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有毒性。”
“我看看。”
“医生都说没事……”
话没说过两句,简关垣便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鞋,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看一眼?”
所以这人的急性子这么多年大概也没有改变多少,宫芽看他挂着一脸严肃,红着脸把腿从被窝里伸出去搭在他的床边上:
“已经做过处理……”
宫芽后面说的话被对方往脚踝上捏了一把而打断,她吸了口冷气,有些疼的皱了皱眉头,看他低着头观察,便没有再说下去。这人手上的温度对于她的腿来说,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大火炉,原本还冰凉的体温被他的手捏过,像是什么神奇的魔法,竟然渐渐温暖起来,宫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微红着耳朵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点想把自己的脚收回来,这才听到他问:
“翠青蛇咬的?”
宫芽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简关垣没有放开她的脚,朝她比了个靠近的手势,指着她的伤口分析:
“翠青蛇的牙齿又细又小,通常都没有什么杀伤力,如果不是惹毛了它,怎么可能主动攻击,你踩它尾巴了?”
宫芽凑过去细细观察了一番自己的伤口,发现他说的还挺有道理,想起那医生说的玩笑话,便说道:
“可能,我抓住的是它老公。”
她听到头顶上空传来一声浅笑,那声音带着感冒的厚重鼻音,传到她耳朵里却显得那么亲切和怀念,她终于觉得气氛有些缓和,听到他答:
“有的蛇起床气也不小。”
宫芽被他的说法逗笑,一抬起头就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的腿还在他的手上,被他的手掌覆盖着,发着温热的温度,她脸红了,轻咳了一声收回自己的脚,听到他说了一句:
“应该超过三句话了。”
什么三句话?
宫芽发愣之时,那人已经从包里掏出一张邀请函递到她面前:
“这样,我也免跑一趟研究生宿舍。”
第34章
简关垣这一次只邀请了和自己同级的生物遗传学同学们, 宫芽的宿舍是唯一的例外。这事情在研一学生群里传开时,宿舍里的姐妹们就连喊了好几声宫芽“小神仙”,一行人从宿舍下去时, 祝子铃笑道:
“学长真是个不忘本的人, 不过半个学期的同学也能记得。”
晚上的温度更加冷, 宫芽就差没把脑袋缩在帽子里,祝子铃看她一直不说话,伸手往她的口袋里捏了一把,果然摸到她捏在手里把玩的暖宝宝:
“你出去吃饭还带这种东西?”
“手冷,一会儿夹不起菜可就尴尬了。”
四季分明的露新市留给宫芽的印象就是冬季格外漫长而阴冷, 整个宿舍只有宫芽怕冷, 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南方人, 纷纷笑起来:
“见了学长们谁还想着吃呢, 当然是先沟通沟通感情啊。”
设宴地址就在校外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大家说着玩笑话进去时,前来吃饭的学长们已经到了不少,设宴两桌, 都是这届的在读博士, 宫芽没在主桌上见到简关垣,自然很明事理的带着舍友们坐在另一桌的角落。
博士群里突然出现的四个研究生鹤立鸡群, 好在她的舍友们比她更健谈, 几分钟时间便和在座的学长们聊了起来,唯独宫芽有些内向,好半天才搭上话, 但大多都是自报导师和家门:
“早就听说宫学妹是简关垣的老同学,原来也是个学霸。”
坐在她对面的学长看她一直融不进群里,主动打开了话匣子,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简关垣的老同学,以为是个典型的学霸模样,没想长得纤瘦白净,典型的南方小女人做派,看起来小巧玲珑,性子温柔的很。
宫芽哪里敢在学霸们面前耍威风,你来我往的符合了几句,正想插到别的话题上,今天的东道主就出现了。她坐在角落,看他进来时才把手机关掉,看来刚刚是出去接电话了,比起早上见面那一会儿,这会儿显然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只穿了一件驼色的套头毛衣,搭配简单的休闲裤,看起来简约又大方,似是再找什么人,寻到她之后,简关垣朝她们那一桌人比了个手势:
“今天来的都是我的同级同学,这边四位小仙女是研一的学妹们,来,自我介绍一下。”
他刻意关照了她的室友们,宫芽最后一个做完自我介绍,刚刚坐回去,不想又被他唤了一声:
“宫芽,来,坐我这边。”
宫芽一瞬间便察觉到不少人把目光落到她这里,她一个研一的做主桌?不,不太好吧?
