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街道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只剩路灯在发着微光。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了一大段路,他开口:“我看到了那张化验单。”
“什么化验单?”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又说:“噢,你说道具那张啊。”
“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他停下了脚步。
她随他停下,笑了笑道:“李仓南仿制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写上了我的名字,不过没事,我......”
他打断道:“回来的那天,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张单子。”
她没有回答,微微抬头望着他。
“我还以为...”他目光闪烁,弯着嘴角,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略带生气地试探:“你该不会也像李仓南那样想咒我得胃癌吧。”
他眉头一下皱了起来,然后两只手指推了推她的额间,严肃道:“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她吃痛,摊开手掌用掌心揉着额头,“哪个傻子会相信这是真的啊,你没发现化验单上连医院的院章都没有吗,再说了,我秦梓纯身强体壮的,碰到火灾都能逢凶化吉,这张单子丢给陈建华他都不信......”
她叹了声气,继续道:“唉,也就是你,许韩风你这个大傻子,也只有你才会相信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她想起了这些天来他的行为古怪,原来是因为他以为她得了大病又瞒着不说。
这几天没少受白眼气,她一股劲地都发泄了出来,“许韩风你既然看到了也不会问问我吗?你别不是真想让我得胃癌吧?”
许韩风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阴沉。
她恍然大悟:“我去,你别不是想让我得病然后休学,最后好让郑雪和你坐同桌吧,啧啧啧。”
“你再说这些病来病去的,信不信我把你嘴给堵上?”他威胁道。
她想起那天晚上空教室里凌厉逼人的许韩风,立马后怕地紧紧抿起嘴唇,然后用力摇摇头。
见她服软,他脸上的严肃才缓解开来。
她不甘心,又张开嘴,小小声地讥讽道:“许韩风你个大傻子。”
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转个身又继续往前走。
他腿长,走的又快,秦梓纯在后边三步并作两步地紧紧跟着。
路灯下,两个身影被拉得修长。
“诶,我快到家了,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她抢过他手中自己的书包,停在了在一个分岔路口上。
他眼神飘忽:“说什么,都说清楚了,你不都骂我大傻子了吗。”
她翻起旧账:“不对啊,那天我从医院回来,陈建华和我说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还要我放学等你,你要说什么呀?”
“那你那天等我了吗?”他挑眉,问道。
她摇摇头。
“你看,要不是你没等我,我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误会,所以我决定让你先吃点苦头,再告诉你我要说什么。”他得意。
“什么苦头?”
他想了一下,眉眼间忽然明朗,“再等一下吧...”
“等你完成了那件事,我再和你说。”
她歪了歪头,问:“什么事?”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当时是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啊。”
她忽然间的失落,然后气急败坏,哼了一声,大喊道:“许韩风你这个大傻子!”最后赌气地转头就往岔口里走去。
他站在路灯下,嘴角是淡淡的笑容,他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她的影子在黑夜里渐渐变小。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中部分准备结束了!!所以我打算搞点事情,不用担心!问题不大!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嘿嘿!
第27章 阿瞒
时间一下子变得好快, 暑假的到来让所有人提前进入了高三的紧张氛围。
许韩风和李仓南这种特长生要着手准备艺考和体育特长生的加分考试,他们两个全国各地到处跑, 不是在A市就是在B市,一个暑假都没见影子。阿瞒一个假期也不知所踪, 好几次秦梓纯打电话给她,她的电话总是占线。陈建华呢,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最后一年也知道紧张了起来, 所以报了个英语班, 好好补习一下。
任青兰看着秦梓纯的期考成绩,实在是头疼不已,但自从上次秦梓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任青兰对她学习上的逼迫也有所缓和了些,虽然明面上说的不多, 但心里满满的都是着急, 她托人打听到了个补习班,于是就赶紧给秦梓纯报上名。
说来也巧, 秦梓纯报的也是英语班, 更巧的是, 上课第一天,当她走近那间小小的教室, 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陈建华。
因为主科类的补习班是不允许办的,所以他们报的这个班是个留学回来金牌讲师在自己家的仓库里摆了几张桌子, 挂了一张白板,就这样偷偷招生开班起来。
每次秦梓纯和陈建华相约一起努力上课时,都要拐过七八个路口小巷,才能找到那个老师家的仓库,仓库又闷又热,大夏天的连个空调都没装。一个班上有十来个人,都挤在那间狭小的仓库里听着各种从句动词的搭配语法,秦梓纯陈建华就一同坐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死撑着熬了两个礼拜,两个礼拜的课程结束,他们生出了一种患难之交的友谊。
那日是最后一天的英语课结束,他们两人从那牢笼中出来,不比解放的小鸟,他们只有劳累和疲惫的身躯和心情。
陈建华提议要不要庆祝一下一起去吃个饭,好好补偿一下这段时间的苦难。
秦梓纯垮着脸和他说:“我都可以,但我这几天都联系不到阿瞒,所以你有什么别的想法,还是死心吧。”
“我哪有什么想法,走,我请客。”他振作了几分,领着秦梓纯就往路边的麻辣烫店里走去。
秦梓纯看着眼前的一大碗麻辣烫,无力道:“要是阿瞒在这,你也请她吃麻辣烫?”
