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道:“一份是你要的资料。当年的证据材料都在这里了,要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说罢指了指另一份薄薄的牛皮纸袋,“这里头装的是我和重子所能找到的所有有关谢怀章的信息。”
木小树心脏一跳。
“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明崇说,“我找了几年,依然没有找到你外公的确切下落。每一次把线放下去,都有饵收回,但一跑去当地核实才发现,都是顶着你外公名字的假地址。每一份情报都有模有样,要不是我多跑一趟,还真不知道里头还有猫腻。”
木小树拿起牛皮纸袋,没有说话。
“不过,这种手法我倒不是第一次见。”明崇忽然抬头看向木小树,“当年我托人找你的下落时也遇到了这种情况。明明资料上写着你在北京,信息、身份验证分毫不差,可我和重子跑到北京才发现,确确实实在查出地点有一个女孩子,但就不是你。”
明崇忽然眸中闪过一丝赞叹:“这么一招障眼法,使得真是滴水不漏。”
木小树开了口:“证据我收下了,至于外公的下落,我自己找。谢了啊。”
“树儿。”
忽然,明崇沉了嗓音:“接下来的话,也许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
木小树心里一咯噔,只听明崇道:“你外公在哪里,只有祁缙谦知道。他当年把你藏得很好,如今也把你外公藏得很好。”
木小树略略松了一口气:“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他和我说了,他确实知道我外公的下落……”
“那他告诉你了你外公在哪里吗?”明崇道。
木小树语塞。
“树儿,你觉得祁缙谦对你好,但你想过为什么吗?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好?你觉得他爱你,但在爱情产生之前呢?”
“祁缙谦这个人不简单,树儿,你降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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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大雨快要消停时,模特训练已到尾声。木小树回到TRsam看了几次模特彩排,觉得很满意。
设计展的成稿早已在规定时间前邮给了巴黎展览组委会,如今要等的就是会展那一天了。
木小树在后台摩挲着自己设计的礼服。这些服装是她的心血,她亲眼看着它们从简单凌乱的线条逐渐变为了完整的成衣。
它们就像她的孩子,秉承了她的血脉和神思。
容隽卿第一次看见成衣时,便对梵蒂冈日出系列赞不绝口。她断言,这套礼服一定能艳压全场,就算拿不了头筹,也将是本年度设计界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逡书却更偏向洛伊克巴德系列里的雪山温泉,那两套礼服内敛而温情,很容易打动在场观众的心。
木小树却最偏爱洛伊克巴德系列的最后一件礼服。略显平淡的,烟灰色的礼服。
每次看到那件礼服,她就会想到洛伊克巴德的雪山,Garcia目光炽热地盯着她的戒指,告诉她这枚独一无二钻戒的由来。那一刻,她下意识回头,他在人群里如有感应般抬眸向她看来,目光缱绻。
画面里的他带着她的橘色围巾,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茫茫的雪山为背景,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
于是就有了壁炉前她灵感喷涌,于是就有了此刻她手掌间摩挲的这件洛伊克巴德的尾声。
试衣间的门从外打开,苏晓沫穿着还未褪下的礼服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先走了。”苏晓沫笑着说,“这些礼服真漂亮,穿上它们,我都以为自己成了公主。”
木小树莞尔:“不需要礼服,你也是公主。”
苏晓沫却叹了一口气:“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晓得的。早些年很天真,希望作浪漫的公主,现在看来,还是巫婆更适合我。”
“哪有这么美的巫婆?”木小树笑道。
苏晓沫眨了眨眼,问:“祁先生没有陪你来吗?你们感情那样好,我以为你们总是形影不离。”
“他有工作要忙,现在不在国内。”木小树答。
“这样啊,”苏晓沫微垂了眼眸,漫不经心地问,“巴黎展览那天,他会来看吗?”
