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家长讪笑:“我们是觉得这孩子太贪玩了,得逼一逼他。”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吃午饭,我的意思已经跟您表示的很明确了, 下次再聊。”安宇亭实在不想再说下去,“再见。”
“还吃日料吗?”两人在出租车上, 何景瑜试探的征求她的意见。
安宇亭沉默, 过了一会儿:“去喝酒吗?”
“喝酒?”何景瑜迅速一回忆,“我下午没课, 可以陪你喝一点。那去吃火锅吧。”
“好。”情绪依旧很低落。
吃饭的时候安宇亭讲了刚才的事情。
何景瑜表示非常惊讶:“还有这么奇葩的家长,让你给自己班上的第一名转班。”
安宇亭很烦躁,饭也吃不下, 只不停地给自己倒酒:“傻子吧怕不是。不过这个学生吧。”
“学生怎么了?”何景瑜给她夹了一块肉。
安宇亭摇晃着啤酒, 回忆着:“就成绩出来的那两天, 他不是年级排名还行吗,我就开玩笑问过他会不会去更好的班。”
“他怎么说?”
“他说不去,当初不要他,现在看他考的好了, 他也不去。”
何景瑜松了一口气:“那你怕什么,家长总要考虑学生的意见的。”
安宇亭摇摇头:“这个学生…...说不定只是一时气话呢,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
“吃饭吧。”何景瑜很是心疼,“我班上也有一个成绩特好的,我倒想把他送给你呢,免得在我那班上浪费了。”
安宇亭喝了一大口:“这学校,你说送就送的。”
“不过别人外人看说不定还觉得我坏呢,人家学生要去好班,我拦个什么劲,别坏了人家的大好前程。”
何景瑜不以为然:“谁说的好呢,他的成绩去好班不过是倒数,进度也不一样,说不定害了他。”
安宇亭摇摇头,高高地举起杯子:“来,干杯,祝他去好班之后能考上理想中的复旦。”
谁还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前程似锦,只是她更希望是和自己一起。
只是这个愿望应该是不可能实现了,她仰头把满满一杯喝下肚。
吃到一半,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是提示音。
对视一眼,第一反应都是学校召唤班主任开会。
结果点开之后两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我的妈。”
“卧槽!”安宇亭比较直白,这会儿喝了点,也不管爆粗口了。
“这是工资吗?”两人同时把手机摊到对方面前。
工资交易,6414。
“这是……几个月的工资?”安宇亭反应过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何景瑜掰着手指头:“9,10,11,三个月的。”
“一个月……”安宇亭这个数学老师脑子里面还勉强能进行简单的数学计算,“218……38,2138。”
何景瑜整个人一下扑倒在桌面上:“这么点钱?”
“怎么就这么点……”
“叮~”手机提示又一次响起。
工资交易,2100。
“这又是什么钱?”何景瑜一看,“这也是三个月的?”
“不知道。”安宇亭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反正不值得我半夜去网吧找学生。”
“叮~”又响了。
工资交易,2010。
“我比你多80。”何景瑜是2090。
“看不懂,还响吗?”安宇亭使劲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只得到了摇一摇反馈的字样。
何景瑜反应比她快,用手机加了一遍所有的数字:“一个月……平均下来3500多。”
“这就是我一个月所有的工资了?”安宇亭的语气中慢慢的是怀疑人生的味儿。
“应该是分三笔。”何景瑜的脑子此时比她清醒,“第一笔应该是基本工资,每个月2138。第二笔和第三笔应该分别是班主任津贴和周末早晚自习的补课费。”
“3500还分三笔发?”安宇亭哈哈大笑出来,对着她摆摆手,“算了算了,咋不给我把每个月在学校吃饭的钱刨掉呢?这学校不包吃,一顿8块,每个月早晚餐吃下来我还得花600,那我每个月的工资岂不是连3000都没有。”
“算了算了喝酒!”安宇亭扬起手就开始给自己倒酒,姿势已经变得十分豪放。
“我跟你说,我大学的时候,可能喝了。”安宇亭的饭没吃多少,旁边的空啤酒瓶已经摆了123456瓶。
何景瑜喝的比她少:“我毕业聚会的时候喝吐了之后就不怎么能喝了。”
“我就没没没没喝醉过!”安宇亭虎虎地把啤酒瓶拍在桌上,“我的酒量特别高!”
“这位酒量特别高的小姐,你能认出来他是谁吗?”何景瑜迷迷瞪瞪地指着她旁边突然出现的一个男人。
她觉得挺熟悉的,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安宇亭顺着她指的方向往自己右侧看过去,一抬手又把啤酒瓶提起来拍到桌上:“嚯!”
