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去找肖清让?”她的声音有些急促,“今天这件事与肖清让无关,你不要反被他钻了空子……”
“我知道,”他安抚道,“我都知道。今天一天你都在外面跑,累不累?我们回家吧。”
她终是松了一口气。
“好,我们回家。”她仰头,微潮的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第76章 新婚礼物
巴黎展结束后,一批新的服装设计以及它们的设计师登上了各大时尚杂志和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今年拔得头筹的依然是米兰的顶级设计大师,然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一位叫Sue Mu的中国设计师。她亲自穿上自己设计的礼服登台展示的画面太过惊艳,以至于各大报刊乃至网络都大幅刊载了她在T台上的照片。
照片被截图放大,并配有不同程度的解说。其中一位网友敏锐地于截图中发现,照片上的东方美人竟戴着婚戒。很快,懂行的人就发现,这枚戒指是意大利珠宝设计大师Adamo隐退多年后的新作,全球只有这一枚。又有人爆料,请Adamo设计这枚戒指的是一位知名华人建筑设计师Jim Qi。
于是,建筑设计界也沸腾了,这位低调的建筑设计鬼才一直是建筑设计界的传奇。他年轻、英俊、单身、多金,一手缔造了J·Crown这个遍布全球的建筑帝国。
众人嗅出了八卦的味道,奈何两位男女主人公一向低调,并没有接受过公开的媒体采访。就在网络和杂志自发为他俩编出了无数个版本的罗曼蒂克后,一直以来将媒体拒之门外的Jim Qi破天荒地向媒体透露了一条消息。
“我们已结婚,谢谢大家的祝福。”
短短一句话将整个网络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潮。
随着这句话而来的还有一张照片。从角度上来看,照片是偷拍的无疑。照片里,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揽着一个高挑的女人,漫步在某个欧洲小镇。两人的容貌虽看不真切,但依然能认出他们就是此次话题的主人公。
网友沸腾了。
但再往下挖,却再也挖不出其他料子了。显然,两位设计师都很注重隐私,也具备保护私人空间的能力。媒体对二人罗曼史的报导仅止于Jim Qi那句近似宣言的短短的一句话。很快,网络上有关Sue Mu的照片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关于二人爱情故事的猜测却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显得神秘而迷人。
木小树当然不看娱乐新闻,也不知道她和祁先生的故事已经被网友编成了何种模样。
她坐在自己的小窝里,喜滋滋地摸着手里的小红本本。
终于把证领下来了。
她圆满地冲厨房里的祁缙谦道:“要不要庆祝一下?”
祁缙谦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闻言勾了勾嘴角:“是要庆祝一下,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愣了愣。完蛋,她光顾着高兴了,什么礼物也没准备。
他抽出空隙瞥了她一眼,笑得别有深意:“你没有准备礼物也无妨,答应我今晚去小阁楼就好。”
她登时红了脸。
上一次去小阁楼的记忆还带着温度。
阁楼空间不大,铺着软软的地毯,很适合在地板上做一些运动。然而,阁楼的天顶是一块玻璃,四面的菱形小窗也没有任何窗帘遮蔽。要想在这里做什么,外头一览无余。
但某人总强调,这是方圆内最高处,不会有人打扰。
门铃“叮”地响了起来。
她红着脸扯了扯睡袍:“我去开门!”逃之夭夭。
他轻轻地笑了笑,不由心情大好。
门口站着个快递员。
木小树盯着眼前的包裹,转头往屋里喊:“这是你说的礼物吗?”
祁缙谦在厨房应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索性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
她抱着包裹往沙发里一坐,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装。
刚拆开第一层包装,心底的失望便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
这鸡爪爬样的字怎么可能会是祁先生的,分明是容隽卿的。
好好的,容隽卿给她寄礼物做什么?
