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个孩子。你恨我就够了。”
乔知一沙哑地说出口。
王妈是疼爱小小念的,也喜欢过沈言池,现在什么都变了。
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天真。
她想要的太多了,沈言池就是她要不起的那个人。
“你是警察,应该知道怎么摆脱后面的人,要是我们今天不能顺利坐上飞机离开……”
王妈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
如果今天走不掉,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王妈死在自己面前。
杀人能阻止。
自杀却是阻止不了的。
“我知道了。”
乔知一伸手擦掉眼泪,继续往前开车,唇角的伤口再一次渗出血迹。
——
一排车从关押俘虏的基地中开出,沈言池坐在后座,目光冽冷,一张脸上满是阴沉,一只手随意地靠在车窗上。
无名组织。
初。
好大的一局棋。
沈言池的眼中全是阴鸷,木之繁坐在副驾驶座上回过头,问道,“boss,我们现在去哪?”
“去初瑶的房子。”沈言池冷冷地开口,蓦地想起什么,又道,“下次再去,先去街上,去找找哪里适合约会。”
“约会还用找地方吗?”木之繁一脸莫名。
“你懂什么,你连个女人都没有。”沈言池不屑地看向她。
他要给乔知一一个独一无二的约会。
绝对不能马虎。
“我有看韩剧啊。”木之繁被损得不太开心,摸摸鼻子,暗暗地想,上次BOSS和一姐的爱情故事还是他编的呢。
韩剧。
沈言池的黑眸一深,盯着他问道,“韩剧里有什么浪漫的约会地方?”
闻言,木之繁顿时露出一脸神气,帅气地往后抹了抹发型,道,“说到这个那可多了,有锁桥,就是情侣上去锁锁的,象征爱情被锁住;还有下雪天散步;还有还有就是上那种最高的楼,在楼上看夜景啊。”
“说点这边有的!”
沈言池冷冷地瞪他。
这边有雪景吗?猪脑袋就是猪脑袋!
“法国啊,法剧我不看的,老是些打打杀杀的,我不喜欢看,太假了。”木之繁嗤之以鼻地说道。
沈言池一脚踹向前面的座椅,“你给我闭嘴,听你说话我头疼!”
全是说些废话!
找个约会地都找不出来。
“……”
木之繁默默地闭上嘴,不再吱声。
车一直开到街上,沈言池从车上下来,手下们立刻上前开路,先进去清场。
沈言池望了眼前的高楼,黑眸中透着思索。
在高楼上看夜景么?好像也还可以。
沈言池乘电梯直达楼上。
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最顶层的酒店工作人员已经列队等在那里,向他弯腰,个个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一旁先行的手下们全都负手而立。
本来在用餐的客人全从另一边的通道离开,被遣散离开。
沈言池冷冷地扫他们一眼,走到一片落地窗前往下望去,整个城市都尽收眼中,等到晚上,底下一片灯光似星海。
乔知一那女人一定喜欢,搞不好又跟他主动一次。
沈言池想到这里,唇角不禁勾起,指尖抹过自己的唇,眼中透着邪气。
蓦地,他转过头,只见一旁的餐桌上放着一些小小的玩偶。
沈言池伸手拿起来,小玩偶憨态可掬,脑袋上顶着一个两个麻花小辫子,笑得憨实。
很像沈想念。
被乔知一看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回家送给女儿。
“就这里了!”沈言池转头看向木之繁,低沉地道,“把这里包下一整晚,从上到下我不要见到一个闲杂人。”
“是,BOSS!”
木之繁点头,手机这时响起来,他接起电话,“喂?”
沈言池继续审视着这里的环境,决定再添点什么浪漫的元素,乔知一那女人都喜欢什么?
性子那么冷,难得热起来,添点火好了。
烛光晚餐。
“什么?那你怎么不早说?”木之繁震惊的声音忽然在沈言池身后响起,“怕怕怕!现在不怕了吗?找几个小时找不到你才说!你是不是想死啊?”
沈言池转过身,目光冷冽地看向木之繁,“怎么了?”
