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即将拨出的一瞬间,又想起已经放假的事实。她有些沮丧地想,放假期间见面的次数就要减少了。
想着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睡,只得把手机悻悻地放下。
因为程升身份的特殊『性』,直到现在也没有很正式的新闻被放出来。她刷着微博,好不容易挨到九点。
她试着给程景行打电话,意外的听见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她从九点等到十二点,仍不见程景行回电话。她这才坐不住了,出门的时候和刚下班回来的陆轲遇上。
陆轲问她去哪,她正坐在玄关的地上系鞋带,蝴蝶结用的是最原始的那种方法,两边各叠一点起来再打个结。
她头也不抬地回答说去找程景行,中午不回来吃饭。陆轲也不多问,只让她记得把手机带在身上。
她在程景行家门前敲了十五分钟的门,这才确定他大概是真的不在家。她思索着程景行有可能去的地方。
印象里,从来没有找不到他的时候,不论多晚,他总是会接她电话的。
她又在底楼等了一会儿,几个小孩子嘻嘻闹闹地拿地上的雪打雪战,眼看着要殃及池鱼,她盖着大衣的帽子跑出了那片战区。
漫无目的地在老城区的街上逛了一圈,又不怎么顺道地到程升住的房子那边看了看。
有一次她和程景行说话时提及程升,当时他这样说,“要不我带你回去住几天吧,你就会发现,我爸他每天看起来凶巴巴的,比我社会多了。”
他怕她不信似的,又补上一句:“真的,他要是穿那一身中山装啊西装啊,像电影里的那种山口组老大,表面上正经做派,实际上能拿刀砍人的那种。”
想到程景行当时的语气,她没忍住低头笑了笑。每次一想到他,满心欢喜。
发觉自己对着一座房子傻笑的行为实在太诡异,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如果最后判决下来程升锒铛入狱,这里大概要贴上封条。程景行以后不住这了,他会不会难过啊。
将近八点,看守所的工作人员陆续到达。
大约是个好天气,气温依然低,空气却比前几天要干燥一些,也就减少了寒气刺骨。
他一个大高个子站在看守所门前,多少有点扎眼。过往的工作人员总忍不住瞧上几天,不认识的人暗叹一个好苗子犯什么事了站在这里,认识的人感慨时过境迁,没想到程家也会有这样一天。
时间越过八点律师赶到,程景行看到他的瞬间有些『迷』茫,没想到自己自懂事以后还会主动提出要见程升。
律师大概也很意外,早晨接到他的电话之后懵了一会儿,才回匆匆赶来。
本来在拘留期内,审判结果还没下来之前,原则上是不允许探视的。看守所的人在听完律师的说明之后,略微思索。认为程升日后东山再起,也不无可能,想来还是得目光长远一些。也就同意程景行可以有一个短暂的探视机会。
程升大概是很惊讶会在自己被拘之后,能看到程景行来探视。他的眼睛一成不变地明亮,只是他坐在审讯椅上,下巴上还有刚冒出来的一点点胡渣,让他显得落魄。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的长相是偏像程升一些的,做事风格也有点程升的雷厉风行,他不算老实的人。程景行总觉得程升能生下他这样的人,那程升本身大概也算不得什么作风很正派的人。
但这样被人举报后,拘留在看守所内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他在程升对面的位置坐下,沉默了一会儿。他过了跟在父母后边叽叽喳喳的年龄,以他平时和程升的关系,说起话来难免有些费劲,他踌躇着问程升。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程景行不问程升为什么进来,不问他是否真的干了那些事,却问他有没有被看守所的人为难。
他的气势依然在,回答得简洁明了,“还没到我真正倒台的时候,他们还不敢。”
说得多心酸,风风光光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有可能要看自己底下那群人的脸『色』做事。
其实程景行是想问他的,问他到底有没有干那些事,可是他不敢。如果他回答说他确实干了,那程景行该怎么样呢,又能怎么样呢。
程景行从来都很清楚,他能兴风作浪,能目中无人,都是仗着程升的身份。他最无力的也是这个,程升出事的时候,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能以前的生活太优渥,所以他俩之间的关系总是剑拔弩张。这一刻他才突然觉得自己和程升像对父子了,父亲出事的时候,儿子会担心。
第22章 1月25日
程景行从探视的屋子里走出来,忽觉看守所里外的温差。程升就在阳光底下阴凉凉的屋子里, 对他徒生一种可怜。
耳边是律师的喋喋不休, 说给程升无罪辩护的胜率几乎为零, 说打减刑的官司也很难。
他听得烦了,直接和律师道别。转身就看见白恬站在几米开外, 冬天都是长棉服从头裹到脚的小姑娘穿了『毛』衣外套和小短裙, 笔直的双腿上裹着『乳』白『色』的袜裤。
因为天气冷, 小姑娘一边对着手呵气一边跺着脚。她一跺,裙摆就微微翻跳一下, 可爱得不行。
他迈大步走向她, 看她穿得少,忍不住皱眉, “怎么过来了?”