木小树忽地起了几分蛮横:“来,当然要来。他不来也得来。”
苏晓沫一愣,随即摇头失笑。
“老大,沈老大找。”何菲菲的脑袋从门边探了进来。
“你忙吧,我卸完妆也该走了。”苏晓沫说。
木小树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师父你找我?”木小树轻声问。
沈逡书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
沈逡书面前是一张长书桌,桌上摆着一张设计稿。
“你决定了要在巴黎展上展示这套礼服?”他指了指桌上的设计稿,“如果我没看错,这样的风格应该属于Uren的姬崇安。”
她迅速敛眉,答:“姬崇安找到我,要我帮他这个忙,在巴黎展上展出这件礼服。主题展过后,会有一些其他展览,往年也有展过非主设计师的作品,所以也不算破例。”
“可是姬崇安是Uren的设计师。”沈逡书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姬崇安在口头和书面都给了我授权,所以有关商业侵权这一说不会成为困扰。”她认真地解释,“至于会不会给Uren打响旗号,我认为不会。因为……”顿了顿,她继续道,“姬崇安承诺,如果我帮他这个忙,设计展结束后,他会离开Uren。”
Uren失去了姬崇安,必然元气大伤。徐翎善妒,限制新人设计师的发展,因此Uren未来几年内也出不了可以与TRsam抗衡的设计师。
因此,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个亏本买卖。
沈逡书眯了眯眼,随即笑了:“看不出来,我的小徒弟很厉害啊。”
木小树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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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缙谦打来电话时,木小树正在厨房煲汤。
“在干什么呢?”他的声音闲适极了。
她试了一口汤,答:“在学习煲汤呢,你回来我煲给你喝。”言语间已是满满的得意。
他笑了:“祁太太这么贤惠,加重了我的相思病。你说怎么办才好?”
“那你快点回来呀,回来我就补偿你。”她笑着答。
“想我回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她忍俊不禁:“想,很想很想。所以祁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她的声音软软诺诺,带着淡淡的撒娇的口吻。他终于败下阵来:“那你来开门。”
她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耷拉着拖鞋小跑去开门。
门开了,门边站着风尘仆仆的祁先生,一手架着外套,一手提着公文包。
祁缙谦被室内淡黄的光晃得眯了眼,再睁眼便看到了他的小女人穿着围裙站在光晕下。她的脸微微泛着红晕,墨似的眼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情愫。
她接过他的外套,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快进来,煲汤快好了。”
一路的舟车劳顿瞬间没了影。
洗过澡,残留在肉体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穿着浴袍来到餐厅时,桌上已摆好了一盅热腾腾的山药筒骨汤。
“尝一尝味道怎么样。”她解开了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没有动。
“怎么了?”她走到他面前,“很累吗?”她用手贴了贴他的脸颊。
他低低地笑了:“不累。不过,也不饿。”他低头,嗅着她的发香。她刚洗了头,还未完全吹干,带着淡淡的沐浴清香。
实在让人心醉神驰。
等她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大厅外的沙发上。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便锁住了她的唇。
“回房间……”她小小地抗议了一声便被他再度夺去了呼吸,“窗帘……”
窗帘依然大开,落地窗外是满天星点以及城市的繁华灯火。
“不要怕,”他说,“我们在最高层,没有人打扰。”说着他伸手按灭了大厅的吊灯,只留了一盏晕黄的壁灯。
壁灯略暗的光线下,她显得愈发魅惑。她的眉眼,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腿,无一不是他最爱的模样。连日来的思念顷刻间一发不可收拾。
一切结束时她和他躺在绒绒的地毯上。她缩在他怀里,身上裹着他的浴袍。
他吻了吻她的额角:“我们结婚吧。”
她轻轻地笑了:“不是已经求婚成功了吗?”她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浅浅的白光。
“是真正的结婚,去民政局登记,还有,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他搂着她,沉思,“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她忽然问:“祁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哪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他被她的问题逗笑了:“祁太太,我不对你好,我该对谁好?遇见你,大概就是我的命。”
她也笑了,揽住他的脖子:“好,等从巴黎回来,我们就结婚。真正地结婚,然后一辈子在一起。”
第70章 巴黎盛宴
巴黎展就在两日后,木小树老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激动得不行。
祁缙谦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无奈道:“祁太太,不要再看行李了,你已经检查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