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嚷嚷道:“什么人啊,强迫人家逛菜市场,还要女人帮你拎东西!”
逛市场时我心不在焉,郑文浩买菜的同时不忘跟我聊天,突然一句话抓住我的注意力。
“前几天,我晚上回来碰到你那个朋友被一个大款开豪车送回小区门口。”
“你说余晴吗?”
“除了她还有谁。”
“哦……什么样的大款,你看见了吗?”
“你不知道吗,是个长得跟猪一样的糟老头子。她口味挺重啊,怎么傍个好几十岁的?”郑文浩充满鄙夷,很反感她,“你这个朋友虚荣心爆表啊!”
“别乱说……”我压低声音。
“下车前在车里又亲又抱,尺度很大!我总不会误会他们的关系吧?”
“有那么严重吗?”
“我看就差车震了。”
沉默一会儿,我心情难过地说:“其实我刚才在商场碰到他们了,我很震惊。”
“正常,女人学坏就有钱。男好色,女贪财,有人为钱什么都肯干。”
我深深地为余晴担忧,不想听郑文浩说出更多贬低的话,只好摇头摇头:“不要说她了。”
她是受伤严重堕落了吗?怎么可以走这样的一条路,怎么可以肆意轻贱自己,结交那么低级的男人!就算想依靠有钱人,也不要这么随便!
晚上我内心挣扎好久,再去一趟余晴家,去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是吴政给我开的门,见到我特别热情:“冰冰姐,你好久没来了,怎么这么晚过来呀?”
“你姐呢,上班去了吗?”
吴政吞吞吐吐道:“嗯……可能是去了,最近经常上夜班……唉……整天不着家,我一个星期都看不到她几眼,就周六周天能跟她在一起多呆一会儿,我要上学补课,她黑白颠倒工作,一个人在家都无聊死了……”
“哦。”我应承着,他请我到沙发坐下,我说:“你在做功课吗,我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啊,你陪我待一会儿吧,说不定我姐一会儿回来呢,今天她没发短信告诉我不回来,我刚才打电话她也没接,不知道在忙什么……”他去余晴房间拎出一兜她的零食给我吃,我象征性地拿出一个打封被吃剩半袋的薯条,吃了几根便放下,没有再动。
“你姐最近好吗?”我又问。
吴政拿出自己的手机,按着键子说:“还行。我再给她打个电话,问她到底回不回来。”他的口吻中隐含着弟弟对姐姐的担心和关切,似乎也很有心事。
“喂,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都打好几个了,你怎么不接啊?……那你今晚回来吗,冰冰姐来了,对啊,在沙发坐着呢……哦,那你快点!”他放下电话,打开电视,对我说:“我姐说她在路上,一会儿就到家了。”
我笑了笑:“好。那小政,你去学习吧,我看看电视她就回来了。”
“没事儿,我作业早就在晚自习时候写完了。”
十几分钟后,楼道响起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余晴慢慢上楼来,到门口用钥匙拧开门的一刹我有点慌,随即镇定自己,迎接她的视线。她换了拖鞋走进门,便把吴政支走,叫他回房间看书,等弟弟一关自己的屋门,她寒下脸不悦地看着我,小声问:“你来干什么?”
我望着她美好的容颜,轻声问:“你还好吗?”
她冷淡地说:“我很好。有什么事直说,没事就别打扰我了,我很累。”
不想让吴政听到,我说:“我是有话跟你说,去你房间吧!”
“要是还写说那些废话就免了,你可以走人了。”她直接指向门口,赶我走。
我深呼吸,犹豫几秒,坦白道:“今天下午,商场,我看到你了。你和另一个人。”
余晴脸色骤变,变得很不自然,用力将皮包扔进沙发,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快步走进卧室,“你给我进来!”
走进卧室,门关严,床头有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她走到那娴熟地拿出一根烟点燃。用力吸了几口,背对我坐在床沿,烟气袅袅地从她的嘴唇突出,缓缓扩散。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我讶异地问。
“这两个月。”她的回答很僵硬,但态度缓和了一些。然后,她突然笑了,笑得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会让人觉得很讽刺,“说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完你就走。”
我心痛地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跟那种人在一起?”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让我恶心的不该看到的画面!”
“那又怎样?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很肮脏!很卑劣,他配不上你!你的品味那么高不应该作践自己!为了钱?你已经有工作,你可以自食其力,干嘛要跟这么老的家伙在一起?”
