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毁容吗?”
宫芽许是再做什么噩梦,没有醒,只是皱着眉头,抿着嘴巴,差一点儿就要哭出来。被捉住了手的宫芽实在是可怜,好像一只毫无抵抗力的小猫咪,哪怕脸上长了几颗痘痘又能怎样,简关垣蹲在床边看着她,双手握着她发热的手掌心,看她一直皱着眉头,大着胆子往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样,算不算和她交往?
毕竟没有什么正式的告白仪式。
捧着她的手蹲在床边的简关垣陷入两难的境地,好像这么多天以来才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
宫芽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小伙伴?队友?同学?
不喜欢他的话,不会和他一起跑来这种陌生的城市吧?
难得静下心来思考这种问题的简关垣立刻摆出一副思考着的模样,像只小狗狗一样的蹲在床边皱着眉头,直到睁开了眼睛,他才看到宫芽睁着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看着他捧着自己的那双手。
这姿势一定像个傻狗一样无疑了。
简关垣跳开几步远,背靠着自己的那张床,硬着头皮解释:
“晚上睡觉之前我会把你的手绑起来,你不能抓自己的脸,这样会留疤,会毁容。”
宫芽哦了一声,总觉得他刚刚不太像是帮自己绑手的模样,从床上下来,蹲在他的面前问道:
“你是不是还想和我说什么?”
简关垣看她也蹲在地上和自己平视,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搓了搓,红着耳根子否认:“没有。”
像是那种我喜欢你这样的话,才不是他这种人会说的。
宫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这种羞怯又死要面子的模样,低低笑出声,简关垣羞怒的问了一句:
“笑什么?”
宫芽拉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双手捧起来,微笑着问:
“我们就这样一辈子,这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第26章
简关垣的背抵着身后的床沿, 被宫芽的一句问询击中了心脏,他稍微挺直了背脊,此时此刻和自己平视的女孩子, 眸子里泛起了光亮, 像是昏暗的世界里的一抹微光, 可是面对这个问题,他的心竟然迟疑和害怕了。把一辈子交给他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惶恐,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做到。
他的唇瓣动了动, 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回答她。直到对方眼眸里的希望渐渐陨灭, 宫芽才松开那双手, 好似在和自己说话一般, 淡淡的哦了一声,简关垣真怕她乱想,说道:
“我想给你的,是另一个一辈子。”
绝不是让她居无定所, 成为金钱的奴隶, 也绝不是让病魔折磨她,只能被外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她一定还不知道这个社会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简关垣从地上站起来, 从外衣里掏出一些钱:
“我去买晚饭,反正一定不是这样的。”
宫芽并不懂得他心里的那些想法,只是看他打开门出去的背影, 想着自己好像被对方给拒绝了,有些沮丧的对着窗外叹了口气,他或许真的只是需要一个一起出逃的小伙伴。能够和他一起在这个社会打拼下去,能够不靠父母活的自由自在的小伙伴。
她需要的,一定是这样的一个小伙伴。
隔日一早,宫芽的水痘情况更加糟糕,简关垣整完都没睡好,一直担心她把自己的脸挠破,寸步不离的守在窗前。这样糟糕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四天,后来才逐渐好转,慢慢结疤。宫芽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起来,终于能够在楼道里散散步,可惜每一次被店老板娘看到,总是免不了一顿责骂:
“回去回去,这东西可是会传染的,还没好透吹什么风。”
宫芽赶紧猫着身子回去,吐了吐舌头,这店老板娘好像也没有那么坏。而简关垣呢,他说自己找到了新的工作,还是现结,很快就能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这天晚上简关垣下班回来,给宫芽带了一把小野花,不知道这家伙是从什么地方连根拔起来的,这会儿还沾了泥土,宫芽不忍心剪断□□,剪开一个塑料瓶,添上一些土种进去:
“反正还有根茎,看看能不能活。”两个人蹲在小屋子里的摆弄那朵小花,宫芽信心满满摆放在小窗台上,问他:
“你从哪儿拔来的?”
“上班的地方。”宫芽起了疑心,关好窗子才问他:
“你们上班的地方有很多小野花吗?”
