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婧点点头,把果篮放在桌上,坐在床边。
伊言和韩连海对视一眼,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陈凉忙道:“江平野,我先回自己病房了,你好好休息啊。”
说着拉伊言和韩连海出去,两人不明所以只好跟着她,这样一来,病房里只剩下江平野和吴文婧了。
吴文婧笑了笑,“她对你还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么刻意给咱们俩独处的时间……”
……
陈凉回到病房,也没让韩连海和伊言待太久。
韩连海还要回警队审讯,陈凉就让他先送伊言回去,伊言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医院。
陈凉道:“没事的,市医院离学校那么近。而且寒筝就在这边精神科,她中午休息的时候会来陪我吃饭,我们都约好了。”
伊言听了这话才放心,和韩连海两人离开了医院。
等人都走以后,陈凉昏昏欲睡。
昨晚她一整晚没睡着,又提心吊胆地警惕着,现在终于可以放松地休息一会儿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看到房门打开,一个人影从外面走进来。
是吴文婧。
陈凉有些惊讶,吴文婧道:“不介意我进来吧?”
“不会,请坐。”
陈凉示意了一下床边的椅子,“这次的事情江平野都跟我说了,谢谢你给他报信,谢谢你救了我。”
“我不是有意想帮你的。”
吴文婧翘起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朝裤子口袋里一摸,下意识摸出一个烟盒。
想了想,又把烟盒塞回了口袋。
她斜睨陈凉一眼,黑色的眼线线条清晰,黑白分明,“你应该知道,其实我并不喜欢你,我对你客气,全是看在江平野的份上。”
陈凉笑了笑,不以为意,“我知道,那又怎么样?你帮了我是事实,不管你是为了江平野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我都领你这份情。”
吴文婧愣了愣,抿唇不语。
静默片刻,陈凉道:“其实你不喜欢我,大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江平野也怪不到你头上的。可你还是告诉他了,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又或者说,我在你心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讨厌。”
“你想多了。”
吴文婧淡淡道:“我知道你的事,知道你的未婚夫危寒树是刑警队队长,一身镶了金的高干子弟,钻石王老五。我不认识危寒树,但我知道,只有你干干净净的才配得上他。”
“你要是不干净了,凭我对江平野的了解,他也不会嫌弃你。因为他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放弃了本来的他。”
“我为什么不救你?不救你,就等于把你往江平野身边推,我才没有这么傻。”
她翘了翘嘴角,红唇依旧妖娆,只是这个笑容说不清楚是得意,还是苦涩。
陈凉很想告诉她,她不了解危寒树,就算在陈凉身上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危寒树也绝不会放弃她。
因为他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她最狼狈的模样啊……
跳楼自杀,污名累累。
失去父亲,穷困潦倒。
他是在她最糟糕的时候伸出一只援手的人,他是她人生最阴暗的时刻照进生命的一缕阳光。
有了他,才有今天的陈凉。
……
与此同时,南城刑警支队。
烂醉如泥的阿辉一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熟悉的铁栅栏坚不可摧。
他浑身一哆嗦,回头看,果然看到了缩在角落的金戒指,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阿发。
这一瞬间,他的心沉到谷底。
坏了,出大事了!
阿发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后脑龇牙咧嘴,“妈的,江平野下手也太狠了……”
“什么,还有江平野的事?”
阿辉这才从他口中得到事情的全部经过,懊悔不迭。
之前他总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现在的情形是他连牡丹花都没摸上一把,就被关到刑警队来了。
哪怕让他亲眼看看现实中的陈凉到底是什么样也好啊!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还不如阿发和金戒指运气好,金戒指全程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像是吓傻了。
阿辉和阿发也没心情搭理他,正想合计对着警察该怎么说,便见两个穿着警服的干警过来,把他们像拎小鸡一样往外拎。
见了警察,阿辉和阿发都不像原本那么凶悍了,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别啊,我犯什么事了就把我关这里来?”
阿辉装蒜,“我不就在酒吧喝了一晚上酒么,我也没打架闹事啊,怎么把我弄这里来了?”
