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州跟了过来,询问我的伤势,我说:“我眼睛好痛!好像被尖锐的东西打到了!”
“我带你去医院!”他拉住我。
我挣开他的手,焦急地摇头:“不,我很担心余晴,我得去看她!”
“你现在去也于事无补,先看眼睛要紧!”
我用力捂着眼睛,感到有一行湿热顺着外眼角流到脸颊上,顿时大惊失色,我的眼睛流血了!孟平州没有犹豫,果断地强行拉我回到车上,开去医院。
好在,我的眼睛没有大碍,只是轻微角膜损伤,流血的是眼角,眼角被划破了,医生给我弄了点消炎的药,嘱咐我不要揉眼睛。
走出医院,我的心情很复杂,抬起头,我的目光和孟平州碰在一起,默默地相互凝视着,我不由地躲开,内心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他率先打破沉默,对我说:“不要太自责,有些事情的发展是我们难以控制的。”
我痛恨地说:“不是难以控制,是没有控制。今晚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不拒绝你,我不应该那么做。余晴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出来,她对将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可是今天,我伤害了她,给了她更大的打击!我很害怕她会做出傻事你知道吗?平州,谢谢你带给我一段特别的经历,但我想,是时候我们该缘尽了,我们不要再来往了!”
孟平州愣了一下,“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是答应过你,不会再也不见,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我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并且牵扯到余晴,她曾经那么爱你,再和你交往下去,我有罪恶感。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其实从一开始和你接触,见面越来越多,这种感觉越强烈,我一直都很矛盾,只是在内心欺骗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孟平州上前一步,问我:“你哪里对不起她?”
“我拼命警告她远离你,我自己却在接近你!”
“她是她,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
“我们一样,都是女人,哪里不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和她最爱的男人行苟且之事?”
“我们相识一年,到今天才接吻,这叫苟且之事?”
“你和余晴相处三年,和三年相比,一年算得了什么?”
孟平州也激动起来,他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地说:“我从来没有吻过她,没有跟她上床,我没有爱过她,甚至没有主动抱过她,可是,我爱上了你。这也许很荒唐,这或许是个错误……我曾经也试图冷静,思考,自责……”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朦胧中,望着他眼中的热情,却不知所措。难道他和我一样,犹豫不决地矛盾过,难道他和我一样,只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不信。”
“相信我。”
“余晴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她,也为了我们的道德,我们还是断绝往来吧。再见。”我转身走向大街,沉痛地哭泣。
孟平州追上来,拉住我:“余晴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因为她你要跟我分开?今天和余晴的碰面是很突然,但是你因此立刻和我断绝往来,这不现实,这是冲动。她是一个很虚荣的女人,朋友的价值值多少,你知道吗?你认为你们会永远做朋友吗?”
我大声叫道:“朋友就是朋友!对我严冰来说,我认定了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不论她多笨多傻多恨我,是我对不起她!你可能不了解我们的感情有多深,我们是忍饥挨饿时一包方便面能分一半给对方的重要的人,我有困难她帮助我,她有困难我帮助她!”
“你们是站在不同的角度,你没有对不起她,爱一个人有错吗?”
他恼怒地与我争吵。
“我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你不爱我?那你为什么接受我的吻,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当初为什么愿意和我来往,你看懂自己的心了吗?”
我泪流满面,怔住许久,终于慢慢地说:“我爱你,可是我不会被爱冲昏头脑丢掉友情不管。况且,你给不了我完整的爱,因为在医院里,还躺着另外一个你最爱的人,那么,我,为什么不是一个过客?再美好的错误,也该有结束的时候,早点结束才没有那么痛,也许,我们只是被孤单和寂寞打败了。”
孟平州愣住,松开了我的手。
我跑到街上打车走了,止不住眼泪稀里哗啦往下落,后视镜中的孟平州伫立在原地,身影孤独而又萧瑟,我强制自己不要再看他。
整整一夜,我都无法从悲伤的凉意中回暖。
爱上不该爱的人,发生不该发生的情节,说出不该说的话,但是我们不能向前,我们必须停在这里。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心灵所向往的那些目标终究只是幻梦成空,它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远的无法触及。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如果你出现在错误的时间,开始了错误的开始,只能哀己不幸。别追求结果,别幻想结局。
*
相对于自己的痛苦,我最担忧的还是余晴。
我打电话她不接,我在她家楼下等她,接连几天也不见她出门,我只好打给吴政,吴政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告诉我:“我姐生病了,这几天都请假没上班。”
“什么病,严重吗?”