小姑娘转身看他, 眼里亮晶晶的, 像是幼儿园里等到父母的小朋友, 有点委屈巴巴的。
“我早上给你打了电话, 你一直没给我回,我就去你家里找你了。可是你不在家啊, 我就在街上『乱』逛了一会儿, 小舅舅给我打电话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想来也是, 如果没有上边的授意, 看守所的人不会轻易让他见程升。而这个上边, 是陆轲。
其实他从小到现在, 走得每一步大概都在别人的树荫底下。
心里还是觉得很熨帖,再怎么也还有小姑娘这么惦记着他。想把外套脱给她穿,她往旁边退了几步,“不行,好不容易穿得漂漂亮亮的。”
他想笑,姑娘的这点小心思也太可爱了。可他还是板着脸:“下次不要穿这么少了。”
小姑娘爱跟他撒娇,连声说知道了,问他最近怎么这么唠叨呀。当时他说,那以后没我唠叨了,你不要哭鼻子。
白恬把他的胳膊一抱,使劲摇脑袋:“你怎么可能不唠叨呢,你最关心我啦。”
年轻气盛的时候,对一切还没到来的事物充满着好奇,总以为这世界上有些坏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发生之后认为有挽回的余地,于是便用尽力气去补救。
直到最后才会发现,啊原来有些事情真的那么不尽人意。
但以后的事情,现在只有上帝和佛祖知道。
程景行牵着白恬回家,到楼底下时那群小孩子还在打闹着。你打我一下,我也要打你一下。玩累了就去谁家里蹭个饭吃。
是朝气蓬勃的,让两人羡慕的那样的童年。
白恬盖着帽子和他往楼道里走,经过他们时,一个雪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后脑勺上。
她还站在原地发懵,程景行一下子火就上来了,把其中一个抱起来打了两下屁股,嘴里念念有词:“小『逼』崽子,也不看看是谁你就砸,我姑娘你看没看见?”
小孩说他羞羞,大白天和姐姐牵小手手。一人一句,叽叽喳喳的,闹得他脑壳疼。
他手一挥,“走走走,不要在这瞎闹。”
几个小孩子做着鬼脸一哄而散,他无奈地看着他们跑远,转回头和白恬对上了视线。
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羡慕的成分,羡慕这群小孩子在这个年纪能拥有精神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们俩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们知道,对方一定能懂。
她在这年纪的时候,她的父母亲已经去世了。程景行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学会一个人在另一座城市独自生活。
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两个小孩,走到了一起。
沈嫚去世之后程景行就没有再回来这里,太久没有住过人的地方,物是人非总有些显得萧索。
他昨晚只是大略地打扫了卧室,客厅里的家具上还布满了灰尘。窗户打进来的一束光线里,全是运动的细微的小颗粒。
他看了眼白恬粉嫩嫩的小裙子,让她去里面坐着。她听话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我帮你一起打扫吧。”
小姑娘今天穿得漂亮,想着她十指不曾沾过阳春水,指不定手忙脚『乱』地把身上弄脏了又要委屈。“得了,我就擦个家具要你帮什么忙。”
程景行的卧室正对着客厅,她就坐在床边看着程景行忙前忙后。时不时隔着小半间房间跟他说话,房间里就两个人,显得分外空旷。
她问他为什么这么早搬过来,他把洗好的『毛』巾拧干,挂在一边的架子上。说早做打算,以后不至于搬得太狼狈。
他只带了一部分行李过来,就连这样一个小房间都没有被装得满满当当。
白恬在他身上闻过很多种香,小众的限定的都有,他现在的书桌上却只有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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