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哪怕她非公职人员,可是因为他对于三个儿子不同等的待遇,也使得记者没有放过她这里,问起来:“季老夫人,请问季先生是不是您亲生的?”不然怎么能此薄彼厚?
而季先生季太太这里,也围了许多记者,更有记者对于季华那几箱账单有兴趣。
面对着记者的提问,是否会将两位兄弟所欠的钱追回来,季先生表示,会追回来,因为他今天才知道,这些钱花在了什么地方。
尤其是老三,居然拿去抽大烟!!!!大哥家的孩子们也没好好读书。
更表示,这些钱会全部托付给贺先生的基金会,用于出生贫苦却成绩优异的学生们,给他们当做留学公费。
这些钱季先生从来没有想到过能要回来,可是现在知道这些钱到底花在了什么地方,让他很气愤,与其给这一帮蛀虫,还不如都给那些贫苦学生们。
兴许还能为国家培养出一批人才。
更趁着这个机会声明,今天正式提出分家,从今以后老太太任何费用,自己都愿意出三分之一。
这场闹剧一直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半才结束,季老太太也是老当益壮,好几次季三都希望她昏倒在地上,大家可以趁机散了。
可没想到这老太太平日吃好喝好,身体倍棒儿,家里也被大家捧着,根本就不知道她说出的那些话,明日上了报纸将会引起怎么样的反应。
可是季三和季大被记者们围着,根本拦不住她。
尤其是季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说,二哥的一切该由着梓博来继承是怎样的理所当然。
平时听着他绝对高兴,绝对感激这亲妈。可是现在什么情况?这些话只会将他推往深渊又更近一步。
而就在这季公馆门口这场闹剧热热闹闹的进行时,季素白还跟同学们看电影出来。
她是爸爸的名字今天在报纸上将大伯二伯的压在了下面,所以她成了众星捧月的公主一般。
从电影出来,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下上了车。
只是回到季家,却发现除了几个小辈,长辈们根本不在,这一问才得知是去了二伯家里。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还去美美的洗了一个澡,将自己今天收到的礼物都一字排开,将贵重些的收起来,至于那些价格不过几十大洋的,直接扔给了丫鬟们。
她九点睡下,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到耳边传来哭声,可是人又困,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以为是做梦,心里也还惦记着明天和朋友们约好一起吃了早餐,然后去郊游。
她喜欢这种被大家羡慕的感觉。
早上起来,府上一片宁静。
因昨儿季三太太回来,哭了大半晚上,直至这快天亮才睡着,所以季素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穿戴整齐,就叫了车送自己出门去。
季素白到的时候,她的同学朋友们都已经在了,只是见到她没像是昨天那样热情,立马起身迎过来,反而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一个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正好奇,于佩莲便起身问道:“素白,你今天带钱了么?”她说着,一面把几份报纸往隔壁妹妹身后藏过去。
今天全京海的报纸,不管鼎鼎有名的《时报》还是不知名的小报社,全都在说季家的事情,而且前天的慈善晚会,季大和季三,以及他们的那个亲戚龚太太,都涉嫌诈捐。
她们也是出门早,所以听到街上叫卖才知道的。当时才看了一份,不敢当真,毕竟只是一家之言。
却没想到,紧接着每家报纸所报道的都是季家的事情。
而且让大家目瞪口呆的是,季三和季大的厅长科长是从季先生那里骗钱来买的就算了,两人还各种名目给季先生借钱,却是拿去养姨太太包明星,购置私产。
甚至两家小辈们的吃穿花费全都是季先生在支付。
也就是说,季素白用来请她们吃饭看电影的钱,都是季先生的……
于是乎,忽有些看不起季素白了,花着她堂姐家的钱,还那样在背后编排她堂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反正她们现在是不相信,季素白不知道她花的钱是她二叔的。
“你们今天都怎么了,好奇怪。”季素白走过去,发现已经没有位置了,以往这个时候,于佩莲她们肯定立即起身,然后给自己腾出一个好位置,可是现在居然都坐着不动。
“号外号外,釉南大亨一朝动怒,季家一门两长恐不保!”