“很多的,反正都是不要的。”简关垣曾经看到她家的庭院里全是花,也希望能从一朵小花开始他们的生活,至少给她一个陪伴,他似乎很累了,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和他说起今后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还有粉色的,明天再给你拔一朵回来。”
“够了够了。”宫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养活它,她看着窗外那朵有些蔫的白色小花,和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我不是那种很会照顾花草的人,小时候养过不少花草,都死了,连小动物也养不活,我记得以前和司婳在校门口捡了一只小鸭子,第二天就被我的小暖炉烤死了,我看它总是在发抖,以为它冷……”说起和好闺蜜的这些童年,宫芽又想念起她来,停顿了很久才说:
“司婳这厮,竟然让我撒点孜然在上面……”她的眼底泛了些水光,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转过身才看到累趴的简关垣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几晚好像都是这样,回来没多久便能睡着,有时甚至连饭都不想吃。
一定是什么非常辛苦的工作。
宫芽替他拉好被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这个人,第一次在医院的见面,她不过把他归为学校里那些个小混蛋学生,直到后来渐渐看到他的心,原来单纯这样的词语,并不仅仅只是用来形容女生。性子率真又直接的简关垣,像只温暖的大金毛,偶尔要犯点二,但更多时候,是带给她温暖和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她小心翼翼拉住他的手,偷着扬起了嘴角,心里打翻了一罐蜜糖,她歪着脑袋想,其实这样也很幸福。
——
一个多星期以后,宫芽的水痘终于痊愈,她不会让自己闲着,趴在窗口看简关垣准备去上班,这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找工作,店老板娘看她整装待发,以为他们准备走了,开口询问才知道宫芽想找工作,提了一句:
“你这学历,能去什么大的公司上班啊,最近快要过年了,我们这城中村楼底下先找个洗碗的工作补贴一下不是多好。”
许是看她长的一副单纯好骗的模样,老板娘多嘴说了一句:
“你可别相信,那种招模特的小广告。”
“我知道那是骗人的。”宫芽和店老板娘混熟了,也就不再拘束,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塞给老板娘:
“要是我男朋友先回来,你记得和他说一声我只是出去买东西。”
店老板娘看她走的轻松愉快,又看了看躺在手掌心的糖果,这家小两口子真是奇怪,至少他从没听简关垣称呼她为“女朋友”。
她不敢离开他们居住的城中村太远,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傲人的本领,但端盘子洗碗也好,打扫卫生也愿意,至少要找一个能糊口的工作,不能总让简关垣一个人扛着。然而在这附近找了半圈之后,宫芽悲催的发现一个问题,贴着招工广告的,根本看不上她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补贴招工广告的,人家直接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寒假缺钱,还有别的更赚钱的工作。
宫芽碰了一鼻子灰。吃过午饭便在公交车站附近徘徊,研究去市区的公交车路线,既然这里不行,只能去远一点儿的地方。此时正巧遇到两个工人拎着盒饭从公交车上下来,宫芽让开一步,听两个人说话:
“你说我们工地的煮饭阿姨什么时候回来,想念她的好手艺。”
宫芽灵机一动,跟着走了几步,大着胆子走上前:
“你好,你们缺个烧菜阿姨吗?”
烧菜这种事情,她会做。如果能在这附近的工地上暂时找个工作,那总比闲着要好。
那工人看她是个小姑娘,又穿着讲究,正要拒绝,旁边那个男人便提到:
“你会做饭,做好吃的大锅饭吗!”
在宫芽几番说辞下,两个人半信半疑的把她带到了正在施工的工地上,他们让她呆在门口,他们先去找包工头商量。原本早就应该过年放假的工地因为工期延误,连年假也没放,煮饭阿姨要回家过年,只能让他们把午餐外包了,宫芽的出现让那个吃货工友看到一些盼头,能在大冬天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宫芽在工地门口等了一会儿,一直没见到人,垫着脚往里面看了一眼,围着栏杆绕了一圈,本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不想在一群工友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寒冬已至,褐黄色土地上胡乱搭建起来的帐篷里放着几个烧炭小瓷盆,那上面搭着的瓷口缸,正在咕咕的烧着热水,离此不远处的小工地上,简关垣穿着浅蓝色工作服,背上搭一个简易的藤条,另一位工友把砖头一块一块摞上去,一边抽烟,一边和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