她好奇地拆开了最后一层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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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依然留在欧洲度假的容隽卿正穿着比基尼躺在沙滩上。
戚娡微坐在她身旁,刷着网页:“啧啧,祁缙谦那样的人也会借媒体宣誓所有权,真叫人大跌眼镜。看不出来,咱们小树很厉害啊。”
容隽卿往胳膊上抹防晒霜:“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
“你前些天给她邮了一份礼物,是什么?”戚娡微问。
容隽卿一顿,继而桀桀地笑了:“好东西,新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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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缙谦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脱掉围裙一边道:“不是我寄的,我给你的礼物在阁楼。”
他蓦地发现沙发上的小女人安静得有些反常。
“怎么了?”他微蹙了眉头,“这是谁寄来的?”说罢就要俯下身查看包裹里的东西。
谁知他刚一有动作,她便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捂着包裹,脸色微窘。
他一愣,低头扫了一眼外包装上的名字:“容隽卿寄来的?”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句,便踢踢踏踏地跑回了卧室,独留他一头雾水站在原地。
独自在卧室种蘑菇的木小树在心里把容隽卿从头到尾骂了一通。
丫个容隽卿,寄什么不好,寄情趣内衣来是怎么回事?
还是黑色镂空蕾丝,穿和不穿有什么分别?
于是一通电话杀到了欧洲某个小镇。
容隽卿懒洋洋地听木小树咆哮,最后慢悠悠来了一句:“这么说来还真是没有分别啊,最后总归还是得脱的。”
电话那端静默了几秒,啪地挂断了。
木小树甫一收线,便见祁缙谦双手插兜倚着门框看向她。
“干嘛?”她有些警觉。
他挑眉:“不干嘛,叫你吃晚饭。”
“哦。”她故作镇定地把手里抱着的定时炸弹放到衣橱里,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一整个晚上,木小树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祁先生有些伤脑筋:“容隽卿给你寄了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无奈极了。
“没什么。”她别过头,耳根红红。
“那你脸红什么?”他戳了戳她的脸颊。
这种哑谜似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祁缙谦揭晓他的礼物。
阁楼里,展开了十卷水墨画。
每一卷画的落款处都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章。章上刻着画作者的名字,谢怀章。
木小树震惊得捂住了嘴。
她已将外公大部分的收藏都收了回来,只余下木拓良手中的几卷、肖清让手中的几卷以及最后下落不明的十卷。
原来最后的十卷画,在这里。
他揽着她,道:“本来想全部收集完了再给你,但一想,那样你肯定不高兴。”他知道她想自己收回所有的画。
“这些也算是你自己收回来的。”他说,“你那么辛苦地成为了我的妻子,这个算是奖励。”
这么牵强的理由,也亏他说得出口。
她噗嗤一声笑了,环住他的脖颈:“对呀,这十卷我可得来的不容易,我得先拿下祁先生,天知道他有多难追。”
他无奈:“明明是我追的你。”他哪里难追?他一直在原地,只要她一句话,他便丢盔弃甲。难追的分明是她,兜兜转转折磨了他这许多年,如今终于娶进了门。
“我想明白了。”她对他说,“就算要不回剩下的画,也无所谓了。帮爷爷正名以后,我们就回芸城。”芸城,那个生她养她的小城。
曾经她执拗得不行,眼里揉不得沙子,非得将一切做得妥妥当当才罢休。
可这个世界哪里有完美?
她收不回最后几卷画、找不到外公,便不回故乡。哪知在惩罚自己的同时,也给故乡蒙了灰。
这么多年过去,故乡的小屋没有人照料,定然荒败了下去。
她却还在为那些身外之物耿耿于怀。
她忽然有些理解当年外公的所作所为了。人这一生,名誉、家财皆是身外之物。
老人舍了名誉,散了家财,换给他的外孙女一个未来。
蓦地想起木洛琪临别时说的话:“小树,我知道木家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其实,这一次回来我也是为了调查当年的旧事。小叔当年驻南斯拉夫时那场意外确实是我妈做了手脚,她害怕小叔回来抢了我爸的位子。很可笑是不是?小叔根本不在乎这些,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但是当年我妈只想着把他困在南斯拉夫,仅此而已。谁知那个意外不仅要了小叔的命,还搭上了小婶。”
“对不起,小树。我妈不肯说出来的道歉,我来说。”她说,“还有爷爷对你外公做的一切。对不起,对不起。”
“你若要想做些什么,放手去做吧,不要顾及我。我被这些愧疚折磨了很多年,如果能解脱,那再好不过。”
彼时,木小树已经能冷静地听这一切。父母的事她只略有耳闻,但她很早就晓得,外公的的确确是做了政治阴谋的牺牲品。
左重和明崇已帮她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她若想了结,一切顷刻间便可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