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宣调侃道:“我们的救人英雄不好意思了。”
尚德忠翘着嘴角,得意地说:“雷锋叔叔说,‘助人为乐,这是我应该做的!’”
芳大姑娘笑道:“忠子,境界高啊!”
尚德忠笑着回屋里换裤衩去了。
不一会儿,尚德忠走了出来,问道:“妈,我家来客了?谁来了?”
吴洪玉知道他看见了放桌上的金果条饼干,忙说:“那是莲莲的妈送来的。说你救了她女儿,表示感谢。”
叫花子笑道:“忠子,有好东西不拿来大家分享啊?”
尚德忠转身就准备回去拿东西出来。
吴洪玉干着急,不好意思发表反对意见,怕别人说小气。
这么多人,一袋子饼干,一个人也只够吃几块的,轮到下地干活的大女儿和丈夫回来,只怕就连渣都不剩了。
好不容易别人送来了点心,自己都还没有尝到味道呢。
这个叫花子,真是没眼力见,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好意思忝着脸向别人要东西吃?
乔青莲大声道:“忠子哥哥,你不应该拿出来的!那是我妈专门来感谢你的!只能你和你的家人吃。”
吴洪玉感动得都快要给乔青莲跪下喊声“小菩萨”了: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啊!这叫花子,真是个傻二愣!哪有向别人要东西吃的?
如果是便宜的东西那还好说,要知道,这是点心啊!我们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买点心啊!
这点心,也就这小寡妇不会过家,舍得买啊。还说给孩子过生日。我们的孩子过生日,也就是给打一个荷包蛋就了不得了。
这饼干,能买十个鸡蛋呢。
尚德忠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叫花子眨巴着眼睛问道:“为什么?”
乔青莲说:“无功不受禄啊!”
叫花子又傻愣愣地问:“啥意思?”
乔青莲说:“就是,人不是你救的,你就不应该得到这个感谢的东西啊!”
芳大姑娘也赶紧打圆场:“是啊!这是用来感谢忠子的!可不能让这么多人白吃了!”
吴洪玉这才大方的说道:“没事,大家尝一尝味道啊!”
尚德宣也帮腔道:“还是不要拿出来了!本来就是奖励人家忠子的。”
众人纷纷表示不吃了。
好多人心里不由得对着叫花子有了鄙夷:这么大人了,好意思向人家孩子要东西吃。
乔青莲这才告辞,说:“吴大妈,我回去了!我要回去写作文了!”
吴洪玉高兴道:“好好!好好写!明天再过来玩啊!”
乔青莲说:“好!我明天拿过来给你们看!看我写得好不好!”
吴洪玉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尚德忠害羞地扭捏着身子。
芳大姑娘嘲笑道:“哈哈!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忠子也知道害羞了!”
吴洪玉笑着说:“都说我的忠子就喜欢调皮捣蛋,我忠子也晓得救人了!让他们都看看。我家忠子也是英雄人物了。”
尚德忠越发忸怩起来。
二货拉着乔青莲的衣服,悄悄问:“黄、、、、、乔青莲,你只写忠子哥一个人吗?”
就算不写踢下塘之事,如果写五个人在场的话,见死不救也是不好的吧?
第十三章 你不要写我们
乔青莲敏感地觉着这个称呼的变化,他刚才是想喊我“黄毛缨”的,临时改了称呼,称我为“乔青莲”。
嗯!有改变就好,说明这几个少年也并不是坏的不可救药,还知道我放了他们一马!
乔青莲故意扬起眉毛,挑衅地问道:“你想我怎么写你呢?是救呢?还是推呢?还是见死不救呢?”
二货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是我!我没有!你不要写我!”
几个大人说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对话。
哼!还知道羞耻,不想当反面典型。这二货,有点脑筋。
狗子也凑过来低声说道:“我们以后不叫你黄毛缨了。你不要写我们。”
还知道讲条件,孺子可教也!
乔青莲又一扬眉毛:“真的?”
狗子连连说:“真的!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以后不叫你‘黄毛缨’,骗你是‘小狗’!”
乔青莲笑起来:“你不就是小狗吗?!”
狗子急红了脸:“说的是那个小狗,不是名字小狗。我学名叫尚德功。”
乔青莲说:“那好吧!我就当没有看到你们四个,只写忠哥哥一个人,这下可以了吗?”
二货和狗子互相高兴地击了一个掌:“好!成功!”
乔青莲回家去了。
乔青莲回到家里,没看见乔清泉,就问道:“妈,哥哥呢?”
曾照翠正坐在堂屋里纳着鞋底,听到问话,说道:“他去给菜园浇水了。
见乔青莲一脸的轻松神情,曾照翠温柔问道:“莲莲,没有人欺负你吧?”
