眸一僵,片刻回神,低帘,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她手上的墨镜,风轻云淡地问:“什么作品?”
“想看吗?”黄影问。
莱楚楚勾唇一笑,谈不上多感兴趣,慵懒地躺在副驾驶上,拿着那被她一本正经折好的墨镜,翻开,挂在鼻梁上,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黄影却看出了她的异常。
虽然,莱楚楚极力地想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转角就是,你不想看,我还想看呢!”说着,黄影自作主张地将车子驶进画展中心,门口便是陈迹欢新作的海报。
很大,大的有些刺眼。
那张美丽的背脊,那两条美丽的蝴蝶骨,惟妙惟俏,让莱楚楚恍然一怔。
她急促地将鼻梁上的墨镜一扯,看着远处极大的海报,眸光渐沉渐深。
原来,那不是梦。
她真的说过那句话,让他画她的背脊。
在那样的潜意识,她无法断定,那句话是对牧泓演说的,还是陈迹欢。
“怎么了?”看见莱楚楚如此失常的举动,黄影有些错愕的问。
半晌,莱楚楚恢复平静,重新将墨镜戴回鼻梁,抿着朱唇摇了摇头,依然是一言不发。
随着,她便推开车门下车,往画展中心走去。
看着莱楚楚那帧高傲的背影,黄影眸光一闪,不知是何情绪。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莱楚楚,冷静,睿智,偏偏眼睛多了几分灵魂。
若是平时的莱楚楚,一定会没心没肺地吐槽陈迹欢的作品,然后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说等哪天将陈迹欢拿下,定请她吃个大餐。而此次,她没有,她只是沉默的过分。
莱楚楚踏进安静的画展中心,有引导员上前,递给她一份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