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梁佼面前她没有必要推心置腹,于是假装不懂,歪着头极其纯真地等着梁佼说后面的话。
梁佼酝酿二三,忽然想起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瞬间没了闲心。
“我猜你可能接手我的工作,我月底离职,你跟我慢慢学吧。”
朱贝妮点点头。
鉴于公司业务在萎缩,采购的工作并不重。梁佼负责的是其中六家分公司的文具类采购,些许繁杂,但梁佼有供应商明细表。找到该物品对应的供应商,打电话报需求就好。
朱贝妮简直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这工作分明就是个体力活,都不用费脑子的!
这几天一直超级关注女朋友动态的陈小西,很快得知朱贝妮今天的“奇遇”。对她欣然接受调岗,他极力赞扬。
“没有做过的事,不该事前排斥。你要学会看重点,不要太挑剔细节。千万不要相信细节决定成败,全是胡扯。大局观才决定成败。”陈小西不忘趁机“洗脑”。
“我不觉得细节决定成败是胡扯,虽然大局出发看事情很重要,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在两则之间取得一个平衡。”朱贝妮说出自己的看法。
“名师出高徒!”
“真能臭美!”
对于近邻梁佼,陈小西直接忽略,他甚至懒得告诉朱贝妮,梁佼是粱昉的弟弟,因为国庆期间的胡作非为,被赶出了家门。
“耶!跟大贝姐姐在同一个部门了!开心!”坐在旮旯角默默输单的粒粒不时看看近在眼前的大贝姐姐,心里乐开了花。尘埃落定,她最担心的事情统统没有发生!
中午,粒粒还没来及起身,何美丽就冲进采购部,把朱贝妮拖走了。
何美丽胸口起伏,蔚为壮观。
“谁把你气成这样?你还在生没提前告知你的气?”
“这回倒提前告知我了。你知道那个贱人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的是什么?解聘杨薛蝉!她这是在打我的脸!因为他是我失误招进来的!”何美丽气愤至极,连电梯也不乘,拖着朱贝妮走楼梯。她忍了半晌,再不宣泄都要爆炸了。
“你别生气。其实要解聘杨薛蝉的,是总经理。他跟我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我没现任秘书效率高。杨薛蝉其实挺有气魄的,混在这个走下坡路的公司里,其实是在耽误自己。他可能只是被你迷住了。”朱贝妮就事论事。虽然她对肖皿皿也心怀不满。
“你也觉得他很有气魄?”谈及喜欢的人,何美丽马上喜笑颜开。
“是。你们确定关系了吗?”几天前,何美丽还说自己做好了准备,只差杨薛蝉来求了。
何美丽调皮一笑:“我们反其道而行。”
“什么反其道而行?意思是男女朋友的事情做了,但是男女朋友的名份没有?”
“嗯。到底是硕士。聪明,一点就透。”何美丽摇头晃脑。
朱贝妮瞬间被勾起伤心往事,有心告诫一把何美丽,转念又想,哎,她和杨薛蝉之间,谁受伤还不一定呢。在爱情上,何美丽可比自己强大多了。
“你喜欢就好。”朱贝妮一笑。
周四,早晨上班开机前,朱贝妮后背笔直,眼神热切,今天会有什么惊喜呢?在朱贝妮的下意识里,自己已经被甩出漩涡中心,以后的热闹都是别人的,自己乐得旁观就好。
没想到开机后,的确有红头文件蹦出来,却好似当头一棒。
采购部搬家!
重新搬回闸北苏州河附近!
采购部搬家,意味着自己也要搬寝室。只要想到自己那铺了一床铺的行李,朱贝妮就一个头两个大!
当领导的以为搬家好玩吗?采购部大费周章才搬来总部办公不到一周,又要再搬回去。真真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啊。
朱贝妮一脸悲催,去问采购主管霍益田。
昨天下午霍益田在部门会议上,狠狠夸了朱贝妮,说以后采购部有关的文案事宜,终于有专业人员接手了,他可以卸下一个重担了。
朱贝妮心想,你可真是个老油条!采购部负责采购为主,哪有那么多文案,有也是丢货的时候或采购不到的时候写个说明。他这样说,分明在讨好她。而她有什么值得讨好的呢,看不懂!朱贝妮只好调出谦逊、感恩的表情不明就里地应对。
不敢公然询问,怕被误认为质问。朱贝妮用内部飞秋询问。
霍主管一本正经告诉朱贝妮,是他向总部建议搬家的。以前搬过来,是因为上工批拆迁,办公的地方随之消失,拆迁后局势不明朗,不敢贸然租新的办公地,于是搬来总部,省房租之余,还能等等时局。
没想到困局面前,大家空前团结。以前在上工批布点的文具、耗材供应商很快组团租下了新的场地,距离原来的上工批不远。
霍经理果断建议搬回新的批发聚集地,便于掌握行业动态,也方便检查、核对采购的货物是否正确、齐全。
总经理予以同意。
效率之王霍经理在法务专员夏雨轩的协助支持下,在新的批发地租了两间小办公室。计划本周末加班搬家。
朱贝妮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大有上当受骗之感。自己就是怕动荡波折才委屈求全的,结果还是逃不过!