余晴转头,锐利地瞪住我,目光像一把刀:“这个社会就是金钱和美色的游戏,我不偷不抢,用美色换金钱,有什么不对?难道要死守成老黄花,样貌贬值了就找个穷鬼嫁了吗?这是我的选择,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在意你!”
“呵呵,是啊,你是我的朋友,通过我认识了孟平州,你的品味可是大大的得到提升呢,他跟孟平州当然不是个档次,没法比,我图的是钱又不是爱。严冰,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没有孟平州,我仍然可以混得很好!我那么爱孟平州,可他不爱我,爱有个屁用?这个老头他非常有钱,还非常喜欢我迷恋我,我跟老家伙逢场作戏谈恋爱怎么了?”
“是因为我吗,你一定是受了刺激,不要这样,我真的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很恨自己伤害到你,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绝对不能忍心看你再往火坑里跳!”我很激动地哭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凝视着她那双自甘堕落的眼睛,锥心刺骨。
第五十五章缺爱的人
她更用力地吸烟,冷笑三声。
“在我没找到合适的有钱人之前,我会跟着他,等我找到下一个更好的,我就甩了他。我以后的事都不要你操心,你已经没有管我的资格了……你走!”
我咬住嘴唇走到她面前,一下子跪下来。
她怔愣地睁大眼睛,手指夹着香烟多远,下意识地怕烫到我,她激动道:“你干什么,给我起来!”
“求你了!珍重自己好吗?”
“呵呵……你以为是拍古装戏吗,说跪就跪,你跪得干脆,你以为我会把别人下跪当回事吗?不过是跪下而已,能损失什么?下跪如果能解决问题,人生再也不会有任何难题,去求神拜佛比什么都有用。”
“求神拜佛没有用,自甘堕落又有何用?活得不开心,没有尊严,强颜欢笑,转身作呕,糟蹋自己半辈子。”
她瞪住我好半天,手指微微发抖,眼瞳一点一点地湿润,突然把烟往床头的木板上摁灭扔在地上,抓住我的领子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我措手不及,然后被她拽住胳膊,硬拖回客厅,我们诧异地看到吴政竟站在那愁眉不展地盯着我们,欲言又止,余晴拖我到门口开门推到外面,最后丢给我一句“我就这样,不用你管。”砰地关上家门。
她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这么做,但我知道她很挣扎很痛苦。
第二天吴政放学便来了我家,我端茶倒水切水果热情招待他,觉察到他有很多话要说。果不其然,他犹豫好久,终于问我:“你和我姐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说:“没有啊。”
“虽然你们在我面前不表现出来,但我有感觉,而且,你们最近都不来往,以前我姐没事就让你到我家来,这几个月你都没来。”
“她工作忙啊,你不是也说了,她总是黑白颠倒吗。”
“那你昨晚为什么哭?”
我缄默不语,一时找不到借口,垂下头剥了一个橙子递给他,他接过橙子掰开一瓣一瓣地送进嘴里。我问他吃完饭没,他摇头,说晚自习之前吃了一半煎饼果子没吃饱,我起身走向厨房准备下厨,照顾照顾他。
他说:“晴姐现在在和一个老男人交往,很丑,我看到了。你昨天跟她争执的就是这个对不对?说实话,我觉得那个男的特别恶心,一打眼就很讨厌。我也劝她了,她不听,我觉得她跟那种人在一块特别白瞎。但是,她变成今天这样是有原因的。”
今天,吴政第一次认真地跟我说起自己眼中的表姐,“表姐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挺压抑的,她父母不和,总是打架,他爸有家暴倾向,老是打人,她从小挨爸爸打,她爸重男轻女,很顽固认为女儿是赔钱倒贴出去的,不能像男孩儿一样帮干体力活,没有用,经常骂她没出息,说很多难听的话。所以我表姐很要强,小时候经常被酗酒的爸爸暴打,离家出走。大学都是她妈妈一个人做苦工供的,你也知道晴姐念书时候是很上进的,尽管她不爱自己的专业,也学习很刻苦。但她也有爱好,和你一样爱好写作,可惜,后来她放弃了这个理想,没能和你一样坚持下来。她有钱以后,给家里很多钱,家里不穷了,爸爸有面子了,父母感情奇怪也好了,她爸就没再打过她妈了。所以,晴姐不想再过贫穷生活,为了家,她什么都可以豁出去了。我觉得,她现在非常急功近利,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