听到沈言池的声音,木之繁的身体忍不住一颤,有些仓皇地看向沈言池。
“怎么了?!”沈言池的声音阴冷。
木之繁咽了咽口水,然后在沈言池面前单膝跪下,一旁的手下见木哥如此纷纷跪下。
顶楼酒店的工作人员看懵了。
沈言池低眸幽冷地瞪着木之繁,脸色一寸一寸难看下来,从唇齿之间咬出两个字,“说话!”
木之繁低下头,不敢去看沈言池的脸色,闭上眼睛豁出去地禀报,“BOSS,一姐和老太太不见了。”
“砰。”
沈言池站在那里,一张脸上布满阴霾,身影颀长,手中的玩偶掉落在地,玩偶的脑袋和身体顿时分了家。
——
为了能确保离开法国有充足的时间,乔知一带着那些手下绕圈子,然后在一处转弯时,她将车直接送给一个路人,让路人继续开车走。
后面的那些车没有丝毫怀疑,跟着离开。
乔知一和王妈顺利离开那里,去往机场。
冥冥之中,或许是注定了她和沈言池是有缘无分,一到机场,居然让她们拿到最快一班回到国内的机票。
似乎有什么正在急着送她们离开。
当天夜里十二点,转了几趟车,乔知一和王妈两个人回到A市。
该是疲惫的,可乔知一却一点都不感觉到累,只觉得心灰意冷。
到这一刻,她完全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王妈带她回来是不是肯就这么平淡地过回以前的日子。
还有沈言池。
她没办法去想她父亲是不是死有余辜,也判断不了沈家那么做是对是错。
离开,是她今天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可以避免矛盾的激化,可以避免让沈言池过早地知道真相。
这个时候,她都是下意识地拒绝让真相暴露在沈言池面前。
她想,她也瞒不住多久。
一到家,王妈将东西放下,连坐都没有坐就扯着乔知一的手臂出家门。
“王妈,你要带我去哪?”乔知一问道。
王妈年迈,走路颤颤巍巍的,带着吃力,乔知一上前扶她,被她冷漠地一把推开。
乔知一只能跟在她的身后往前走。
两人一直走到墓地。
这边葬着她父亲、母亲、的遗体,她也是才知道,原来她的亲生母亲就葬在父亲旁边。
夜深,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只剩下王妈手中手电筒的光。
墓地的路不好走,到处是青苔,王妈连连滑到,乔知一扶住她,一次次的被推开。
王妈一直走乔震和陆云华的墓碑前,将乔知一用力地攥到碑前,冷漠地道,“你给我跪下。”
王妈将手电筒照到墓碑上,上面照片中母亲笑得灿烂的脸忽然在夜里亮起,那笑容在夜色下显得惊心动魄。
原来这就是她妈妈。
乔知一直视过去,乍一眼见到灯光中的父亲,心中一怵,直接跪在地上。
她的眼中有着惧意。
“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好好反省。”王妈盯着她道,“向你的父母反省反省,告诉他们,你做了多少好事!”
“……”乔知一沉默地跪着。
王妈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着照片,一张年迈的脸微微抽搐着,眼中涌出泪光,“乔先生,你自小就疼她,一笔一笔的钱存给她,为她打算好后半辈子的路,可你看看,她现在做了什么。”
“……”
乔知一听着她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王妈站在那里,一想到自己还和仇人住了几天,她就恨得直打哆嗦。
她转过身,伸手就在乔知一身上狠狠地打了几下,“你说说你,你不替你父母报仇也就算了,居然还和仇人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你简直是在造孽!”
她打到的是乔知一在愈合的伤口。
乔知一跪在那里,咬紧牙关一动不动,硬是将痛意熬了下来。
这是她该受的。
“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该让你把孩子打掉!”
“……”
乔知一跪在那里,听着王妈的声音,眼睛慢慢闭上,泪水无声地淌下。
“你什么都不顾,你父亲白对你好了,怎么死的不是你呢!啊,怎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呢……”
王妈情绪忍了一路,到这一刻彻底崩溃,拼了命地打乔知一,边哭边打,边骂边打。
“……”
乔知一跪在那里,睁开眼睛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声音战栗,“如果我死能换父亲一条命,我一定死,我一定死。”
“你就想着你自己……你不要脸,死丫头,你一点脸都不要啊你……”
王妈狠狠地打她。
乔知一跪在那里任由她发泄自己的痛苦,突然知道一向敬重的恩人是这样死的,换谁都会这样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