第199章 大老板出山
朱贝妮在位置上颓废了一阵子,忽然更颓废地发现:居然是周末开始搬,若是周五,好歹还能让她错过当众检讨……
周四晚上,朱贝妮默默在寝室收拾行李。她决定了,99拜都拜了,不差这一拜。何况经历过搬家的梁佼特义气地跟她说:重的男士来,她不用怕!霍主管主动关心她的个人行李,建议她可以提前将行李打包,让采购中心的物流车帮忙托运。
跟随大部队去采购部的事情,就这样板上钉钉了。
最失落的人是粒粒。新来的前台小圆子将床铺象征性地铺在寝室,人却不来睡,据说这样是为了方便脱离家人盯梢跟男朋友约会。
大贝姐姐没有食言离开公司,却要去别处的公司宿舍……粒粒心里苦,说不出。
陶慕敲门进来,表情比朱贝妮、比粒粒还没落。朱贝妮已经摸出规律,陶慕但凡逢上特别喜悦或特别沮丧的事情,都爱抛弃老公来寝室坐坐。
“你怎么啦?”朱贝妮问陶慕。
本周的人事大调动,陶慕未牵涉其中。采购部周末无偿加班,陶慕仍旧未牵涉其中。倒霉的事一件没有,表情却比吃屎还难看。
“我们要住自己的新房了。”陶慕有气无力地说。
“喜事呀。”
“原本是喜事,你且听我接着说。”陶慕两眼无光,台湾腔也跑到爪哇国去了。
原来小夫妻俩国庆联系了家装修公司,谈妥了价格,简装,三五天就装好了。陶慕和她老公原本计划本周末去采购一些常用家电,老公的爸爸妈妈不放心,硬是从江苏老家坐车过来协助采购。
他父母周三下午到,等不及周末,要小夫妻下班后一起逛家电超市。
有长辈坐镇,小夫妻还是挺高兴的。下班后磨拳擦掌、兴致高昂地出发了。上海商场多开到晚上10点,甚至晚上12点。结果他们一行人9点不到,就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最夸张的是,老公的父母当晚直接坐车回家,拦都拦不住。
“怎么回事?”一旁认真发愁的粒粒都忍不住好奇。
“他妈妈好强势,进了超市就说电视要这个,洗衣机要那个,连问我们的意见都不问。如果是他父母付钱买,那我也没意见,问题是我们付钱,付的是我们俩存在一起的工资钱。
我算是知道他父母为啥不辞辛苦坐车三四个小时过来了,因为他们怕我们奢侈浪费买贵家电。
他妈妈选了最便宜的半自动洗衣机,我原本想买上排水滚筒洗衣机,折中一下买个下排水全自动波轮洗衣机总行了吧。
他妈妈居然强横地就要我们买半自动。我晕。我就是不松口。他爸爸唯他妈妈马首是瞻,二比一对我一个,可怜的老公在中间不敢吭声,我心里恨恨地想,奶奶的,你要敢关键时候背叛我,我就离家出走。
后来他妈要他表态,他就支支吾吾,可怜兮兮地拿眼看着我,看得我都心酸了。他妈妈急了,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要打他。然后我们一家四口就在大超市上演一出家庭闹剧。幸亏是周三晚上人不多。”
朱贝妮停下手中正收拾的行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陶慕愤慨难挡,控诉的欲望很强:“我很是奇怪。自从公婆出了首付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找他们要过钱,婚礼免了、喜宴不摆、装修简装我都不计较了。家电我们从自己的工资里拿钱买。他们凭什么连买什么都要指手画脚!婆婆在自己家里面横就算了,怎么还到我这里作威作福。她生了养了的是她儿子,又没有生我养我,给过我恩情,我干嘛要听她的。”
“难怪书上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粒粒老道地插入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