说着给阿发使了个眼色。
他们混在一起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阿发知道阿辉是要把他自己撇干净了,他当然也不能落后。
可人是关在他家地下室的,他没法抵赖,想来想去,目光落在一直低着头的金戒指头上,“是啊警察叔叔,都是金戒指,是他绑了人关在我家地下室!我一直劝他不能这么做,他非不听!”
阿辉听见这话,心里一跳,怕金戒指跳起来反驳。
没想到金戒指还是低着头,一脸苦相,完全没有为自己申辩的意思。
他又惊又喜,以为金戒指这么仗义,要替他们俩把罪扛起来,他便顺着阿发的话说,“是啊,金戒指这小子平时最不老实,这事肯定是他干的,和我们没关系啊!”
“是啊是啊警察叔叔!”
“老实点!”
干警推了不停扭动的阿发一把,警告他别想逃脱。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听他们俩一唱一和的金戒指,终于抬起头来,“辉哥,阿发,我挺高兴的。”
啥?
这小子疯了吧?
阿辉和阿发两脸懵逼。
金戒指嘿嘿笑,“本来我还因为把你们卖了有些自责,没想到你们也想卖我。太好了,这下说出去,不讲道义的也不是我老金一个人了。”
阿辉和阿发同时愣住。
下一秒——
“我操你个王八蛋!”
“你个狗杂种,下三滥的玩意儿,你和警察胡说什么了!”
“老实点!”
两人朝金戒指扑去,被两个干警牢牢控制住,而后分开带去了不同的房间。
阿辉气愤得满脸通红,没想到金戒指这小子平时看起来老实,竟然趁着他和阿发没醒,已经把他们两个卖了。
他被押进审讯室,又看到了一个更让他惊讶的人——
谭金鸿。
她也被抓来了。
谭金鸿头发凌乱,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干,整个人看起来目光呆滞,只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大约因为她毕竟是个女生,还是学生,所以警察没有把她和他们关在一起,而是让她在屋里坐着,也算给她一点体面了。
看到谭金鸿,阿辉气不打一处来。
“警察叔叔,我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听金戒指的!这事都是她怂恿的,都是她,我顶多只是帮凶啊!”
危寒树坐在桌子对面,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没有搭理他。
阿辉却不肯放弃,“警察叔叔,是真的!不信你们问她,是不是她跟陈凉有仇?谭金鸿,你自己说啊!”
谭金鸿这才有了点反应,傻傻地转过头看他。
韩连海刚从医院回来,走进门就听见阿辉的话,劈头盖脸骂道:“谁是你叔叔?瞎叫什么?像你这种没成年就是不良少年的人还坐了好几年牢,指不定谁比谁年纪大!好意思!自己干了什么破事不知道么,现在全往女人头上推?”
这一通骂痛快。
韩连海和伊言是同心同德,他自然也不喜欢谭金鸿,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阿辉这些人动的手,没有这群混混,谭金鸿翻了天也没本事绑架陈凉。
阿辉忙为自己开脱,“不是啊,真的是她让我干的!她和陈凉是同学,她说了陈凉很多坏话,非要我去绑架人。哦对了,她还给了我不少钱,我的车就是她资助我买的,这就是让我办事的酬金啊!”
“王龙辉,你还有没有良心。”
谭金鸿冷冷道:“被警察抓了就抓了,能不能堂堂正正把自己的责任扛下来?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你怕什么?”
阿辉一点不领情,反而急了,“你这个贱货!要不是看在你把初夜给我还给了我那么多钱,你以为我会真的帮你吗?你害死我了臭婊子!”
“你这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连女孩子最隐私的事他都拿出来讲,谭金鸿恼羞成怒,扑上去要打他。
可她根本不是阿辉的对手,不但没打上,反而被阿辉摔了两巴掌,那些原本打算看热闹的干警这才上前去阻拦。
韩连海鄙夷地摇摇头,在危寒树身边小声道:“一个不像男人,推脱责任。一个不像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这和泼妇有什么两样?”
危寒树冷笑一声,“让他们互相骂街吧,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听出,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韩连海恍然大悟,果然听到谭金鸿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绑架陈凉的吗?阿发早就不小心给你说漏了,你是自己想上陈凉,你承认不承认?”