倒把旁边坐着的易亦惊得一挑眉。
“你怎么来了?”她歪着头细细打量他,平日里那双大大的眼睛中的清明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迷迷糊糊的神态和揉碎在眼中的难过和苦闷。
易亦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喝醉了,不是不认得他了:“你给我发消息让我来的,你还记得吗?”
他是觉得这小姑娘看着大大咧咧的,心里却是最不能放得下事的。
去个网吧都能联想到学生私自外出出事儿的,非得把人找到才罢休。昨天班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严重到要跳楼,他不相信她能休息好。
所以中午本是想约她吃饭开导开导她,结果回消息的她有点奇怪。
怪亢奋的,他发一句话,她给他回过来四五句,语言有点颠三倒四的。
他见过这种人,主要是喝多了,表现为健谈。
当即他就出发来到了她告诉他的地方,就看到两个女孩子面对面坐着,旁边摆了一堆的酒瓶子,其中一个脸已经喝得红彤彤的,连他坐在身边都没有发觉。
“我才没有让你过来。”安宇亭也不想看到他,举起酒瓶子给自己倒酒,“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好,当老师一点都不好,我要回家去。”
何景瑜在那头辨认了半天终于是认出他来:“哦,我记得你,你是易医生。”
“是我。”易亦把安宇亭手上的酒瓶子按在原地不让她倒,语言上却是哄她的语气,“这一瓶喝完了,倒不出来,我给你换一瓶来。”
安宇亭不满的撅起嘴斜他:“我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倒不出来了。”
易亦丝毫不慌:“我帮你试过了,真的一点都没了。我那里还有,去我那里喝好不好?”
安宇亭头一偏:“我才不去你那,你家在学校,我是老师,怎么能在学校喝酒呢,你想害我!”
何景瑜也意识到对面的人喝多了:“易医生,麻烦您,我们把她一起带回去吧。”
安宇亭坐在那里直摆头:“不去,不去。”
易亦倒是一下很准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不去学校,去学校对面的那个房子,你还在那里睡过的,还记得吗?”
安宇亭回忆了两秒,大脑一片空白,却还记得他的房子:“三个房子。”对着他用手比了三个手指头出来。
何景瑜惊讶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还去他家睡过?
“对,三个房子,不去学校里的那两个,去学校对面的那个。”易亦顺着她的话说。
安宇亭勉强点点头:“行吧,免得被学生看到了,不好。”
三人回学校的时候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何景瑜的酒本来就没喝多少,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你不用担心,我等一下顺便去她班上看一眼。你让她放宽心,她这种班,比我这最差的班麻烦还多。”
最差的班主要操心打架的事儿,小太妹和小混混。
安宇亭这种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事儿最多。
易亦点头:“麻烦你了。”
何景瑜走之前有点犹豫,看了他一眼:“是麻烦你了,要不就让她在宿舍歇着吧。”
她也不清楚这俩人到底是发展到哪一步了,她明明记得安宇亭说的时候像是假的男女朋友。
倒是里面坐着的安宇亭吵了起来:“不回宿舍,不回宿舍,我不当老师了,破老师,有什么好当的!”
看来这是酒后吐真言了,何景瑜没办法:“那还是只能麻烦你了。”
“放心吧。”易亦给安宇亭的身后把那个靠背抽出来,她整个人窝进去,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很满意这个姿势。
她虽然已经开始吐真言了,但是人还没软,坚持要自己走路。
从车库到易亦的家门口,愣是被她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我要走直线!”
易亦在旁边要掺着她,被她一把甩开:“我跟你说,我特别难受,我凭什么呀,我每个月就这么点钱,还一个月放一次假,跟我开玩笑呢!”
第42章
易亦还没跟她搭上话, 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讲得起劲,声音还和平时一样尖尖细细的,只是带上了些许醉意,一句话拖的老长,又是断断续续的,倒像个小孩子一样。
“家长都看我年轻,好像谁都可以拿捏我似的,在群里说话也不跟我客气。每次一到放学,就在群里艾特我让我给这个学生传话,给那个学生传话。我考了大学是来当保姆的吗?!我连保姆都不如, 保姆现在一个月没有5000在这海市都请不到人了!”安宇亭的心里全是怨气,今天一下子都吐出来了, “一说还是校长, 语文课就交给数学老师上!这么大个学校,养了几百个老师, 找不到个语文老师来上课了?轮到我来给学生教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