几人还没想着说词,就有报童背着报纸在咖啡馆外面大喊起来。
这声音不小,季素白又不聋,顿时就听到了,皱起眉头来,快步朝着外面的卖报小童走去,伸手一巴掌就朝那小童的脸上打了过去:“你是哪个报社的?乱七八糟喊什么?”
小童喊得正是津津有味,正好有人过来卖报,还在付钱。根本就没来得及躲过季素白这一巴掌,顿时就被打懵了,报纸也散落了一地。
于佩莲等人追出来,见着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的与季素白拉开距离。
“这位小姐,您怎么胡乱打人?”买报的是个穿着长儒衫的青年,戴着黑框眼镜。季家的事儿他不关心,他想找的是,季先生可是真的说了,从季家老大老三手里追来的钱财,是不是都要给穷学生们做留学公费。
现在他手下是七八个成绩较好的学生,可惜家中条件太差,若是能有机会出国,继续深造的话,以后回来肯定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如今国家风雨飘摇,最是缺乏人才之际,所以他希望这不是传言,因此一直在找这一则新闻。
他朝季素白质问着,一面弯腰跟着小报童捡起报纸,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来我多给你一角,拿去买糖吃。”
小报童朝他弯腰道谢却没多要他的一角钱,转身要赶紧躲开季素白这个贵小姐。却被这青年拉住,朝季素白道:“这位小姐,我不管你打人的理由是什么,但是请你给他道歉。”
季素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反驳,却见着街对面朝自己这里走来的季墨亭,不由得嫌恶的蹙起眉头,想要跟于佩莲她们说季墨亭又穿着那一身老土的衣裳出门来了。
却发现她们都躲得远远的。
“素白?”季墨亭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所以特意走过来看。
她就在对面,和慕云深约好这里碰面,不过她来的早了些,便看到对面的小童忽然被咖啡馆里跑出来小姐打了一巴掌。
季素白听到季墨亭叫她的名字,越发嫌恶,像是被季墨亭喊一声也会脏了她的名字一般,一脸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你有事?”
季墨亭还没开口,旁边的青年便有些生气的朝季墨亭道:“这位小姐,这是你朋友么?麻烦你让她给这位小朋友道歉。”
季墨亭听到这话,看了看那半张脸红肿的小孩,在看报纸上的标题,也知道季素白为什么打人了。只是无奈的朝着青年道:“先生,我怕是爱莫能助了。”毕竟季素白应该也想打自己。
话虽如此,不过她还是朝季素白道:“报纸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比谁都有数,你拿一个小孩出气做什么?”
报纸?季素白这才想起自己打人的缘由,一把从青年手中将报纸抢过来,一看到上面加粗加黑的大标题,一时就懵了。然后疯了一把将报纸立马撕碎,一面在口中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些都是假的。”
“是假的你用得着这样激动么?”季墨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扫视了她后面的咖啡店,一杯咖啡的价格可不便宜。
于是便很不客气的催促道:“当务之急,我觉得你还是先跟着三婶一起整理一下账单,赶紧把钱还上,毕竟那笔钱,如今是要给学生们做留学公费用的,这可等不起。”
她一说留学公费,旁边的青年立即激动起来:“请问您是?”
“先生有事?”季墨亭看了这青年一眼,疑惑的问。
“是这样的,我是青大的教授,我是教物理的,我手底下好几个学生,他们……我觉得他们都是对于物理都有着极大的兴趣和天赋,可惜咱们国内现在什么情况,小姐是知道的,只能去国外深造,但是他们的家庭条件并不允许。”
所以他最近一直在到处想办法,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也才够一个学生小半年的生活费,连学费都没有,可谓是杯水车薪。
市政财政厅他也去过,可惜连人都见不着。
眼下他虽然不知道季墨亭是什么身份,但总觉得她应该能帮忙想些办法,所以这一激动,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
季墨亭却也听出来了,当下问:“不知先生贵姓,我是季先生的二女儿季墨亭,您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将学生们的资料都给我,如果情况属实,我会尽量安排他们出国。”
季墨亭昨天就考虑了一个晚上,她虽然不知道爸爸到底多有钱,但是三分之二的财产给自己,到底不行。不然这跟祖母的偏心有什么区别?
所以早上出门之前,就跟季先生重新提过,但是季文慧当时就在场,她说没意见。
可是季墨亭表示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