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飞,把地上的血迹拖干净。”
“老师,能不能不给我妈妈打电话,我怕她担心。”魏明飞一脸哀求地看着她。
安宇亭翻了个白眼:“怕她担心还在学校玩刀,合着活该我整天担心受怕咯?我是一天到晚闲的没事遭你们妒忌了是吧,非得给我整事儿。”
走过去要花十分钟左右,安宇亭看他手的情况有点可怕,打的,直奔医院。
“刀是谁的。”安宇亭要在家长来之前搞清楚情况。
王韧智不说话,只盯着自己血肉翻滚的手背看。
“你自己想想,从进班第八名的成绩,掉到上一次期末考试落到二十几名,有没有原因。”安宇亭忍他也忍了很久,“一进校就带扑克牌在同学中传播,后来运动会自己跑去玩,这就算了,最多是个不负责任。上课睡觉,跟你妈妈打电话一问,家里像个配电站,游戏机电脑一个换一个的玩,提醒你,你也不听。我多次强调在班上不允许带刀,手工刀,我就问你你要这玩意在学校干嘛?还抢劫?什么好的不学学这些,你作为班长,我们先不讨论你的职责有没有尽到,你就是这么以身作则的?”
王韧智还是不说话,只是脚动了动。
前面的司机师傅倒是接话了:“你还是个老师啊,这么年轻,学生哪里会怕你哦。”
安宇亭不想多说话,侧头看向窗外。
急诊科热闹得很,她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才想起来,她也有两天没有跟易亦联系了。
他好像工作也很忙,因为年前出去旅行那次跟人调班,这段时间一直在上班。
这么一想他们也算是一对苦命的情侣。
今天上班的不会也是他吧。
前面好像是一个大量出血的病人,她躺过的那张病床上鲜血淋漓,没有人在。
安宇亭有点想吐。
急诊室的问诊人员看到王韧智的手就知道是来看病的:“稍微等一下,前面有一个出车祸的,医生去抢救了,已经进去了一会儿,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天
第48章
等人的期间, 安宇亭给魏明飞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快十点,家长都睡了。
“老师,我们家在下面的乡镇,现在也来不了,家里也没车。”魏明飞的妈妈很无奈,“您看,就算我们借到车来了,估计学生都该回家了。要不我们明天一早过来?”
安宇亭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行,我明天早上四节课。你们抽大课间的时间来吧。”
“好的好的,真是麻烦您了, 也帮忙向那位同学的家长道个歉,都是我们家魏明飞不好, 我们明天一定来跟他道歉, 孩子看病的钱我们都承认出。”
好像还是个明理的人,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王韧智的妈妈比医生先到。
看到儿子的手她果然是一脸心疼:“怎么搞成这样了, 这伤的又是右手,怎么还没看呢,这万一伤到筋骨了耽误了怎么来得及啊。”
“前面是个出车祸的, 人命呐。”
听了这句话她倒是不大声嚷嚷了。
估计前面那个情况严重, 两个急诊的医生都不在这里。
“易医生, 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情况怎么样呢?保住命没有?”
安宇亭正在给自己按脑袋,听到问诊的大叔说出易医生三个字。
她一抬头,那个平时风轻云淡, 从容不迫的易医生就在她眼前,不知道连轴工作了多久,下巴处有青青的胡渣影子,脸上有疲态,但还是带着他一贯的微笑:“还行,李医生说我这两天累一点,最后收尾的工作他来,我先过来值班。”
“过来也不能休息,这边还有人等着呢。”大叔朝着他们这边努努嘴。
易亦这才看到那边站着的安宇亭三人。
小姑娘站在那里看着他,明显感觉到她应该是有点累的,手还放在太阳穴的位置。
看到他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的错觉,小姑娘那双大眼睛里还有点心疼。
是他的不对,一忙起来忘了自己如今是有正牌女友的人。
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就被那边受伤的手吸引过去:“手伤?刀划的?”
王韧智也见过他,小孩子,看到他和自己班主任之间的暗流涌动,像是看到了稀奇东西一样。
“跟医生说。”他妈推了推他没受伤的那边手。
“刀划的。”王韧智不情愿地开口。
“走吧。”易亦招呼了旁边的护士,“小李,给他清洗伤口,我就过来缝针。”
王韧智的妈妈很快跟了上去。
易亦伸手想摸摸她,又想到自己的手上也不干净,颓然放下:“学生不小心?”