“扁桃体发炎,发烧。最近她总熬夜班,身体就不太好,我让她去医院她不听,说不愿意去医院,冰冰姐,要不你陪她去医院治疗一下吧,她的嗓子都哑了,挺严重的。”
“那,你让你姐接电话,我跟她说。”
“好啊,你等一下。”
第五十三章他站在你心里
吴政去了余晴房间,说我要跟她说话,但余晴接过电话一个字没说就挂了。我能感受到她浓浓的怨气,非常不想面对我,连道歉都不想听。
后来,吴政又打给我,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对不起冰冰姐,我姐心情不好,可能是生病难受的原因,谁的电话都不想接。”
“那你帮她买点药,好好照顾她,如果病的严重一定要劝她去医院知道吗?”
“嗯。”
趁吴政白天上学不在家,我去余晴家敲门,求她开门见见我,她也不肯。再后来,余晴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不吃不喝,吴政求助我,我终于进入他们家的时候,余晴已经消瘦了一圈,昏睡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们再次把余晴送医院。
吴政急得团团转,不安地跟我说:“我姐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又失恋了?”
我心虚地说:“可能是工作不顺心,等她醒过来,我好好跟她谈谈。”
“嗯,她最爱听你的话了,我劝她都没有用。”
可这一次,我没有任何底气,因为我就是伤害她的罪大恶极的人。
我一直留在医院陪她,余晴醒来后,看到我态度很冷,我很羞愧,当着弟弟的面,她给我留了一丝脸面,没有揭穿怒骂我的丑恶,只是借口身体难受不发一语。等吴政不在,我削了一个苹果放在她手里,忏悔地对她说:“我错了,对不起。”
余晴的手用力捏着苹果,然后丢到地上。
终于,她开口质问:“你们是怎么开始的,你背着我和他交往多久了?”她的嗓子很哑。
我把从去年到今天和孟平州从相遇到来往的点点滴滴全部诚实的告诉了她,她一边听一边哭,所有失望痛苦都转化成愤怒,从床上坐起来对我破口大骂,我和她一起哭,她骂的每一句话我都接受,可是她谩骂的同时又在竭力隐忍,她很想给我几巴掌,却握成拳头拼命砸向自己的头,疯狂地捶打自己。
“余晴!不要这样,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
“我好恨,我好恨自己无能!我他妈真是个笑话啊,最好的女朋友,和最爱的男人,搞在一起把我玩了!把我变成了多余的!我还傻呵呵地退出竞争出去打工,以为生活真的可以很美好呢!严冰,我哪里不如你呢?为什么我有心栽花花不开,你无心插柳却能柳成荫呢?你告诉我,我差在哪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爱上的是你不是我?”
病房中,其他人都错愕的看着我们,眼神鄙夷,一定认为我们俩是疯子,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反目成仇,还大吵大嚷不嫌害臊,余晴用最恶毒的话攻击我:“你就是个装清高假正经本质发骚抢男人的婊子!你滚,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姐妹!有多远滚多远!”
我自尊扫地,她咬牙切齿的骂声和大家轻蔑的观望让我无颜以对,我无话可说,掩面离开了这里。
电话响了,是孟平州打来的,一声,两声,三声,我的心跳压抑着,拒接。
天空下起大雨,淅淅沥沥,拍打惆怅的灵魂。
要怎样能让余晴原谅我,可这种事多半很难让人原谅吧!我用短信跟她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她回复我:说一万遍对不起也没用。
我与孟平州就这样没有再联系,彼此没有纠缠。
这段冲动的感情喷发就像是一朵小麦花,花开一会儿就凋谢。冲动果然是魔鬼,然而花虽败,香犹在,人虽别,心余念,脚步可以停止,记忆却不受控制总是涌上来。
直到有一天,我去书店买了一堆书籍出来慢悠悠地往公交车站走的途中,在市中心的某条街道上,看到一个违规摆地摊的满脸皱纹沧桑的老太太在和城管争执,城管要没收她的货物,她跟他们抢,货物散落满地,她抓住城管的衣袖着急地求情,然后手足无措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