乔青莲笑道:“没有啊!吴大妈一直抱着我坐在她腿上呢。”
曾照翠这才舒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拿起鞋底,用针在头上划了一下,继续纳着鞋底。
乔青莲蹲在旁边,专注地看着曾照翠纳鞋底。
曾照翠笑着说:“莲莲,这几针纳完,我马上上鞋帮,到晚上,你就可以穿新鞋了。”
夏天本来都是穿塑料凉鞋的,可是,曾照翠硬是要为乔青莲做一双布鞋。
曾照翠心灵手巧,在老家时也学过裁缝,给乔青莲做的衣服鞋子都很漂亮。
这双鞋子,曾照翠做的鞋帮子故意在前面和两侧留了空隙,让夏天的脚可以透透气。
鞋帮子已经做好了,就放在旁边。
乔青莲翻过去翻过来看,赞赏道:“妈,你针线活好漂亮。”
曾照翠笑着看着女儿,温柔笑道:“莲莲,你现在嘴巴好甜哦。”
乔青莲仰头道:“妈不喜欢听吗?”
曾照翠笑道:“喜欢。只是,我和你爹都笨嘴笨舌的,你嘴巴可不像我们。”
说着,仍低头纳鞋底。
乔青莲仰头沉默半晌,忍不住问道:“妈,你还会给我找爹吗?”
曾照翠一晃神,针就扎了手。
曾照翠“嘘”了一声,连忙将手放进嘴里,使劲嘘出一口血来,吐了出来。
乔青莲连忙拉住曾照翠的手,问:“妈,疼吗?”
曾照翠笑了笑:“不疼!没事,一点点针眼。”
乔青莲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说道:“妈,你还没回答我呢!”
曾照翠说:“我不找!你不是说嘛,晚爹会对你不好的。”
第十四章 我以后不反对你嫁人了
乔青莲猛地想起,那五人中的两个人,侉子和铁子,他们的父亲死了,母亲趁晚上两个孩子睡觉时跟着别人跑了。这两个孩子如今都成了孤儿,被村里养起来了。
好事者为侉子兄弟编了个顺口溜。乔青莲的父亲乔立恒死后,村里坏小子又把唱侉子兄弟的歌谣改了名称,套在了乔青莲的头上:
咯咯咯,天亮了。
莲的娘,不见了。
屋前后,找遍了。
跟着人,跑路了。
天下雨,娘嫁人。
莲啊莲,泪淋淋。
更有那老婆子、小媳妇、大姑娘就拿这事逗乔青莲:“你妈给你找个晚爹,到时候不要你了,跑了,你怎么办?看那两个小铁子和侉子,都成了孤儿了,多可怜啊。莲莲啊,可得将妈看紧点,睡觉时也要抱着她,别让她跑了啊!”
乔青莲回来后就跟曾照翠哭,哭得非常伤心,她坚决不要母亲改嫁。
乔清泉也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曾照翠。
曾照翠当即跟他们保证,她不会抛下儿子和女儿不管的,这才让乔青莲忍住哭,乔清泉也放心地笑了。
不过,这以后,乔青莲每次只要一放学,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守着曾照翠。晚上睡觉也将曾照翠抱得紧紧的,早晨一睁开眼,只要发现母亲不在床上,就拼命地哭。
现在想来,乔青莲有些羞愧,莫非,母亲不改嫁,也是因为我的恐惧?
母亲还这么年轻,今年才三十二岁,怎么能孤单一辈子呢?
还有,寡妇门前是非也多啊!
看来,以后,我还要操心将母亲早点嫁出去,不让她陷入这个漩涡。
对了,这事就请我的姨妈帮忙吧。
乔青莲将头歪在曾照翠的怀里,说:“妈,我以后不反对你嫁人了!你到哪里带上我就行!我会很乖的。”
曾照翠笑道:“莲儿怎么想开了?是不是你吴大妈跟你说了什么?她劝你了吗?”
乔青莲说:“没有,吴大妈没有跟我说什么!我以后长大了,我会到很远的地方去,妈就一个人,好孤单啊!”
曾照翠问道:“莲莲要到哪里去?”
乔青莲说:“我读书啊,不是恢复高考了吗?我要考大学啊!我以后要吃商品粮的。不能在这个村子里待一辈子啊!”
曾照翠眼里闪过欣喜:“莲莲,真的,你会考上大学吗?”
乔青莲非常肯定地说:“当然啊!我成绩好啊!”
这个曾照翠当然相信:乔青莲现在读小学三年级,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双百分呢。下半年,就要读小学四年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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