安宇亭看到他的动作,心里募得升起一股委屈:“还有的闹呢。”不自觉地,声音就变得细细的,尾音拖了老长。
学生都不在,她才在他面前这么说话,这几天下来,她和他一直没有联系,这会儿突然见到他才发现自己想他了。
想她可以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撒娇,不用注意形象,也不用在意语气。
易亦不想用刚给人做过手术的手碰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连抱抱她的能力都没有,他也有点无奈:“乖,先等等,我去给他看看。”
安宇亭坐在外面的一排椅子上,这个时间没有突发事件的话,这里也是个冷清的地方。她其实也没想别的,她满脑子都是今天没办法备课了,只能把今晚在这个班讲过的内容到自己班上重复一遍,至于这个班明天的安排…...给他们时间做作业吧。
何景瑜的电话:“婷婷,你还不回来吗?等一下宿舍要关门了。”
是啊,她又要无处可去了,安宇亭叹了一口气:“有点儿事,也是班上的学生。你班上那两个学生的事情处理好了?”
“还要谢谢你呢,把那个让家长带回去几天,我这班上又能安逸几天。”
“你也真是厉害,天天跟这样的学生相处居然还能保持用爱发电的初衷。”安宇亭看着医院雪白的墙壁,“我一个科任老师都快被逼疯了。”
“一般般吧,也就闹腾点。我还是比较担心你今天晚上,听说你班上也出事儿了?”何景瑜很是担心。
安宇亭长叹一口气:“没事,学生玩刀,划到手了,现在还在医院,一时半会应该回不去。不过不用担心,今天正好是易亦值班。”
“行,有易医生我就不担心你了。”何景瑜听到也叹了一口气,“你这班学生虽然不打架不抽烟,但总有这种小意外,也是挺操心的。”
易亦走出来的时候还在交代王韧智的妈妈:“最近一段时间每天中午要过来打消炎针防止感染,每隔两天重新包扎一次,具体的我会写在病历上,家长不要忘记。”
王韧智的妈妈接过来问他:“医生啊,他这能写字吗,要恢复多久啊,还有,这个能不能报销?”
“不能写字。”易亦倒是很有耐心,“大概要恢复一个月的时间。”
安宇亭在旁边听着,打了个哈欠。
“安老师,您看这,孩子伤成这样,还耽误学习,这对方家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不到医院来看看。”王韧智妈妈抱怨着。
安宇亭摆摆手:“对方家长住的太远,今天不方便过来。我正准备跟您说,明天早上九点四十在我办公室,请您也一起过来。”
“不是他们给我们道歉吗?”王韧智的妈妈有些不满,听安宇亭的语气,像是她儿子作为受害者还有错一样。”
“您可以让他回去跟您讲讲,刀是他的。”安宇亭不想在这里多做解释,明天又要说一遍。
王韧智的妈妈还想说什么,被易亦打断:“如果没事的话拿了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很委婉又没有商量余地的赶人。
王韧智的妈妈还想着安宇亭跟他们一起走,路上再跟她聊聊,但是安宇亭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
看不下去,王韧智用那只好手拉住她:“走啊。”
安宇亭的视线聚焦在他刚缝完针的手背上,触目惊心。
不想再看,直接转过身,面对易亦:“那我也准备走了,你今天还要值夜班吗?”
易亦点头:“今天完了能休息两天,现在宿舍该关门了吧,你直接去我那里睡。”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单独的钥匙:“这是备用钥匙,位置还记得吧。”
她都去过几次了,位置是记得的。
“记得。”她知道这时候矫情没用,总比露宿街头强,接过来的时候喃喃自语,“我是不是该买个房了。”
“别想,我也没办法送你,你一个人回去,小心一点,从大路走。”易亦很想摸摸她的头,很想把她抱在怀里。
可是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安宇亭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突然想到刚开学的那天跑出来找学生时慌乱的样子,第一次,大半夜的,没有这么晚,一个人。
撞到了易医生。
从此她每次无处可去,都有他陪。
熟门熟路地找到他的房子,开门,家里冷冷清清的,又是很久没人来过了的样子,虽然有保洁每周打扫,但是没有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