陈建华咬上一口牛肉丸,直白道:“不不,阿瞒在那当然是去吃高贵的豪华午餐。”
她冷哼:“重色轻友。”
陈建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忙忙辩驳:“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是这种人,你看啊,风风和李仓南都在外头奔波,阿瞒估计整天都闷在家里学习才不接你电话,我们要是这样大吃大喝的,你不怕遭天谴吗?”
秦梓纯冷眼看他,“呵呵”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麻辣烫了。
“不过阿瞒连我的电话也不接,真是怪了。”陈建华说。
“不接你的才是正常吧。”
“但是我们打了那么多个电话给她,她回都没回一通,别是出了什么事吧?”陈建华把自己心里隐隐的担心说了出来。
“哪有什么事,人家阿瞒稳当得很,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那么浪荡的?”
他越想越不安,于是拍桌子决定:“不行,我还是得去阿瞒家看一看才行。”
吃完麻辣烫后天色还早,任青兰在上班,秦梓纯也不急着回家,于是她也好奇心泛滥跟着陈建华一起去找阿瞒。
陈建华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家和阿瞒家就是邻居,不过到了初中,他们家搬家了,但阿瞒还一直和奶奶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
秦梓纯有些好奇,问道:“阿瞒一直和她奶奶住在一起,她爸爸妈妈呢?”她想起高二开学时填家校联系表时,阿瞒在亲属那一栏只填了她的奶奶。
陈建华沉默了,有些事情,关于阿瞒的私事,他并不愿意开口说出来。
秦梓纯很识相,马上换了话题没继续追问下去。
“我们这样贸然打扰,会不会影响她学习?”秦梓纯问,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阿瞒家的小区内。
阿瞒的家住在市区的一座老旧小区里,这个小区看上去有一些年头了,在小区里散步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些老年人。
“没事,她不会生气的。”
陈建华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曾经和阿瞒一家做邻居的那栋单元楼,那栋单元楼外表原本是用天蓝色的漆刷得整洁漂亮,可经过多年的风霜雨雪,楼墙上的蓝色早已泛白,有些窗户旁还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看上去十分不美观。
“走吧,在五楼。”他娴熟地拉开了一楼的大铁门,大铁门上有一个电子锁,不过应该是常年失修,电子锁上早已布满了厚厚的灰,屏幕上也没有数字灯光显示。
到了五楼,陈建华轻轻地敲了敲门,但没有反应。
“不在家吧。”秦梓纯想拉着他走了。
他不甘心地又敲了敲,不过这时他听到了门内有脚步声传来,然后门锁转动了几下,门被打开了。
阿瞒探出个头,看到门外是陈建华和秦梓纯,她并没有很意外。
“进来吧。”阿瞒淡淡道。
站在陈建华身后的秦梓纯总感觉阿瞒这句话不是对他们两个,是单独对陈建华说的,她看着阿瞒的脸,面容里有说不出的憔悴。
她唯唯诺诺地跟在陈建华身后,进门换了鞋,然后看见陈建华忽然愣住了身子,面色动容。
她也抬眼望去,原来客厅里在烧着香,桌子上摆放着一张老奶奶的黑白照片。
很多事情都是不言而喻的,虽然阿瞒没有开口,但他们心底都默默明了了,原来这些天阿瞒失去联系,是因为奶奶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