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璨璨和梅雨姗斗了两年气,如何听不出?她微一撇嘴,却抽了一张纸巾,在眼角按了按:“颖颖,说实话我可羡慕你俩了,一儿一女,给个神仙也不换呢。”
一句话把梅雨姗说得一脸不高兴,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哪里来的一儿一女?张璨璨是在影射她,是个后娘,有个便宜儿子。
以前,俞家人虽然伤心丢了孩子,梅雨姗却没什么感觉,今天,全家人为俞向阳回归庆幸不已,只有梅雨姗,平白无故地出来这么大个儿子叫妈,心里很不舒服。
若俞向阳没有丢失,她进门就当妈,梅雨姗也不会答应和俞曙光结婚。
造化弄人,她现在女儿都有了,还能怎么样?只得咬牙忍了张璨璨的嘲笑。
只有颖颖,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只有一个女儿,哪里来的一儿一女?还有,这几天,她在梦里,也总是看到一个小男孩,和思阳长着一样的大黑眼睛,站在一个黑漆斑驳的宅门前面,一脸委屈的表情,让人看着心疼不已,她还奇怪为何有这样的梦呢。
难道,那是她的儿子?
自己为何要把儿子放到一个陌生的乡下地方?颖颖百思不得其解。
俞和光坐在一边,听大嫂和二嫂不断提起沐阳,心里特别焦急,唯恐颖颖有什么不妥,刚好,思阳困了,张着小嘴打呵欠,他便让向阳挨着祖父坐了,自己抱着孩子来找媳妇。
颖颖接过孩子,给婆婆告罪一声:“妈,我哄她睡觉去了,你们继续吃,不用管。”
俞妈妈知道香婶儿还在厨房,炖着一锅鲫鱼汤,便对颖颖点点头,思量着,一会儿给她留上一大碗,也足够了。颖颖抱着孩子回了屋子,俞和光这才稍稍松口气。
他多了个女儿,又没有带儿子回来,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他想了又想,还和大哥统一了说辞:颖颖想要个女儿,为了办出准生证,不得不对外宣称沐阳有遗传病,放在郭镇,由外公外婆看着,等几年,他调动工作不在丰城了,再把儿子接到身边。
虽然这托词有些不靠谱,俞妈妈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能把孩子放到乡下?带回来我们养着,不更好?”
俞和光摇头:“咱们这里毕竟是京城,不好保密的。”
俞妈妈虽然想孙子,有些不高兴,却没有多说什么。
一顿晚餐,虽然三个媳妇表现欠佳,但主旋律还是愉快温馨的。俞向阳虽然在乡下长大,却知书达理,还是个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这让俞家人深感欣慰。
第二天,俞曙光便和俞向阳去了派出所,虽然事情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但他的回归,还得通过警察局。
虽然距离过年,也就十来天时间,可是俞曙光好歹是正厅身份,小小派出所对这个案子,还是非常重视。
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俞曙光这个正厅级,实在不算什么,可对于只是科级派出所所长,平日里工作却更是战战兢兢,谁知道这个正厅干部,身后有没有站着一个正部级或者一个国家级干部呢?再说,哪怕一个正厅级,碾死他这个小蚂蚁,还不是轻飘飘的事儿?于是,他很快就将俞向阳的事情报了上去,等上级批准,立刻派人去徐州调查。
俞向阳闻讯,自愿给公安同志当向导,他也想回去,祭奠一下养祖父母,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抚养之恩。
俞和光的学习期,从年后才开始,他怕徐州那一家人为难侄子,也陪着他一同前往。
本来,是俞曙光打算去的,是俞和光顾虑哥哥的身体不好,唯恐他受了气,或者被人推搡。
从向阳叙述中看出,他的养父母,似乎不是通情达理、仁爱厚道的。
至于颖颖留在京城,俞和光也比较放心,那天的晚餐之后,两个哥哥都带着嫂子走了,平日里大家上班,都忙忙碌碌的,没时间来父母这边。
他的父母和颖颖,都是隐忍又宽厚的,应该不会出意外。
何况,俞和光为了保险,还暗里给父母说过,颖颖生孩子脑子受伤,不记得还有个儿子,请二老略为担待。
俞爸爸和俞妈妈非常诧异,但女人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什么状况都有可能,二老倒是对媳妇怜惜不已。
俞和光又怕给父母增加压力,解释道:“颖颖就是失去了部分记忆,其它一切如常,爸爸妈妈也不用多照顾,就是不要问她沐阳的事情就好。”
俞家二老一再保证,一定不提沐阳的事儿,还会对颖颖多加照顾,俞和光这才放心地离开。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俞妈妈被前面两个媳妇狠狠折腾了一回,这才知道小儿媳妇到底有多好,俞和光走后,她对颖颖非常关心,颖颖的性格本就与人为善,宽厚又孝顺,见婆婆如此,对老人越发敬重,俞家二老见媳妇如此,都非常满意,一家人每天亲亲热热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心。
腊月二十三这天,俞妈妈和老伙伴去逛商场,回来给思阳买了一身小衣服,粉红面料上面,贴布绣着几只小黄鸭,配着思阳白白的皮肤,十分的可爱。
老两口和颖颖都非常高兴。
第314章 奇怪的梦
晚上,颖颖梦见一个和思阳很像的小男孩,站在一片水塘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把一群鸭子往村里赶,那小孩子的身边,跟着一个瘸腿的男子,大约四十来岁,又黑又瘦的,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父子俩。
令颖颖奇怪的是,看到那个孩子,她的心如千刀万剑砍斫一般,绞痛难当,从梦里醒来,她浑身的衣服都汗湿了,她不得不起来,用热水擦洗了一遍,换了衣服,却睡意全无。
那孩子是谁?似乎是小弟弟振兴,可和振兴小时候也不像,少了振兴那股子赖皮和结实,比小弟弟乖巧,神情里也多了一份楚楚可怜。
颖颖坐在床边,越想越觉得蹊跷,难道,那是她的亲人?可她,为何毫无印象?