简关垣看她发愣,又唤:
“过来。”
隔壁的祝子铃抬手推了一把,她这才抱着棉衣,低着头走到那一桌,明明不长的一段距离,偏偏像是有人拿追光灯照在了她身上,瞬间成了万众瞩目的那一个人,急性子简关垣显然已经等不及,还没到就远远接过她手上的大棉衣,主桌上的个个都是人精,一人挪一个座位,很快就把简关垣旁边的位置给空出来了。
她一向脸皮薄,坐到了椅子上才觉得踏实一些,长长松了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身侧的人,看到他的目光落过来,竟有些心虚,不知道这么多年同他再坐在一起,自己的心也会这样忐忑不安:
“我记得你冬天挺怕冷的,这儿要暖和一些。”
简关垣的侧边就是空调,不临窗,她一个对温度敏感的人一过去就察觉到温度不太一样,听他这么说,道了一句谢谢,低着头吃饭。他们大概是在聊某一个基因研究的项目,她一句话也插不上,根本不熟悉周围的人,连吃饭都变得很拘谨,后来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宫师妹,老简总和我说他高中时代其实过的很混蛋,我怎么听着就不太相信呢?”
又被人问起同样的问题,又赶上当事人在场,宫芽有些头大,偏过头看了一眼身侧好像并不在意的那个人,说道:
“他高中的时候……十分优秀,十分招人喜欢。”
她话音刚落,才发觉好像被问话的这人下了个圈套,要她点头说他是个混混,就有点不尊重师兄的意思,要是夸奖她,这不是说明自己也挺对他有好感的:
“我倒是蛮喜欢你这么形容我的。”
宫芽顿时脸红了,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抬起一只手放在鼻尖上挡着笑意的简关垣,这人完全不介意有关于他的高中时代被人提起,反而带了些怀念,大方的夹了块梅子肉给她。
这时又有人问:
“师妹,那你呢,你的高中时代是怎样的?”
这几乎是她从来不敢细细回想的问题,无奈这时候被人提起来,根本法在短时间找出一个词形容自己的过往,大抵是被身侧的人看出来她的窘态,简关垣开口打断了她的窘迫:
“话说回来,我的桃花酿还剩多少?”
隔壁桌的一个学长马上站起来,递上一瓶用玻璃瓶装着的粉红色液体:
“这儿呢。”
“那一人倒一点喝了,大家都尝尝我的手艺。”
话题就此被打断,轮番倒酒的人也往宫芽的酒杯里倒了小半杯,宫芽没喝,把简关垣夹给她的梅子肉吃掉,默默吃自己的饭。
简关垣吃饱了,他放下碗筷,看宫芽好奇的抬起那杯酒嗅了嗅,抬了抬下巴,说道:
“要是好奇就尝一口,我从我奶奶哪里学来的,用去年的桃花酿的。”
这会儿宴席已经散的七零八落,他们这一桌也只剩下几个和简关垣关系亲密的好兄弟,看简关垣骗宫芽喝酒,平日里关系好的几个哥们儿差点傻眼了,这可和平日里不近女色的简关垣判若两人,自从这小学妹坐到他旁边,这家伙的本性好像已经露了个七七八八。
他和她靠的很近,酒香味从空气中到她鼻子里的时候,便已经能嗅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味,宫芽本是只想沾一小口,没想到酒到了胃里,泛着一股甘甜的回味,说是酒,倒更像是果汁,好奇之下干脆全部喝掉,开口说道:
“好甜。”
简关垣勾了勾唇角,默不作声又倒了一点给她:
“你这体质冬天睡前喝一小口暖身子,也挺好的。”
宫芽只喝了两小口就见了效果,没一会儿就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升温,好像对于怕冷体质真的很管用。直到散席,宫芽才注意到自己的舍友们早先一步回去了,她暗自在心里感叹这群小妖精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挺大,穿上外衣正准备回去,简关垣已经跟了上来:
“别着急,我答应她们会送你回去的。”
简关垣穿上外衣跟在她身侧,看她敞开拉链,顺手一弯腰帮她把拉链拉起来,动作快的宫芽甚至都还么反应过来,开口道了谢,跟着他一起回去。好在喝了点酒,这会儿走在寒风里也不觉得有多冷,宫芽呼了口气,继续把手放在大棉衣里玩暖宝宝:
“怎么突然想要从那边考来这里读研?”
宫芽藏在衣兜里的小动作因为简关垣的这句话一顿,难道他一直都知道她这些年的动向?
她不知道如何说起听到他在这里读书时自己几番挂念的心情,是因为那晚司婳的鼓励,还是因为只是想要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