颖颖想得头疼,浑身也如干了一上午农活似得疲乏无力,她依然呆呆地坐着。她头脑里虽然没记忆,可心脏,却只要想起那双黑眼睛里流露出的哀怜,就痛不可挡。
就在这时,思阳醒来,她尿了,还饿了,哭了起来,颖颖这才被惊醒,赶紧为女儿换尿布,然后,躺到床上,将女儿搂在被窝里,给她喂奶。
随着孩子的吸吮,一股麻麻的感觉在乳腺里扩散,颖颖隐约记得,以前孩子吸奶的劲儿比现在大,大很多,有时她的****会肿起来,可是,思阳是个小姑娘,食量不大,经常吃不完,颖颖不得不常常用吸奶器。
那个拱在自己怀里,吃得满头大汗,让自己又是开心,又带了些许苦痛的,到底是谁?
颖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却在继续做着那个怪梦,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个男孩子在火车站,痛哭流涕地向周围的人诉说:“钱包丢了,我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在这里转车,我回也回不去,走也走不了了,怎么办?呜呜——”她哭的时候,用手在抱着的孩子身上,掐了一下,男孩子吃痛,也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有些不忍心的,都掏出钱来,有一两块的,还有几角钱,最后挤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很是体面,他问清这个妇女要去沧州,便带着她,在售票大厅买了车票。
那女人谢了有谢,还让孩子跪下,给那男子磕头,中年男子摆摆手:“我的火车快到了,你也早点进站吧,再见。”
妇女等他走远了,却在退票窗口,把票卖掉了。
——你是个骗子!颖颖气得指责她,却把自己惊醒了。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太真实了,就像发生在身边一样。
一抹晨曦,已经照在窗棂上,她起身,把孩子的尿布洗了,挂到院子的铁丝上。
小孩子的尿布,只有经过太阳晒,才能除去异味,所以,因为是冬天,尿布有时得晒两天才能干,颖颖必须及时洗出来,不然,一大包也不够用。
老人瞌睡少,俞妈妈早就醒了,因为太冷,也不敢出门,就在客厅坐着,隔着玻璃,她看到颖颖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赞赏的目光。
梅雨姗生女儿时,尿布都是香婶儿洗的,虽然那几个月,她给香婶儿多加八十块的工资,可也把香婶儿累得够呛,洗尿布、抱孩子,还得做一家人的饭。
梅雨姗这人,挺自私的,香婶儿抱着孩子,她却打扮得焕然一新,出去应酬,常常到了饭点也不会来,香婶儿得做饭,不得不把孩子交给俞妈妈照看,俞妈妈快八十了,哪里还能抱孩子?俞爸爸又有腰疾,随时可能犯病,老两口只能让小孙女躺在摇摇床上,摇一摇,逗一逗。
俞妈妈刚开始还忍着,后来,梅雨姗还和妯娌张璨璨斗法,两人变着法儿,从俞妈妈腰包里掏钱,俞妈妈虽然有钱,几百万,她根本花不完,可自己乐意给,和被人哄骗了掏腰包,那是两种感觉,她最后实在受不了,把两个儿子撵出去住了。
昨天晚上,张璨璨拐弯抹角地问俞妈妈,老三夫妇回京半年,是和他们一样搬出去,还是跟老人在一起?俞妈妈当时把话岔开,没有回答,现在,她已经有了决定,老三媳妇和前面两个都大不一样,她一直想过的含饴弄孙的好日子,可以在这个儿子身上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